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教你人肉搜索+番外——素熙
素熙  发于:2012年0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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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外。虽然我觉得年这种东西,一个人一生要过上七八十次,比杰尼斯来台开演唱会的次数还多,实在没必要特别从

他身上跨过。

而每年跨年,台北市虽然各地都有活动,但最为人知的莫过于台北101大楼,也就是号称世界第二高楼的地标建筑,

会放上七到八分钟的烟火。无数的火树银花沿着高耸平滑的墙面绽放,被台湾人戏称为「火柴棒」的原因大概就在此

台北101位于捷运蓝线的市政府站旁,出去之后走路约十五分钟就到了,也因此每年跨年,北捷在该站点都会提早实

施管制,人潮也会多到满出来的地步。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拿着红茶在房间里乱走。

「我知道了,因为跨年的关系,所以捷运站部分管制,他无法像平常一样搭捷运上下班。就算不喜欢,那天也只好破

例搭了男友Tony的车。」

「就是这样,如此一来,我们的答案范围又再一次缩小了。」

Q开心似地搓了搓手,重新点开那张台北捷运路网图。

「下班的时候,小龚先生是反过来走,也就是从板南线南港方向的某一站开始,一路坐回忠孝复兴站换车。」

Q修长的手指顺着板南线移动。

「但是如果他工作的地方在市政府,也就是101大楼所在位置与忠孝复兴站之间,那么他的通勤路线显然不会这么早

受到影响。会这么早受到影响,就表示……」

「……他上车的捷运站尚在市政府站之前,是吗?」

我弹了一下手指,以前有家知名的印刷厂在南港,我每次要跑校刊截稿都会坐到南港线的终站,所以对那里的站名还

算熟悉。

「也就是说,可能性缩小到永春、后山埤、昆阳和南港四站?」

「南港可以删去,南港是去年的10月才开始通车,但有关搭捷运通勤的纪录从三年前就有了。」

Q点点头,他又补充,「在小龚先生的记事里,有好几次出现这样的意象:永无止尽的黑暗通道,永无止尽的宁静。

我想有这种刻在记忆里的体验,肯定他的路线上,有一小段是不是那么繁忙的路段,所以他才能坐在捷运上,静静享

受那样的宁静。」

永春到南港站这短短四站,的确可以说是整个蓝线最宁静安详的路段。因为直通台北市郊内湖,那里大多是公园,要

不就高级住宅区,所以载客量远较蓝线其他站为少。

「永春、后山埤、昆阳……所以还剩三个站吗……?」

我思索似地咬着指节,Q把身体转过来面对电脑。

「因为我再怎么找,都找不到更多关于他下车站名的线索,所以我索性把这三个捷运下车后可能徒步走到的邮局全部

标示出来。」

我惊异地看着Q,Q便笑了起来。

「因为记事里几乎没有提到公车,所以我想小龚先生的邮局,应该是捷运站出来后,两脚走得到的地方。而且你知道

吗?数量意外的少,这三个站彼此在左近,以他们为圆心画一个十五分钟脚程的圆,包裹在里面的嫌疑邮局,只有十

二家。」

「十二家!」

「嗯,这里我们还需要一点线索,那就是关于他工作邮局周边的描述。」

Q似乎越来越兴奋,站起来挥舞着双手。我实在拿他没办法,这个男人,以后要不是推理剧里那种刑侦组的菁英,就

是绿岛监狱里的超凶恶罪犯,而且罪名还是跟踪狂。我可不想到绿岛监狱去保你啊,Q先生。

不过推理到这里,我感觉我们离那位小龚先生只剩一步之遥。

我只要闭上眼睛,就彷佛能看见他的身影:二十五六岁的男人、安静、感性,世界对他而言只有黑和白,虽然如此却

拥有极强的自尊心,深爱着他的男人,同时也恐惧他男人的身分。默默地上班、默默地生活,偶而坐在漫无止尽的隧

道里,思索着未来。

「他虽然很小心,尽力不在文章中透露任何关于地名的资讯,但毕竟是每天重覆生活的地方,要完全不露馅是很困难

的。」

Q又打开部落格,迅速地滚着滑鼠。

「像是这一则记事:『Tony来找我,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就在附近的凉面店随便吃吃。』类似的记事还不只一

则,小龚先生至少写了两三次同样的描述。」

「所以是……凉面店?」

「嗯,还有像这样的记事也是:『昨晚和Tony胡混得太晚,早上去得太迟,在附近的面包店随便买了个面包果腹。』

有趣的是,小龚先生至少有六篇以上的纪录,都和这个类似,而且因为时间不够。」

「凉面店、面包店吗……?等等,」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就算你知道他工作的邮局周边有什么,也没有办法知道是哪个邮局啊!你打算一一跑遍十二个邮局吗?」如果是这

样的话,我就要对这位阿宅彻底改观了。

没想到Q却笑了起来。

「不用这么麻烦,用这个就可以了。」

Q一边说着,一边点开了万能的大神Google,他把随便一家邮局的地址复制起来,贴近Google的地图搜寻系统。邮局

的位置立时在卫星地图上被标示出来,Q移动滑鼠,在地点上绕了一圈,点下旁边的「街道检视」连结。

「哈啊……」我张大了嘴巴。我想起来了,这是Google从去年开始搞起来的把戏,把某个地点的周边,用连续的摄影

技术,一张张拼贴起来,就成了像虚拟实境一样,可以前后左右移动的全街景图。

使用这种资料的话,的确是可以坐在家里,就轻易地查出邮局周围有什么样的店。

「真的是太邪恶了……」原来跟踪狂的教主是估狗,我现在终于领教了。

「对吧,安乐椅侦探的好帮手。」

Q扬起了唇角,显然他对估狗太太的人格有不同的评价。他用滑鼠转着邮局周围的道路。

Q扬起了唇角,显然他对估狗太太的人格有不同的评价。他用滑鼠转着邮局周围的道路。

「光是凉面店和面包店,可能还不足以成为关键,但这里还有一则记事辅助我们:『我在附近的站牌搭了公车,赶去

火车站和Tony会合。』」

「凉面店、很近的面包店,以及附近的公车站牌……这三把钥匙,套用到十二家邮局的大锁上,能够开启的门只有一

扇。」

我听着Q诗意的说法,他的手像魔法师一样,拿着魔术棒,点向了其中一家邮局的连结,我屏住了呼吸。

「后山埤站旁的港三邮局,离捷运站约十分钟脚程,这就是小龚先生工作的地方。」

我怔怔地看着Google街景地图上的邮局,那是一间很小、小旧的邮局,外观的白色瓷砖已经泛黄了,而就在邮局旁边

,孤零零地并列着一家「特制凉面馆」。再往旁边一看,则是一家相当古老的西点面包店。

远处则是刚好被拍下的公车,正鱼贯地停入不远处的公车站牌。

「港三邮局……」我说不出话来,强烈的虚幻感袭击着我。

那种感觉就好像见网友一样,我有时候也会上一些女同的交友版,开始在网路上聊天时,总会觉得对方感觉不错,十

分亲切,好像你认识多年的老友一样。

但真的到了见面那天,实际看到那个女孩的脸,反而就有种疏离感。甚至会想:这真的就是每天晚上和我聊MSN的那

个人吗?

「啊啊,那这样子一来,名字、职业和工作的地方都有了嘛!」

我发呆发了很久,才从解完谜的冲击中清醒过来,忙按了一下仍坐在电脑前的Q。

「你就可以去找他罗?只要在邮局上班时间的话,又是内勤,应该不难找吧?」

我觉得有点兴奋,如果真在那间邮局找到那号人物的话,感觉一定很爽,虽然下一秒可能就会被当成Stalker拖走就

是了。

Q听了我的话,却莫名脸红了一下,他显得比预想中沉寂,没有平常解完谜后的那种舒爽感。「我并没有想去打扰他

的生活,最多只是去看一下,这样同时具备理性和感性的人,是怎么样一个人而已。」

他说着,便彷佛陷入了沉思,不再搭理我了。

解谜之后过了几天,我很快就忘了这个小小的人肉搜寻游戏,继续和我家闪光游山玩水、翻云覆雨。

我本来以为解谜过后,Q很快就会对那个部落格失去兴趣,并像涅罗一样开始找寻新的谜面。

但是令我惊讶的是,Q先生仍旧忠实地追踪部落格,而且感觉更投入了,他几乎整天都滚动着滑鼠,一篇篇Repeat那

些恋爱记事。

我是不知道Q先生到后来有没有去找小龚先生,但从他彷佛和椅子融为一体的身影,还有玄关那副长了灰尘的钥匙看

来,应该是没有才对。

原先这么兴致勃勃,真找到人后又如此消沉。我承认我终究是弄不懂Q先生,这大概是天才和普通的聪明人间无法跨

越的那条鸿沟。

有天我和女友在外头吃完了晚饭,她陪我回ShareHouse。才打开门,就看到Q先生竟然在起居厅里,他微弓着背,用

手抓着下颚,眉头皱到都快挤出来了。

我知道那代表他在思索什么极为难解的问题,例如鸡为什么是生蛋而不是胎生之类的(因为这样就不会有鸡生蛋蛋生

鸡的谜题了),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Q?」

但他就像没有听到似的,半晌竟忽然回过头去,一股脑地冲向了他的房间。

「太奇怪了……这太奇怪了!」他一边冲还一边喃喃喊着。

我和女友对看一眼,女友经常来我家,对于我这位古怪的男性室友也早就习以为常,她摊了一下手,对我点点头,我

就追了过去。

「这不合理啊……这太不合理了……」

Q背对着我滚着萤幕,兀自喃喃自语着。我忍不住一掌拍在他肩上,发现他还在浏览那个部落格,不禁说:「你还在

看那些日记啊?不是已经解完谜了吗?」

Q摇了摇头,他把部落格转到最新的一篇。我从他身后定睛看去,有一篇还闪着「New」的记事,竟然已经写到一百五

十几天了。

『失恋第一百五十六天,打翻了玉米汤,彷佛天地都失了颜色。』

「天呀,他到底要写到什么时候啊?」

我开始同意Q的话了,倒不是觉得失恋难过这么久不正常,而是这个人未免也太有恒心了,恋爱的时候一头热,怀抱

着激情把和Tony之间的闪光逐日纪录下来,这我可以理解。但失恋了还可以持之以恒这么久,果然不愧是考上国考的

强者。

「你不觉得奇怪吗……?」

Q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女友在起居厅开了电视,自行看起她喜欢的韩剧来,看来我有时间暂时处理我的麻烦室友

「哪里奇怪?」

「奇怪啊……很多东西都很奇怪。老实说那天解出他工作的邮局后我就这么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和邪神包心菜

一样,有个让人一看就浑身不对劲的东西存在于这篇恋爱日志里头……」

我听他这样说,也不由得在意起来。Q虽然有些地方吹毛求庛了点,但通常不会无的放矢,能让他操心这么久,那这

些日志就肯定有什么古怪。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是最新的这篇吗?」

「不只是最新的这篇,是整个都不对劲……最新的这篇也是,你看,他说『打翻了玉米浓汤,彷佛天地都失了颜色。

我不明所以。

「有哪里奇怪吗?这人的记事风格都是这个调调啊。」要说为赋新辞强说愁的话好像有点可怜,但有一种故作伤春悲

秋的感觉倒是真的。

「你不觉得很不自然吗?全色盲的人怎么会写『彷佛天地都失了颜色』这种话?」

我怔了怔,随即张大了口:「啊,你是说色盲……」

「照理说颜色应该是他们最在意的一件事,就算这种描述方式再怎么通俗,他在写到这句话时,难道不会觉得很不自

在吗?不,应该说以他的情况,压根不会在文章上选用这种等于在嘲讽自己的句子。」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只是这一篇,我刚刚翻到前面还有一篇,就是这个:『失恋第三天,对岸的号志灯,宛如流血的单眸。』号志灯

怎么会像流血的单眸?」

「因为是红灯不是吗?红灯有时会有种光渲染出去的感觉,远远看就很像是喷血的眼睛……啊!」

我忽然了解了。

「啊……啊啊,是这样吗?因为红灯对吗?因为他根本看不见红灯!」

「没错!这种即视后把意象随笔记下的文章,我说过往往是最诚实的,如果不是看见了红色,黑白的号志灯再怎么渲

染,都不会让人联想到流血。也就是说,记述这个景象的人根本就不是全色盲。」

「等等,所以说小龚先生根本就不是色盲?」

我茫然地问,这种推理从一开始就错了的事情也常有。开头走错方向的话,后面的推论经常不可思议地也会往错误的

结论靠拢,这就是武断的推理危险的地方。

「不,我不认为我们的推理有错,至少在色盲这件事上。」

Q冷静地说,他又滚动起滑鼠。「我本来也是像你想的一样,于是就回去重读了前面一千多篇记事,但同样的情形却

完全没出现。」

这回我真的是毫无头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Q先生忽然不说话了,他在电脑桌前坐着,手肘支在桌上,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很久,半晌才忽然开口。

「你觉得我们要怎么知道第一人称记述者的身分?」

「欸?」

「读小说的时候,不是常常会读到以『我』为主角的故事吗?如果是第三人称的话,比如我当主角好了,那么开头就

会写『小Q今天精神饱满地起床』,那至少读者们就会知道主角的名字是小Q,但是第一人称的话呢?」

「唔,看小说里的其他人怎么称呼他吧?」

我回想了一下最近看过的推理小说。

「有的小说会在开头就自我介绍啦,像是跟观众说话一样,像是珍?奥斯汀时代的作者不就经常这样吗?会说些各位

读者,你或许觉得我怎样怎样,或是各位看官,像我这样一个怎样怎样的人,诸如此类的。」

「如果主角都没有自我介绍呢?」

「那就看小说里其他角色怎么称呼他罗,如果是小说的话,主角总会和什么人对话吧?比如我当主角的话,小说里面

写到你,就会出现像这种描述:『小Q边挥舞着双手边嚣张地向我说:「X,你快点过来一下!」』如此一来读者就知

道我叫X了。」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

Q点了点头,好像不怎么在意我在举例中偷表他的事。

「就拿你的例子来讲,在你写作的故事里,那个『我』的身分,反而不是随着记述者,而是随着记述者以外第三人的

反应而变动。」

「例如在那个故事里,要是你写道:『小Q边优雅地喝着红茶边温文有礼地说:「X,可以麻烦你把书架上那本书拿给

我吗?」』那么读者就会认为那个『我』叫X,而如果你这样写:『小Q边优雅地喝着红茶边温文有礼地说:「Y,可

以麻烦你把书架上那本书拿给我吗?」』这么一来,读者就会认为那个『我』其实是Y。」

「这本书一定不是我写的,我认识的Q绝对不会优雅地喝红茶。」

「这又是另一个记述者主观影响客观的问题了,不过不是今天的主题。现在设想一种状况,如果在上述这个故事里,

记述者以外的第三人永远都不叫『我』的名字呢?」

「还是有其他方法啊,比如『我拣到一张学生证,上面写着「X,21岁」,竟然是我的学生证!』这样也可以辗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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