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绅半眯起眼睛，以凛然的姿态，看着面前已经原形毕露的严肃，轻轻勾起嘴唇，露出一个属于胜利者傲慢的微笑。他站在远处早已将车里发生的事情偷窥的一清二楚，最后差点笑了出来——严肃的演技也太业余了，一只小苍蝇都能把他惹毛了。

“你就是严肃？”傅云绅笑问。

其实两人之间并无交集，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严肃恍惚了一下，这才回神。一把将小宝拉回了自己的营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弹簧刀，抵在了小宝脖间，嫩嫩的肌肤上被刀刃轻轻地割出了殷殷鲜血。

“你想干什么？”傅云绅有些意外，嗓音带着三分的冷意。

严肃说，“你跟他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傅云绅更加摸不到头脑。他只是来制止严肃对这只小苍蝇凶残的行为，连英雄救美都算不上。

“亲人？父子？”严肃顿了顿，“傅云绅，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今晚打得你在地上哭爹喊娘你信不信！靠！”

傅云绅眼神阴冷了下来，不过，嘴角随即扬起一抹隐笑……笑容堪比一杯又香又醇又滑的酒，丝绒一般，酝酿多年，只能用小口细啜，感受着热流灼烧胸腹，后劲十足！却读不懂其中内涵……

傅云绅半眯起眼睛，半晌才铮铮道，“严肃，你记住你刚刚说的话。”

严肃冷哼一声，但是随即就后悔了。

因为透过车窗，看到了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严肃认出来其中几个，都是楚寒手下的小弟。

周围陷入了死寂。

小宝还在严肃怀里挣扎，拼命地摇晃着小胳膊去拉傅云绅，却因为受到惊吓，脸色苍白如雪。他很害怕！

他想妈妈……

他一边拼命向傅云绅的方向挣去，用胳膊使劲去扯傅云绅的衣袖，拼命地喘息着，发出呜嗯的鼻音。

傅云绅看着小宝，很想当场奚落这只小苍蝇一番。刚刚还跟自己在肯德基店里大眼瞪小眼地争执，现在可怜巴巴的，傅云绅有种很想上去蹂躏他一顿的感觉。

但是他还是止住了。

毕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他才被人利用。

“听说盛毅在T大看上了一个女学生，上大三。”傅云绅突然不显山不露水地开口说道，“每个周末，无论多忙，都会抽时间去看她，给她买好看的衣服，给她买跑车，她要什么，他便给什么……每个人都说那是盛毅的姘头，要我说，盛毅是gay，那个女孩儿……应该是她私生女吧。”

严肃的唇角抖了抖，没有说话。

傅云绅将此看在眼底，撩唇轻笑，“别逼我对他女儿下手。”说完，别有意味地看了严肃一眼。

一秒。

两秒。

三秒。

严肃放开了小宝。

“傅云绅，你他妈够妖孽。”严肃冷笑。

小宝下一秒便扑进了傅云绅怀里。

傅云绅蹙眉，也不顾小宝脖颈的鲜血染红自己的运动衫，示意几个小弟护送小宝去医院包扎伤口！

第二十四章：瘟神

小宝表现出对傅云绅万分不舍，是一种本能的依赖与亲昵。

“付于生。”他叫傅云绅喜欢连名带姓地叫，仿佛同学之间青梅竹马的关系，有着说不出的默契。

傅云绅轻咳的两声，也没时间再计较什么，用眼神示意小弟赶紧带这只流血的小苍蝇离开。等到小宝依依不舍地离开后，傅云绅才矮身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傅云绅，你找死啊！”严肃示威性的扬了扬手里的弹簧刀。

傅云绅低头点烟，继续刚刚的话题，“盛毅的私生女叫盛雨秋。20岁。身高168。体重45公斤。三围就不报给你了……在被窝里用手量的。”

严肃骂了一声‘草’，便一刀刺向傅云绅小腹。却被傅云绅一手挡住。傅云绅脸上的笑容阴佞而邪魅。

“学生妹就是好，又紧又热。”傅云绅手上力气奇大，单手便能抑制用双手握刀的严肃！“不过，她已经不是处了，你没必要杀我。”

“你真的跟她上床了？”

傅云绅笑，不回答，反而问道，“你很关心这些？”

“那可是毅哥的掌上明珠，”严肃说，“你上了她，就要对她负责。否则不关你是傅云绅，还是付于生……甚至你是哈利波特！毅哥照样能剁死你！”

傅云绅一阵哈哈大笑之后，才开口道，“今天算免费奉送你一条消息。他那掌上明珠的女儿可一点都不喜欢她爹……一点儿都不！”

严肃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何时开始，盛雨秋开始跟傅云绅关系亲密成这样？竟然在一起议论盛毅？！

不得了！

严肃拉长了脸，“她还说毅哥什么？”

“支票给我。”傅云绅轻轻抬了抬下颚，唇角勾起的邪魅的笑容，很是迷人。

严肃又暗自骂了声‘草’，开始装傻，“什么支票？”

“弹簧刀，我三岁就开始玩了。”傅云绅美眸半眯，“你玩不过我……今晚火拼，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你怎么就这么笃定你会赢楚寒？别忘了关新他回来了……我送给关新的见面礼就是一把AK47，一枪爆头！爽歪歪！”

如今黑道上，盛毅怕关新，是众所周知。

第一，是因为关新武功超群，曾经在街头狠狠地给了当时还是小地痞流氓的盛毅连续五次过肩摔！摔得盛毅直吐鲜血！满地找牙！心服口服！当盛毅一路摸爬滚打爬到高处成为大混混的时候，扬言要剁死关新。结果关新扛着一把老式机关枪一声不吭地连扫盛毅五个场子，最后一枪嘣在了躲在盛毅身后颤抖的舞妓脑门上！

第二，也算是盛毅自己没事找事。找来一算命先生，结果算命先生说，关新的命克盛毅。一遇到他，准没好事儿发生！

这下到真让迷信到了极致的盛毅决定坐起缩头乌龟来。

他命令所有的手下，先躲、再让、又在背地里打了远在德国慕尼黑的关新老爸的主意！私下里，向关爸爸告状，结果关爸爸把关新叫回慕尼黑‘严加看管’了数年！

“毅哥已经不再是几年前的毅哥。”严肃表情淡然轻蔑，“他关新不过还是个小混混，如今毅哥已经是大哥！”

傅云绅笑而不语，把烟灰弹到了车窗外。

“还不走？”严肃冷冷问道，“弹簧刀在我手上，不要以为我现在不敢捅你。”

“支票给我。”

“傅家财势雄厚，不稀罕区区五百万吧。”严肃话语间带着别有意味的试探。

没有人知道傅家到底在做什么，更没有知道傅家家财有多少！

但是他们知道，如今令盛毅闻风丧胆的关新，正在死心塌地地给傅家二少傅云绅卖命！

他们知道有名望的明星美女、影帝影后……大都跟傅家有着撇不清的关系！明眼人都清楚，傅家只是把她们当作花瓶来装饰表面，做一个明艳光鲜的外壳罢了！傅云绅大手笔挥霍，慷慨至极！

大家都看在眼中，迷惑于心！

傅云绅想了想，非常认真地说，“五百万，可以为我的黑玛瑙配一个不错的铃铛。”

黑玛瑙是傅云绅养的一匹纯种骏马。

“草，你丫是在讲冷笑话啊！毅哥缺钱，五百万，可以帮毅哥笼络更多的小弟！！”严肃冷笑。

傅云绅紧抿薄唇，“现在不还，以后还给我的，可不止五百万了。”

“原来傅家是因为放高利贷而致富。”严肃的话语里充满了露骨的讽刺。

就在这时，小宝已经在两个人的陪同下走出了医院，向傅云绅的方向走来。傅云绅见状脸色微变，他轻轻对严肃说了声，“开车。”

“啥？”严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这只小苍蝇太执着了，够劲儿！让傅云绅都开始在不由自主地躲着他！

傅云绅抬高了嗓音，“开车！快！”

傅云绅叫来的楚寒的小弟们虽然围着奔驰站着，但是因为傅云绅坐在里面，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所以，奔驰以最快的速度擦过小宝身边，绝尘而去！

＊＊＊＊＊＊

一路上，严肃的笑容是格外诡异的！

他轻轻打着方向盘，游刃有余地驾驶着，一边朝傅云绅窥去。

傅云绅看出了严肃的心思，便问道，“你这是打算带我去见盛毅？”

“傅云绅，盛毅说我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看，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严肃说完，哈哈大笑。如今已经没有人包围，严肃可以随意所欲地开，想开到哪里都无所谓！

严肃得意洋洋地打开了音响，哼着歌，等着听傅云绅对自己的乞求。

放的歌是Coldplay乐队的《生命万岁》，直到放完一遍后，傅云绅才伸手关了音响。

“怎么？有话说？”

严肃打了方向盘，车子向一个死胡同驶去。如果严肃没有预料错的话，此时此刻的盛毅应该在这里打麻将，顺便跟几位手下讨论要事。

傅云绅只是轻轻吐出了一句话，便让严肃瞬间刹车，脸上的表情冻结！僵硬！苍白！

只听傅云绅淡淡地说，“抱歉，刚刚放歌的时候，我给关新发了条短信。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如果你不介意让关新和盛毅见上一面的话，可以带我去。”

关新……

专门克盛毅的‘瘟神’……

严肃双手架在方向盘上，揉了揉太阳穴。现在跟傅云绅讨价还价太不理智，毕竟自己的大哥盛毅迷信，见了关新一眼仿佛瞬息之间就会要了他的命儿似的！

虽然严肃也觉得这件事很夸张，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你跟一个迷信的人谈，你便会清楚什么是吉时、什么是风水、什么是占卜……等等，他痴迷与盲目地有着他的‘信仰’。严肃总结，这就是为什么盛毅有时候会聪明得可怕，有时候却傻逼得可爱！

“你下车吧。”严肃说，“算我今儿大发慈悲。”

傅云绅依然还是先前的那句话，“支票给我。”

“草，你催命鬼啊！”

“关新现在就在后头。”傅云绅笑，“时间拖得越长，越对你没利。”

严肃冷笑三声，又重新打开了引擎，“咱们赌一把吧！咱们赌一赌毅哥见到关新后会不会怂？！”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关新从车后射出来的一颗子弹瞬间崩了驾驶座旁边的后视镜。崩得粉碎，连碎片都找不到……严肃见状，表情扭曲到了极致！

第二十五章：忠！义！

“关新那小子火气太大，您可千万别动怒。改明儿让他陪你一个后视镜！”傅云绅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表情上可一点都没有赔礼道歉的意思，相反，半狎的眸目中闪着一种很欠扁的得意。

严肃的脸色黑到了极致……他从腰间掏出了手枪，推开车门就要冲出去！

“关新的枪子儿可不长眼睛啊……”傅云绅仍旧悠悠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副泰然自若地模样，对严肃冷言相告：“别怪我没提醒你，他的子弹可并非普通的，上面专门涂了剧毒。打不死你，也能毒死你。”

严肃的动作僵住了。

他去推车门的手又缩了回来，转头迎上了傅云绅的视线，一双充满了自信的妖孽瞳眸……

严肃有了一时的恍惚。子弹上面还能被涂上毒药？还是第一次听说。

“支票给我，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傅云绅再次提出了要求。

傅云绅的冷静传染给了严肃。

严肃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你傅云绅怕麻烦，怕惊动盛毅。所以，我也很配合你。”

傅云绅看出了严肃还有下文，并没有起声打断。

只听严肃继续道，“但是……有一个条件。”

“你说。”傅云绅回答的很爽快！

“告诉我，为什么帮助楚寒？”严肃将嗓音压得很低很低，笑容里带着阴寒。“楚寒的出身，与你傅二少相比起来，可是要卑贱得多！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此时此刻就咱们两人……告诉我一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傅二少突然打算帮助楚寒？你傅二少初出江湖，手下到底有几个小弟听你使唤？你到底有什么胆量跟楚寒站在一条船上，公开与盛毅这种老大哥做对？与盛毅过不去？……”严肃顿了顿，又说了一句一针见血的话，“傅二少，你可知道什么叫‘以卵击石’？”

傅云绅冷笑，知道严肃话语中露骨的讥讽，“我傅云绅未必是卵，他盛毅未必是石。”

严肃半眯起眼睛，不再开口。

“严肃，你可知混迹黑道，最需要的是什么？”傅云绅问。

严肃猜到，“钱？权？人脉？还是……”

傅云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严肃，沉声道，“混迹黑道，需要两个字，一个字为‘忠’，一个字为‘义’！严肃，我现在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现在的人都以为黑道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兄弟多的是！但是真正并没有几个！每当牵扯到利益与权利的时候，没有几个人不原形毕露！就好像刚刚在那只小苍蝇面前的你！嘿嘿！靠！”傅云绅越说越兴奋，忍不住笑着爆了粗口。

严肃脸色囧了囧。

“楚寒是我的朋友，我必须帮他。”傅云绅说完了，暗自一笑，有一种讽刺的意味儿！

“即使有可能会横尸街头，你也肯这么干？”严肃问。话音刚出嘴，便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果然，只听傅云绅说，“出来混的，还怕死？”

只是轻轻一句，就将严肃说的哑口无言：现在的傅云绅，就已经让严肃感到了隐隐的恐惧。十年后，他甚至后悔当时没有在轿车里，直接用手里的枪蹦了他，否则也不会让这个妖孽存活了这么多年，喝了多少人的鲜血，踩在了多少人的尸骨上！

饕餮！蹂躏！践踏！

严肃当时很想对傅云绅说，“正常人都怕死。”但是这句话迟迟没有从喉咙里发出来，因为他知道，傅云绅压根并非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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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脑勺已经被一个又硬又冰的东西抵住了，严肃知道那是枪口，关新就站在自己身后。严肃甚至可以想象出严肃此时此刻的动作：定然是端着那把AK47，神情冷酷彪悍，用着凛然的姿态，泰然自若地审视着，一种威逼之意，强硬威武！

严肃说，“你真想要回支票？”

“给我支票。”傅云绅说，“你可知‘迟则生变’这四个字的内涵？”

“啧啧，那么你可知……我早已把支票放回了小宝的口袋？早就知道你傅云绅只对女人慷慨，勉强对小孩子也挺慷慨。”严肃口中的小孩子，指的是‘小宝’。

那只小苍蝇？！

傅云绅一听，脸色瞬间阴寒了下来，温柔的眉宇间的酝酿着凛冽与冰寒。严肃很想用‘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四个字来形容，但是在这上面，又多了一层邪魅与妖孽，让人望而生畏……

而实际上，傅云绅为什么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