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陆大森一回神看着段晨,“谢谢段老师。”
“没事。”段晨言又止,“有事及时告诉我们。”陆大森点点头跟他们道了谢独自走了。
“不对劲。”段晨看着他摇晃的背影对慕容钧说,“给我仔细盯着。”
“好~亲爱的~晚上吃什么?”慕容钧偷拉段晨的手被他一下甩开。
不是说可以牵小手的么,慕容钧转过头哭着说你们都是坏人。
哭丧着脸走了一段路,慕容钧觉着自己的手被拉住了,越握越紧紧的让他忍不住低头去看,段晨说:“慕容钧,要是我是个姑娘,我一定嫁给你。”
“傻。”慕容钧揉揉他柔软的黑发,嘴角回复上扬。
“下辈子。”段晨抬头,“下辈子做姑娘,我嫁你。”
“好。”握住他的手,慕容钧忽然很想哭。
“怎么忽然说这个。”两人并排走着,慕容钧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问,段晨笑笑说:“也不是小孩子了,你看看周围,我要是能和她们一样光明正大地牵着你,你也应该很开心吧。”
“我已经很开心了。”虽然只能在没人的地方偷拉着手。
“……段晨,你今天才真是不对劲啊,怎么了到底?”慕容钧回到家给木木添水添粮,一边戳这木木的头一边问道。
“没事,前天同事结婚摆酒席,就是林将那兔崽子终于把他老婆肚子骗大了,要不然估计也不得那么早摆酒。我啊,我忽然……有点羡慕。”段晨蹲下一起戳着木木,木木瞬间变成一个马蜂窝。
“羡慕什么啊,羡慕人家生小孩啊?”慕容钧抓住他的手顺势把他带进怀里。
“你不想要么。”段晨靠在他的肩膀上揉了两下。
“你给我生?”慕容钧咬着他耳朵问。“要不我可不想要。”
“生你个大头鬼。”段晨恨不得撕烂他的破嘴。
“啊别动,你脸上有个黑点。”慕容钧瞪大眼睛按住段晨的脑袋,“别动别动,就在这里。”
“在哪儿啊。”段晨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正想挣开,慕容钧的大脸就在面前越来越近,软软的嘴唇印了上来。
就像第一个吻一样鲁莽和冲动,只是单纯迫切地想靠近他,也想让他明白自己想靠近他。
“是不是心里难受?”慕容钧轻啄着他的嘴唇问,“现在好点了么。”
“好多了。”段晨忍不住想笑,笑都被他含在嘴里都甜化了。
“我心跳可快了,就跟以前在车站似的,不信你摸摸。”慕容钧抓住段晨的手按到自己胸口,段晨大笑扑进他怀里,留下木木仍然头也不抬地大嚼着食物,遗世而独立。
“段晨你给我生儿子,段晨……段晨你给我生一个……”闹着闹着手就放到了不该放的地方,慕容钧死气白赖到处乱啃,顺着肩线轻咬下去。
“喂!”段晨一激灵,慕容钧按在他说:“别说话,忙。”
“……忙死你……”段晨看着爱人在自己胸口辛勤地劳作,酥麻的感觉蔓延到全身,忍不住轻哼出声。
“要死了,还在和谐期,你这个禽兽。”转战阵地去床上,脸皮薄的人还忍不住抱怨一句,不要脸的人一句话也没说忙着做一些让大家快乐的事。
“和谐期也要哈皮哈皮。”满头大汗地笑得跟痞子一样。
哈皮完了的两个人躺在床上都不想动,段晨抬起尊贵的胳膊打在慕容钧的肚子上:“陆大森的事儿,我还是担心。”
“得了吧你,好歹我是室长,他出了纰漏我也连着得挨批,我会看好他的啦。”慕容钧看着那小瘦胳膊咽了咽口水,“今晚吃白斩鸡和泡椒凤爪吧。”
“去死。”段晨把枕头砸他脸上。
段晨的话还是让慕容钧上了点心,礼拜一回到宿舍陆大森的情绪明显不高,吴远说他自从礼拜天出去晃了一圈回来整个人都傻了,“这情况要是女的就是怀孕了。”吴远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暗镖准确无误地刺中了陆大森幼小的心脏。
“大森,吃西瓜。”慕容钧拍拍他肩膀把他从手机游戏中捞出来,陆大森受宠若惊,手机一下子滑掉到地上散了架摔出了电池。
我怎么那么倒霉呢,什么都做不好。一边趴到床下拣电池,眼泪忍不住掉在了满是尘土的地上。
“好脏,我去冲个凉。”爬起来背对着大家逃进卫生间,眼泪哗哗往下掉,大家都在外头又不能哭出声,只好开着莲蓬头用水声掩盖。
连这里也待不下去了吗,陆大森关掉水绝望地想,水珠顺着发尖啪嗒啪嗒往下掉,水声在卫生间窄小的空间里显得无限巨大。
四十
陆大森怀揣着他生平第一笔“赚”到的钱离开理发店的时候,天生神经粗的他忽略了一些人刻意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忽略了一些人的不怀好意。两百块钱对于大手大脚花惯了的陆大森来说实在是结结实实只能顶一个多礼拜,又没钱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依旧是回去要,但是这次有意无意地经过上次那个理发店门口,果然又在赌。
“大森还想玩一把吗?”大伙招呼他。
陆大森咽了口口水回答:“不了,今天身上没有一点钱。”
“来嘛来嘛,我借你,大森手气那么好,赢了还我就是。”说话的是一个叼着烟的红发青年,陆大森在记忆里没有搜索到这么一号人,但是人家对自己的态度那么热情,一定是以前认识但是自己的猪脑子不记得了,陆大森觉得很抱歉,半推半就也就坐下了。
这次头一把赢了五百。
陆大森惊得合不拢嘴,还给了青年五十块还止不住地道谢,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才知道那个人叫时来,外号阿发,说是跟在他身边的人总能发财。
阿发么,陆大森揣着剩下的四百五十块钱请他吃了顿饭,小饭馆很脏很吵闹,阿发吐着烟跟陆大森聊天,陆大森老实,人家聊什么他兜,心想人家那么爽快就借钱给自己,肯定是个好人。
阿发好像不这么想,似乎只是把陆大森当成一个普通的冤大头。
经过这个月的教训,陆大森用钱收敛了很多,就在他为自己半个月扣到只要两百多块就能过日子而沾沾自喜的时候,阿发带了几个朋友去学校看他,陆大森瞎客气一定要请大家吃顿好的,这样兜里又只剩下五十块了。陆大森愁眉苦脸地看着袋子里唯一的一张票子,阿发却好像没在意似的一拍他肩膀:“大森,来赌一把吧?”
由于前两次都是赢,陆大森对赌博的估计不足,再加上阿发一直说没事没事的借钱给他,这次陆大森输了两千。
他吓得脸都白了,嘴唇也直哆嗦,看得阿发也一头冷汗:“没事没事,今天大森手气不好,咱们下次赢回来就是了。”
陆大森哆嗦着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停下来回头对跟着后面的阿发强笑着说:“阿发啊,对不起我输了。”
“没事没事,下次赢回来。”阿发摆着手说小意思,看陆大森一张沮丧却还假装微笑的脸,摆手的幅度也小了很多。
“没事的大森,有我呢。”阿发揉了揉他的脑袋,陆大森觉得他宽厚的手掌还有淡淡的烟味让自己很放心。
两人在那时的寒风中站了一会,阿发替他把领子竖高说:“起风了,你回宿舍吧。”低头又掏了一百快钱塞到他手心里,“你先拿着用。”
“阿发啊。”陆大森扁扁嘴哭了出来。
他至今都想不通这为什么是一个骗局,阿发带着体温的一百快钱一直是他在寒风中感到的唯一温暖。
“是阿发啊。”陆大森流着泪跟大家说完了整件事,他简单的脑袋想不通为什么钱那么重要,最后阿发为了钱居然一直骗他去赌,赌到被警察抓,赌到因为欠太多钱不敢告诉家里所以还不起,赌到为了逃离那个地方转学来到现在的学校。钱真的那么重要么?比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甚至是比我还重要么。
至少现在是很重要,阿发居然因为我不还钱要来这里打死我。陆大森揉揉眼睛又忍不住要哭,心里堵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钱还是阿发,反正两个他都没有。
“这种人你怎么会把他当朋友?”吴远很不可思议,陆大森辩解着说:“因为他一直跟我说有他在……”因为他一直站在自己后面,因为他在自己哭的时候手忙脚乱给自己擦眼泪。
“不可理喻。”吴远摊摊手。
“好了。”慕容钧很烦恼,这件事超出学校的范畴了,他慕容公子至今还是个好孩子,在校外打架被记过的话实在太冤了。
这个时候唯一想的起来的只有樊淳了,还有他那怎么都找不到人的混账哥哥。
唉,慕容钧想,要是打架能保证不被抓住的话,他的篮球队到哪里不是所向披靡啊,真是……白长那么大个,憋屈。
“大森别哭了,我想想办法或许能行。”到头来还是要自己厚着脸皮去傍着樊淳,虽然樊淳人非常讲义气,但是那么频繁地去麻烦人家还是会很不好意思。
陆大森坐在床上抽泣,哭过以后特别冷,尤其是想到阿发以后更冷。张金拉着吴远到一边说着什么,吴远嘟囔着点点头,冲陆大森小声说:“别哭了,我不凶你了还不成吗。”
那个平时话很少一出口却都是尖酸刻薄的吴远居然安慰自己,陆大森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留神眼眶里又滚出一滴泪。
“这这这……不是我想哭,它……它止不住……”陆大森又慌乱起来,吴远没说话拿了一盒纸巾给他:“给,擦擦吧。”
纸巾很白很软很香,陆大森就这样暂时被治愈了。
张金冲着吴远竖了下大拇指,吴远脸红红地给了他一拳头跑掉了。
他们也是好朋友,陆大森抽抽鼻子想笑,眼泪却还是不停地滚着。
这件事慕容钧自然要给段晨报告,段晨果然大发雷霆,口口声声说要捉拿周晨进浸猪笼。“段老师啊……这是学校。”慕容钧苦笑着提醒他。
“我不管,看来是上次教训轻了,他妈的这家伙这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屈不挠的风中野草啊!”段晨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慕容钧看他走路的样子有点奇怪,问道:“脚怎么了。”
“啊?”段晨被打断思路,顺口回了一句:“下楼时候扭了。”
“别动,我看看。”慕容钧蹲下按住他的脚,轻捏住脚踝问,“这里疼不疼?”
“疼疼疼,疼死了!”段晨叫着疼,单脚摇晃站不住,慕容钧小心地扶他到凳子上坐在:“稍微扭到筋,你看都有点肿了,我给你揉揉,明天指不定得青一大片。”
“哦。”段晨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慕容钧那么大的个子蹲着给自己按脚,动作又不敢大怕弄疼自己,只好一点一点地加重力气,那么温柔那么细心,生怕自己喊疼。
傻瓜,你这样,就算再疼我也忍着,段晨低头看在自己小指上闪着光的尾戒。
第三十八章
呆站了半天传来敲门声:“我陆大森,你冲凉要四十分钟啊,你在里面上英语课吧?快出来老子尿急。”
“啊啊,好了好了。”陆大森慌忙穿上衣服开了门,看到了吴远一张不爽的脸。
“日啊,你都不擦头发?衣服湿了。”吴远顺手扯了一条毛巾盖他头上把他扔出卫生间自己钻了进去。
陆大森动作缓慢地拿下毛巾,慕容钧正准备出门,一边穿鞋一边对他说:“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事儿就直说。”“没有……”陆大森低下头。慕容钧站起身说:“那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事就找我。”
陆大森看他关门出去,自嘲地笑了笑,怎么说,说我是个赌鬼?
慕容钧出门的时候心情超级好,因为接到一条久违的短信,是何梓的,何梓说要到家里来玩,慕容钧立刻给段晨发信息说今天要夜不归宿,班主任做好接待工作,段晨回信息一阵咒骂。
慕容钧兴冲冲去车站接何梓,一个月不见何梓胖了一点,显得精神了不少,慕容钧笑呵呵地递给他一个蛋筒,何梓眼珠一转,开口说:“谢谢你,慕容钧。”
啥?慕容钧呆了。
何梓笑得蛋筒都要摔在地上了,拿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纸给慕容钧看,上面写着:“学校里来了教发音的志愿者,我学会了几个字。”
几个字就包括自己的名字?慕容钧大笑,接过纸写上:“说得不错,继续努力。”
何梓得意地接过纸笔写道:“刚开始大家的发声可惨了,还好我是掌握得最快最好的一个。”
慕容钧摸摸他的脑袋,嗯,头发长了孩子大了。
带着得意洋洋的何梓回家,开门看到得意洋洋的木木。木木脖子上挂着一个崭新的小项圈耀武扬威,走路的样子也跩得二五八万,慕容钧实在不忍心看它东施效颦转头问段晨怎么那么缺德给它带这么个漂亮的项圈衬托它的丑,段晨说:“刚才带它去打针,宠物店的姑娘硬说它可爱(明显是在骗人),我手一痒就……”
姑娘不厚道,慕容钧笑出了眼泪。
对何梓摆摆手,何梓心领神会。段晨给何梓倒了杯水,何梓拿过水杯甜甜地笑着说:“谢谢你,段晨。”
段晨惊得差点把水杯泼在木木头上。
“他他他他她。”段晨伸出右手准备抡圆了给自己一耳光,被慕容钧半路截下。“何梓会说我们的名字了。”
还会说谢谢,再见,爸爸和妈妈,我掌握好发音方法,学习很快。何梓认真地写着。
“段晨你老土啊,你不知道大多数聋哑人只是耳朵听不见,声带都是没有问题的吗?这部分人加以培训是可以说话的,培训么,练发音口型以及……以及这个的准确。”慕容钧抓过段晨的手放倒自己喉结周围,“你摸摸,我说话的时候这里是不是在震动?”
“嗯……”段晨指腹的触感痒痒的,恨不得一使劲掐死他。
老师夸我聪明。何梓继续得意地仰起脸要表扬,段晨捏着他的腮帮点点头,何梓乐了,蹲下抱起木木跑到一边玩去了。
“木木又重了。”慕容钧沉重地点了点头。
段晨很无语,亲眼看着一块小抹布长成一块中等抹布,再过段日子一定还能长成再稍微大一点的抹布,长来长去都是一样难看。
木木和何梓怀里打了个呵欠睡着了,完全不在意周围怜悯的目光。
吃完饭闹了一会,两人送何梓回家顺便带木木散步,小区里都认识这只独一无二的狗了,段晨也很放心让它撒欢蹦前蹦后,何梓摆摆手上了公车,段晨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回去的路上一刻不停地向慕容钧问东问西。
“好了,呆子。”慕容钧第一次看到那么孩子气的段晨,这架势说他稚气都不会过了。
“我不知道嘛。”段晨扭来扭去,慕容钧忽然意识的这家伙是在撒娇。
嗷嗷,撒娇撒娇,慕容钧鼻血差点喷出鼻腔,右手抓住段晨的左手,碰到小指上的尾戒。
“你给我的戒指。”段晨抬起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