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舒澜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打断。

“舒澜你好，我是秦昔，我们通过一次电话。”秦昔很自然地拉过椅子坐下，毫不拘束。

舒澜脸色微变，点点头，拿起一个苹果慢慢削。

秦昔一直在观察看他，舒澜有些僵硬，不看她，但是保持了一点微笑，像是礼节。

舒澜的头发需要打理，有点凌乱，穿着干净整洁的病号服，整个人感觉都淡淡的，鼻梁又挺又细，薄唇，眼睛不是很大，却让人感觉恰到好处地透出温润的气质。

“我以前看过你的照片，没有本人来的有气质。”秦昔凉凉地说，“却也不是多稀罕。”

舒澜顿了一下，“秦小姐也很有气质。”

“泼妇骂街的气质？”秦昔哼了一声，“你要不要那么假。”

舒澜尴尬地盯着苹果，想着要不要给自己辩解一下。

“我直说，我今天是来找岔的。”

舒澜觉得秦昔是个很有个性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自然有吸引男人的地方，只可惜他们无法共处。

“你是孤儿？”

“嗯？”

“你从小就被丢在孤儿院，所以如果不是萧晟宇……”秦昔顿了顿，“你觉得你能有今天这样的生活吗？”

“不能。”舒澜淡淡道。

“你能念得了一流的大学还能吃得饱穿得暖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所以我很感激。”

“然后感激到床上去了？！”

“秦小姐，请你把话想清楚再说。”舒澜皱眉，虽然他和萧晟宇纠缠不清，却也不是可以这样解释的。

“我讨厌你！”秦昔红了眼眶，行使只有女人才可以怨怼的权利。“你不过是萧晟宇一时心血来潮养了玩的情人……你什么都没有！还是个男人……而我是秦天山的女儿，我可以让他少奋斗至少十年，有个儿子能够继承他拼搏的事业……”

秦昔哭了：“你有什么！”

舒澜沉默，果皮削断了，刚刚好，舒澜把苹果递给秦昔，秦昔抹了眼泪，上气不接下气道：“不吃！来可怜我的吗！”

“秦小姐，你可能误会了，”舒澜拿过一个玻璃碗，把苹果小块小块地削下来，“我的确很感激萧晟宇，也爱过他，可我们毕竟都是男人，始终都是要娶妻生子的，如果有什么传言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

秦昔惊讶地看着舒澜。

舒澜继续说：“你大可以安心和他在一起，我不会耽误你们，而且我快出院了，这肯定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我，所以，赏脸吃块苹果？”

苹果上插了牙签，果肉雪白可爱。

秦昔这时真的愣住了，“你说真的？”

舒澜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下点点头，这些话他一直积压在心里，他是爱过萧晟宇，可是那份爱太重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想卑微地和萧晟宇在一起的同时又破坏另一个女人的婚姻。

“而且你也说了，我是个男人，我们不可能真的一辈子在一起……”

“你们婚礼我就不去了，我估计你可能不太想看见我……”

“不……等一下……”秦昔瞪大眼睛看着舒澜，“你要离开他？”

舒澜觉得秦昔有些奇怪，但还是点点头。

“你以为我们会结婚？”

舒澜心口一疼，点点头。

“他和我解除了婚约！”秦昔气急败坏道，眼睛又开始泛水光。

“！。”舒澜感到惊讶，茫然还有疑惑，不过他还是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

“你还是要离开他？”秦昔咄咄逼人地问。

舒澜抿着嘴唇，依旧点头。

秦昔沉默了，“我今天不是来找茬是来自取其辱的。”

“秦小姐……”舒澜愣了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他们都在一个男人身上消耗了太多的感情。

“我本来是想看看你有多值得萧晟宇来放弃我……”

“……”

“结果他先被你放弃了……”

“……”

“你是个很温柔的人，从来没有男人能这样坐下来静静地给我削个苹果，再把它切成小块。”秦昔小小地咬了一口，“很好吃。”秦昔一点都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对萧晟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心理。

“……我想会有很多男人愿意为秦小姐这样做。”

秦昔坐在椅子慢慢地嚼，舒澜看着窗外，阳光明媚。

直到舒澜眯着眼睛快要靠在椅子上睡过去，秦昔才吃完最后一口，提包站起来，舒澜又清醒了。

“谢谢你的苹果，它没有弄花我的唇妆。”秦昔仿佛又回到刚进门时那个冷静的女人。

舒澜点点头，“嗯。”

结果秦昔刚出医院大楼就看见萧晟宇一脸铁青走过来，那表情是恨不得掐死她。

秦昔冷笑着从萧晟宇旁边擦过，“萧晟宇？哼！”然后不顾萧晟宇黑脸，潇洒走人。

萧晟宇看到舒澜时，舒澜靠在椅子上睡着了，那酣睡的模样让萧晟宇不忍心逼问秦昔对他说了什么，萧晟宇本来在和程硕处理那几个盗走文件还想栽赃陷害的崽子，他还没亲自下手，就接到消息说秦昔找舒澜去了，把他气得立刻往医院赶。

除了那个有病的女人，舒澜倒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睡得还很香甜，萧晟宇叹了口气，小声笑骂道：“小猪，怎么不上床睡。”然后将舒澜从椅子上抱起来，像是易碎的珍宝，舒澜刚被萧晟宇抱起来时惊了一下，萧晟宇笑了下，“你接着睡，我抱你上床。”

第六章：挣扎

舒澜还是挣扎起来，萧晟宇没办法，只好把舒澜放下，自己脱了外衣跟上床，有点挤，舒澜直往边上缩，差点掉下去，让萧晟宇一把捞了窝到自己怀里，搂着，自从他发现时间回溯以后他就没有好好睡过一觉，生怕醒来舒澜又是满身污血僵硬冰冷地躺在急救室的床上，他怕得要命，现在抱着舒澜，舒澜暖暖地，才能让他感到安心。

舒澜不停地挣着要下床，身体也一直紧绷，萧晟宇拍了一下舒澜的臀部，“老实点。”

舒澜惊地一抖，果然不动了。

萧晟宇很满意，又亲了几口，睡了。

舒澜在萧晟宇怀里醒来，他只是有睡午觉的习惯所以才会再椅子上睡着了，萧晟宇抱着他，他的鼻尖能够感受萧晟宇的呼息，萧晟宇睡得很沉，眼眶下青紫的明显，是好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舒澜不敢动，萧晟宇无意识地紧了紧手臂，舒澜觉得萧晟宇变了，以前的萧晟宇从来不会这样粘着自己，就是在亲热完了也顶多是一张床上各睡各的，也从来不会这样细心地照顾他。

舒澜不知道萧晟宇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真的觉得做的过分想要给他弥补，还有萧晟宇与秦昔解除婚约是否又是因为自己，舒澜不想猜，他虽然性格慢热，但是被这样反复煎熬还是会受不了，他和萧晟宇纠缠太久，不论是恩情还是爱情，他需要时间好好地想清楚……

“在想什么宝贝？”萧晟宇睁开眼慵懒地蹭舒澜的脸，然后顺着啃。

“唔……”舒澜躲闪着萧晟宇的吻，把嘴捂上，就要翻身就要往床下跑。

萧晟宇把人往床上一摁，双手禁锢起来，顺着耳垂舔弄。

舒澜脸色发白，惊叫起来，“放开……唔……放开我！”随即手挣脱禁锢失控一巴掌甩在萧晟宇脸上，萧晟宇愣住，摸了下嘴角，嘴唇登时流血了。

舒澜也懵了，他不知道萧晟宇会不会报复他几巴掌，还是会……舒澜看见萧晟宇抬起手，肩膀猛缩了一下，认命地闭上眼睛，等着疼痛的降临。

预感的疼痛没有来，舒澜听到萧晟宇急促的呼吸，睁开眼，看见萧晟宇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表情痛苦。

原来被爱的人伤害是那么痛……

舒澜觉得萧晟宇该打，可是心又疼的厉害，恐惧驱使他套了双拖鞋就冲出病房。

等萧晟宇回过神追出去，舒澜早就不知道跑去哪了。

萧晟宇没有惊慌，他的人跟在舒澜后面，一分钟后他就知道舒澜在医院背后的花园里，秋天近傍晚天气都会凉，风又大，舒澜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就出去了，连袜子都没有穿。

舒澜刚才跑急了，身体又虚，没多远就一头汗，下身也感觉有些不适，毕竟刚刚痊愈，医生交代不要剧烈运动，等停下来不舒服的感觉就越发明显，还有些疼，舒澜不敢坐，就呆呆地站在凉亭边上，表情茫然。

萧晟宇站在舒澜后面，看着舒澜无措的样子，觉得他们可能从很早以前就错了，可是到底是哪里错了，我爱他，他爱我，为什么还会……

萧晟宇抹了把脸，想着舒澜也冷静了，就上前把衣服给舒澜披上，舒澜抖了一下。

“秦昔和你说了什么？”

“没……。”

“……不论怎样，我不会和她结婚的。”萧晟宇捏了捏舒澜的下巴，“那不准再生气了。”

舒澜嘴动了动，却没出声，扭头拍开萧晟宇的手。

萧晟宇只当他还在别扭，蹲下身，“上来。”

舒澜微微惊讶，霸道的萧晟宇何曾这样过。“我自己走。”

萧晟宇皱眉，“不行。”

舒澜自己才朝楼道走了两步，就让后面的萧晟宇一抱起来把抗在肩上，好歹也有175CM的舒澜就这么被萧晟宇当麻袋抗了，惊叫后还感觉一路都有人在偷笑，舒澜觉得这辈子的里子面子都丢完了，又不敢掐萧晟宇的腰，末了只好先把脸捂起来再说。

被扔上病床喘粗气的舒澜脑充血，脸色看起来十分红润，显得人也精神了不少。

萧晟宇顶了个红巴掌印，搂住舒澜的腰，“现在你走两步都要喘气，休养两天让你揍，先攒着。”

舒澜被萧晟宇这种接二连三破天荒的态度惊得已经淡定了，默默扭头，反正不想理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萧晟宇摆正舒澜的脸，“我们好好谈谈。”舒澜避开萧晟宇的目光。

“对不起。”萧晟宇亲吻舒澜的额头，“在你清醒的现在很认真的跟你道歉，不会再有下次，不管是什么。”

“……我没有生气了”，舒澜心想，他从来都没有资格生气，现在就算萧晟宇这样说，他又算是萧晟宇的什么呢？说是情人？萧晟宇的情人多得是，只要他想没有得不到的。

萧晟宇勾勾嘴角，虽然不信，心情却是好转。

“我好久都没有回学校工作，不知道……”

“我已经跟你们校长打过招呼，也给你请了病假，那群小鬼会有人管教的，你管好自己就行。”

舒澜沉默了一会儿，“我想辞职了……”

“嗯？”萧晟宇有些讶异，他向来对舒澜的工作不太满意，没多大的前途，可是耐不住舒澜喜欢，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又想通了？

“萧晟宇……”舒澜觉得说出来自己心里才会舒服，可是他不知道萧晟宇会是什么反应。

萧晟宇皱眉，“叫哥。”

“等出院，我想辞职去出国念书。”舒澜试着开口，他实在是怕了萧晟宇了。

“不行，国内也可以念，工作辞了就算。”

萧晟宇的那个‘不行’让舒澜心里一个咯噔，但也是预料到的。可是他不太会说话，只能默默地打起腹稿想着该怎么个编排。

“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

萧晟宇看着舒澜皱着脸，小心地揣摩自己的腹稿，心里也有点明白了。“你想离开我。”

“……”舒澜敛目，算是默认。

萧晟宇整个坐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舒澜，眼睛里是不可置信还有火气，“我都跟你说清楚了，你还要怎样！”

身下的舒澜，瘦得一把骨头，脸色发白，下嘴唇不知道被牙磨了多少遍，完全没有了红润的感觉，就那么怔愣地看着自己，感觉很无助，萧晟宇看了火气愈发冒，“你到底在闹什么！”

“我没有闹！”舒澜顿了一下，“我觉得我们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你休想！”萧晟宇怒吼，“这个想都别想！”

舒澜微红着眼眶，“可是我……”

“好了宝贝，”萧晟宇打断舒澜的话，“除了这个，你要什么都可以。”

第七章：不告而别

舒澜不知道能不能去国外念书，但是已经写好了辞呈，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交上去，虽然他曾经有想过好好地平平淡淡地守着萧晟宇一个人过一生，但是这次他想重新开始，他想为自己而活。

舒澜原本在Z市的一个重点中学里当数学老师，按他刚刚毕业的大学学历，本来没有办法得到这份工作，却是萧晟宇在背后出了力的，自己虽然觉得像是卖身换一样，但却真的很珍惜这份工作，对学生也尽职尽责，可是自从和萧晟宇摩擦越来越重之后，自己的心也淡了，到现在他只想能倾尽所有也好把欠萧晟宇的都还掉。

舒澜除了萧晟宇给的财产其余并不多，名下有一栋复式老房子，不算大，虽然离市区远点但是清静，也是不错的了，自从和萧晟宇在一起后，萧晟宇嫌弃他的房子破旧，于是他被萧晟宇硬性拎到了新的住处，舒澜性格比较软，像棉花糖，被萧晟宇使劲的搓圆捏扁，欺负狠了，现在他想回来自己的家，萧晟宇拦都不敢拦。

舒澜先打扫了一遍，拆换了干净的窗帘，整个家都显得明亮，锅里煮了骨头汤，加了白药，又浓又稠，特别香。

舒澜在等一个人——钟擎，从舒澜到孤儿院开始一直受他得照顾，他可以算得上是舒澜唯一的亲人了，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和舒澜这种温文书卷气的男生不一样。

钟擎进来时面无表情，手臂上挂着西装外衣，整个人像被冰封了一样，寒气逼人，舒澜讨好地端上汤，钟擎才算微微被融化。

“好喝吗，我熬了一早上。”舒澜温温地笑笑，完全看不出几天前苍白抑郁的感觉。

钟擎点头，“你想好了？”

“嗯。”

舒澜恍惚好像觉得又回到了几年前，自己非要跟着萧晟宇的时候，钟擎问他的‘你想好了？’那时候钟擎就对他说：“两个男人，还能有什么？爱情？能吃吗？”，“若是他对你不好了，你怎么办？”，好像还有在他的印象里，钟擎说的最婆妈的话：“这个男人你惹不起，舒澜，你明知道他背后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和势力，你会吃亏的，现在听我的，好好去国外把书念了，你才多大，社会很复杂，你需要一个懂得珍惜你的人。”

自己的回答是什么？反正让钟擎很不高兴，像现在这样冻着脸，自己却是雀跃的，他相信萧晟宇爱他，要是萧晟宇对他不好了他就走，让萧晟宇再也找不到他，让萧晟宇后悔，现在想起来真是觉得讽刺。

自己说无论如何都想陪着萧晟宇在人生路上走一段，希望很远并且一直走下去，可是他错了，他以为萧晟宇足够爱自己，原来不是这样，萧晟宇可以拥有很多情人并且不屑自己的陪伴，却还死死地把他绑在身边，对他不好了，他难过地受不了，那个男人却可以狠绝地问他：“你有什么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