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算了算,是了,再有四年那袁世凯就会去了,看来二爷打算袖手旁观,待到四年后,再控制住北洋新军,让他们就算各自为政,也不会离了二爷的掌控。
“二爷不阻止军阀割据吗?”我疑惑得问道,二爷当初控制北洋军,不就是为了防止军阀割据的情况吗?如若放任军阀发展,届时他们还是会拥兵自重。
“我牵制住其中几人即可,大方面的历史走向,以我一人之力,实是难以改变。”二爷淡淡说道,我想起千秋说过的,我们仅能改变与自身有关的历史,牵涉到太多人的局面,却是不能撼动的。
不过我知道二爷一直在暗中打听,他派了许多人到日本,想要暗杀掉日后主张攻克南京的日本将领,虽然无法真正改变历史,但是二爷在尽力想办法,一点一点的变动。
我还有两个愿望未使用,我想留着帮助二爷,等到袁世凯去了之后,北洋新军就要分裂了,二爷手中虽有控制的将领,但是到了那时,会不会继续听命二爷还不得而知。
过了几日,北京兵变在袁世凯的策划下,果然使得北京动荡不安,让南京方面答应袁世凯不用南下,在北京就职临时大总统即可。
之后袁世凯的势力可说是如日中天,二爷却越发低调起来,他不想顶着袁世凯的名字在外走动,否则四年后怕是会成为靶子。
又过了一月,园主也传来有孕的消息,最近五爷也不太出府,他爱新觉罗的身分让他有些尴尬,因此正好陪着园主安胎,也顺便帮园主照顾第一个孩子。
园主第一胎也帮五爷生了个儿子,让五爷高兴得合不拢嘴,得知园主有了第二胎后,更是小心翼翼,将园主照顾得无微不至。
就在我们一片和乐融融时,袁世凯又来信了,这次除了召回二爷之外,信中说了,他帮二爷谈了一门亲事,让他立刻回到北京,择日成亲。
二爷冷哼一声,将信置于一旁,不再理会。我有些好奇,袁世凯怎么又想到帮二爷谈亲事呢?现在大家几乎都知道,袁二爷抛弃结发妻子,将儿子抱给男宠养呢。
二爷懒得澄清,毕竟若要解释清楚,有谁会相信儿子是身为男子的我所出?若要隐瞒儿子是男子所出,二爷去哪里找一个结发妻子?
因此不如不解释,任由其他人猜测,也省了许多麻烦,在上海可是没有姑娘家想嫁与二爷的,不过现在袁世凯身为临时大总统,恐怕有其他野心勃勃的家族,宁愿女儿受苦,也要攀上袁家。
这不,袁世凯又谈了一门亲事,家书一封一封来,二爷原本还会看,到后来连拆都不拆,结果便是袁世凯直接派人上门,要将二爷硬绑回去。
二爷将人打了回去,五爷在一旁幸灾乐祸,因为这次事件,二爷和袁世凯的父子关系,可是降到冰点中的冰点。
没多久二爷便不再收到家书,后来听说了,袁世凯转而重用其他儿子,不再想着召回二爷。二爷乐得轻松,不过其他弟弟中,似乎有人忌惮着二爷。
二爷不以为意,他丝毫未将其他弟弟们看在眼里,我有些担心,让二爷多少注意些,因为大少被除掉的关系,因此许多小地方改变了,或许他的弟弟们有了变化也不一定。
二爷听罢想了想,召来袁祈交代了一些事,我这才知道二爷一直有防着其他弟弟,应该说袁府中其他院落,二爷都安插了眼线。
没多久袁祈带来袁府的消息,听说袁世凯现在最喜爱的,是二姨太所出,儿子中排行第五的袁克权,我算了算,袁克权今年应该差不多十五了。
不过二爷说他来年会出游欧洲各国,不知这一世袁世凯还会不会让他离开,毕竟除了袁克良和袁克瑞,袁克权是袁世凯目前最为重用的人。
75、
我生下第二胎后,二爷暗地里问过老人家,想知道有没有不会怀上孩子的方法,老人家笑了笑,“大家都希望多子多孙,你倒好,有了两个孩子便不想要了?”
“我不想青衣受苦。”二爷淡淡开口,老人家点点头,“不用担心,喝一次河水只能怀上两胎,若再想怀上,还得须再喝上一口河水。”
二爷听罢放下心来,我连着两胎都帮二爷生了儿子,虽然可惜没有女儿,不过儿子好阿,可以继承二爷的产业,因此二爷也是高兴得紧。
我生下第二胎没多久,园主也怀上了,为了这一个孩子,园主可是想尽办法,费尽千辛万苦,才成功设计到五爷,五爷得知园主又怀上时,脸上表情真是复杂万分。
园主的身子比我还弱,所以五爷更不想让他受苦,有一个儿子五爷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园主硬是要多生几个,好在二爷偷偷告诉五爷,那水只得两个孩子。
五爷让二爷千万看好我,别再让我拿那水给园主喝,二爷拍胸脯保证,他却不知,老人家也告诉我了,不过我知晓园主身体状况,让他生两个已是勉强,我不会再让园主有机会怀上。
至于我自己,肚子上被开两次洞,虽说第二次复原得比第一次快,不过肚子上的疤实在难看得紧,再加上两个孩子很费心力,因此暂时也没有多余心神去想其他。
就在第二个儿子满周岁时,我们换了个较大的宅子,因为考虑到四个孩子的成长,原本的府邸小了些,因此二爷和五爷商量过后,找了个良辰吉日,我们便举家搬入新居。
这两年袁世凯的生辰二爷都没有回去,袁世凯现在住在中南海,自从上次东兴楼门前的爆炸案后,袁世凯便很少出新华门,变得异常小心谨慎,想来是爆炸令他余悸犹存。
二爷听说袁世凯住进了中南海,只是冷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这两年来袁世凯也对二爷不闻不问,不只家书没有一封,生辰时也未想到召二爷回去。
“被四弟拦着罢。”我曾经疑惑的问起,二爷淡淡说道,我想了想,二爷的四弟不就是袁克端?上一世袁克端似乎当过张作霖大元帅府的参议。
二爷也乐得轻松,今年过年也在上海陪着我,自从我与二爷在一起后,这还是第一次一起过年,我们和园主两家人坐在一起吃团圆饭,倒也和乐融融。
这一年二爷和五爷连续开办了银行和报社,另外二爷投资的饭店也开始启用,没多久二爷成功打入洋人市场,获得了更多和洋人做生意的机会。
因此二爷和五爷一天到晚忙得不行,二爷负责与洋人交涉,五爷负责其他事务,把银行和报社经营得有声有色,除了这些,二爷其他的铺子也没落下。
我生完小儿子后,养好身子便又开始进出桃源,除了草药和茶叶之外,我又开始配置香水,随着新香味的推出,二爷的香水铺一夕之间走红上海。
最后连园主都帮忙我配置香水,我将配置香水的器具搬出桃源,用一间空着的厢房专门放置香水,园主一开始很惊讶我会调配香水,我说是二爷请先生教的,园主便不再过问。
除此之外我还帮二爷的酒楼酿酒,洋人的酒则是放到专门的铺子卖给洋人,这一年来我们进帐不少,二爷又将钱投资到银行和纺织业,也买了不少金子。
民国初期,由于清朝旧势力尚未彻底清除,民国势力尚且稚嫩,因此袁世凯的势力当道,政府几近瘫痪,国家无序混乱。
不过由于租界在英法的管理下,反而独享平和,二爷最近密切掌握北洋军的行动,明年年底袁世凯便会提出洪宪帝制,来年六月病逝中南海。
二爷正在连系良弼和徐世昌,除了徐世昌之外,二爷还掌握了段祺瑞,徐段两人虽是袁世凯心腹,却都反对袁世凯称帝。
袁世凯死后,黎元洪任大总统,段祺瑞为总理,两人不久后会有府院之争;除去黎元洪之外,段祺瑞与直系的冯国章也有矛盾。
二爷本想招揽冯国章,却被大少抢先一步,再加上冯国章与常舒交好,二爷便不欲与他来往,尤其是清帝退位之后,常舒却是带着手下不知所踪。
按理说载沣辞去监国摄政王一位,以醇亲王退归府邸时,身为府中管事的常舒应该一同回到醇亲王府,不过二爷手下传来消息,醇亲王府的管事已然换人。
二爷和五爷曾经讨论过,都认为常舒的消失极其可疑,因此他们暗中派了不少人,却都找不到常舒的下落,那时我正有孕,因此二爷没有让我用铜镜帮他找。
之后被二爷耽搁下来,久而久之,二爷竟给忘了,直到最近才又想起,让我得空时,帮他用铜镜瞧瞧,到底常舒是躲到哪里去了。
我知道后连忙用铜镜找着常舒的下落,没想到常舒竟躲在冯国章府上,二爷知道后皱了皱眉,其实他和五爷有猜到,只是没办法安插人手到冯国章府里。
确定常舒的下落之后,二爷和五爷反倒不紧张了,而且常舒迟迟未有动作,二爷和五爷判断,这是因为常舒的势力无法进入上海租界。
看来常舒当时想利用袁世凯牵制二爷,却没想到二爷与袁世凯撕破脸,再加上袁世凯在上海并无势力,因此常舒也不敢贸然杠上二爷。
毕竟到了上海,他常舒什么都不是,二爷动动手指,他就得送掉性命,难怪他乖乖得躲在冯国章府上,不过我在铜镜中并没有见到那名小倌,莫非那小倌没有回到常舒身边?
不久之后,我竟在上海街上,见到了那名小倌,而且小倌身边的人,竟然是袁祈。我惊讶万分,袁祈这时间不是应该在铺子里,怎会陪着那小倌上街呢?
而且看着袁祈和小倌之间熟稔的样子,我暗自皱眉,莫不是两人相识已久罢?袁祈难道不知道,这小倌是常舒身边之人?
我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其实今日我本打算到二爷铺子里,看看货物的数目够不够,谁知让我巧遇了袁祈他们,因此我打消了上铺子的念头,打算弄清楚,袁祈怎么会和小倌在一块的。
袁祈陪着小倌采买了些物品,随后两人东拐西弯,来到一条小胡同,袁祈送小倌进入其中一间小院子后,转身离开胡同。
“袁祈。”我出声叫住袁祈,袁祈惊讶的停住脚步,似乎没想到会被我遇见,脸上讪讪然的表情,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里不方便说话,随我来。”我望了眼胡同里的小院,转身离开,袁祈抬脚跟上我的脚步,我带着袁祈来到附近一间小茶馆。
“说罢,这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是常舒的人。”我要了间包厢,一进去便开口冷声问道。
“回公子的话,袁祈知道,只是……”袁祈恭敬答道,末了却支吾起来。
“有什么话直说,这般吞吐做甚!”我坐下来,替自己斟了盏茶,袁祈偷觑了我几眼,随后一咬牙,开口说道:“公子,袁祈冒犯了。”
“想必公子也知道,小衣是代替公子进入袁府的。”袁祈开口说道,我点点头,他继续说道:“那么公子可知道,当初发现小衣的人,是我。”
“将他推举给二爷的人,也是我。”袁祈艰涩的开口说道,我淡淡瞥了他一眼,“所以你觉得对不住他?”袁祈一愣,点了点头。
“你知道是谁将他卖入小倌馆的吗?”我开口问道,袁祈摇摇头,我冷声说道:“袁祈,枉你跟在二爷身边这么久,他既是常舒的人,你说他如何会在小倌馆?”
“我不知道他怎么告诉你的,我只知道,他是常舒的人,是他将袁府的消息递给常舒和大少的!”我“碰!”地一声放下茶盏。
“身不由己谁都会说,但是他接近你有没有目的,袁祈,你该会判断才是!”说完我便起身离开,希望袁祈不要让二爷失望。
若是让我发现了,有任何消息从袁祈这里走漏,我会让袁祈后悔的!我忿忿然想着,离开茶馆后也没心情上铺子了,便气冲冲的回家。
回到房里灌了几口水,没想到袁祈竟会对那小倌心软,难道他心里的人是那小倌?我不禁替小冬子感到不值,小冬子哪里比那小倌差了?
我在房内来回踱步着,那小倌何时来的上海?二爷知不知道袁祈将人安排在一处小院子?袁祈怎会这般胡涂呢?这一点也不像平常的他。
园主听说我回来了,便上门来,一进门见我苦着一张脸,赶紧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今儿个不是上铺子去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赶紧拉着园主,将袁祈和那小倌的事说了一遍,园主听罢也皱眉,“袁祈真的将那小倌藏在小院?”我还没点头,门外突然一声“匡啷”,我和园主赶紧开门一看。
小冬子红着一双眼,正在捡拾地上的碎片,我惊讶万分,“小冬子,你怎会在府里?”小冬子低下头低声回答,“今日铺子无事,袁祈让我休息一日。”
“你别收拾了。”我将小冬子拉起身,带他进入房里,让他坐下后,我开口问道:“你都听见了?”小冬子点点头,我叹了口气,“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只是猜到,没有亲眼所见。”小冬子嗫嚅答道,我又问:“袁祈心里的人,是那小倌?”小冬子迟疑了一会,又点点头。
“你怎么就确定,是那小倌呢?”园主在一旁疑惑问道,小冬子想了想,开口答道,“我问过他,他说心仪的人身世可怜。”
“就一个身世可怜也不一定是那小倌罢?”我开口说道,小冬子泄气得说:“他还说了,他心仪的人很努力,虽然要学些不擅长的事,却从不放弃。”
我越听越纳闷,这听起来不像是那小倌阿,园主也满脸不解,“你是怎么从这些话里,推断他心里的人是那个小倌的?”
“袁祈说过,他对不住一个人,那个人身世可怜,被他选来代替青衣入袁府,不只要学青衣的行为举止,还要学说话的方式和唱戏。”小冬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听到这里,又有些像那小倌了,我和园主面面相觑,本来听着还挺像小冬子的,怎么被小冬子一说,似乎还真有那么点是在说那个小倌。
“那小倌什么时候来的上海?”我问道,小冬子想了想,“今年年初罢,那时候过年,不用上铺子,不过他还整天往外跑,说是去陪朋友。”
好你个袁祈,金屋藏娇了这么久,这都又快过一年了,若要说袁祈与那小倌没什么,似乎让人难以相信,我赏了小冬子一个爆栗,“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呢?”
“袁祈说他朋友身世坎坷,让我帮忙保密阿。”小冬子傻傻的回答,我和园主差点没吐血,我心里气得牙痒痒的,二爷当真也不知吗?都大半年了,我不信二爷不知道!
当晚二爷回来后,惊讶的望着我和园主的脸色,五爷也纳闷至极,不晓得我和园主好端端的,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吃完一顿坐立难安的晚饭后,二爷和五爷分别将我和园主拉进房,打算好好问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和园主气成这样?
“寒云,你的好手下,还学人金屋藏娇呢。”我冷冷的开口,二爷摸摸鼻子,得,摆明了他早就知道了,我拍案而起,“原来就我被蒙在鼓里!”
“不是故意瞒你,只是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我忘了告诉你。”二爷赶紧说道,我听了怒火更盛,“不是大事?你告诉我,袁祈到底对那小倌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二爷摸不着头绪,我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莫不是忘了,我让你去探袁祈的口风罢?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小冬子对袁祈的心思。”
“哎,这你可误会袁祈了,袁祈怎会对那小倌起心思呢?你放心罢,他心里就算有人,也不会是那小倌。”二爷言之凿凿的说道。
“你确定?”我疑惑万分,二爷如何就说得如此笃定?莫不是他知道袁祈心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