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舒澜刚想拒绝就见萧晟宇飞快地收回手奔进厨房，“汤快扑出来了。”

舒澜小小地松了口气，疲惫地缩进软软的沙发，心里才好过一点。

萧晟宇躲在厨房，悲哀地捂着自己的眼眶，舒澜那一闪而过的眼神让他惊慌地选择转身逃避，那是厌恶，隐晦的恨意，萧晟宇不知道原来舒澜的那双明亮眼睛也会有这样阴晦的情绪，而且只是因为自己向他伸出了手。

就那么恶心吗，萧晟宇看着自己的手和切了一半的菜，委屈地想哭。

直到开饭萧晟宇一直都从厨房没再出来过，原本的欣喜也被酸楚代替。

萧晟宇摆好桌子，叫了两声舒澜，才发现人在沙发上睡着了，皱着眉头，非常地不安稳。

萧晟宇伸手想摸摸舒澜的脸，又怕舒澜惊醒可惜了这份难得的沉静，所以萧晟宇只能隔着空气描绘了下舒澜地眉眼，睫毛笔直，宛如蝶翼，怎么都看不够。

“舒澜……吃饭了。”萧晟宇站开一点，给舒澜一个舒服的距离。

舒澜“唔”了一声，揉了揉眼睛不明白自己怎么睡着了，迷糊的样子让萧晟宇看了恨不得吃进肚子里。

菜做的还可以，萧晟宇一直紧张地盯着舒澜的表情，一如同当初舒澜第一次给萧晟宇做菜时的忐忑。

舒澜慢慢吐出鱼刺，如果那天萧晟晴的那一下算是分手费的话，这算是分手饭吧，吃完了他和萧晟宇就什么关系也没有了，想到这个舒澜才觉得糖醋鱼有了点滋味。

萧晟宇见舒澜喜欢那盘糖醋鱼，眼巴巴夹了肚腩那块没有碎刺的送到舒澜碗里，其实他只知道舒澜喜欢吃糖醋鱼，舒澜却了解他所有的口味与喜好，鲜明的对比，舒澜是真的认真爱过自己，是他没有珍惜。

等到走的时候，舒澜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紫色丝绒的小盒子，萧晟宇一看就慌了。

舒澜慢慢地把它放在桌上，“如果是两年前我发现到它或许真的会很高兴，时间错了萧晟宇，你值得更好的，那个人不是我。”

“不会再有别人了，舒澜。”

“它只属于你，就算你不喜欢它，也不要把它还回来，我很难过。”萧晟宇近乎哀求，那是被萧晟宇偷偷放在舒澜抽屉里的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简约的戒指。

“可是我们之间很失败，就算你现在爱我了又能怎么样？以后呢？”舒澜撇过头，不想看萧晟宇受伤的脸，“你能和我一辈子？”语气近乎嘲讽。

“能。”萧晟宇坚定道。

“我不信。”

“为什么？”明明知道答案会让自己疼，但是萧晟宇还是固执地想知道。

“每一次你说爱我我都很努力地去信了，”舒澜顿了顿，一颗颗拧开衬衫扣子，逐渐露出白皙匀称的半身。

萧晟宇只觉得自己被舒澜修长的手指勾引，只不过在舒澜把衣服整个脱下后，萧晟宇懵了。

舒澜白皙的背后横着几道狰狞的疤痕，几乎两只粗，又长又深，好像把背后的皮肉都翻搅了一遍，尤其是那副漂亮的蝴蝶骨，带着伤疤，在清冷的空气里颤栗。

“这就是代价。”舒澜快速地套上衣服，阻止了萧晟宇心疼懊悔地想去触摸的手指，“信任是相互的，你不信我我不怪你，我只是还想保留一点……做人的尊严。”

萧晟宇才发现舒澜红了眼眶，心疼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不停地解释：“我那时喝多了昏了头了……我……”

“嗯，”舒澜点点，淡淡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萧晟宇脸惨白成一片，惶然间突然道：“我给你打回来。”说完飞速拆下自己的皮带交到舒澜手里。

舒澜愣住，茫然地捧着那个让自己很长时间不敢再看的皮质腰带，他一直以为萧晟宇说什么给他报复回来都是骗人的，看着萧晟宇背对舒澜跪下来，完全准备承受下一刻的暴力，舒澜想，看来萧晟宇是真的愿意给他打回来。

可是萧晟宇敢承受，而舒澜不敢下手，那几下抽下去岂是说着玩的，绝对皮开肉绽，等到哪天萧晟宇反悔了，怨恨了，又是他一个人背负伤害和痛苦。

“不要，”舒澜声音哽咽，“你只要别让我见到你就够了。”

太不公平了，凭什么！

就让你背着伤害我的罪过，让你知道人心肉长，是会疼的！舒澜丢开萧晟宇的皮带，头也不回地跑了。

萧晟宇依然保持刚才的姿势，直到双腿麻痹才站起来，发现脸湿了，他慢慢地摸上那个紫色丝绒的盒子，打开，里面其实还夹着一张小小地纸条，上面写着：舒澜，原谅我，我们结婚吧。

纸条折叠着，完全没有打开的痕迹，舒澜连看都不屑看一眼。

自己真正捧上真心了，人家不要，就像荒诞版的‘狼来了’的故事，说那么多次我爱你有一天真的刻骨铭心爱你的时候，那个“保护者”把他遗弃了。

萧晟宇直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舒澜不要他，是认真的。

第十六章：短暂分离

接到萧晟宇回国的消息，萧晟晴站在花园门口固执地等，她心里其实是内疚的，她哥哥那么努力想要保护的人被自己伤害了，哥哥很难做，萧晟晴想，如果他们和好了，她就去道歉。

萧晟宇风尘仆仆地走过来拍拍她的脸，“怎么干站在这里？”

虽然萧晟宇依旧潇洒从容，但萧晟晴还是感觉哪里不一样了，那双眼睛沉淀着她看不懂的情绪，阴晦难解。

萧晟晴犹豫了下，还是担忧地问：“哥你……没事吧。”

“没事。”萧晟宇露出个笑，有些牵强，转身进门，喃喃道：“他不是离了我就不能活。”

萧晟晴心直往下沉，他们还是没能一起回来或许就是最好的证明，自己哥哥的那样子还能没事？骗鬼呢！舒澜没了你是能活得很好，那你自己呢？萧晟晴不敢问，哥哥别看装得无坚不摧的样子，其实就是个不会撒娇的笨蛋，小时候被老头子揍咬着牙一声不吭死不认错，是自己又哭又闹惊的全宅子的都来劝，不然萧晟宇能直接被抽死。

等到他有一天终于能够心甘情愿地给人认错，却直接被那人推进深渊……

舒澜在努力赚钱，不管是为自己还是宝宝，这是最现实的，还好舒澜之前有做过一些投资，自己也有一笔存款，加上自己对数字敏感，曾经萧晟宇炒股的时候带过自己，舒澜很谨慎，不贪，慢慢摸索出了一点感觉，再找上兼职，虽然辛苦，但是想到能给宝宝一个温暖的生活，就觉得再怎么累都值得。

阮苑的肚子也大了起来，干脆就把工作辞了，舒澜很是为阮苑可惜，不过阮苑却不以为意。

星期六傍晚，吃过晚饭，难得舒澜能带阮苑出门散散步，两人目标一致，那就是大商场，打算一点一点添置宝宝的用品，舒澜摸着婴儿衣物，那种粉色绵软的触感让他由衷的期待。

阮苑惊喜地叫舒澜：“看，这个亲子装，可爱吧，有小碎花。”

“嗯。”舒澜摸摸鼻子，“如果穿上街的话那回头率，啧。”

阮苑两眼放光，舒澜本着妇女之友的原则，连连点头，“买！”

旁边传来女人甜腻的撒娇，“那套亲子装好可爱啊，我也想要。”

男人：“你没有怀孕……==”

女人：“（#‵′）凸假装不行？”

舒澜脑补了男人内心吐血小剧场，偷笑了下。

阮苑瞄了舒澜一眼，舒澜立马板脸正经起来，却突然被男人攥住手腕，男人眼睛瞪地老大：“你是……”

舒澜：“？？？”有点眼熟。

“我是何钦，以前我们在酒吧见过一面。”

舒澜还是有点印象的，何家三公子，“你好。”

何钦那张脸依旧妖孽无比，看了舒澜身后莫名的阮苑一眼，突然惊悚了，“你你……”

舒澜扯了下嘴角，介绍阮苑，“我妻子。”说完阮苑抽了下。

何钦惊呼：“你不是萧太子他姘头吗！”

舒澜：“……”

阮苑：“……”

何钦：“……”大眼瞪小眼。

舒澜冷冷地拉了阮苑就走，“虽然不知道何公子从哪道听途说的，不过显然你的消息不太灵通，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怎么可能……”何钦惊讶地喃喃。

“我连孩子都有了，怎么不可能。”说完舒澜淡淡冲一直茫然待在一旁的女人笑了一下，“好好努力。”

女人：“？？？”

何钦显然不太能消化：“……你们的事之前道上传的沸沸扬扬。”

舒澜顿了下，背脊僵硬地走远。

何钦摸着下巴，决定回去一定要给自己大哥八卦一下，可惜了，萧太子真不会疼人，小情人丢了。

舒澜问过阮苑想不想结婚，自己可以给她一个婚姻，即使那是短暂的，阮苑说还要再考虑，舒澜无法理解阮苑不选择结婚却对孩子那么执着，不过舒澜不去问，只要原则上他们一致就够了。

一个星期后阮苑同意了，不过等宝宝生下来断奶后他们的婚姻也就结束，有情却也无情，舒澜想，这样也好，可能他这辈子再也不会爱哪个人到他爱萧晟宇的地步，一旦心死，就再也燃烧不起来，只有孩子，是他唯一的寄托。

两人都不是矫情的人，证一领，签下协议，也算是对自己和宝宝未来的保障。

虽然舒澜和阮苑很低调，但是萧晟宇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舒澜结婚的消息，那时候萧晟宇从柜子里抽了把西瓜刀就出去了，等程硕接到电话赶过去发现萧晟宇一身血地躺在暗巷里，猫不闻狗不理。

程硕有多少年没看见过萧晟宇这么狼狈了，最近的就是几年前萧晟宇遭了暗算也是这样狼狈地藏进巷子里，然后有个舒澜路过做了一把好人，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就定下的孽缘，程硕只知道再也没有哪个人能让萧晟宇这样纠结不清过。

“程硕，过来陪我聊聊。”

“宇哥，”程硕头疼，“再聊你就快挂了。”

“操，说得好听点，什么叫我快挂了，”萧晟宇费力地把自己撑到角落坐好，吸了口气，“好几年没当过敢死队了。”

“真是难为那些小帮小派的了，打个群架也能杀出个程咬金来。”程硕提着一个急救箱，开始包扎。

“嗯，我找茬来着。”

程硕想，有哪家老大吃饱了撑着还会提着刀出来找茬的……

“心情不好？”

“嗯。”

“因为……舒少？”程硕和萧晟宇做了十几年的兄弟，感情这种事虽然帮不上忙，开解下倒是可以的。

“……”萧晟宇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程硕皱眉，“宇哥，先回去吧。”

“不……”萧晟宇虚弱地摇摇头。

程硕额角青筋直跳，把人直接抗走完全不废话。

“想造反啊。”萧晟宇阴阴地哼哼，但还是跟着上了车，其实他的伤不算重，就是血流得多了点，完全还能再撑一会儿。

一路上，程硕把车开得风驰电掣。

“舒澜他结婚了，昨天早上登记的。”

程硕想果然失恋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萧晟宇静静的躺在后座，他成年后就很少这么疯过了，搞的真难看，就好像舒澜还能再出现一次，自己还能再把他逮住一样。

第十七章：阮苑

几个月，说长不长。叶子都没落干净。

舒澜有些发懵地坐在妇产科，虽然他和阮苑结了婚，但是并没有夫妻之实，虽然最近自己一直很关注阮苑的身体情况，但是没想到阮苑一个电话过来说生就生了。

然后呢，护士慌张地出入病房，拎着血浆。

几分钟前，一个医生怒气冲冲地对自己说：“你妻子有心脏病你他妈还让她生孩子！”

舒澜大脑‘嗡’地一片空白，怎么可能，受孕之前他是亲自去医院仔细确认了阮苑是否是健康的女性，而且后来的几次产检也没有问题，她还给自己看了宝宝的B超照片和产检报告……

“怎么可能……医生你是不是弄错了……”舒澜不相信。

然后没有人回答自己。

“医生救她！”

“我们尽力。”

然后是病危通知书，舒澜受抖得都签不下去。

再然后，宝宝出生了，是男孩儿，舒澜感觉自己恍惚间是能够听到孩子啼哭的。

可是医生说阮苑没了，大出血，还没来得及看宝宝一眼。

自己记得最后送她进手术室的时候她还笑着对自己说：“记得拿V8过来拍宝宝啊。”

舒澜窘迫地回答：“我……我忘了！我立刻去买一个！”

再也没有比自己更慌乱的父亲了吧，手忙脚乱地冲出去现实买了V8，结果回来的时候，医生说，可能大人保不住了。

什么叫做大人保不住了，明明刚才还和自己说了话，阮苑那么期待做一个母亲，怎么能说没有就没有了。

舒澜无法理解为什么阮苑要冒死生一个孩子，无法理解这样的意义对于这个曾经只在自己的生命中过路的女孩是多么的重要。

每个人都这么自私，他想摆脱过去，让萧晟宇承担了痛苦。

阮苑想留下自己的血脉，哪怕那个孩子有一定的几率遗传她的疾病。

舒澜想，阮苑跟自己说她以前过的很苦，她一度想过轻生，可是想想自己好不容易被拉扯到这么大，连做母亲是什么滋味都没有感受过，太亏了。

宝宝很健康，很胖，刚刚出生的喜悦被阮苑故去的沉重代替，一直被放在小小地保温箱里，舒澜这个不负责任的爸爸脚不沾地，没能好好地看上一眼。

等到舒澜终于好像能停下来摸摸这个宝贝，软绵绵地，让舒澜感觉到生命的脆弱和希望，萧晟宇就是在这么一个寂静安宁的时刻到来的，不知道他如何得知自己位置，萧晟宇甚至是刚下的飞机。

舒澜抱着孩子看着萧晟宇急切地大步流星地走来，慌乱地抱住他，摸他的脸，身体，好像在确认他有没有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

“别怕宝贝，我来了，没事的，”萧晟宇不断的安慰舒澜，就好像舒澜还是个孩子，会害怕，需要他的娇纵，可以躲在他的羽翼下不受到任何的伤害，他会保护他。

舒澜一瞬间特别地想哭，这个人即便伤透了自己，可是自己也还是觉得在这一瞬间被打动。

萧晟宇轻拍舒澜的背：“没关系的，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舒澜把眼泪逼回去，推开萧晟宇一点，“压到，压到宝宝了……”

萧晟宇这才想起舒澜怀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舒澜摇摇头，把孩子抱给护士。

萧晟宇摸摸舒澜的头，“不急，你休息一下，看你现在累成什么样了。”

舒澜有些抗拒，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萧晟宇，刚才在萧晟宇面前差点哭出来真是又把自己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不知道萧晟宇会怎么想，自己和萧晟宇之间真是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