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教你人肉搜索+番外——素熙
素熙  发于:2012年0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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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具,这在世界各地都很少见就是了。

「没错,高雄捷运通车在2008年的3月,但高雄捷运悠游卡的启用,是在2010年的4月,但你看这里的记事,作者在

2009年5月有一则写着:『七、悠游卡掉了,还好有人捡到站务室。』表示他在高捷启用悠游卡前,就利用这种卡片

通勤了。」

「所以他是台北人,或至少长期居住在台北。」我点头。

「对,再来,为什么他只用大众运输工具,却不使用任何私人交通工具呢?」

「应该是因为他没有?」我问。

「为什么会没有?男人到二十几还没有自己交通工具的并不常见耶。」

「你又知道他二十几岁了?」

「这边,20xx年6月的记事,说到Tony陪他去邮局办国民年金自动转帐。」

台湾的国民一到25岁,在没有其他社会保险的状况下,就会被政府强制勒索国民年金,到了六十岁再像领保险金那样

领回来。不过很多人宁可不缴就是了。

「啊,国民年金,二十五岁……」我恍然大悟,「但也有可能是过了一阵子才去办自动转帐不是吗?所以他也有可能

已经离二十五岁很远了。」

「嗯,这也有可能,可是我觉得这个作者不太喜欢出门的样子,除了必要的上班或上课之类的,他不是喜欢到外头和

人交通的角色。所以应该无法忍受好几年每次都得外出缴费这种事,所以所想他应该是一有这种需求就去办了。」

「二十五岁以上的男人,不喜欢出门,然后爱搭大众运输工具吗……」我感觉脑海里的形象逐渐形塑、鲜明起来。

「然后回到之前的问题,为什么他这么爱搭大众运输工具?」

「不开车我可以理解,因为二十五岁的确不太买得起车,但摩托车也没有,的确是有一点罕见……啊,会不会是他觉

得男友有车了,没必要自己再买摩托车?」

记事里经常会有『Tony开车来找我』、『Tony一个人开车去公司』,所以可以简单地判断他的男友是有车的。

「但是这样的话,他应该会让Tony经常载他才对,他连去和Tony约会,都是自己搭捷运去的,这对没有车而伴侣有车

的人而言实在很不寻常。」

我沉默下来,这的确是。

「我猜……这只是猜测,从他对性爱的描述里,尽可能避免对男性性器官的描述看来,日常生活也同样如此,他很不

喜欢意识到他的伴侣是男人这件事。其实由男性掌握方向盘,或是摩托车车头,这在社会上是一种潜在的权力象征。

「啊啊,拜托不要再跟我绕那套权力关系理论,我头会痛。」我挥了挥手。

Q笑了起来。

「你必需承认这对推断某些人的心理很有帮助,我想他一定很不喜欢被载,被载会让他觉得自己不像个男人,或是强

烈意识到对方是男人,两样都不是作者乐见的。」

我摊了摊手。「就当是这样好了,那他为什么自己不买摩托车?」

「这个嘛,有几种可能,我们一个一个穷举然后再删去好了。」

推理说穿了就是一种穷举的功夫,这点还是我教给Q的。穷举听起来简单,但其实是整个推理过程中最困难的程序,

因为世事复杂,同样一个结果,导致这个结果的原因却可能千奇百怪。

比如一颗放在厨房里的苹果,有一天忽然不见了。

你光是坐着乾想,就能想出至少三种原因:(1)被室友吃掉了(2)被你自己丢掉却忘记了(3)被人撞倒之后滚到

橱柜下了。但你会发现永远有第四种原因,而那往往就是正确答案:(4)被偶然来访的阿姨当作哄小朋友的玩具拿

走了。

有一些穷举的条项简单地就能被删除,例如上例的(3),你只需弯下腰看看橱柜底下,就能知道你的推理正不正确

。但有些却很难被排斥,例如上例的(2),关于记忆的推论永远是最难验证的。有些则需要一定的调查,例如上例

的(1)。

「第一种可能,他买不起摩托车。」Q举起第一根手指。

「可是他买得起小单眼相机,」我指着某一天的记事,「Sony Nex5配单眼变焦镜头耶!那一支至少要23K以上,那篇

记事的日期还是在月底。」

「这很难说,每个人用钱的价值观不同,有人宁可把薪水拿去买模型,也不愿意挪一毛出来打理一下自己的头发。」

「你在说我吗?我的头发好得很好吗?」我抓了抓自己像被狗啃的短发。

「总之,你的例子不能当作删去这个穷举条项的理由,记事里有更好的线索。」

我实在不愿向Q认输,只好凝着眉思索,Q大概是看我想得太认真,就笑起来。

「也不是什么太难的线索,这里,20xx年的8月有则记事,他替一个女性朋友出了去加拿大的机票钱,为了协助她逃

离家里,结果被Tony知道,Tony就吃醋了。」

「可是这也有可能像你说的,价值观不同啊?」

Q摇了摇头。

「这件事和前面你说的单眼相机不同,购买摩托车和购买相机一样,都是可以长期计划、储蓄的,只要作者心里觉得

对相机的需求比机车迫切,他就会先存钱买相机。」

「但是这则记事不同,女同学逃家事出突然,不可能让作者慢慢存,也就是说,这是个随时可以拿出四五万存款的男

人。」

「好吧,所以结论一样,他并不是买不起机车。还有什么可能?」

「第二个可能,他不想骑机车。」Q举起了第二根手指。

「为什么不想骑?啊,觉得骑机车不舒服,或是……危险?」

我想起我有个女性同学,因为她妈妈看了太多报纸上的机车车祸,所以严禁她在台北市骑机车。因为机车出了一次事

,从此吓得不敢再骑的人也所在多有。

「我想应该不是,因为长期搭乘大众运输工具,他多少也觉得有点不便,所以像20xx年1月、20xx年2月这里都各有一

则抱怨,」

Q又指着萤幕。

「你看,这里写着:『五、公车误点所以迟到了,要是开车就不会这样了。』还有这里:『二、路上大塞车!要是骑

摩托车多好,就可以钻车阵的间隙走。』」

「嗯,怎么看都不像是对机车有阴影的人。」我点头。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无法骑机车。」

「无法骑机车?」我一怔。

「不只机车,显然他好像也很渴望开车,虽然渴望,也有那个钱,却迟迟没有去买车和开车,那么怎么想都只有这种

可能。」

「可是无法骑机车是什么意思?他路考没过吗?」

我想起那个惨无人道的七秒十五公尺直线前进,据说很多人死在这一关。

「不是这个意思,机车路考再怎么难,以台湾的水准最多两三次就可以熬过。」

「啊,难道是这样……」我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几乎要从床边跳起来。

「你该不会要说,他身有残疾吧?」

我的脑子对于作者的形象又重新排列组合起来,我想像一个男人,二十五六岁,足不出户,有点小财产,然后坐着轮

椅,凭着雨景,在窗前照顾铃兰花的景象。

「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Q好像可以具现出我的想像似地,忙说:「你看这里,他还和Tony一起去淡水骑脚踏车呢!而且脚不方便的人,每天

搭大众运输工具通勤,捷运也就罢了,公车那简直就是酷刑,我想他应该至少是四肢健全的人。」

我真的怔住了。

「那他残疾在哪里?哑巴?聋子?啊……眼睛吗?你是指眼睛吗?」

我站了起来,「难道说他瞎了,不,是弱视?」

「我不认为弱视的人会若无其事地坐在电影院最后一排。」

「那到底是怎样?」我困惑地皱起眉头,在房间里踱步,半晌才渐渐抬起头。

「啊,啊啊!我知道了,Q!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想说他是色盲对吗?全色盲?啊,红绿色盲就不能考驾照了。」

Q点了点头。

「对,我是这样想的,而且我觉得他应该是全色盲,因为全部落格一千二百四十四篇记事里,没有一篇有提及颜色。

我呆住了,忙抢到电脑前,快速浏览了一次所有的记事。大概是因为分条项纪述的关系,感性的氛围本来就少,我发

现他即使描写天空,也只说『天空很干净』、『天空里一片云也没有』,而从没说过『天空好蓝』之类的话。

我脑海里的作者图谱再一次重绘:男人、二十五岁,足不出户,他的眼睛看出去,只有黑色与白色,他活在非黑即白

的世界里。

「啊,这么说来,我记得20xx年有一则记事……」我飞快地滚着卷轴,「好像是12月的,有了,『十二、Tony找我去

看朋友的画展,我拒绝了。』他没有说明任何拒绝的理由,我当时就觉得很怪。现在想想,他如果去看画展一定很尴

尬。」

「对啊,要是Tony的朋友要他评论什么那就糟了。」

Q似乎有点忧郁,但我不知道他忧郁的原因。

「知道作者是色盲之后,就可以删去不少他可能从事的行业,而且说真的,全色盲在世界上人数非常非常少,且常伴

随着其他眼疾,他们的视力经常也不是很好,你知道有哪些行业是全色盲无法或禁止被从事的吗?」

「唔,警察?」我想到前阵子的新闻。

「嗯嗯,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像是医生、医院相关工作,多数需要驾驶的行业、美术和设计相关类科,还有化工业和

电信电气业等等,以大学的分类来说,几乎二三类的行业都会被封锁,多数色盲只能从事文史、商科或是法律类的工

作。」

「没想到有这么多。」我感慨地说:「就算这样,一类科的工作范围还是很广吧,怎么判断他确切是什么职业?」

「嗯,我研究了这个部落格很久,发现有一段记事非常值得玩味。」

Q把卷轴拉到最下方,那是20xx年4月的文章,他指着日期说,

「我发现作者虽然很勤奋在写日记,但在这一千多篇文章里,20xx年4月到20xx年6月这三个月间,更新的内容明显单

薄很多。」

「会不会是倦殆期?」我问,指着画面说:「经常会这样吧?比如学钢琴之类的也是,一开始很热衷,发誓每天要练

习个五小时,但有一段时间会忽然都不想弹了,甚至想要放弃。持续性的东西本来就很容易发生这种事。」

「这也有可能,但我觉得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Q一边说,一边翻阅着20xx年的记事。

「如果是倦殆的话,那应该是生活上实际发生很多事,但作者却懒得写,或草草带过这样。但这段时间的记事,给我

的感觉是虽然作者想写,但却没发生事情让他写。」

我看了一眼Q指的地方,的确那一整个月的记事都很无趣,像是4月30日写着:『一、早上接到Tony的电话,和我道早

安,叫我要加油。』而后竟然就没了,而5月7日的日志则写着:『一、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Tony,很寂寞。』也是一

样一项就终了。

有天的日志上更干脆地这样写:『一、今天什么也没有,茫然。』

我忽然想到,这个部落格可以说是围绕着作者和Tony之间的关系写成的,也因此就算作者本人发生了什么大事,只要

和Tony之间什么变化也没有,那作者就不会写出来,我们读者也不会知道。我惊觉到这个阅读困境。

「所以你觉得是某种原因,让他整整三个月和Tony没什么交集?」我问Q。

「嗯,我们来拉出一个确切的日期吧,这类短促的记事从20xx年4月20日开始,一直到20xx年的6月22日为止,6月23

日的记事明显和前一天不同,感觉连作者的心情都丕变,你看。」

我读了一下6月23日的记事,那个男人像是要庆祝什么一样,记事上写着:

「一、和Tony去爬了久违的山。二、枝繁叶茂,鸟语花香,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三、晚上Tony在山腰上订了餐厅,

一起去用餐。四、和Tony在车上接吻了……」

这个男人的日记很少显露自己的情绪,这种分点分项的写法,的确也比较难表现出作者的想法和感情,但就只有这篇

,我明显感觉得他那种如释重负的爽快感。

这个男人的日记很少显露自己的情绪,这种分点分项的写法,的确也比较难表现出作者的想法和感情,但就只有这篇

,我明显感觉得他那种如释重负的爽快感。

「然后你再配合这里,这是20xx年4月12日的记事第一项:『打电话给Tony,报告好消息。』还有同年6月4日记事的

第一项:『今天是第一天,Tony送我过去。』」

「来,你把这三个日期,20xx年6月22日、20xx年4月12日、以及20xx年6月4日输入估狗试试看。」

我实在太过好奇了,马上坐到电脑前,用估狗的关键字搜寻系统键入了三个日期,估狗照例给了我一大堆垃圾资讯,

但我很快抓到我要的条项。

「中华邮政97年招考……考试日期6月20日到6月22日,榜示日期是隔年的4月12日,受训日期则是同年6月4日……是

这个吗?Q,是这个没错吧?」

我兴奋得难以自己,这种「猜中了」、「恰恰好」的感觉,正是解谜游戏最令人无法自拔的地方。虽然这某些方面也

显示出人性恶劣之处,那种窥视到他人不欲人知资讯的快感,同样也是解谜容易上瘾的原因之一。

同时我也有种恐惧感,没想到尽管作者尽力避免任何与个资相关的关键字,但仅仅是文章发表的日期,就能够连结到

如此私密的细节。

「我想应该相去不远,这个人参加过邮局招考,考上了公务员,而且也去受训了,我想没有意外的话,他也不会随便

更换职业,因为是铁饭碗嘛。」

「啊,所以他才经常遇到塞车。」我想起大量关于车况的描述。

「嗯,公务员上下班时间固定,而且容易遇到巅峰时段。」

Q点了点头,「这也可以解释他为什么没有私人交通工具也能顺利工作的原因,如果是跑业务相关的工作,没有车几

乎寸步难行,但公家单位的话就比较没差。」

「然后呢,所以他在邮局工作……啊,而且是台北的邮局。」我怔了怔,没想到一下子范围缩小这么多,「那是哪一

间邮局?该不会连这个都推测得出来吧?」

「我饿了。」

Q先生忽然没头没脑地说,我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时钟,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七点了。Q是那种肚子一饿就会

思路停摆的人,比手机的电池还要准确。

我们决定中场休息一下,Q非常不喜欢出门,这点和部落格的主人有得比,只好由我出门买了两碗炸酱面,还附带两

杯红茶。

买晚餐的路上,我心中的兴奋感还没有平复,一个谜逐渐拨云见雾的快感笼罩着我,让我整个人陷入得意的情绪中。

但我同时也明白,我和Q的推断纵使入情入理,但也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事实上推理经常会遇到这种状况。

特别是你心中有定见时,比如想要找出某个人是窃贼的线索,你的眼睛和脑子就会不自觉地去寻找对你的定见有利的

资讯,同时排除掉所有不利你推测的资讯。

某些方面这有点像算命,当算命师说你这周运势不好时,你就会把所有这周遇到的坏事都归咎在这点上,并忽略你遇

到的好事。然后在心里想:这个算命师说得果然不错,我这周真的是衰事连连呢!

而且人说穿了是根本无法预测的生物,比如福尔摩斯类的古典推理,常会出现诸如「这人把表戴在右手上,所以一定

是左撇子。」之类的推论。

但事实上就我所知,明明是惯用右手,却爱把表戴在右手上的人也所在多有,而且你问他们原因,他们还不见得能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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