许是相思烧了心 上——孜蕾
孜蕾  发于:2012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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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番电话,连夏远都听出了陈洛的不对劲。等裴文挂了电话,便好奇地问道,“那个小东西又怎么了?”

“考完试要去欧洲旅行。问他现在要不要见面,又不肯。”

“那孩子根本就是个自虐狂吧,”夏远笑道,“没人逼他的,就这样自己逼着自己。连见个面都不肯。”

裴文随手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倒了些水喝。

“说起来,我过年得回老家的哦。”

陈洛的一通电话忽然提醒起夏远,过年的时候该回家了。

“嗯,杭州?”

“嗯。你呢?也回家过?”

“也许吧。”

“总之走的时候锁好门窗就好啦。想回来的时候随时回来。”

说着这些,夏远不禁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这半年来,除了周末偶尔回家以外,她几乎天天都和裴文在一起。

裴文点了点头,“你怎么回去?”

“每年的惯例,老爸来接。”夏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都这么大了还要麻烦老爸……”

裴文也笑了笑,“接女儿回去也蛮高兴的吧。”

“嗯!我发觉我老爸年纪越大对我越好了……不对,是好得明显了。以前他可严肃了,我都从来没被他抱过。现在回去的时候,他到会笑眯眯地摸我头了……”

说到这里夏远收住了声。她忽然想了起来,裴文住在这里,是因为不愿意和母亲住在一起。

她不安地看看裴文,裴文看上去却并没有在意。

一个星期以后,陈洛在机场和裴文打了最后一通电话,便气咻咻地和家人一起去了欧洲。又过了一个星期,大年夜的早上,夏远提着理好的行李去了公司,在傍晚的时候直接跟着父亲的车回了老家杭州。

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夏远不希望父亲知道租房子的人是男人。就算对方是gay,父亲想必也会当机立断叫她赶人。

那天,父亲的车行驶在前往杭州的高速公路上。天上下起了似雨似雪的细水珠,落在车窗上,绽开了微小的雪花的形状。天空是很脏的灰色,块块厚重的乌云随意地铺张着。地上也潮湿着,父亲的车开得很小心,偶尔跟夏远说说话。

天黑的很快,大多数时候,夏远的目光跟着对面路上,周而复始一闪而过的车灯。能回家很高兴,能见到母亲很高兴。只是,还有半边的心里空着。

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家里。

29.烟

过年的开始,意味着让人疲倦的走亲访友。父亲的车将夏远直接载到了年夜饭的席上。夏远振作了精神,便走进了包间。在那里,她看到了快一年不见到的亲戚,还有,自己的母亲。

在席上,夏远的手机不停地震动。她收到不少群发的,或者好友单独发的短信,一来一去地同好友聊着天。

裴文也已经回家了吧,他也在应接不暇地同各色的亲戚聊天喝酒么?夏远看着手机屏幕,默默地想着。

席散了以后,又有人建议去KTV唱一会儿歌。等到一切都结束,坐在父亲的车里往家里赶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二点了。夏远低头看了看手机,祝福信息来得更猛烈了。只是少了一个人的。

“在单位和同事相处得怎么样?”母亲摸了摸夏远的头发,打断了夏远的思索。

夏远很喜欢母亲的手,温柔的触感,总是让她留恋。

“……很好啊,大家人都蛮好的。”她一如既往地这么回答着,“而且我也已经不是新人了,很多事能独当一面了。”

“嗯,那就好。没有和同事闹不开心的?”

“没有……哪儿会啊。”夏远看着母亲的脸,笑了笑。

母亲的笑颜就像是温水,用最细腻的方式化开她心里的结。那张脸让她感到亲切,就连眼角的皱纹也让她喜欢。

在母亲的面前,好像什么烦恼都会被看穿。夏远却开不了口。

自己在爱着一个不对的人。那样的事,就算是对开明的母亲,夏远都没有办法说出来。不是“怕母亲担心”那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只是纯粹地觉得,那样愚蠢的自己,需要好好掩藏起来,独自伤悲,独自消受。

母亲没有再多说什么,让夏远说说不在的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事。夏远将惠子的八卦向母亲汇报了,说着说着,心情却渐渐开始明朗。

熬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半了,震天响的鞭炮声也开始渐渐黯淡。夏远将行李提回房里,坐在床上,将手机掏了出来。她在手机名片夹里翻到了裴文的名字,心里有些紧张。犹豫了半天,她按了拨号键。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电话的那头顿了一顿,传来了一句带着疲倦的“喂?”

“……裴文……你已经睡了?”听到那个困倦的口吻,夏远楞了一下。

“哦,夏远啊。嗯……没关系,你说吧。”裴文的后半句话渐渐清醒了。

“不是……就是给你拜个年呗。新年快乐呀,裴文!”夏远的嘴角不自觉泛起了笑意。

听到夏远是去拜年的,电话的那头传来了裴文的一声轻笑,好像在为自己没有想到拜年这回事而笑了。

“谢谢,新年快乐。”

“你在自己家吗?”夏远问道。

“没有,还是在你家。”

裴文没有回去?夏远愣了愣。

“那年夜饭呢?”

“和爸一起喝了点小酒,那个算不?”裴文的语气半开玩笑,“你呢?和亲戚一起吃饭了?”

“嗯……那……你妈妈呢?”

“她还有工作,回美国了。”

“大过年的回美国了?”

“嗯。”

夏远有些听糊涂了,只怕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她突然改变了话题,“那接下来几天准备怎么过?一定要痛痛快快放松几天哦!看你平时上班累的。”

“嗯,我会的。”

“还有……还有就是……”

零零散散,窗外还有几朵烟花绽放,凌乱的光影散落窗前。电话那头,裴文温和的语调让夏远莫名哽咽了。

“……那……不打扰你休息了。”

“你也早点睡。”

“嗯……那个……”

“嗯?”

“晚安……”

“晚安。”

夏远没有挂电话,耳朵贴着手机,等裴文先挂断了。

那家伙一个人留在那间房子里,不知为何,让夏远涌起一股心疼的感觉。

裴文不在的夜里,她讨厌那间两层楼的房子,空荡荡的不安全感。而现在,陈洛在欧洲,自己在老家,裴文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在这样的日子里,别人都在灯红酒绿地欢聚,他却和那个老爹喝了些酒,就独自回家。这样的情景,让她越想越难受。

这是新年的第一天凌晨,夏远窝在暖暖的被子里,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夏远醒来的时候只有七点多。睡得少了,让她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她三两下穿好了衣服,往父母的房间跑。跑到房门口却发现,父母还在熟睡当中。她在门口站了会儿,看着父母安详的睡姿,便又回过身回了自己的房里。

夏远打开手机,又飞来了好几条隔夜短信。她趴在床上,一条条地回复。她没有把电脑带回家,想有些空闲来多陪陪爸妈。现在这么闲着,却让她的脑子里充满了胡思乱想。

裴文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那家伙,虽说叫他多轻松些,他恐怕除了喝酒,看片,也没有什么轻松方式了吧……又答应了陈洛,不再去gay吧,就算有普通朋友,现在那些朋友恐怕也忙着应付家里人。

夏远用被子蒙着脑袋,越想越沉不住气。朦朦胧胧,她听到父母的房里有了动静。好像是父亲起床了的声音。她从床上跳起来,没穿好拖鞋就跑到了他们的门口。父亲正坐着穿衣服。

“爸妈,新年好!”夏远对着房里一边说着,一边蹭到了母亲的身边,钻进了她的被窝里。隔着母亲,夏远调皮地用脚把父亲赶下了床。

看着父亲无奈地离开了房间,夏远在母亲的耳边悄悄说了考虑了一晚上的话,“妈,我明天就得回上海了,行不?”

母亲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为什么?回去做什么?”

“就是……”夏远不知该怎么说。看着母亲的表情,她却知道,必须要给她母亲一个适当的理由。上次回家已经是几个月前的周末了。只呆了一天,又匆匆忙忙地回到上海。这个家人团聚的节日,自己却突然说要离开,无论如何母亲都会难过吧。

“就是嘛,我有个朋友,他家里都没人陪他过新年,我觉得得回去陪他……”

夏远偷看着母亲的表情。

“是男孩子?”

“唉?”

“别忽悠老妈,是不是?”

母亲的敏锐让夏远哭笑不得。

“嗯……”她只好这么承认了。

“就是上次你做蛋包饭给他吃的那个?”

母亲居然猜得这么准,夏远的脸刷地热了。她只好又点头。

“什么样的小伙子,跟妈说说。”母亲理了理夏远的额发,指尖的触感很温柔。

什么样的小伙子?夏远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的面容,脸上不自觉地盈满了微笑。

“不告诉你……”想了半日,她钻进了被子里,把脸埋在了母亲的肩头,“妈,你去帮我爸说说,我不敢。”

“你都不告诉我了我还帮你说?”母亲却逗弄似的看着夏远。

从母亲的口气里,夏远听出来,母亲一定是肯帮她了。

那一天,在晚饭的餐桌上,夏远和母亲挤眉弄眼了半天,才开口说了想回上海的事。父亲简单地问了为什么,沉默着想了想,便点头了。

父亲的态度突然让夏远觉得自己很不是个东西。

第二天,父亲开车将夏远送到了火车站。她提着行李,回头和父母招手告别,便登上了回上海的火车。

看着仍然站在月台守望自己的父母,夏远很不是滋味。她在心里请求他们原谅自己的任性。因为那个人,她放不下来。

一个多小时,夏远便从自己的家乡来到了这个冷漠的都市。下了火车,夏远拦了的士,一路开到了家门口。她提起死沉的行李两格一跨地跑上了六楼,不知是因为登楼登得太快,还是因为迫切地想看到裴文惊讶的表情,她只觉得心里咚咚乱跳。见到那扇熟悉的防盗门,她手忙脚乱地掏钥匙开门。门开的那一刻,她隐隐地闻到了房里有股异样的味道。

夏远没有在意,在门口轻轻放下行李。她脱了鞋,光着脚跑到了裴文的房门口。

“裴文……!”

还没看清房里的情景,夏远觉得眼睛被辣了一下,涌起一层薄泪。她被一股带着辣的烟味呛到了,不由得咳了两声。她揉了揉眼睛,皱着眉往裴文房里看去。

裴文坐在床沿,一脸惊讶的表情,定格了动作。指间还夹着一支烟。

“夏远……?你怎么回来了?”

楞看了半天,裴文来了一句。

夏远勉强睁眼,看到床头柜上有好几个捏扁了的蓝色烟盒,写着没看见过的外文字。一个金属的小碟子里,烟头叠了一层又一层。

她都忘了回答裴文的话,快步走进房里,把房间的窗完全打开了。裴文似乎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看着夏远一路进去,又一路冲进客厅,把能开的窗都打开了。窗一推开,她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才觉得又有些活过来了。

夏远把手在窗边比划着,赶走些烟味。裴文从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燃着的半支烟已经不见了。

“对不起,不知道你会回来。”

“没关系,”裴文道了歉,夏远便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过头了,“只是我都不知道你原来抽烟的啊。”

“一个人的时候才抽,”裴文走了过去,走到了窗边,“所以到现在都只有你知道。”

“一个人的时候……”

裴文的语调依然平静如水,夏远却真切地感觉到心里被揪了一下。

她看着裴文的脸,笑着说,“所以我就是特地回来阻止你抽烟的呗!”

30.荷鲁斯之眼

裴文抽的外烟味道很呛人。那个一脸不食烟火的家伙,口味居然那么重,夏远不禁这么想着。

“帮你去倒了吧。”夏远走进裴文的房里,端起那个层层叠叠堆着烟蒂的金属盘。

“我来。”裴文把那个盘子接了过去。看着裴文离开了房间,夏远在裴文的床沿坐了下来。她的指尖碰到了凉凉的东西,回头一看,是一只小巧精致的金属壳打火机。打火机的外形很漂亮。虽然是黑色的,看上去却像一块形状温润的冰,泛着冷艳的光。

夏远将那只打火机随手掇起来端详了一阵。从盖子的磨损程度看出来,打火机已经用了几年了。不过主人似乎很珍惜它,所以,光滑的黑冰表面并没有什么划痕。

裴文将烟头一股脑倒进垃圾袋里,便回了房。

“还把窗都关着,你要烟熏鱼嘛?”夏远随手将打火机放回了床上。

“那是什么?”裴文友善地笑了笑。

“就是用烟熏着,对着暖气吹一会儿,就能上桌了。”说到暖气,夏远才注意到房里没开空调。窗一打开,整个房里灌着穿堂风,冻得脚趾头都麻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裴文转变了话题。

“啊……因为……”夏远不自觉地将两只手指互相搅来搅去,“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工作没做好,电脑又在家里……”

裴文显然又把那句“我就是特地回来阻止你抽烟的”话当做了可以忽略的玩笑话。

“那我们怎么安排?明天出去好好玩吧!去欢乐谷怎么样?”夏远转变了话题。

“做什么的?”

“欢乐谷都不知道?”夏远一边在房里找空调的遥控,一边说道,“游乐园啊,摩天轮啊,海盗船啊之类的。”

裴文听着,微微皱了皱眉头,显示他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

“去呗!”

夏远见裴文没有答应,便停了下来。她凑到裴文面前,装作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她知道裴文是个脾气好的人,只要不是特别讨厌,总是会答应的。

夏远闻到裴文的衣服里有淡淡的烟草味。

“好啊,反正没有别的事。”夏远没有努力多久,裴文就点头了。

“嗯,说定了!”夏远满意地点点头,又回身找起遥控。

夏远不喜欢热闹。但是,独自在房里一支支抽着烟的裴文,让人忍不住想把他带到游乐园那样的,充满阳光和欢笑的地方。

打开了空调,房间渐渐暖和了。夏远乐颠乐颠地搬下电脑来,查门票,查交通,查各种喜欢的游乐项目。裴文坐在她身边,捧着一本计算机教程认真地翻阅着。时不时被夏远揪过去,问问“这样走行不行?”“你爱不爱玩那个?”这么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才得以安生。

然而,第二天他们却没有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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