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清秋挽云歌 上——煮酒焚琴
煮酒焚琴  发于:2012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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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袭紫衣、衣裾随步冉冉,气度不凡,眉如新月面若素莲,颦笑间却煞有几分洒脱,眼中似有一池秋波双瞳剪水,华

茂春松一般,着实是个面容俏丽的美男子。

只见此人来的悠然,走过云章身边竟似未曾看见他一般,径直走向了斜阳亭。

后面跟来了唐亦唐营,他二人只看了云章一眼,也准备跟上去。

云章随手拉住其中一个唐亦,问道:“刚才那支箭可是他放的?那人是谁啊?”

唐亦却忽然有些急了,甩开他的手,说道:“我怎会知道?!他带着一对西域打扮的人来,说要找司马公子,飞云观的

那些道士全然不是敌手!”似乎是有些惊慌,唐亦尚且说不大清。

“西域人?莫非是长安找人来解围了?看来又不像,不然为何要找司马遥?”

唐亦听他猜测,觉得脑中越加的混乱了,推开他便不再理会。

紫衣公子走到斜阳亭外,三人目光纷纷落在了他身上。来人看了一眼被钉在柱上的张义崇,缓缓开口:“我让你们事成

之后顺带把司马遥带过来,可不是让你们带死人过来。”

张义崇却恍然笑了出来,说:“戎宣王移尊就驾,张义崇真真担当不起。”

紫衣公子却并不领情,淡淡一笑,“我们可是说好了的,我给了钱、让人替你打发了那群围剿飞云观的乌合之众,你却

同赵如烈毁约,若不是我提前到了此地,那这温香软玉的美人岂不是就变得冰冷生硬毫无乐趣了?你可好生不会怜香惜

玉!”

司马遥全然不知这两人在说些什么,只知那紫衣公子是冲自己来的。却并不记得自己认识此人,听“戎宣王”的名号,

却让他不禁有些吃惊,莫非这“戎宣王”指的是那位关外覆云城的城主?

覆云城远在西域,盛产美玉、宝石,虽在中原民间并无太大的名气,但若是时常做西域生意的商人便一定听过。

“戎宣王这是怪罪错了,要杀司马遥的是赵如烈,现在他已死戎宣王又何必动怒?不过为了避免大理寺那出人证通缉我

,我可得要了徐庄周的命才行。我只带走这付青云,您若还瞧得上,便将司马遥带回覆云城吧。”

戎宣王展露笑容,满面柔意的看着司马遥,“听说中原人含蓄内敛,我初来中原,在京师便喜欢上了一个中原人。那自

然是你了,你给不给心无妨,我却只要你的人。我从他人手上买你的命,愿不愿意走可不等你开口了。”

付青云在一旁看着,心中冷笑,暗想,看来是这倜傥公子瞧上司马遥的这副皮囊相貌了,大费周章的要买他的命,想必

定又是个多情的风流种。

司马遥心中有些诧异,却面露坦然,司马遥为人机敏,自知急躁也是无用,这戎宣王看来也带了不少的随从,自己要护

徐庄周又要杀出去自然不能。

凭他心思慎密如丝如缕,很快便应答道:“既然戎宣王救我一命,那么这区区小事倒也无妨,不过我要徐大人平安无事

,也要您放付青云一命。否则恕司马难报救命之恩,便只能自尽于此了。”

他这是以命相胁,紫衣公子却是有些不悦了,转身对张义崇笑道:“我的美人不高兴了啊,张义崇,你可是放了这二人

吧?我可是想让美人高兴,否则带着一块冷玉回去,断断是不抵那覆雨温存的。”

张义崇却不愿同他动手,竭力劝说:“戎宣王定不可这么说了,这刺杀朝廷官员之事若不能全部推脱于赵如烈,那么徐

庄周定会指出是你我二人,所以看在我们的利益,理当还是除去他的好。”

“话可万万不能这么说,若是推脱,那也是你一人担当啊。”紫衣公子笑吟吟的看先徐庄周,“我知司马是你府邸门客

,也是有恩于他,我讨他高兴,不会让你丢了性命的。不过我看你倒也并不放在心上,是否另有对策呢?”

徐庄周却并不回答,只道:“我知戎宣王不缺钱财,也不知该用何物去打动您,暂且一句低廉的请求,借您之口放了付

青云。”

此话被躲在梁柱后的云章听见了,云章蹭的一下蹦到了徐庄周面前,大喊:“姓徐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这可是要

卖了司马,想别人乞怜饶了你一命?!”

司马遥却瞪住云章,低声呵斥:“住嘴!”

紫衣公子“哎呀”唤了几声,面露难色,说道:“这麻烦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可得赶紧走了才好。大理寺的人就在山下

,张义崇,你好自为之啊。我可得带着美人走了。”

张义崇气的浑身颤抖,却依旧不敢妄为。大理寺已围了洛融壁,山下更有这戎宣王的随从,奈何有回天亦无法脱困。

紫衣公子说罢,看了一眼司马遥。司马遥放下剑,同徐庄周和付青云走出斜阳亭。

两人并未有任何说辞,司马遥也并未抬头看那紫衣公子和徐庄周。此时却回眸看向云章,说道:“世事本就如棋,且知

今夕不料明朝,你同青云,好好过吧。”

云章却无法看着他就这么跟着那戎宣王走了,三两步跳下石阶,一把拉住了司马遥的衣袖,说道:“这人分明不是喜欢

你,我断不可让你随他去了!我们既是朋友,我便不能眼巴巴看你这样走!”

那紫衣公子却笑开颜,展开手中折扇,说道:“枉司马遥这般喜欢你,却说只是朋友,你何尝不是叫他断了这念头?”

云章从未想到此处,听他一说不禁愣住了。

司马遥垂下双眸,睫毛如蝶翼一般上下颤动着,他抿唇似是在思忖什么,却并未说话,转身自行下山去了。那戎宣王只

对众人继续一张笑脸,说了句“我还会在京师逗留数阵的”,便踏着满地繁花亦是离开了。

第叁拾伍回:雾里寻花不见君

事后回去沉香阁,云章向长安打听来,方才知晓这戎宣王名为樊陆终,是那西域国度覆云城的城主。不过覆云城乃是靠

的美玉玛瑙远赴盛名,却与这戎宣王无关。只这樊陆终爱好骑射,时常在边境山野中打猎,倒是为人所知。

云章听了后顿悟此人为何这般好的眼力,一箭便能射中赵如烈要了他的命。

此事风波未平,被围困于洛融壁上的张义崇以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被押去了宗正寺,转而由大理寺全权接管、待到三堂

会审。

付青云几日卧于徐府厢房内,已是多时闭门不出了,徐庄周却还是照例每日上朝、审阅案牍。而司马遥尚且在这浩荡京

师中,不过却是同那樊陆终在一处。

云章坐在沉香阁的后院茶室中,举目望着铁青的天际,那雨后的青瓦屋檐微微泛蓝、雨露坠落在地上,微光涂地。分明

是夏日了,却忽然间又显得这般冷清……

思忖着到底该去找谁,本想去看付青云,又被徐府的陈总管一句“谁人不见”给打发了出来,再想司马遥,而樊陆终的

那句“枉司马遥这般喜欢你”良久的萦绕耳畔。

云章固然是看得破红尘、却依然也爱着美人,但他待司马却与喜欢无关。

长安听店里其他的杂工说云章一直杵在茶室里发愣,却是果不其然,他缓步走到云章身旁,却听不见对方有何动静,推

了推,云章才震了震,回过神来。

长安敲了敲他的头,说道:“你不做事在这里干什么?店里来客人了,快去招呼一下。”

云章像是春秋大梦初醒一般,“啊”的应了一声,却又木愣愣的立在那里良久,才恍惚有了些神智回到体中,急急忙忙

的跑去了前堂。长安见他心不在焉神不附体的、心中不甚担忧,怕又惹了什么乱子,便也一道跟了去。

来者是两个胭脂色流云宫装女子,一头云发用丝绸带子挽起,看来像是替宫中妃子出来挑选饰品的样子。长安的沉香阁

在贵族门阀之内声誉颇好,沉香阁内每月的新款发簪也很受小姐妃子的喜爱。所以平日除了那些闲云淡漠的夫人,便是

些妃子的贴身侍女来此了。

“昨日正好来了新的样式,小姐们要些什么随意看吧……”云章心神却不知在哪里,问的也是有意无意。

其中一个宫女拿起一支红珊瑚融成的石榴花,对同伴笑道:“这发簪定能拂了娘娘的意。”

另一个宫女赞许的点点头,说道:“石榴多子呢,真是好寓意啊。”

此时那宫女却低下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可咱们娘娘打扮的再好又有何用?太子连正眼也不瞧她一下呢,莫不是殿下

真真喜欢男人?”

对方压低声,小声说:“前段时候,殿下公然在宫中召男宠呢!我听在太子行宫中的小萍说太子竟是点了上次在烟花会

上的那位小大夫,叫付青云吧!”

“说不定是因为他救了太子一命,太子才会这么做呢……”说罢,那宫女拿起簪子,递到眼睛大睁的云章面前,“用木

盒装一下吧。对了,那位波斯店主呢?听说他卖的东西都是给取了个好名字的呢。”

云章当即贴到她面前,大声问道:“你说付青云做了太子的男宠?!”

那宫女被云章这唐突的表现给吓住了,手中的发簪也落在了地上,“你、你干嘛呀!”

长安一见果然出了事,连忙过去拉开云章,赔笑道:“实在抱歉,我方才有事出去了片刻,还请见谅了。”然后弯腰拾

起簪子,放在了一旁的桌上,“这发簪倒是还有一款,不过却是有些时日的花样了,只因为留给贵人,所以才未曾摆放

在厅内。”

长安果真是尽了身为商人的好口才,简单几句带过,便立马让那两个宫女换了心情。

长安立马将云章拉到后院,颦眉说道:“你且先待在这里,我稍后便过来。”

云章深吸一口气正欲回驳,长安却料到了一般,当机说道:“住口!我很快就处理完了,你若敢胡来,事情只会越添越

乱!”

长安一边拿了那另外只用锦盒放着的簪花,一边向前堂走去心中不禁懊恼,这等事竟是无人同云章解释过?依云章的脾

气,知道了付青云成了那李太子的男宠,倘若方才自己不在场,那岂不是要翻天了?

长安走到那两宫女面前,是一张笑脸相迎,说道:“娘娘好些时日未来光顾小店生意了呢。说这‘胭翠雀鸟’,可比方

才那精美许多了、亦是百里挑一的珍品,定能拂了娘娘意的。既然是珍品美人,便不说银两这等俗气事了,且看娘娘喜

欢与否,随意估个价吧。”

那宫女听了立马笑意满面,当即将云章的失礼抛到了九霄云外,“您可好生会说了!那我就先带回去给娘娘看看,改日

再派人送去银子。”

长安含笑送走了二人,便疾步走去后院。

云章直直的看着长安,长安说道:“你也无须如此动气了,太子并非是那意思,付青云在烟火会上救他一命,太子这么

做或许是别有用意,却不是你想的那般。”

“为何此事我却全然不知!虽说、虽说他并不必告诉我,但……”云章说到此处,只觉得喉中哽咽,便说不下去了。

长安舒了口气,自己这沉香阁的招牌方才真是险些就被他给砸了。

“你何不去徐府找他?”长安见他满脸的委屈,抬袖掩口偷笑,“你既然真是喜欢他了,不如让他住出徐府,和你一起

不是很好?”

“话虽如此,但自张义崇的事过后,他似乎是不想见我了……”云章忽的抬头,眼神恳切的看着长安,也不顾长安根本

看不见他的眼神,“我便是想和你说一说,你同他认识一段时间,你可知道他对徐庄周到底如何?那徐庄周对他呢?”

长安每每提及徐庄周,却总是有些神色微妙。

云章见他不说,不禁又有些气上心头,“你不说也罢,我去找他就是了!”

云章推开一干堵在门口的杂工,径直出了沉香阁,穿过那条狭长的小巷来到东市的道上。

这事若不当面说清云章却是无法释怀,先暂且不顾了司马遥,脑子里全部都是付青云,他自知徐庄周同付青云认识多年

,却不曾认为自己因此会是知难而退。更何况那徐庄周面热心冷、真真教他万分不喜欢。

云章再敲徐府朱门,来应门的依然是陈总管,他倒是不耐烦和焦躁堆满脸上,看见又是云章,不等他开口便挥手说道:

“快些走了,付小公子方才离开,去了宫中替太子殿下诊病熬药!你若有这闲工夫,还是去看看司马公子吧!他与戎宣

王就下榻于东市的‘广陵楼’!”

陈总管自然知道,眼下也唯有司马遥能暂且让这家伙不再来烦人了。

云章心中郁闷之极却不得倾诉,又听付青云去了宫中,只能眼巴巴的这么等着。

堆积太多情绪又遭了冷眼,云章哇的叫了一声,跌坐在了徐府门前。

傍晚时,京城华灯初上、灯火浮动。广陵楼上下红袖招摇、食客盈门。

已是夏日,广陵楼的头牌陈年酒酿改配了荷叶莲花,清新怡人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司马遥饮了一口,这味道不刺口却觉得醇厚隐有甘甜。樊陆终却喝不来这中原的温酒,至始至终也未曾动筷子,只是坐

在司马遥对面细细的看着他。

“你可当真不拿你自己当一回事呢?”樊陆终忽然开口,“徐庄周待你如何,你竟是愿意把你自己卖给我了。”

司马遥依旧看着窗外浮光,晚风吹尽此良宵,“这是司马遥的私事,戎宣王就不必过问了吧。戎宣王也说过,你既是要

我的人,我倒也随意了。”

樊陆终这人身为戎宣王,掌管覆云城自然是有颇大的能耐,耳听四面、眼观八方。他的确是钟爱美色,却仅仅只是爱那

面容,所谓情爱却是毫不过问的。这人唯独缺陷便是太好这美色,为了讨得司马遥,竟是愿意同张义崇结下协定一掷千

金。

且不论心意,光是这手腕,也好歹能让他动动心吧?

都说中原人含蓄内敛,樊陆终得以一见确实不假,却未免也太过温婉了吧?此时见司马遥毫无表情的面、静如止水的心

,不免有些苦笑了,心想难不成这人当真无情无欲的?

樊陆终支起手搭在桌上,捏住司马遥的下巴,指甲划过他的唇,暧昧一笑:“我要你来,只是为享良宵春暖,你可别不

给我面子呀。”

司马遥不挣脱亦不动容,只说:“夏日炎炎,且静心少燥。”

“无妨,我倒也不急了,时间还长呢,先喝几杯酒助助兴再说吧。”樊陆终举杯先饮了一杯,“你们中原人的酒真不够

味,改日我带你回覆云城尝尝我们的烈酒。”

司马遥只是淡淡抿了一口,他自然是不胜酒力,却又不愿就此醉了。

樊陆终忽然起了一丝玩味,轻佻的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想着那云章呢?我将他找来一起喝一杯如何?”

司马遥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樊陆终瞧着那双有些泛着水汽的眼眸,拍手大笑,“好好,我就知这么说你定不会不理我

了!”

正当司马遥开口欲说什么时,忽有一人破窗跃入,那人披着黑色斗篷带着风帽,下面隐隐现出红色的纱衣,那人正是楚

筱。楚筱看着司马遥,又看了看樊陆终,说道:“我已听说了,你不能同他去覆云城,这里事情未毕,你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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