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比气急，这李唯真是太不识好人心了，他不是替他担心吗？混小子，竟然这么不给面子。博比摩拳擦掌，准备悄悄揍李唯两拳。

嗖——

不知何处来的寒意，让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博比回头一看，一双金色的冷眸正直直望过来。

黑美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在衡量了自己的拳头和黑枪究竟哪个更快后，博比放弃了痛扁李唯一顿的想法。

最终，在众人一致抗议太拗口太生涩后，李唯妥协了。他决定莫戒剀还是大名，不过为黑美人取个方便记的小民。再拒绝了博比一系列的诸如小黑，阿黑，黑子这种的诨名后。

黑美人的统称暂定为——黑莫。

经饲主李唯询问，黑美人表示接受。

“李唯哥！李唯哥！”在众人刚刚商定完姓名，小裘伊大叫着跑了进来。一头扎进了李唯怀里。

“怎么了？”李唯抱起他转了一圈。

“其实我有一个秘密没告诉你。”

裘伊拉着他的手，悄悄看了黑莫一眼。黑莫望着他，微微点头。裘伊舒了一口气，拉着李唯说了起来。

“其实那天晚上，我早就看见了……”

裘伊一手拉着李唯，另一只手拉着黑莫走了出去。

看着这三人和乐融融的背影，有人感叹。

“真是和谐的一家三口啊。”

兰格尔同样笑着，眼中却闪过一丝不认同。

夜晚，当所有人都回房休息时，七十七分队队长却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夜晚的教会有一股空灵诡异的气氛，兰格尔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过道上，整个漆黑的大楼内只有他手中的一盏亮光。

他走下宿舍楼，走过无人的祈祷室。如果现在是白天，一定会有修女们围上来拉住兰格尔，不过还好是夜深人静的晚上，兰格尔畅通无阻地通过了祈祷室。

当他推开通往目的地的最后一扇门，里面灯光明媚，早有人等候在此。

维洛特，还有巴洛特利主教。

“夜安，主教，牧师。”

“夜安，兰格尔。”两人同样对他回礼。

在这空寂的深夜，这三人聚集在一起，一脸严峻地准备商议什么？

“主教，通过这几日的观察，还是没有进一步关于那间实验室的消息。”维洛特先出声道。“文丁家族已经撤得一干二净，一点线索都没有给我们留下。”

“兰格尔，你呢？”主教询问。

“一无所获。”兰格尔躬身道。“他本身少言寡语，除了李唯，他不和外人多做交流。”

“是吗？”巴洛特利主教叹一口气。

“看来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啊。”

“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最起码我们可以肯定，李唯的拟态武器绝对和文丁家族脱不了干系。”兰格尔道。“仅凭那一双眼，就是铁证。”

维洛特沉默不语。兰格尔却是不放过他，直接问道。

“甚至我在想，你当时捡到李唯，究竟是巧合？还是——”

“他什么都不知道！”维洛特打断他，神色不耐。“我可以确定，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李唯都是一无所知，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脑子想这么多手段。”

“冷静点，维洛特。”兰格尔安抚他。“我并不是说李唯有什么，而是想或许在他的背后，有着我们无法想象得到的人物在策划着这一切。”

“你是指谁？”维洛特望着他。

金发队长轻笑一声。

“那个黑发金眸的家族。”

19.伪造品

若是说教会是当今最成功的统治者，那么文丁家族就是最成功的叛逆者。

他们在很多场合公开与教会唱反调，但至今都没有受过处理。其中重要的一个原因，就在于他们那显赫的身份。

神的战斗伙伴，这可是连教皇都要退让三分的名头。

史载文丁家族的第十三任族长，曾经在突破生化怪物的战斗中和当时的异能者第一人并肩作战。

这个荣誉，直到后来这名异能者成为了神，给文丁家族增添了更多的光辉。

是以，即使明知这个家族有反心，教会在没有绝对证据前也不敢轻易下手。

就在维洛特和兰格尔和主教讨论黑莫那引人瞩目的长相时，远在第一区的文丁主宅，也才刚刚迎回了他们的家主。

第一区和第六区可谓是天壤之别，这里空气清新，路边种植着珍惜的绿色植物，基本杜绝了犯罪。甚至还开辟大批土地饲养活生生的牛羊供人食用。对于生活在下层区域的人们来说，这里比天堂还让他们难以想象。

里约·文丁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出车门，管家为他推开门扉。

“里约少爷，欢迎您回家。”

黑发金眸的男人微微点了下头，迅捷地走向目标地——书房。

“让他们进来。

他对管家如此吩咐，年迈的管家躬身退下，不一会，几名年轻人走了进来。

“文丁大人。”

不同于从小照看里约长大的老管家，这些年轻的下属只能以姓恭称里约。三个年轻人都是外貌出众的男性，其中，竟然有一位就是刚刚率部偷袭第六区教会的黑高帽！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前去刺探。”黑高帽当先一步走出来。

里约微微抬眸，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很抱歉，我们并没有成功突破教会的防线，甚至，还损失了一名中等级的异能者。”黑高帽有些紧张道。

里约·文丁皱眉。“谁杀了他？”

“是一名新晋的教会战斗人员。他能使用十分特殊的拟态武器，在和隐身偷袭的我方异能者战斗的时候，杀死了隐形异能者。”

里约不动声色地问。“他的名字？”

“李唯。”

黑色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里约没让任何人看透自己的情绪，他挥一挥手，屏退了几名属下。

在所有人都散去后，老管家又迎了上来，他看着里约严肃的神色，担忧地问。

“里约少爷？事情，该不会真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贝利。”里约停顿了几秒。“把那间实验室的调查报告给我。”

“是。”

管家躬身退去，只留下里约·文丁一个人在书房内思索着。

如果真和那间人造人实验室有关……

那么，这个大麻烦可得尽快清除才行。

当年的那场忌讳莫深的人造人实验，他本以为所有的样本都被毁了才对。哪像到，竟然还有这么一个遗漏。

一切的开始，都源自一个人的死亡。

在被神化以后，已经没有人记得他的原名是什么，也不再有人记得他原本也只不过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作为异能者，似乎有着无尽的生命，而在原来的朋友一个个死亡之后，他变得孤独寂寞。

独自坐在外人崇拜的神坛上，却没有人记得原本只是个人类的他。

这就是成为教会祭拜的神后，史上第一名异能者所过的生活。即使是第一任教皇，也很少在后期见到这位神明。

在于世人的距离越来越遥远后，神深居简出，渐渐地不再出现在人们面前。

而就在某一天，人们发现神不见了。不在供奉的居所，也不留下任何踪迹。这个开创了新时代，被神化为神明的人类，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眼前。

有人说神是离开人们独自远游，但是只有教会的人知道，这位神祗，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异能者作为变异的人类，理论上享有无尽的生命，而却没有一个异能者能过活到老年，大多数的异能者不是死于战斗，就是因为过度使用异能，身体不堪重负而死亡。

即使是神明，大多也逃不了这一关，顶多比正常人类多活一些年岁罢了。

只有这个时候才有人记得，即使被封为神，但是他终究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文丁家族就是在那个时期开始了某项秘密实验——人造人。

第十三任家主出于对神明的狂热，开始进行这项忌讳的实验。他们从普通人的细胞采样坐起，先是进行一般的人造人实验。然后逐渐地，文丁家族开始抽取异能者的基因——他们打算制造出异能者的人造人。

而这一切的最终目的，说来大概不会有人想要相信，文丁家族竟然想要制造神的复制人。

对于神的变异的执着，让这个家族一代又一代重复着这种疯狂的行为。没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就连教会也只以为那顶多是普通的人造人实验而已。

而在十年前，传至这一任家主，这项疯狂的实验终于有所收获。

他们根据神所留下来的部分基因取样，成功复制了数十个一模一样的神的人造人，不仅外貌甚至性格都按照设定，完全模仿当年的神。

实验成功！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并且欣喜若狂。

而他们的高兴并没有维持多久，数年后，研究地破绽渐渐显露出来。文丁家族发现，这些神的复制人仅仅拥有一个相似的躯壳和虚假的性格，他们并没有继承到神的异能。

最为明显的一点是，这些复制人普遍短寿，活不过五年。

在接下来一次又一次不甘心地重复实验后，复制人的这些缺点仍然没有被改进。只是一次次提醒着这些妄想创造神明的人，伪造的东西终究是伪造的。

世界上的神只有一个。

三年前，文丁家族毁灭了所有的复制人，遗弃了那间实验室。而下这个决定的人，正是里约·文丁。

每一任文丁家家主，都有着黑发金眸，相似的容貌，同样沉默寡言的性格。还有最主要的，是对于神的执着。这种执着让他们不能忍受自己所崇拜的神的伪劣复制品。

里约下令除掉了所有的复制人，但是他没想到，三年后的某一天，他竟然会遇见那场实验的遗漏者。

虽然被那完全一模一样的容貌所蛊惑，但是里约很快清醒了过来。他清楚，伪造品终究是伪造品。狂热地追求着神的足迹的同时，他不允许伪劣的复制人还生活在这世界上。

李唯，必须除掉。

里约早就如此下定决心，而现在，又一个疑点浮现在他面前。那把黑色的拟态武器。

如果李唯所拥有的拟态武器真的是他所想的那一个的话，那事情又更复杂了许多。

没有人比文丁家族更清楚，能够化成人形的拟态武器的意义，拟态武器的起源又是什么。黑发金眸，可不仅仅是文丁家族的家传特征，它还有着更重要的意义。

金色的瞳孔。

在这个世界上本来不应该存在的奇异颜色，生物本不可能拥有的颜色，这种浅色的瞳孔不利于眼睛对光线的处理，无法让人看清事物。

李唯凑近黑莫身前，两人的脸孔贴的极近，彼此都能清楚地在对方的瞳孔里看见自己。

“真是神奇。”李唯退后一步坐下，感叹。“你这样能够看见东西吗？”

黑莫道。“本来就是拟态形成的，眼睛的颜色并不影响我的视力，我并不像人那样借助视觉来观察外界。这个样子，只不过是模仿人类而已。”

“难道你不是人？”李唯瞪大眼看他。

“归根结底，我也只是有着人形的一把枪。”黑莫说着，顿了顿。“是你的武器。”

“裘伊说，他之前就看见过你。既然你早就能出现了，为什么躲着不见我？”李唯转移话题，想到另一个焦点。

“那是因为你没有想起我的名字。”黑莫道。“我可以出现在任何人面前，但只有你记起我的名字后，我才能见你。”

“可我现在不一样忘记了？”

“这不一样。”黑莫看着他。“我的名字是契约，你凭借潜意识缔结了契约，而现在又以新的名字延续契约。对于我来说，只有你取的才是我的名字。”

李唯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对了，那你知道失忆前的我是什么样子吗？维洛特说，捡我回来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了。”

似乎对于李唯频繁地提起维洛特感到不满，黑莫轻轻蹙眉。

“你对于现在的生活不满意吗？为什么要记起以前的事情？”

“也不是，就是有点好奇。”李唯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想知道自己以前是谁，不过维洛特说，也许我是人造人也说不定。”

看着他这副大大咧咧的模样，黑莫轻轻勾起嘴角。

“我只知道一点。”

李唯盯着他看。

黑莫缓缓道。“在没心没肺的程度上，你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靠！小爷这叫坦荡！”

20.黑莫说

教会的早晨。

修女们低吟的祈祷声，院子里照耀在花朵上的明媚光线，工作的人们忙忙碌碌的脚步声。

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那个同样相似的早上。

黑莫不用睡觉，只是在李唯休息的时候他变回枪的样子调整自己的状态，早上，在李唯醒来之前，他已经先化为人形，开始观察这个久违的初晨。

床上的李唯还抱着枕头呼呼大睡，裘伊昨天被接走了，所以他可以享受难得的安静的早眠。

黑莫从床边起身，看了他一眼，走到窗前。

他看到楼下有许多来来往往忙碌着的修女，她们在早祷结束后，还有很多工作，清理神坛，整理祈祷室外的花坛。整个第六区，只有区教会这里有着为数寥寥的一坛鲜花。像是黑白世界里的唯一一抹亮色。

通过窗子的倒影，黑莫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浓墨般的黑发，奇异的金色眼睛，虽然本人没有自觉，但是却很受欢迎的出色容貌。不由伸出手触摸着镜中的自己，他想起了李唯昨天问的那句话。

这双眼睛能够看得见吗？

其实那个时候他说谎了。在还是人类的时候，这种诡异的眼睛的确是无法看见，而他也被其他人当做怪物般厌恶着。直到，异变开始的那一天——

“唔恩——”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似乎就快要醒过来。

黑莫飘远的思绪收回，走到床边，低头看了看还想要赖床的某人。他伸出手，用力地捏住了李唯的鼻子。

“……”

一秒，两秒，三秒。

“唔……咳咳！呼呼呼呼呼。”李唯一把推开他的手，从床上坐起来。

“你想要闷死我啊！”

黑墨好整以暇地抱拳在怀，看着一脸愤懑的李唯。“闷死你，和睡成猪一样睡死，我觉得前者还比较体面一些。”

知道黑莫是在嘲讽自己，李唯不满道。“我睡个早上怎么了？不就是赖了一会床么？”

“有这时间，为什么不去练习？”黑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现在和我的配合还只是勉强及格，这种水平谁都可以把你击倒。上次躲避过偷袭，也只是你运气好而已。”

李唯揉了揉一头乱发。

“我发现你变成人形后就啰嗦了很多，明明以前就很安静的。”

黑莫不去理会他的抱怨，从一边拿起衣服丢到李唯身上。

“穿上，跟我去练习。”

“真是恶魔。”李唯一边穿衣一边抱怨。“要是小裘伊在训练营那边也总是遇到你这种老师，那真是太可怜了。”

“他不会遇到。”

“啊？”李唯一愣。

“异能者训练营的教官不会去干涉学员。”黑莫面无表情道。“如果没有认真训练而在以后丢掉性命，也只是学员自己的问题。训练营和教官不会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