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爸爸，我以前是喜欢过女生，但是，我喜欢他并不代表我就喜欢所有的男的，他是他，其他人是其他人。”江辰的意思已经很明朗，在他眼中只分成两种人，一种人叫顾凌森，一种人叫出了顾凌森以外的人。前者是拿来当爱人的，后者就是其他人。
“你的意思是，非他不可？”辰妈问。
“妈，你在意大利待了那么多年，难道你朋友中就没有同性恋么？”
“有，所以我才知道，那是条什么样的路，到最后等待你们的会是什么结局！我看过太多，所以我不想我儿子因此走上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辰妈似乎不愿意多提当年留学意大利的事情，从小只要江辰不小心问起，她就显得很激动。
“雅菲，”辰爸伸手握住辰妈的手，“冷静。”
“万劫不复？”江辰重复着，“妈，你严重了，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也做好了一切准备，这是我要的幸福。”
江辰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从记事开始，从来没有看到过母亲在意大利的朋友，也没有听她提起过甚至自己不小心问题，她都很生气或者说很难过，好像那段日子不存在过一般，或许是被她刻意从记忆中抹去了。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辰妈理了理额前的发丝，“不过，你也不必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很少看到母亲这么失态，也从不见母亲在这么严厉之后还道歉，但是听到最后那句话，江辰即使觉得自己的要求很过分，但是说不定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能跟家人把事情说清楚的机会了。
“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也不会因此放弃他，至少你们也要在见过他之后，再作决定，不然对我们不公平。”
“公平？我儿子要跟一个男人在一起，那我能说老天也对我不公平么？为什么这种事总是会发生在我家？”说完辰妈就转身上楼，没有再理会。
“总是？”江辰疑惑的看向老爸，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不过辰爸这时没有余力去解释什么，只是跟江辰说：“你要跟谁在一起我是不反对，从小你就很懂事，知道自己要什么就会去争取，在这一点上我跟你妈一样一直很相信你。不过这一次，需要花更多时间罢了。顺便也看看你跟他，到底可以拿出什么样的真心来说服你妈。”然后就急忙的跟着上楼了。
江辰呆坐了很久，直到电话再一次震动。
顾凌森的，他问，怎么样了？
好像，不太顺利呐。江辰回复。
要我过来么？
不用，我可以解决。
很难过？
还好。不过，妈妈很难过。
对不起。
为什么？
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
相信我。
嗯。
早点休息。
你也是。
然后江辰揣好手机，把餐桌收拾了就上楼，走到父母房间门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回房了。
顾凌森盯着手机上的对话，心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繁杂，打了个电话，就早早睡下了，虽然是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江辰一如既往的早起去公司。出门的时候依然看到餐桌上冒着热气的早餐，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父母的房门依旧紧闭。不过他知道，是妈妈，从小到现在妈妈恢倍蓟岜人鸬母缜鬃愿龊迷绶埂心里酸涩，但还是不会因此放弃，都是爱的人，说什么也要紧紧抓牢。
因为之前来工作过，江辰的谨慎和出色的工作表现，独特的分析能力让财务室的经理刮目相看，所以这次直接被调到了经理身边当助理，工作也较之前更加充实更加忙碌，每天都是在休息间吃着盒饭分析着近几年来公司的财务报表，连经理也劝他不用这么拼，还开玩笑道是不是要跟他抢饭碗。其实江辰不是拼，他只是想要很快的成长，能够独当一面，能够保护自己想要的，能够让所谓的“大人”能够清楚的认识到他执着的都是值得的。
今天也依旧如此，直到家里一通电话，让他赶忙回家，才匆匆放下吃到一半的盒饭，跟经理请了假回家。
路上还在想是不是父母又想继续昨天的事情，不过自己在上班，他们不会这么没有分寸，这事晚上也可以继续商量。那又会是什么事？难道妈妈出事了么？还是不要多想，回家了就知道了。
江辰家是典型的江南民居，有个小天井，但是又带点欧式风格，有个小花圃，看得出主人的细心照料，整体看起来倒是很和谐融洽的建筑。
还未进大厅，在院子里就听见里面谈笑风生，以为是什么贵客，还特意整理了下略显凌乱的发型以防失礼。走到客厅，就看见门口的一个行李箱，一个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很是眼熟。
“我回来了，你怎么来了？”进去后看到顾凌森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的正是自己的父母。
“反正在家里没什么事，就说过来看看叔叔阿姨。”顾凌森露出皓齿对江辰笑着。
江辰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妈妈，试探性的喊：“妈。”
“小森刚刚到，你先带他去客房把东西放好我们再出去吃饭。”辰妈迎上江辰疑惑的目光说，“剩下的事，吃了饭再说。”
“先去吧。”辰爸叹着气拍拍江辰的肩膀。
江辰提着顾凌森的行李，带着他上楼。
“你为什么要来？”江辰微蹙着眉头，靠在衣柜旁看着收拾行李的顾凌森问。
行李本来就不多，一边折叠衣服一边回答：“既然你要跟家里承认我的存在，那我应该是时候的出现啊。”
“你觉得现在是时候吗？”父母现在正是很反对的时候，你这样出现，就不怕……
放好最后一件衣服，顾凌森走到江辰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凝视着江辰：“我说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越是困难的时候我越要在你身边，就像你要我相信你一样，你也要相信我，我会让伯父伯母接受的。”
“但是，你来了，说明你还是不相信我。”江辰拿掉肩上的手。
这人总是很好强，小森没有理会他的别扭，而是抱着他，说：“这是两回事，我来，是因为我们要在一起，才会让他们看得到我们的认真。在你回来之前，我跟他们相处的很好。”
江辰靠在顾凌森的肩上，闻着那熟悉的味道感到无比的心安。
“听到了，你们都聊了些什么？”既然爸妈知道，为什么还能那么自若的跟他聊的那么开心。
“说着你在大学里的糗事，说着我的过去，说着他们年轻时候的事，说着我们都走过的地方，说了很多很多，他们喜欢我，我感觉得到。”顾凌森将头埋进江辰的发间，同样嗅着那让自己放心的熟悉的味道。
江辰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推开他：“下去吧，他们还等着我们去吃饭。”
找了家常去的餐厅把饭吃了，一行人回到家，各自坐着，像是要进行一个很严肃的仪式一般，不复之前的言笑晏晏，开始了谈话。
“说实话，我倒是没想过当事人中的另一个，在出事后的第二天就迅速赶到。”辰妈说。
“阿姨要把这个当成是事故的话，我倒是希望我是胜诉的那一方。”顾凌森笑道。
之前就跟顾凌森聊过很多，旅途，人生，对过去的看法，对未来的计划，就觉得这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儿，不管是谈吐还是风度，足以配的上自己儿子，也足以讨得自己的欢心，但是为什么他是个男孩儿……辰妈还是无法释怀，不是她要咄咄逼人，只是她想看看到底这是一份怎样的爱，到底他们会有多勇敢。
“口齿伶俐嘛，”辰妈冷笑道，“我倒想看看你们所谓的真心是什么样的。”
“这是需要时间证明的。”
仿佛变成了辰妈跟顾凌森的一场博弈，江辰和父亲都没有插话，也不知道怎么插嘴。无疑江辰的加入铁定会又一次不可控制的跟妈妈发生争执，而父亲始终还是偏向孩子这边，对于对顾凌森的考核就看老婆的了，毕竟自己这个老男人在对待感情问题上还是不如女的来的细腻。
“如果我自始自终都反对你们在一起，你打算怎么办？”
“您跟叔叔是喜欢我的，也是爱江辰的，所以您不会的。”所以这是遇强则强么……总是在遇到难题的时候，顾凌森会变得超级自信。
“现在说再多，也没有用，住下来吧，一直到过年，让我看看你说的时间和行动是怎么证明的。”
看着一起出门的父母，江辰无奈的看着顾凌森：“这一局，你赢了。”
“只要他们觉得我不错，那我就赢定了，而且他们现在是真的觉得我不错呢。”这脸皮厚的……
“只有一个礼拜就过年了，我也很想知道你会怎样在短时间里让我爸妈心服口服的。”
“放心吧，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怎么当你男人~”又飘飘然了。
于是一个抱枕仍了过来……
“其实，”江辰犹豫的看向顾凌森，“昨晚，我妈她还特别激动，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好像已经妥协了不少。”
“是吗？但是我一进门的时候，就感觉气氛很不错诶~”
“那是你厚脸皮的自负在作睢！
27、自己的幸福关别人什么事
从那天开始，顾凌森就在江辰家住下了。
辰爸是市长，每天一大早就要去单位上班，忙的时候还要很晚才会回来；江辰所在的弘臣公司是朝九晚六的生活，所以一般最后出门的都是江辰，即使他常常会更早的去公司；而辰妈因为是大学教授，也跟着学生放寒假，不过因为良好的作息，也是在八点左右就会下楼吃早饭。所以这样一来，家里最闲的应该就是辰妈和顾凌森了，相处时间最多的也只有这俩人。
看到伯母从楼上下来，小森从沙发上站起来：“阿姨，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随便做了一些，江辰和叔叔刚刚出门，说你应该要起床了，我刚刚端出来的，还是热的。”
辰妈看了眼餐桌上的早餐，淡漠的点点头，径直的走过去，坐下。
看到江母冷淡的神情，头脑里变浮现出刚刚认识某人时候的神态，简直是如出一辙啊，不禁笑了起来。江辰一定随他妈妈，都是表面冷淡，实际上心里却是感动，只是别扭不说而已。
辰妈看到桌上的早餐，一杯温开水，肉末菜粥，豆沙包，豆浆。
闻着粥中飘散出的肉香味，看着贴心的温开水，简单又复杂的早餐，辰妈觉得似乎开头还不错呢。
“豆沙包哪儿买的？”还不错，不像一般卖的那么甜，而且很有韧劲。
顾凌森放下手中的报纸，转过身正对着辰妈说：“哦，那个是我自己做的。我看到冰箱里还有料，就做了。”
咦？辰妈说：“看来你就算不读书，也可以去卖点心。”
这……
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不过小森还是笑着没有接话。
“不要以为做点吃的就可以证明什么。”
“我只是想把我的人以及他爱着的人都养的很好。”
“肉麻。”
“呵呵。”
“你在看什么？”吃完了饭，也收拾完了厨房，辰妈看顾凌森还坐在沙发上，便走过去。
“哦，这个是《现代建筑：一部批判的历史》。”
辰妈递给顾凌森一杯热咖啡：“肯尼斯弗兰姆普敦？”
缀了一口香浓的咖啡，小森惊讶的抬起头问：“阿姨知道？”
“你以为我教授这个职位是混来的？”好吧……遇到喜欢的话题或者感觉不错的谈话对象，辰妈真实的本性又渐渐暴露了。
“额……不是……”被突如其来的性格转换吓一跳的小森实在不能很快适应，结巴道：“我以为……以为……你是教美术就……不是很懂……至少作者名字……”
看到顾凌森结巴的样子，辰妈心里终于高兴了一点，为早饭搬回了一局而高兴……
“我也很喜欢那些有独特含义的设计，不管是建筑也好还是衣服，所以闲下来的时候多少也会关注一下。”
“嗯，我觉得这本书很不错，我曾经在哥伦比亚大学建筑规划研究生院去的时候，还看过一次他教课的录像，是个很有才华的建筑师。”
“是啊，我年轻时候有段时间痴迷于欧洲建筑风格，也看过这本书。客观而精到，蕴涵的文化内涵和人文关怀贯穿始终，建筑与音乐、绘画、哲学的内在联系也更加紧密。”
……
两人就一本书延伸到有关建筑的其他学问及至美术在建筑风格中的作用聊了一个早上。午饭也是顾凌森做的，有个人抢着做家事，辰妈当然喜闻乐见了。
“我去给江辰送饭吧？”小森很想去看看江辰。
“去了也没用，辰宝才没那个时间搭理你。”有一次辰妈也趁午饭在外面解决的时候打包给江辰送去，结果是秘书来拿的，说江辰在做利润表，没时间……辰妈那个气啊，那晚狠狠的收拾了江辰一顿。
“那么忙不会顾不上吃饭吧？”
“放心，他不会亏待自己的。”这点可是跟我很像呐~于是想去秀甜蜜的计划失败……
晚上爷俩差不多同时到家，江辰担心了一天怕家里会刮个什么台风，心惊胆战的不时的看看手机，怕错过什么求救的短信或者电话，不过进门后看到正在摆着丰盛晚餐的母亲大人，他就知道白紧张了一天，看来顾凌森初战告捷呀。
“雅菲，你今天都在家里吃的？”辰爸夹了一块肉末豆腐，“味道不错。”
“对啊，有个便宜保姆呐。”
顾凌森问：“阿姨一般都出去吃么？”
“一般在学校的时候我妈都在学校吃，回家了如果爸爸不在家她都会出去吃。”江辰回答着。
“为什么？”
“你跟辰辰交往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没发现他不会做饭么？”辰爸又吃了一块胡萝卜烧牛肉。
“是啊，我说教他他也不肯。”
“他什么都遗传他妈，连不会做饭也一样遗传了。”辰爸淡定的继续夹菜吃，没有理会老婆大人的白眼。
“啊？”小森偷偷的在江辰和江母之间来回瞟着，这母子俩，还真的是从内到外一模一样啊……难怪今天我说做饭的时候，阿姨一点都没有跟我抢，我还当是她的考验……
“你那是什么表情。”江辰敲着顾凌森的头，示意道，你没看到母亲大人不善的眼神么？
接着大家安安静静的吃着饭，只有辰爸偶尔点评一下各种菜。
饭后江辰跟妈妈收拾，辰爸和顾凌森坐在沙发上看凤凰卫视的新闻，好像还在讨论着什么。
“哎，自希腊债务危机曝光后，欧洲的经济越来越低迷，还好对国内目前影响不是太大。”辰爸看着新闻不无感慨的说。
“嗯，目前从标普对PIIGS做出的信用评级也看得出整个欧元区局势的不利。”小森也同样看着新闻说，“就光从意大利讲，过度的举债和超前的消费，国债的收益率过高导致的利息支出过多，高福利政策等等造成了目前的财政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