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小龟物语
小龟物语  发于:2012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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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惠的脸黑了,冲了过去,拦下了继续用全身力气压着门板的沈缘,打开门,将那只快要被截断的手臂解救了下来。

意料之中的,看到陈墨揉着发疼的手臂,一脸无辜地站在门外,扬了扬手里拿着的购物袋。

陈墨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了沈缘的家门,还被邀请留下来吃晚饭,正舒服地坐在那张三人沙发上,而沈缘,迫于文惠的

压力,只好拿着药箱给陈墨有些红肿的手臂上药。

陈墨侧着头,双眼从进门起,就没有从沈缘身上移开过,看着沈缘紧紧咬着嘴唇,似乎很委屈的样子。皱着眉自己擦药

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既爽快又有一些不忍。所有的表情都是陈墨不曾看到过的,在过去的那一年时间里,陈墨看到过的

沈缘只有两种表情,微笑,以及悲伤……

“吃饭了。”文惠从厨房里走了走了出来,手里端着菜盘,将菜一样一样的放在桌子上。

方形的小餐桌边放着四把椅子,小家乐听到妈妈的叫唤声,欢欢喜喜地从房里跑了出来,抬头看了看似曾相识的叔叔一

眼,就爬上自己一直坐的椅子上,两条腿腾空荡呀荡的。

沈缘失笑地看了儿子一眼,在沈家乐的左手边坐下,刚好文惠端出了最后一道菜,将菜放上餐桌后,自然而然的在小家

乐的右手边坐下。陈墨尴尬地看了看三人,接着便在小家乐对面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都是些粗茶淡饭,可能不合陈先生的口味吧。”沈缘一脸狡诈地说道。

陈墨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却完全不知从何下筷。陈墨的口味一项偏重,不是浓油赤酱的菜,一般都是不怎么碰的,雁

翎也曾经嘲笑过陈墨的肠胃简直就是铜墙铁壁,到现在竟然都没有坏!但是再看看餐桌上的菜――清蒸鲈鱼、清炒鸡毛

菜、葱爆蛋和番茄土豆牛肉汤。陈墨苦笑了一下,用眼角瞥了沈缘一眼,心道:“你是故意的吧。”

“对不起,因为事前不知道陈先生会来吃饭。缘他的胃一直都不太好,医生关照过平时的饮食要清淡一些,所以……”

陈墨的心微微的抽痛,什么话都没有说,端起碗,拿起筷子,夹了一大筷子的鸡毛菜,就往嘴里扒饭,还一边说着“味

道不错”。

沈缘看着陈墨孩子气的举动,嘴角不知不觉的往上翘起。

晚餐后,在文惠的命令下,沈缘不情不愿地送陈墨下楼,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陈墨突然停下了脚步,跟在身后的沈缘

差点撞了上去,刚要开口骂人,就见到陈墨转过头来,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你要干嘛?”

陈墨笑了,是沈缘见到过的陈墨露出的最温暖的笑容,也很迷人。

陈墨伸手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沈缘,“这是还给你的,其实早就应该还给你了,只是一直找不到你。”

沈缘接过一看,发现是一张两百万的支票,“我记得我当年没有借你那么多钱啊。”

“做财务的,都要讲究货币的时间价值,现在的100块在几年后价值就会高于100块。你相信我是一个很好的会计吧?”

沈缘点了点头。

“所以我说,你借我的那笔钱值两百万,就是两百万。”说完,陈墨转过身,潇洒地对着身后看着自己的沈缘摇摇手,

向门外走去,“回去吧,外面冷。”

沈缘看了看手中的支票,转过身,往回走去,走了很久才露出一个淡淡的苦笑,低声自语道:“笨蛋!谁在乎这些!”

午夜,酒吧区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车门边靠着一个男人,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黑色的裤子,几乎和夜色融

为一体,却依然引人注目。男人有着一张刀削般的完美脸庞,黑亮的双眼,高挺的鼻梁,他靠在车门上,手里拿着一根

点燃的香烟,却只是拿着,静静地看着它一点点的燃尽,显得颓废又性感。

酒吧区里很多男女都上去搭讪过了,只是男人都惘若未闻,双眼不时地瞟一眼某间酒吧的大门,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直到十二点刚过,一个男人匆匆忙忙的从那间酒吧的大门里走了出来。如果说靠在汽车上的那个男人的主色调是黑色的

话,那么这个男人的代表色就是纯净的白色。男人依旧在白衬衫外面随意披着一件白色的风衣,双眉紧紧地蹙起,漂亮

的大眼睛里满是痛苦的神色,右手紧紧的按着自己的胃部,左手伸手拦着出租车。

陈墨的双眼自从沈缘出现后就从来没有自他身上移开过,前一刻还满心欢喜的看到了心上人,可下一刻却又嘴角下拉,

一脸严肃的表情,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沈缘面前,完全不顾周围人的反映,打横将沈缘抱了起来,直接塞进车里。

原本想要挣扎的沈缘却因为胃疼而完全没有力气,只好任由陈墨将自己抱进车里,以沈缘的角度看不清陈墨的表情,只

能看到那张紧紧抿着、嘴角有点下拉的嘴唇。

坐在车上的沈缘,胃痛得不断冒着冷汗,陈墨表情凝重的开着车,一边不断转头注意着沈缘的情况,嘴里骂了句“该死

!”,不知道是在骂谁,接着用力踩着油门,连闯三个红灯,飙车将沈缘送进了急诊室。

“今天午饭吃了什么?”

“……”

“晚餐呢?”

“……”

穿着白袍的年轻医生一脸怒容地盯着病床上打着点滴的沈缘,怒吼道:“你是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胃有多糟糕!?竟然给

我不吃两餐饭!还需要我提醒你吗!?你的三餐要定时定量!你想死是不是,啊?”

“今天忙……对不起……”

“你不该跟我说对不起,而是和那些关心你的人说!”年轻的医生看着头低得低低的沈缘,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叹了

口气,安慰道:“这次算了,要是还有下次,我以后都给你配最苦最难吃的药!”

沈缘抬起头冲着年轻的医生冒出一个得逞般的灿烂笑容,宛如孩子一样天真烂漫。

年轻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走出了病房,病房外,陈墨一直焦急地等候着,地上是一堆的烟蒂。

“医生,他怎么样了!?”

年轻的医生皱着眉,冷声说道:“应该是你怎么样吧?”

陈墨不解地看着面前表情冰冷的医生。

“按你这种抽法,迟早得肺癌!”瞥了一眼陈墨,顿了顿,道:“他没事,老毛病,没吃饭闹胃疼呢,吊了一针进去就

没什么大碍了。”

“医生,你一直都是沈缘的主治大夫吗?”

“嗯,从四年前就是了。”

“那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沈缘平时生活饮食的一些注意事项吗?”

年轻的医生怪异地看了面前陌生的男人一眼,在看到男人眼中认真而又内疚的神色后,了然地点点头,领着陈墨到自己

的办公室里去了。

沈缘在医院打了一晚上的点滴,陈墨则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陪了他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沈缘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看见满脸胡渣,侧着头,在椅子上睡着了的陈墨,竟然觉得有些不真实。沈缘闭上眼睛,用手揉了揉,又睁开,却对上

了陈墨带着疑问的黑亮双眸。

“醒了?觉得怎么样?”陈墨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显是熬夜后的声音。

“好多了。”呆呆地回答着。

他真的就坐在这里陪了我一夜?

对于这样的事实,沈缘有点不敢置信。

“你等等,我去给你买早餐,医生说了,你三餐要定时定量。”

说完,便拿着钱包就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碗艇仔粥和一个素菜包子。

“快点,趁热吃。”

沈缘点点头,接过陈墨递来的碗和勺子,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艇仔粥很鲜,很好吃,吃进肚子里觉得整个胃都跟着暖

了起来,很舒服。

而陈墨,就这样,留着胡渣,一脸颓废地站在旁边看着沈缘一边吃着,一边扬起漂亮的眉毛,脸上全是幸福的表情。

等到沈缘吃完饭,陈墨立刻喂他把要灌了下去,年轻的陆医生给沈缘做了一些检查之后,就骂骂咧咧地把沈缘赶走了,

说是这么点小问题就抢占别人的病床,将他们赶出了医院。

沈缘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走出了医院,站在医院门口却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该坐陈墨的车子回去吗?

“愣着干嘛?上车啊!”听了医生的话后,陈墨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些笑容。

沈缘看着面前的黑色奔驰愣了愣,最后秉着不坐白不坐的信念,耸了耸尖,坐上了副驾驶座。

陈墨一直把沈缘送到了家门口,正打算敲门,门却开了,文惠正一脸担忧地望着他们,看了看沈缘的脸,似乎觉得情况

还不错,松了口气,对着陈墨问道:“他没事吧?”

沈缘纳闷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小惠怎么不问自己,反而去问陈墨呢?

“嗯,没事,放心好了。”

“进来坐吧。”小惠让了让身,让陈墨和沈缘进屋。

“不了,我等等还要上班,想先回去洗漱一下。他就交给你了。”说完转身去按电梯。

陈墨走了以后,沈缘越想越觉得奇怪,怎么小惠对陈墨的态度怪怪的?

文惠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客厅的时候,发现沈缘一脸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正在困扰着他。

“喏,先喝了它再想吧。”文惠坐在沈缘的旁边,将牛奶递到沈缘的手中。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文惠笑着歪着头,瞥了沈缘一眼,似乎在说“你那点小心眼怎么瞒得过我?”接着指了指牛奶杯,用眼神示意“喝完了

我才告诉你。”

沈缘一口气将牛奶喝了进去,还没咽下最后一口,就一脸期待地看着文惠。

文惠叹了口气,说道:“我之前和陈墨见过一面。”

“什么时候?”沈缘明显的吃了一惊。

“就在你再见他之后的那天,我特意去找了他……把这几年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呯!”玻璃杯掉在了地上。

“啊,杯子碎了。”沈缘慌张的低下头去捡玻璃杯的碎片,细长的刘海完全遮住了眼镜,也遮住了沈缘不知所措的表情

“缘?缘,你别用手拣!”

“嘶!”一声惊呼,只见沈缘的手指已经见了血。

“缘!快让我看看。”文惠小心翼翼的抬起沈缘的手指,心疼地将碎片捡了出来,站起身急急忙忙地拿来了医药箱,将

还面无表情地呆坐在地上的沈缘扶上沙发,

“为什么?为什么告诉他?”沈缘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脸上的表情是文惠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种叫做崩溃的表情

“缘,我只是……”

“我还以为他是在乎我的,我真那么以为,可是原来……原来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只是他的内疚,他的同情而已。

”沈缘抬起头,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不是这样的,缘,他是爱你的!真的,就是因为我知道他爱你,所以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我该相信吗?”沈缘呆呆地看着文惠,脸上的表情和文惠第一次见到沈缘时的表情有些像,是那种带着自嘲意味的微

笑。

文惠知道,沈缘又将自己缩回了那个他建立起来的堡垒中,那个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底,只将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在

外面的沈缘又回来了。

文惠心疼的将沈缘搂在自己的怀里,语带哽咽地说:“不要摆出这样的表情,缘,这样的表情不适合你,你答应过我,

在我面前的时候,做最真实的你,你不能出尔反尔的,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对不起,缘,我知道我不该自作主张,但是我害怕,我怕我走了之后又留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想

这样。陈墨是我能想得到的,唯一一个可以照顾你的人。”

“什么叫你走了之后?”沈缘吃惊地看着文惠的眼镜,似乎想从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我最多还有半年的时间。”文惠苦笑着说道。

沈缘呆呆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一直以来,沈缘和文惠都互相依靠着,以至于,沈缘从来没有想过,要是有一天

,他失去了她,他该怎么样一个人生活下去。

“一切都会好的,缘,一切都会好的。”

沈缘任由文惠抱着自己,呆呆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13.死亡

短短四个多月的时间,文惠的病情便急转直下,到了必须在医院里靠呼吸器维持生命的地步。

春节临近的时候,医院里的病人较往常少了很多,中国人为了图个吉利,总是希望能在过年的时候讨个好彩头,但凡不

是病得特别严重的,都要求在春节之前办出院手续。

每年的春节,沈缘都会带着文惠和小家乐回自己父母家过年,唯独今年,他们全家恐怕要在这个冰冷的病房里度过整个

春节了。

年三十的那天,沈缘做了很多很多的菜,纵使沈缘的胃并不是很好,但过年的习俗还是要遵循的。于是一大早,沈缘就

去了超市,买了很多食材,做了一桌好菜,有鱼有虾,还煎了一些春卷,将饭菜全部装进饭盒里后,打了部车,带着小

家乐去了医院。

等到父子俩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沈缘走进病房的时候,就看见文惠正在和陈墨说着话,文惠今天看上去特

别精神的样子,脸色也比平时好了很多,看见沈缘和小家乐来了,还笑着朝他们招招手。

陈墨也同时看到了沈缘,笑着朝他打了声招呼,就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其实,自文惠住院以来,来医院来的最勤快的,除了沈缘、小家乐以及沈缘的爸妈外,就属陈墨了。不仅如此,陈墨还

花重金聘请了国外的医疗专家,尽管知道文惠的病已没有治愈的希望,但陈墨仍旧希望,至少能让文惠在走的时候能够

少一点痛苦。

对于陈墨的所作所为,沈缘不是不知道,只是现在的沈缘,完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陈墨,他只能对他筑

起一道墙,对他客客气气的,可距离却隔得老远。

陈墨也知道,沈缘的心里有个疙瘩,这个疙瘩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开的,所以,陈墨选择默默地陪在沈缘的身边,

等着他自己一点点地解开这个结。

见着一家人正和和气气地准备吃饭,陈墨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正准备要走,却被文惠叫住了,“大过年的,留下一起

吃吧。”

陈墨转眼看了看低着头默默布菜的沈缘,沈缘低着头没有说话。

陈墨尴尬地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下,沈缘现在对他的态度几乎都是这样,不是不理不睬当作不存在,就是客

客气气的,似乎很陌生的样子。

文惠无奈地看了低着头,脸色却并不好的沈缘一眼,对一旁的儿子使了个眼色。

小家乐从小是个懂事聪明的孩子,接到母亲的眼色后,立刻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一把抱住沈缘的大腿,露出一个天真灿

烂的微笑,稚嫩的嗓音说道:“爸爸~让墨叔叔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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