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笑川一脸的不出所料,继续道:“那还不出手,在这么下去,凛血剑可就落入她之手了。”
顾栖觞心底自然知道,这番还些犹豫,正思量着,却见台下一道黑影掠过,空中一个漂亮翻身,脚踏立柱而去,最终稳
稳落在台上。
来者一袭玄衣,眉宇英气勃发,恭恭敬敬的向殷飞花抱拳,道:“在下越轻舷,还想向殷宫主讨教几招。”
第七回:揭翻古剡暗云开 峻发清机破空来
越轻舷的到来,本就不在洛笑川与顾栖觞意料之外,洛笑川甚至还长长舒了口气,悠闲道:“我正想越兄再不出手我就
得出手了,这下好,不用我伤筋动骨了。”
洛笑川随口一句,却正落顾栖觞心上,想到大漠那一掌,心中一时愧疚,于是转首轻问:“你的伤好些没?”
洛笑川一脸惊讶:“难得顾公子关心,真是天大的惊喜,”接着摆摆手道:“无事无事,早就好了。”
顾栖觞看洛笑川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是莫名其妙的自找没趣,又将视线转回了擂台之上,不在言语。
此时台上殷飞花与越轻舷正在交手。
殷飞花看来者是一无名小辈,本来心中还有些不耐与不屑,甚至银龙鞭都未打算出手,然跟眼前人过了数招才发觉此人
修为竟是不浅,这番才将鞭子送出。
那九曲银龙鞭如一条长蛇一般,柔软而灵活,速度奇快,在殷飞花手中更是变幻莫测,手起手落间竟是眼花缭乱。
反观越轻舷,手无寸铁,只是双拳相抵,侧身步轻移,藏势微弯膝,顺人之势,就人之力,竟是将那鞭法克制的丝毫难
进。
殷飞花额头上隐隐开始冒出汗珠,眉头一紧,心中则是大急,想本来就要到手,竟半路杀出个意外,心中越发愤怒。
半倾后,形势依旧不见好转,眼看就要陷入恶战,殷飞花怒上心头,面露阴狠之色,突然手下鞭子一收,换了个方向,
竟是超那放着凛血剑的木匣而去。
越轻舷自然不会放任凛血被夺,但是毕竟拳脚难以企及,终是手自腰间一抽,一柄软剑在手,不冲凛血,而是意在阻止
银龙鞭的攻势。
殷飞花占了个时间的先机,虽然受到软剑干扰,偏了几分,但还是将那木匣带起,越轻舷则不急,依旧追逐银龙鞭走向
,一个狠手攻击,鞭子偏了几分,送了力道,竟是将木匣抛起。
空中木匣打开,凛血剑自空中滑落,长软剑与长鞭此时都冲着凛血而去。
谁快,剑便落入谁手。
眼看两道白影就要触及剑身,变化突生!
几根透明如蛛丝的细线不知从何处而来,一根轻轻的勾住了剑柄,微微一提,竟是将那凛血拉起,另一根则是退却殷飞
花与越轻舷的鞭子与软剑。
殷飞花本用全力,这一番被着蛛丝借了反力回击,连退几步,身子快要落下擂台时,正被越轻舷揽住腰肢。
英雄救美一出好戏,只不过,这一番的变故,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凛血上。
来者是一个身穿白衣附着面纱的女子。
只听那女子傲然一笑,道:“剑我收下了,明月替主人谢谢各位了。”
说罢脚下生风,掠过屋顶翩然而去。
殷飞花这厢儿还没反应过来,脸还微红,越轻舷却已经飞身追去,同时动身的,自然还有顾栖觞与洛笑川。
洛笑川想到顾栖觞不愿与人拥挤,刻意占了个远离人群却又能看到擂台的亭台,这番异变,两人同时施展轻功如风而去
,身边那些人还傻傻望着擂台,竟谁也没注意突然就少了两个人。
三人目的相同,自然不久便在城郊遇到。
洛笑川还有力气调笑:“越兄好久不见,这段日子过的可好?”
越轻舷回报一笑,道:“就知道会遇到你们,且不说这段日子,先追回凛血再说!”
三人心照不宣,不在多言,一路循着那女子而去。
顾栖觞虽然身体大不如从前,但是这轻功却丝毫没落下,若是这踏雪寻梅身法称第二,那便无人敢称第一。
脚下这般如风疾走,不一会儿便将洛,越二人落下一段儿,只是不想又追几步,突然林中飞身而出几个同是白衣的女子
阻拦。
顾栖觞不得已停步,一时之间陷入缠斗。
那唤作明月的女子看有人出手阻拦,心中奇怪,不知是敌是友,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番举动毫无疑问是给自己争取了时
间,便也不再多想,脚下加快,御风而去。
又行片刻,突然,空中空气一紧,林中飞来一柄飞刀,势如破竹,力不可挡,带着凛冽的杀气,所到之处一片落叶。
明月心觉不对,手中蛛丝一抛缠上树枝,借着蛛丝提身而起躲过。
躲过一击,却不想这飞刀之后还有后续。
一片箭雨破空而来,满目肃杀,气势不下方才一刀。
明月冷笑,倒是也不着急,手中蛛丝一阵狂舞,霎时间在身前布了一道密密麻麻的蛛丝阵,那些暗箭虽然凌厉,但是遇
到这绝妙的蛛丝阵,也只能无功而返。
果然,箭触阵,全数哗啦啦的掉落原地。
明月一笑,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笑还未笑完,已经僵住,接着,一口鲜血吐出。
胸口一阵剧痛,低头,才发现身上赫然插着一根长箭,竟是一箭穿胸!
原来,那一片暗箭不过只是牵扯注意力,真正致命的一击,实在身后。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江湖中也不一定完全在武功高低,谁大意了,谁便先亡。
明月双目大睁,想要看身后的人,然已经无力回头,身子一歪,重重的倒在地上。
这厢,取了明月性命的人才缓步走上前来,将落在地上的凛血剑拾起,冷笑一声下令:“将这里收拾干净,半点血腥也
不能见,还有,禀告尊主,凛血剑已到手,我会速速赶回复命。”
那一厢变化丛生,这一边顾栖觞却还在缠斗。
其实若是说武艺,几个白衣女子并不算绝世高手,但坏就坏在这几人一看便是常年共同训练,配合默契,阵法谨慎,虽
然不具多少攻击性,但是想要摆脱却也得费一番功夫。
顾栖觞缠斗间,越轻舷与洛笑川方赶到,三人同对这几个女子,方觉得容易了许多。
几个女子纠缠片刻,一看阻挡不成,竟是洒下漫天暗器,狼狈离开。
三人身形轻盈,左右躲闪,只是越轻舷方才与殷飞花苦战一场,消耗了些力气,手臂不小心划破一道。
暗器闪着绿光,自然是淬了毒药,伤口很快就变得暗紫。
洛笑川顾栖觞几步上前,却见越轻舷已经伸手点了周身几处大穴,急声道:“不是致命之毒,你们莫管我!凛血落入不
明之人手中后患无穷!你们快追。”
顾栖觞知道越轻舷说的是实话,也明白事态紧急,轻轻颔首,道:“事成我们便回来找你。”接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洛笑川紧跟而上,还不忘回头一句:“越兄小心,千万别挂了!”
言语间,两人已经一前一后消失在林间深处。
且说洛笑川与顾栖觞被几个女子一耽搁,再想找那白衣女子的动向已经很难,然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多少还能找到些
蛛丝马迹。
只是这道路越走越远,地势越来越荒凉,到了一处满是竹林的地方,那女子的生息却消失了。
此时,黄昏已过,月上柳梢,林间一片烟雾缭绕。
若不是林间在风的轻抚下簌簌作响,正可谓是万籁俱寂。
顾栖觞与洛笑川屏住呼吸,静静的站在林中,小心的倾听风中声音。
彼斜我正,彼正我斜。以静制动,后发制人。
这等情况,靠的就是这点,也只能依靠这一点。
果然,林中突然一阵诡异的琵琶声响起,随着琵琶之音越来越大,本来缭绕的雾气竟然散去了,不远处,竟是一座古刹
。
古刹是单檐歇山顶,飞甍崇脊,据角舒展,墙约莫一丈高,青砖白瓦筑成,刹前是数棵参天古槐,门前一道对联,写的
正是:芸芸众生,善善恶恶一杯土。茫茫大地,真真假假总成空。
此时琵琶声骤停,洛笑川与顾栖觞在古刹前站定。
月光萧索,落在微微潮湿的青石板路上,映照着两个疏离的身影,隐隐的,还有树叶微微的摆动。
继而,突然一片乌云飘过,隐没银白,林间一瞬间黑暗,与之同时的,古刹门口的灯笼却亮了起来。
当当当的钟声突然想起,一圈圈自林中散去。
顾栖觞眉上讽刺之色,这一切,必然是有人故意为自己设下的。
虽然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但是,既然这般的盛情款待,总不好博了人家情面,再说,今日不探个清楚,明日也会上门
。
只不过,无辜牵扯了身边之人。
顾栖觞心下愧疚,转头,正遇上洛笑川的视线。
洛笑川看人极准,一下子便看懂了顾栖觞眼中的意思,云淡风轻一笑,道:“我又有好题材写了,还请顾公子千万别客
气,一定给我个机会。”
顾栖觞虽然结识洛笑川时间不长,却已经深知其性子,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终是一个颔首,道了声:“小心”,便
抬步向前,推开了古刹大门。
吱呀呀的声音十分刺耳,甚至带着些诡异的味道。
寺内空旷无人,却一尘不染,正殿间正立炉台铜鼎还冒着青烟,鼎后,则是一尊大佛伫立。
洛笑川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那大佛之上,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
顾栖觞察觉了洛笑川的不解,低声道:“这不是普通的佛,而是一尊生杀两身佛。”
“生杀两身佛?”洛笑川疑问。
顾栖觞点头:“你看这佛,虽然打眼看上去好似没什么奇怪,可是仔细来看,这佛的脸上却有两种表情。”
洛笑川听罢仔细看去,果然发觉这佛像一边与平常佛像无异,一副慈悲之相,然另一边的眼睛却眯的更甚,笑容也更大
,嘴角上扬,带着的竟是一丝邪魅的笑容。
“你在看这双手,是否也有不同。”顾栖觞继续提示道。
洛笑川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佛一边手形是单手举至胸前,手心向前,手指向上伸直,正是无畏印,意思是说能解除众生
的苦难。而另一只手,却不是通常与无畏印同时使用的“施愿印”。反而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手势。
五指并拢,向下微斜,越看越是觉得像江湖中常用表示“杀”的暗语手势!
一手普渡众生,一手则是广造杀戮,这便是杀生双身佛。
顾栖觞微微皱眉,目光幽深,似在思索什么。
就在此时,突然,这佛像之后传来凄厉刺耳的声音,紧接着佛像竟是移开,像后正是一个黝黑的洞穴。
数道鞭子从洞中飞出,冲着洛笑川而去。
洛笑川无奈道:“果真是欺负软柿子,知道我比较好捏。”嘴上调侃,身形倒是不慢。
只不过这鞭子路线诡异,大殿又光线暗淡,洛笑川一个不留神,下一刻便被缠住了双手,径直拖入那洞穴。
顾栖觞心中一急,伸手去拉,然不过扯下一道衣缘。
眼看那佛像将闭,也没有更多时间思索,几乎是下意识的,顾栖觞紧跟着洛笑川的身形进了洞穴。
没有废掉的左手竭力的向前伸去,想要抓住洛笑川的手臂,而洛笑川也伸出没有被钳制的手。
指尖一分一毫的靠近,终于触及。
十指相依,两人一同被拉扯着向深渊而去。
第八回:铜鉴透骨凄凉意 宁此不谙阵中局
两人落入暗道,身子在黑暗中前后而去,过了少顷,牵制洛笑川手的鞭子突然断开,两人遂防不及,狠狠撞在墙壁上。
只不过,洛笑川在自己后背先到墙的时候,同时张开双臂,小心的护住了顾栖觞的身子。
顾栖觞此番径直撞在洛笑川身上,加之洛笑川那一收手,竟是被抱了个满怀。
消瘦的身子被小心翼翼的环住,扣在背部的手却还在微微用力,隔着衣衫,甚至能清楚的听到两人此起彼伏交相辉映的
心跳声。
洛笑川平日看起来似乎吊儿郎当难以信服,然,却总是会在某些时候,突然换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脸面,比如,现
在。
“可有伤到?”话语中满溢关怀。
顾栖觞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毕竟,这般关心与凝濛羽的关心并不完全一致,虽然都是在为自己忧虑,然总是觉得隐约多了些许宠溺之感。
给过自己这种感觉的人,此生只有一个,那便是司马箜篌,但,那是如自己父亲般的人物。可洛笑川却是个与自己八竿
子拉不着的人,只是,转念想想,洛笑川怎么也是出自对自己的挂念,总不好一句回绝,于是淡淡道:“我没事。”沉
默了片刻,继续开口:“你不必这般护着我,虽然我废了一只手,却也不把这些放在眼里。”
洛笑川无奈的放开手,道:“你何必来歪曲我的意思,如我一直说的,你还是那个睥睨天下的七殇公子,我从未觉得你
无法应付这些,倒是祈祷我不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顾栖觞脱离了那温暖怀抱,身子骤然一冷,心中一空,却也没再脸上表现出来,只道:“有时间废话,不如看看四周找
找出路。”
洛笑川咧嘴一笑,道:“废了这么大劲才把咱们请到这里,我看不用自己麻烦,自然有人回来招呼我们。”
不得不说,洛笑川的乌鸦嘴一说一个准,话音刚落,暗室突然亮起了烛火,瞬间将四周照得明亮。
长时间的黑暗一遭遇明亮,霎时间有些不适应,两人缓了片刻,才发现这密室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四周却全是高大的青
铜鉴!
铜鉴散发着隐隐的寒光,鉴身周围是四叶蟠螭纹,雕刻技法高超,只是越发的看着诡异。
此时,满墙的铜鉴盈满了两人的身影,重重叠叠,继而,镜中景象开始变化。
顾栖觞突然想起了什么,弹指向然绕的烛火而去,却不想这烛火是特质,竟然无法熄灭,此番心中一紧,转身便冲向洛
笑川,直接用手捂住了他的双目。
“不要看!!”顾栖觞在耳边艰难的喘着气道:“这是迷障铜鉴阵。”
洛笑川一时陷入黑暗,刚还想说你告诉一声闭目不就是,然听了迷障铜鉴阵五个字,方心中一惊。
迷障铜鉴阵,是传说中的一种阵。
按理说,一般的阵法即便构造再复杂,却也要有人的操控,多数是几个人站在不同的位置,按照八卦,星宿,九宫之列
的原理,达到功力源源不息的目的。
然,如迷障铜鉴这般的阵法还真不多见。
迷障铜鉴阵的决定因素不再人,而是在这些铜鉴之上!
传说这些铜鉴都是从极阴寒黑暗之地寻来,有极强的邪魔气息,除非有人强制,否则,会吸引人不由自主的去看向镜中
,而镜子则会显现出看的人心中最恐惧最害怕,或者是最美好的事情。
所以,在迷障铜鉴阵中一般只有两个结果,要不然,因为受不了恐惧而杀死自己,要不然,沉浸在过去永远不会醒来。
洛笑川知道顾栖觞来挡住自己的眼睛是无奈的强制之举,因为自己断然是控制不了的。
只是想到这,洛笑川突然急声道:“你怎么办!?”
顾栖觞方才的声音就有些异样,喘息声也越来越大,而且他仅仅只有一手能用,那么,现在他岂不很是危险。
顾栖觞确实情况很是危险,但是此番的情况却比不上心中的震动。
只是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他自制力虽然远远比一般人强,能压制自己的冲动闭上双眼,但是,在如此多铜鉴的情况下
,想要去看镜中景象的愿望却越来越重,更严重的是,即便自己能压制住,可是方才看到的一些画面,已经影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