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琼春——衡梳
衡梳  发于:2013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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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还夹着一叔安慰二叔的声音,嗯,嗯,我还要想办法提醒一下我的二位爹爹,暂时不能回来,一叔,肯定计划好了报复他们的行动,谁让他们害的二叔不理他呢。

还有,终于终于,今天算是告一段落了,明天呢?八成会被淹死在账本里吧……

第十一章

丹青走后的一个月,简直就像炼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一叔和二叔,幸灾乐祸的研墨,把我推进了账本堆里。

昏天黑地的搞得我有那么几天连白天和黑夜都分不开了,唯有镇纸,偷偷来过几次,可是很快就被研墨发现拐回家去了。偶尔,我也会偷下懒,比如说现在。

“少爷,你可真悠闲”推门进来的朱璃,看见躺在躺椅上的我说,“这要进来的是大管家,你说不定就要被多管几天了!”我伸手从朱璃递过的盘子里,捡了一片百草酥,“你还没拐弯的时候我就听出是你了,要不然还能坐在这?你说是吧璃姐姐?”手擎着看了,“药娘娘做的?

“ “呦,还认人啊?我做的你就不吃了?”

“谁说的,”我咬了一口,“嗯,还不错,加了多少种毒药啊…… “

“你个死小子,补死你,还毒药呢!”

“我这不是开玩笑吗,璃姐姐别生气。”

“我还真想看看,哪种毒那么厉害能药死少爷您!……起来,多大的人了吃个东西还掉一身。”我笑嘻嘻的又取了一片,“药娘娘的手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了!”我感叹。

“那可不,我娘这一辈子除了做的药能吃以外,这是唯一的一样了,可是到了还是和药脱不了干系,你听那名,百草酥。要是这一样,还总没长进,我娘不是白活了?”

“你这话要是让药娘娘听见了,非打断你的腿。你听听这是夸她呢,还是损她呢。”

“这是实话,我娘听见也没法子,你呀,别想威胁我。”朱璃和药娘娘的性格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要是真杠上了,又是一场摩擦火花的战斗。

有的时候我还真是为玉昭叔叔悲哀,幸运的是镇纸的性格比较像他,要不,我也麻烦。

“你那一阵,不是就了个救了个叫丹青的人吗?” “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你现在才问,怎么,璃姐姐情窦初开了?” “情窦初开?少爷你用词够准确的啊,我倒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情窦初开!”说着,一双魔手向我伸来。

我慌忙挡开,“我这不是看见镇纸都已经名花有主了,才这样说吗,姐姐别气。”

“镇纸?你不说我还忘了,要不是你提供便利,研墨那小子能那么快得手吗?”

“就是就是,研墨这家伙一点也不记情,和他爹爹们合着伙地把我关在这儿…… “

“你这是活该。行了,我要和你说正事。 “

“嗯,我听着。”

“那个人我越想越觉得他面熟,以前我肯定见过他。”

“你说的是丹青?” “嗯,可能是两年前,反正我也记不太清了。”

“然后呢?”

“然后?没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绕这么大圈你就是要跟我说你觉得他面熟啊?”

“我和他面熟不面熟的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啊?”

“那个人危险……”

“……”

“璃姐姐,你这话可是病句,”我憋不住终于笑出来了“一,他的处境危险。

若是这样就与我没什么关系了,我救了他,以后的事就是他的事了,我想帮也没法帮。

二、他这个人危险。那就更与我没什么关系了,他已经离开楼台了,想进也不一定进得来,就是进来了,他也没有害我的理由。

“ “岚歌,有些江湖上的事情可没有我们楼台这么简单。你是少爷,是楼台将来的主人,有很多事我不说你也知道……更何况,你就要到了十六岁了,二十之前你都可以在江湖上呆着……

你可别跟我说你不想去,若你不去,这些话就当我白说。”朱璃很少这么严肃,所以我明白了,说丹青危险不是空穴来风。

“璃姐姐,能这么担心我,我很高兴……江湖是要去的,姐姐的话我也记下了。我保证,安安全全的回来……再说了,就我这个性,说不定呆一年就回来了。还有研墨和镇纸,他们不也一起吗?”

“……你呀,算了……你看,吃吃吃,一会没看见你,又全弄身上了,我看你啊,出楼台的时候光衣服就要带一马车!加上研墨和镇纸,你们三个就造吧!”

“我们造完了,有您收拾。有什么好怕的,是吧? “

“哼,你们就是造死了,我也不管你们!”

“是是,不管他们,管我就行了。”

“美的你!……”过了很长时间,估摸着到了二叔‘查房’的时间了,朱璃才走。后来我们再谈的那些事,都是朱璃在江湖上的见闻。

以前,她可是很长时间才回来一次,我们都以为,她八成要接手楼台某处的商号长期在外时,她回来了。

大约就是一年前,也是这个时候,从那以后,她就很少再出楼台了。她遇到了什么?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听,但现在恐怕还不是时候。

我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二叔查阅我今天的成果,谁知他看着看着,迸出一句;“你说那俩家伙回不回来啊?”

“啊?”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接着就明白了,“您说呢?我觉得您比我更了解他们……”

“他们儿子就要成人了,怎么着那天也要露个脸吧?”哦,原来是探我口风来了。怀疑我和他们暗中联系?

“…… “ “……”我们两个互相期待的望着对方。然后,“他们就没和你说什么?” “没”您在这等着呢,他们要和我说什么,还不让您给逮着了。

“真没?” “真没……”我是和他们说了‘最近敌情严重,切勿归家’.他们倒是真没和我说什么。

“……我觉得你的眼睛在骗我……” “……二叔……您看仔细了吗?”我瞪着眼睛贴过去。

“……你对他们这种不负责任的血亲就没有怨言?”转移方法了,从我这边下手了,让我觉得他们对不起我然后不再帮他们隐瞒了是吧?

“能有什么办法?有怨言也没法改了,我又不能再去投一次胎……”这是实话,要说没有怨言是假的,可我也真不知道他们在哪。平日里联系都是用‘渺砂’,渺砂呢就是我爹爹私养的一种小鸟。

有两个拇指并排起来那么大,很有灵性,可以闻味辨人,是绝佳的传信工具。除了在爹爹那,我没见过第二只,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弄的。

从名字上看,绝不是爹爹起的,所以它的来源很神秘。当然了,二叔他们不知道渺砂的存在,要不然早就充公了……上次他们送丹青来的时候,把渺砂留下了,丹青走的时候,我把渺砂放了,给他们带了那句话。

所以现在渺砂不在了,我就是想抱怨,想把他们骂回来,也没有东西给我传信了。

然后,二叔又和我打了半天太极,最终也没得到他想要得结果。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大体的意思呢就是:你反正是个爹不管娘不爱的家伙,那我也就不同情你了,你就在帐本里淹着吧,只要淹不死,就一直淹到成人下山那天!听完,我差点就晕过去了,突然想起了一个词——命途多舛……

第十二章

二叔说到做到,我就那么一直被关在帐本房里。没淹死,也差不多只剩一口气了。后来,二叔大发慈悲,提前两天把我赦免了,让研墨把我捞回了房里。

一见到我那床,我就扒在上面不起来了,睡得天昏地暗的,差点把我十六岁的成人式给睡过去……

我像个娃娃似的被朱璃摆弄过来摆弄过去,弄了一早上才算是穿戴整齐。里三层外三层的连系个带子都要讲究绕几圈,折几折,弄个什么扣的,朱璃带来的那些女孩子们一个比一个兴奋,弄着我的头发颠来倒去。

就在我有一头闯死的冲动时,朱璃才慢悠悠的说可以了。

成人式是有时间讲究的,时辰到以前,我要像新媳妇出嫁前那样,门一闭老老实实的在屋里呆着。

朱璃怕我乱动弄坏了她一上午的劳动成果,干脆和我一起呆着,把我按在床上坐着,一动也不许动。就因为这个还剥夺了我吃午饭的权利……

好不容易挨到点了,我一走到正厅,就被这仗势下了一跳。

长得要命的两排人,像梳子齿似的整齐的立在两旁,一个个的盯着我向前走,什么叫举步维艰我算是深刻体会了。

其实这两排人是干什么的我倒是知道,说白了就是楼台分布在全国各地商号的重阳们,简单来说就相当于一个门派的分舵主。其中有些人我是认识的,大部分连见都没见过。

按理说他们每年都要回到楼台来向我爹爹述一下职,这样他们我就都认得了,他们也就都认得我了,不用像现在这样一个个的盯着我像要把我吃了一样的认主。

可是他们懒,一个个的等着爹爹过去巡查,那种偶尔回来述一下职的在他们当中可谓另类,那种每年都回来一次的根本就没有……

我就在这些扎人的目光中,一步步地走到了二叔面前。既然父亲和爹爹都不在,束发的任务就只能落在二叔手上了。

我看着二叔有点热泪盈眶的拿着根带子准备给我系上,头一低,我就把自己给送了过去。低着头,眼一斜,就瞧见朱璃拉着镇纸朝我这边指指点点,一边说还一边捂着嘴笑,镇纸旁边的研墨,龇牙咧嘴的朝我做鬼脸,害得我差点破功大笑,再往前看,一叔正朝着我这边瞪,当然他的瞪的不是我,用瞪也不太合适,反正就是极为温柔的看着二叔。

看了一圈,脖子也酸了,二叔竟然还没系好!!

说是束发,其实就是做个样子,头发早就被朱璃束好了,在早束好的头发上系个扣而已,二叔竟然磨蹭了这么久,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二叔对我不透露爹爹他们行踪的报复,至于他的热泪盈眶应该就是因为这个。

终于束好了头发,我不动声色得揉了揉脖子,给了幸灾乐祸的研墨两记眼刀,整了整衣服,开始故作认真的听二叔宣读祖训。

我敢发誓,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早早的神游太虚去了,就连在读着的二叔估计都不知道自己读到那一行了,只是在做简单的机械运动。

对于,爹爹和父亲没有出席我的成人式,没有一个人表示诧异,反正每一代的楼台继承者的个性都很标新立异,他们这点事似乎不足为奇。

再后面的事,我就不再赘述,场面只能用极其混乱来形容。

当然这是旁观者的看法,对于身在其中的楼台人来说,他们的那个夜晚过得相当挺滋润。

中午一口饭没吃的我,晚饭才吃了两口,就开始被人们拉来拉去,对着满屋子的宴席干瞪眼,看着别人吃得不亦乐乎。

当天晚上我是怎么回的卧房我忘了,然而过了那晚我不得不对自己的生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晚上,迷迷糊糊的醒了,很远很远的笛音飘过来,我披了件外衣,推门出去。

夜晚的风很凉,散开的头发垂在肩上,风一划过来,就挑起那么几缕,随着风散开。我抬头看看天空,漆黑漆黑的天上眨着的星星,像一颗一颗银色的沙子,美丽又纯洁,温柔而浩瀚。

脚尖一点,我跃上了院子中央的古槐,单脚立在树端,伸开手,月光顺着指缝,流到眼睛里。笛声似有似无,飘渺缠绵。

“你这个样子,真像当年的幽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人对着我说。

“玉昭叔叔?”他一点地,站上了低我一级的树杈,腿一垂坐在了上面。

“那年,幽吟也是这样,半夜里起来,对着天空发呆。”他也望向那片辽远广阔的地方。

“爹爹吗?”玉昭叔叔有着和镇纸一样的眼睛,细细长长的,柳叶一样的眉毛,高高的鼻梁,好看的嘴唇,月光底下显得格外柔和。

“嗯……那时你药娘娘怀着朱璃,半夜里突然想吃带水的东西,我就出来拿呗,走到这儿就看见他站在树顶上,吓了一跳。”他低低一笑,接着说,“我就问,‘你在干嘛呢?

’他理也不理,伸着手,看天。正好有一阵风吹过来,衣袂和头发都被吹开了,在月光底下飘着,让我以为他要乘风而去……” “哈哈……就算是真的要乘风而去,爹爹恐怕也没有自觉。”我笑。

“是啊!那家伙可算是半个傻瓜呢……风停下来的时候,幽吟他突然问我,‘玉昭,你说,江湖有多高?’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我就随口回了他一句,‘江湖有多高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江湖有多低。’‘有多低?’……比柴米油盐还低就对了……‘然后隔了很久他都没再说什么,我就问他呀,’怎么?那股兴奋劲过去了,不想去了?‘他还是什么也不说。

我就那样陪着他坐着,一直看着天,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跳下去,钻进了屋。我觉得奇怪就跟着他,谁知一进屋就看他倒在床上,等我走过去,已经睡死了!唉……”

“哈哈……确实有爹爹的风格……”玉昭叔叔看了看我,淡淡一笑,揽过我的头发,轻轻地摸着,“岚歌,有没有怪过爹爹们呢?”

“没有……为什么要怪他们?”

“幽吟束发的时候,你爷爷,已经去世很久了……那是他心里的遗憾。”

“……我知道……爹爹他的心思我明白。”我转过目光。很想为儿子绑上头带,却害怕为儿子的长大离去伤感。所以干脆远远的看着,不是不回来,只是害怕,一晃眼,白驹过隙十六年……

玉昭叔叔从怀里掏出一根盘曲的带子,递到我面前,“收着吧,这是幽吟给的……”我接过来细细的看着,深紫色的带子,隐隐的可以看见带身上的绣纹。带子尽头轻轻拂过,有四个小字,小得让人忽略,却绣得极为深刻……一世平安……一世平安……

月下,玉昭叔叔,灵巧的手指跳跃在我的发间。不一会,那在风中飘荡的发丝,尽都收在了紫色的带子里……我摇了摇头,束起来的头发从肩边落到了耳后,在背上依然飘荡……

远方的笛音缠绵飘渺,静静地呆在树端,泻了满天的银沙,漆黑漆黑的夜空,我伸出手,月光顺着指缝流到眼睛里,连绵不绝……

第十三章

礼成后的第四天,我才在研墨的催促中上路。他很急切的想看看楼台外面的世界。镇纸没有研墨那么热心,所以常常是研墨说的开心,镇纸似有似无的嗯哼着附和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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