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伦不类 下——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  发于:2012年0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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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他妈说你废物吧。”龙语走了过去,脱了外套往椅子上一扔,从身后环住了赵昕,“腰,腰低点儿,你丫撅着屁股发情呐。”

赵昕气得五官纠结拿胳膊肘儿顶他。

“你执拗个蛋啊!胳膊,抬起来一点儿。”

杆儿推了出去,绿色的球落袋。

袁振撑着案子瞧着他们俩,你还别说,其实挺般配。

始终,在袁振看来,他们两人之间,总有一种暧昧荡漾。

“嘿,你朝哪儿去啊你!”龙语把赵昕拽了回来,“那球儿可能进去嘛!诶你自己说说,多少年了,你怎么就不长进呢?”

“躲开躲开,边儿待着去!”赵昕脸上挂不住了。

“他输你多少盘儿了?”龙语看向袁振。

“你太烦人了你!”赵昕不顾龙语劝阻,还是朝着那个不大有可能进的球儿发起了进攻。

结果可想而知。

“都赖你!”赵昕拿着球杆捅龙语。

“我他妈告没告诉你绝逼进不去啊?”

“明明能进去!就是你咒的!”

“你还真是……搽粉上吊,死要面子。”

龙语不理赵昕捅他,点了烟看着袁振,只见这位手起杆落,漂亮的很。

“我算看出来了,你是生生折磨袁振一下午。个臭球儿篓子!嘿!别抡杆儿了!”龙语抓住了赵昕的手腕,往后别他的手,“找我治你呢吧?”龙语嘿嘿乐,可惜没能乐几秒钟,“哎呦喂!”

袁振的球杆敲上了他的头。

“嘿,你们俩……串通一气了!”

“饺子来喽。”小姐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走了过来。

“吃你的去吧。”袁振扒拉了龙语脑袋一把。

“你不尝尝?倍儿香!”

“我们都还想吃晚饭呢。”赵昕白他。

“随便。我自己个儿享受。”

刚吃了几个,赵昕跟龙语旁边儿坐了下来,伸手捏了一个。

“你丫不是吃晚饭吗?”

“别招我,惹急了我全吃,反正我点的。”

“我哪儿敢招你啊,你什么角色我什么角色啊。”

“你说袁振哪根儿筋儿搭错了愣看上你。”赵昕又捏了个饺子,到龙语的碗里沾了点儿醋,一口吞进去:“真香。”

“呦嗬,你觉得他好啊?好领走。”

“你说的?”

“嗯我说的。”

“没心没肺!”

“你今儿刚认识我啊?我对兄弟向来阔绰,喜欢哪个领走哪个。”

“少废话!”赵昕瞄了眼袁振,他正聚精会神的对付黑8,“任伟你差不多断了吧,听见没?你这至少是对人家负责。”

“干嘛啊?”

“找时间我再跟你说!”

袁振往这边儿来,赵昕起身,往案子去了。

“吃么?”龙语递了一次性筷子给袁振。

袁振倒是拿过了他手里那双,夹起一个饺子,沾沾醋,吃了。

“我怎么净认识贱逼了。”

“挺香。”袁振把筷子递回了龙语。

本想见面儿就骂他一顿,告诉他以后少乱动他东西,可这会儿,真对着袁振,龙语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我今天……”袁振摸出了烟盒儿,点烟,“没去看诊。”

“必然啊,你又没分身术。总不能你来个人体切割,半拉打球半拉看病去吧。”

袁振本就有点儿内疚,被他这么一说更打蔫儿了。

“不去甭去了,我起来看见邹医生电话我了,我给他回过去,告诉他,以后不去了。”

“急了?”袁振看着龙语。

“你觉得受罪,不看也罢。我有什么急的。”

“我听着像气话。”

“那绝逼你多心了。不看就不看吧,又不影响你吃饭睡觉的。”

赵昕摆了半天姿势,找了好几个位置,其实心思不在眼前的球儿上,在袁振和龙语身上。他俩之间那股子亲密劲儿,真是一举手一投足间尽显。

袁振是个好人。这是百分之一百赵昕确定的。

龙语是个坏蛋。这也是百分之一百赵昕确定的。

赵昕就在想,如果……龙语跟袁振也耍混蛋,大抵他就会失去袁振这个朋友。虽说不是透过龙语认识,可……

袁振真的很不错,譬如今天,陪他说话、陪他打球,扫兴的话能规避就规避。

“你磨洋工呢吧?”龙语起来了,冲着赵昕就去了。

“你陪他打吧。”袁振叫住了龙语,把立在一旁的球杆递给了他。

“你也够孙子的!黑8捅那么一个傻逼地方儿,你把杆儿给我了。”

“这不是听闻你大师嘛。”

“滚蛋。”

看着两人打球,袁振便就坐在椅子上歇着,抽烟。

他不是一个特能安慰人的主儿,也知道赵昕挺腻烦别人泛滥的安慰,于是就选择陪他说说话、玩儿会儿,分分神。

当然,雷也是会在无意间踩到。

譬如,中午吃饭前,有人来取改装好的车,赵昕与人闲谈了一会儿,送走这位,喊袁振一起吃饭,袁振无所事事,正翻那本厚厚的外文书。伍岳写的那本。赵昕冷不丁这么一回来,藏也来不及了。

四目相对,袁振只能特二寡的曰:“真厚,我还看的不怎么全懂。”

赵昕噗嗤笑了:“很多专业术语的缘故吧。”

袁振正飞速的转着脑子想怎么转话题,赵昕却顺着说了下去:“他从小在国外,其实英文更顺手。”

袁振只得往下接:“荷兰吗?”

据龙语所说伍岳是飞去了荷兰。

“嗯是。”,赵昕点了点头。

“陪陪父母也挺好的。”袁振抓头。

赵昕笑了笑说:“他是单亲,跟他妈妈关系也不好。回去是朋友大多在那边儿。”

“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袁振愣把话题转了——实在没办法了。赵昕眼底流露出的悲伤令人不知所措。

赵昕倒是也配合,想来不希望低气压袭来,笑着说:“好久没见小闫了。”

“可不是嘛。”

话题顺着就下去了。

“发什么呆呐?”

球杆捅过来,袁振一愣,接着就看见自己的线衣上一片蓝。

“你……”

怎么会看上他呢。袁振捂脸。

“来呀,切一盘儿,让我领教领教你实力。”龙语叼着烟,笑得嚣张。

“志在必得嘛。”袁振起了身,接过了赵昕递过来的球杆。

“说不好。”

他的舌头无意识的舔了舔嘴角,害得袁振胯下跳了跳。

是他太妖孽啊,还是我越来越没定力?

郁闷了。

“晚上咱吃火锅儿吧!”看了一会儿,赵昕蹓跶过来,征求大家意见,“天儿凉了。火锅吃着还方便。”

“行。”袁振起杆。计算机没关,他惦记着呢,但图一个让赵昕开心,那就开着去吧。

“我没意见,吃什么都行。”龙语将烟蒂碾灭。

“那你俩玩儿吧,我先回去,买菜买肉。”

“一起吧。”袁振看向赵昕。

“不用,我自己去方便。这会儿的超市,也就能停机车。”

赵昕走了,袁振还张望着他的背影儿。

“诶你是不是看上赵小0了?”龙语瞄着球儿,不看袁振。

“我特佩服你是什么话都敢说。”

“嘴长我身上,我可不是想说什么说什么。”

“你不是吃醋了吧?”

龙语一愣,继而,回嘴:“你自我感觉真良好。”

“嗯,我承认我有点自恋。”

“你要看上你追,你俩能配套,上下不打架。”

“我是觉得他心情还是很低落。”

“是啊,看着咱俩,人家嫌自己亮。”

袁振看了看龙语,他正对付下一个球。他俩果然很心灵相通。

“这个傻逼伍岳。屁孩子。”龙语骂着,将球准确击入。

72

Pub里一如既往的热闹喧腾,女孩儿们浓妆艳抹,男孩儿们奇装异服,你似乎听不清身边人在说什么,又似乎耳朵里塞满了别人的话语,这是由于每个人都在扯着嗓子说话。

龙语独自一人站在人群中,除了喝酒也找不到别的事可做。

有姑娘跟他搭讪,圆脸大眼睛,可爱的模样,她借了他的打火机,胸脯若有若无的蹭着他的手臂。

他时常被姑娘搭讪,对于这点龙语早已经习以为常。不管他相信与否,他就是那种姑娘们愿意涉猎的目标。他常想,幸亏他不是个异性恋,否则不知道会冒出来多少私生子。

若是往常,龙语一定会抽身而退,可对于今夜的他来说,有个陌生人聊聊倒也不错。

于是,他带她离开了吵闹的livehouse,出来在二楼选了一个位置坐下。姑娘点了一杯马丁尼。

侍者把酒杯放下,她的小手就淘气的捏住了高脚杯边沿的橄榄,樱桃小嘴一含,顷刻间酒杯显得空空落落。

“喂,你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有么?”龙语点上了烟。

“整张脸都是。”

“呵呵。”龙语笑笑吐出了一口烟,“你说是那就是吧。”

“被甩了?”

“相反。”龙语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我正想甩人。”

“那你干嘛不高兴?告诉不喜欢的人你要离开了,该是多快乐的事儿。”

困扰龙语的大概也正在于这一点。

他发现,再次开口对任伟说“咱俩算了吧”,居然很难。他有些说不出口。

一通电话分手是他的强项,留张便条分手这种操蛋行径他也不是没干过。

电话是赵昕让他打的,倒是不算命令,毕竟他自己也有这种想法。

任伟对他来说,与其他的露水情人多少有些不同,他曾试着认真的与他交往过,感情也不是从来剥离其外。而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身上有吸引他的东西。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欢愉,也有对他这个人的欣赏。

实际上,就算分开了,他偶尔也会想起他笑的模样,想起他拿酒杯的姿势,想起他弹琴唱歌的表情,想起他……

他会去想,他现在怎么样,好不好。

所以,分开反而对任伟来说更好。

可,那通电话打过去,本来准备好的话却都憋在了心里。伤害一个人两次,多少也是需要魄力的。你就更别说对方在电话的另一头热络的与你攀谈了。

他说,赵昕好些没有?我没事儿,你多陪陪他。

他说,你记得吃东西,就别给赵昕添麻烦了,哪怕叫点儿外卖呢。

他说,你今晚有空?那来看我演出吧,写了新歌儿,我特喜欢。

他说……

龙语只能听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临出门,赵昕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说:今晚你不回来,我就知道你这人无药可救了。与此同时,龙小猛盯着他半天也终于垂下头,长出了一口气。

你三十岁了,你也渴望安定下来了,对不对?

赵昕的话跟耳际萦绕。

为什么每一个都自作主张的这么说?

姑娘在龙语对面滔滔不绝的说着,他却什么都不太听的进去。不厌烦,却也不能融入对话。

不一会儿,吵闹声弥散了开来,不计其数的男男女女涌出了演出场地,这标志着一个乐队的演出告一段落。龙语看看表,下一个上场的应该就是任伟的乐队了。

是不是要面对,也总得面对。就算他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我回来找你也不代表我跟你算什么。可……

难道他真的要离开他熟悉的生活,而后跟袁振在一起?这也不仅仅是跟任伟算了就算完的,他要离开的,是所有人,是他所熟悉并为之激动的生活,是告别浪子的舞台成为庸碌众生里面的一个。

这不是甘心不甘心的问题,实际上,这跟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这是让他否定长久以来自己的生活。

姑娘没能留住龙语离开的脚步,败兴的坐在那里喝着杯中酒。龙语挤进了livehouse,他看见了站在舞台之上的任伟,看着他慵懒的调音。

有人吹口哨,有人尖叫,有人开了听装啤酒泡沫汩汩的冒出来。

终于,演出开始了,龙语看着台上的男人嘴唇贴着麦克风和大家问好,然后,一段清唱令全场安静下来,吉他的渐起、华丽的切分音,一切都像是神来之笔。

这一刻,龙语在想:这个年轻的男孩儿怎么会迷恋他呢?

他找不到理由。

他还年轻,他已经老了。

就像张楚在《光明大道》里唱:你还年轻他们老了,你想表现自己吧。太阳照到你的肩上,露出你腼腆的脸庞,你还新鲜他们熟了,你担扰你的童贞吧。

龙语走神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分辨出任伟的这支歌也是一首佳作。不妨碍他分辨出衬衫下的那副身躯很迷人。不妨碍他分辨出拨弄琴弦的那个男人是个充满魅力的男人。

他年轻,但他不是孩子了,他也正开始成熟起来,愈发溢出迷人的气息。

任伟将麦克风放回支架上,随意的向听众说谢谢的时候,龙语已经走到了lifehouse的木门前。他推门出去,留下喧嚣融入了相对的安静之中。

坐在Pub二楼的女孩儿不见了踪影,龙语笑笑走了出去。

由于来的较晚,本就没地儿停车,令他不得不将车停在了对面胡同的深处。

安静是一点一点到来的,伴随黑暗。

路灯十个有八个不亮,远离霓虹招牌,黑暗穿过骨头抚摸着你。

烟抽完了,龙语上了车就开了车内灯,从整条的烟里抽出一盒,拆了包装。

打火机在指缝间游移着位置,就像他漂浮不定的心绪。

任伟给他来电话是在他抽完两支烟后,接起来,能听出言语间他情绪的亢奋。总是这样,生活习惯的关系,只有夜晚两人才会精神饱满。尤其是任伟,演出都是晚上,于是这会儿正是他精神最亢奋的时候。

“哪儿呢?”

背景音闹哄哄的,与这静谧的胡同深处形成一种极大的反差。

“车上。”

“啊?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喝酒呢。”

“没。”

“我过去找你,车停哪儿了?”

“对面儿那胡同,紧里头。你能走了?”

“有什么能不能的,我这就出来。”

挂了电话,龙语又点上了烟,袁振时常说他烟勤,他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长命百岁与他的渴求格格不入。

今夜无风,也不算太冷,龙语嗅着车窗外的清新空气,令他舒服。他索性下了车,脚踩上枯黄的落叶,发出吱嘎的声响。抬头望向夜空,星星不多,暗黑的夜幕笼罩大地。

袁振今天没跟他联系,确切来说他并非任伟那类性格,鲜少干涉他的生活,更不会查岗似的一天几个电话。所谓成熟男人,大抵就是这类人,他们没多少激情可言,对经营自己的生活兴趣更大些。他们安静、务实,所谓感情也是以稳定踏实为前提的。这类男人,怎么会看上自己?

又是一个百思不得其解。

他现在在干嘛?不用特别费心设想,一定是坐在电视前,看着某部影片,手边一杯茶。再或者是坐在计算机前,或者下棋或者跟赵昕亦或别的什么人闲谈。要不然就是更无聊一点儿,奋战祖玛。也不是不可能守着探索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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