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刀 上——飞鸟鲨鱼
飞鸟鲨鱼  发于:2012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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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风点点头,“谢了。”

俩人在小圆桌前面对面开吃。印风忽然道,“你这够腐败的呀。”

钟明看了看四周,道,“我平时就住这。我手下随便一个员工住的都比我好。”

“你住这?”

“是啊,我家里人不在J市,我留学回来后就一个人在这。家里条件不好,也出不了钱给我买房,正好公司给我配了这里

,我就住下了,上班也方便。”

印风点点头,没再说话。

钟明怕冷场,想了半天,问,“你就穿这么多过来,冷吗?”

对面正在喝汤的印风停了停,抬头道,“我刚出的监狱,没时间买衣服。”

钟明愣住,傻傻地看着印风。

印风在他眼前甩了甩手,“怎么啦?别害怕,我现在不杀人。”

言下之意,就是我以前杀过人。

钟明只是眼珠子跟着印风的手转了转,可怜的老实人,莫名其妙地遭了晴天一霹雳。印风笑了笑,道,“你别害怕,我

真没恶意。刚刚只是没地方去,又正好看到你名片才来找你。你要真害怕,我现在就走成不?唉,真不好意思,我不是

故意的。”印风一开始只是想看看钟明知道自己情况后的表情,真没想到会把他吓成这样。看他这么节俭淳厚,印风也

不忍心再对他玩什么语言上的艺术游戏了,赶忙道歉了便起身要走。

“唉你去哪?”钟明身体先于意识反应,已经抓住了印风的手腕。

印风看了看手,钟明触电般地松开,又开始结巴,“对……对不起。”

印风笑着摆了摆手,“不碍事,我真的不会砍你,你别怕成这样。我回去啦,欢迎下次再来买蛋糕。”

他还会来买才怪!去一个杀人犯的店里买贵了五倍不止的蛋糕?傻瓜才这么做吧?印风看着钟明涨红了俊秀的脸,好么

,我真是不会说话……不然他为什么连看我都不敢了?

“没有!”钟明忽然就叫起来,吓印风一跳。“我……我没害怕,坐……坐下吧,好歹吃完。”

印风看着说罢就埋头在桌上猛吃的家伙,他不嫌烫么?

奇怪,心里本来那些笼罩着的自卑,在看到这人囫囵吃东西的囧样时,一瞬间消散了。印风坐在他对面,小声道,“谢

谢你的午饭啊。明天免费请你吃蛋糕。”

钟明脸埋在碗里猛点头。

7.羊毛护膝

印风听着耳边“吸呼吸呼”的喝汤声,瞠目结舌地看着钟明端起那盆粉丝汤喝了个光。注意,是一盆!印风发誓,他第

一次砍人都没现在震惊。自己这盆,吃了四分之一就撑到不行了。印风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他,问,“你吃这么多?

钟明拍拍肚子,表情痛苦,“已经撑了,不过我不喜欢浪费。小时候总吃不饱,习惯把碗里的都挖干净。”

印风看着他鼓鼓的肚皮,半晌无语……这得小时候饿到什么程度,才能培养出这样惊人的毅力把那盆汤喝光?

印风看着自己面前的剩食,惭愧道,“钟兄,我说……这个……我吃不下……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我帮你吃掉!”

印风瞠目结舌,看着钟明边打嗝边喝光剩汤,十分好奇他为什么还没撑到吐出来?

钟明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色都有些发青。“不好,似乎真的吃太多了。”

印风黑线,“这也做得太多了。”

钟明有些尴尬道,“我担心你吃不饱,所以……是我失策,失策。”

印风破功,坐在钟明对面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甩了鞋子,毫不顾形象地露出破了洞的袜子,脚趾头在凳子上可爱地甩

着。

钟明看着印风愣了下,几乎忘了自己撑到想吐的现状,忽然就觉得心里很舒服,有只兔子蹦蹦跳,踩在自己心脏上,不

重也不轻,很柔软的心动。

印风盘腿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看片子一直到下午三点。

钟明推门进来的时候,印风正和电视里的李云龙大眼瞪小眼。钟明“噗嗤”笑了,印风转头看看他,继续挑眉盯着液晶

电视。

“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嘛?”钟明坐到他身边问。

“唔,我在看我和他谁的眼睛比较大。”

钟明仔细盯着印风看了看,鼻息都喷在他脸上。印风开始荡漾了,就在他以为钟明要干嘛干嘛、并且挣扎犹豫自己要不

要给他一拳的时候,钟明退开很认真道,“明显是他的眼睛比你大。”

印风颇有一种自己的魅力不被认可的挫败感……

钟明想了想又道,“不过你的眼睛比他好看很多,他的像青蛙,你的像……”

“像什么?”

“呃,我也不好说,有点像狐狸?”钟明无辜地看着印风,并且企图得到当事人的认同。

印风冷着脸看他半晌,确定这人EQ为零后,放弃了打他一顿以振雄风的想法。

钟明刚开完会议,通常情况下他会在办公室喝上一杯3+1咖啡,靠着皮质的老板椅惬意地眯一小会,然后继续聚精会神地

准备资料,奔赴下一场战役。

不过今儿不同。

刚刚钟明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间平时只有他一人的屋子里,现在有了客人,客人正光着脚盘腿

坐在沙发上,那姿态、那表情、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没有一点不适,钟明脑袋里鬼使神差地冒出“金屋藏娇”四个字。

想到这里,钟明走向办公室的脚步几乎算是小跑。这在一向内敛克制的钟总经理身上是很罕见的,所以身后的两个小助

理一脸深邃地探讨起来。

“总经理怎么了?”

“不知道,似乎内急吧,刚刚开会也心神不定。”

“哎,憋得慌就暂停一会嘛,总经理真是工作狂。”

“是啊是啊!不仅他自己工作狂,连带着也要压榨我们……”

此刻,工作狂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姿势标准得犹如刚上一年级的小学生。他看着印风交替扭动的脚趾,以及……以及

那长长的脚趾甲。

“你脚趾甲太长……”

“可不是?”印风指了指被他扔在地上的袜子,“戳了好些洞了。”

钟明去卧室拿出样东西,印风好奇地看着。那是颗白色的……蛋。

中间有开口,钟明把蛋蛋剥开,印风了悟,蛋蛋里面是全套指甲刀钳子小剪刀等。

钟明递过指甲钳,“剪掉吧,我看着难受。”

印风莫名其妙,脱口而出,“我脚趾甲长关你叼事?再说了,我不会剪,在牢里那四年都是等他自动断……哦,妈的,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一次,在牢里干活的时候指甲盖给掀翻过,当时看着真恶心。”

钟明愣愣地看着印风,嘴巴张了张,愣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就在电视里李云龙狂吼着“跟老子一起杀了那帮狗日的小崽子”时,印风在一片男儿们热血的咆哮声中听到,钟明紧张

的声音。

“我……我帮你剪吧?”

在道上混的人都知道,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别人的刀口下,是大忌。

虽然印风不在道上混了,那把刀也只是一把小小的指甲刀,但是心里的顾忌仍在。

钟明双手交握着,觉得自己脸上滚烫。在公司酒会上,他可以千杯不倒面不改色,和各色各样的人从容有礼地应酬。可

是这会儿,他觉得自己一定满脸通红,手心里全是粘腻的汗。

印风只是犹豫一瞬,就笑了笑,把脚放到钟明的大腿上,“你小心些啊!弄伤的话我砍你!”

钟明也笑了,抓起他的脚往自己托了托,“别担心,我爸中风那会,我经常帮他剪。”

印风有些紧张,眼睛终于放弃电视,盯着自己的脚,目不转睛问,“你爸中风了?”

“是啊,现在好多了,已经能起身走路了。”钟明不抬头道。

“哦,那挺好。”

“我爸爸他啊,转业回来后就留在了农村,在村管所发米,他和我妈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我妈是仓库管理,我爸就每天

多扛几袋米过去,为了见我妈一面。”

印风不了解,他在出道之前,是J市反贪局局长印擎天的儿子,万众瞩目地长大。其实现在回头想想,他也闹不明白当年

为什么和自己父亲闹得那般凶。

他犹记得印擎天那中气十足的怒吼:给我滚墙边跪着反省!当时只觉得自己的父亲专制又暴躁,那嘴脸怎么看怎么厌恶

,却不知在许多年后的今天,对那声暴躁的吼声如此怀念。

“你怎么了?”

印风闻声抬头,才看到钟明收起自己脚下的报纸,正看着自己。

印风摇摇脑袋,“没啥,有点想我老子了,改天去看他。”

钟明不语,换了张报纸垫在腿上,拍了拍大腿道,“换脚了。”

印风惊讶,“你都剪完啦?呦呵!技术不错啊!我这还没啥感觉呢!”

钟明温和地笑笑,径自拿了印风的另一只脚放在自己腿上。

印风无意中不知按了什么键,画面一跳跃,李云龙正瞪着俩铜铃眼娶媳妇呢。

脚趾甲工程完毕,印风光脚踩在地板上动了动脚趾头,转头对钟明道,“我忽然觉得自己脚很漂亮啊!”

钟明脸红了红,“是是是,漂亮……”

“大男人一个,红屁个脸啊!对了,你多大了?白白嫩嫩的,有二十五了没?”

钟明清秀的脸涨成猪肝色,这次不是害羞的,是郁闷的,他大声抗议道,“我二十八了!属猪的!!我比你大!”

印风挑眉,“八三年的?唔,我才比你大!”好吧,说谎不犯罪,更何况他说的谎多了去了,他就是想逗钟明,谁让这

人这么好玩呢?

“不可能!你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孩子!”

印风阴阴地凑过去,道,“你要是见过我砍人的样子,就不会这么认为了……我现场示范一下可好?”

钟明气鼓鼓不说话的样子把印风逗乐了,他继续吓他。瘸腿跨到沙发扶手上,印风撩起裤腿指着一道长长的伤痕道,“

看见没?是个男人就得有刀疤!”

钟明盯着那条腿,没说话。

他不是害怕。

他只是忽然发现,印风的这条腿,比另外一条细很多。

印风正恐吓地起劲,忽然感到脚腕一阵温热,低头,就看见钟明握住自己的脚踝。一只大手,把脚踝握得密不透风。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钟明。就听钟明问,“这两天发冷性,你这儿疼不?”

印风愣住了。

钟明傻乎乎地松手跑进卧室,哒哒哒声中,是印风呆呆看着脚踝的脸。

钟明拿出来的是个护膝,羊毛的,摸着就很暖和。他把护膝用袋子装好,递给印风道,“你晚上睡觉记得套着,很暖和

的,以前我妈犯风湿,我多买了两套,正好派上用场了。”

印风接过,没说什么,只看着窗外冬日的斜阳。“我得回去了,谢谢你。”

钟明有些失落,却也找不到挽留人的理由。他一直把他送上了出租车,目送着车子开远,心里那种忽然冒出来的不舍也

没变轻一点。本想自己送他的,不过悲剧的钟明,节俭到一定程度,堂堂TCL的分区总经理,竟然没有一辆自己的车。

印风坐在计程车后座,拿出护膝团成一团,放在鼻子下面用力地呼吸。忽然觉得,今年冬天,其实挺暖和的。

8.步步高,步步高……

印风套上羊毛护膝,倚在床上点了根烟。

周清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人抬头吞云吐雾的。周清把药膏递过去,印风接了看,很好,一长串英文字母,不认识。

印风挑眉,“干嘛?欺负我初中没读完?这什么鸟玩意?痔疮膏??”

二胖子脸上的肥肉再次不自禁地抖了抖,习惯性地紧张结巴道,“是是是很好的药。”

“哦。”印风点了点头。

二胖子坐到他床边问,“你不好奇是谁送的?”

印风笑笑,“估计送的那个人叫你别告诉我。是不是?”

二胖子瞪大眼睛,“风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都知道啊……”

印风黑线,鄙视地看着二胖子,“那是因为你蠢!”

二胖子委屈地回房睡觉了。

印风抛了两下手里的药膏,最后一个标准的投掷动作,药膏进了垃圾堆。

有了羊毛护膝了,还涂药干嘛?

金地迪厅,毒龙慢慢撮着白兰地,一旁的小弟附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毒龙脸色不变,转头看向小弟口中的白虎。

“怎么?印风回来了?想回去跟他?”

白虎瞪大铜铃眼,口水喷了毒龙满脸,“咱们都是龙哥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出来的!不止是我,你也该把手里的位子让出

来给龙哥!”

毒龙抹了把脸,无视白虎那个牛头不对马嘴的比喻,冷冷道,“现在任家,只有一个龙哥,你别忘了,就算是你,也得

称呼我一声龙哥。这可是任老大亲口承认的。”

白虎这才想起面前这人已经是自己的上级,今非昔比,黑洞一般的鼻孔一张一合,憋了半天才道,“我不管!总之我要

回去跟龙哥!”

毒龙慢慢搂过白虎的肩膀,笑问,“他让你跟了么?他出来摇旗了?”

白虎摇摇头。

毒龙轻轻拍拍白虎硬邦邦的脸颊,嘲道,“客人还没脱裤子,你就自己弄湿了等他上啊?!”

白虎拳头捏得劈啪作响,即使在喧闹的迪厅,也能隐约听见一二。

白虎走后,毒龙猛灌了整一瓶白兰地,才面不改色地往外走去。

皇家壹号三楼包厢,任非云正赤着上身趴在洁白的毛毯上。毒龙小心翼翼地移开目光,恭敬道,“云哥,印风回来了。

任非云像是睡着一般,良久才缓缓地低沉道,“我知道,已经让阿俊去找过他了。”

毒龙没说话,任非云坐起身,脸被暖气蒸得有些发红。“你准备准备,他要是想回来,你手底下的活,分一半给他。”

毒龙握紧拳头,面上不动声色。任非云忽然道,“他是我什么人,你和白虎他们比下面的人都清楚,最好别在我面前动

什么手脚。我一直欣赏你的就是够懂事。”

“是,云哥。”毒龙低着头。

任非云靠着包厢的墙壁。他不是个喜欢回忆的人,但是最近回忆越来越多,那些事情塞在脑子里出不去,头疼欲裂。就

好像一样东西离你的指尖只有一毫米的距离,却无论如何,你都碰不到他,而他,本来是被你握在手中的……他终究是

亲自松开了手。怪得了谁?

即使把乔叶折磨到发疯。

即使任老爷子已经再也睁不开眼睛。

不过这一切明争暗斗印风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印风现在是早睡早起的新世纪好青年,秉承着安心养生、安分度日的原则,印风早早地套上护膝进了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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