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们一起脱团吧!下——邪宴
邪宴  发于:2013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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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醉伸手扯住他:“算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我们俩姑且不论,杜任之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不会成为第二个你。”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杜朗放弃似的耸耸肩,继续低头吃饭。

“说到站着说话不腰疼……”钱小惟把目光转向他们的话题中心。

“我们刚才说到哪来了?”

杜任之沉着脸抬起头,似乎还在苦苦思索先前钱小惟的那些话。

“还有,欣悦和安蓝别矗在那偷看了,快回来吃饭。”

“嘿嘿,被小惟哥你发现了啊。”两人不好意思的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筷子。

“嗯,接下来……”钱小惟整理了一下思路,重新牵起话头。

“杜任之,并不是你和张经理见面需要经过我的同意,而是张经理他本身不想和你见面,而我从中协调,帮助你们见面罢了。”

“他不想和我见面?”杜任之握紧拳头,“为什么他不想和我见面?”

“……”钱小惟敢肯定,他面前的这位少年——情商一定为负。

“因为你老是一声不吭的跟着他。”钱小惟耐着性子解释道,“你既不主动找张经理说话,又老是鬼鬼祟祟跟踪他,换谁都会对你警惕心大增而不敢接近你吧?”

“我没有跟踪他。”杜任之摇头,“我只是想看看他。”

“那都是一样啦!”杨欣悦不禁插嘴道。

钱小惟点点头:“欣悦说的没错,至少在张经理看来,你的行为跟跟踪没什么两样。”

“我老实说吧,你的行为给张经理的生活带来了诸多不便。这都两个多星期了,人你该看够了吧?请你不要再跟着他了。”

“不行!”杜任之态度坚决的一口回绝对方。

“为什么不行?”钱小惟不满的撇撇嘴,“你想看人家到什么时候?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吗?”

“我……”

“如果你想和张经理见面,也不是没有办法。但重点是,见完面之后你能保证你不再跟着他吗?说到底,你为什么不敢主动找张经理见面?如果你一开始就把话和张经理说清楚,张经理也就不会躲着你了。”

“他躲我?”杜任之的眼神有些受伤。

“对,他躲你,虽然其中也有我的责任。”钱小惟毫不避讳的承认道,“他说他不需要你这种人的道谢。”

“我是……哪种人?”杜任之呼吸一窒。

他知道自己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性格不讨人喜欢,所以平时才不和班上同学来往。

但是那个男人却很温柔的对自己伸出了手,还为自己下了一盘热腾腾的饺子,不是吗?

他也讨厌自己吗?他也和其他人一样,想要远远躲开自己吗?

“你也不用露出这种表情,关于这一点,其实有点误会。”钱小惟见他失魂落魄,叹气道,“张经理以为你只是一个经常和父母闹别扭,处在叛逆期的孩子而已。”

所以?杜任之用不解的眼神询问他。

“而张经理最讨厌这种人,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不珍惜和父母在一起的感情。”

“原来他……”孤零零的一人,想必过的很辛苦吧。

“嗯,所以希望你能体谅他的心情。”

“可是……”我的父母就对我没什么感情,难道这种家庭我也要去珍惜吗?

杜任之无法赞同。

“额……你的特殊情况我听杜朗说过了,但是张经理对此并不知情。”钱小惟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白菜,“这是我的责任。但是杜任之你想清楚了吗?你见到张经理后到底要说些什么?你为什么要执着于他?你想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这些问题你都想过吗?”

“钱小惟你别这样,任之他还小……”

“就是因为还没有完全长大成人,才更需要把某些问题想彻底不是吗?不然你叫张经理怎么办?”钱小惟没好气的回答道。

“叔叔,没关系。”杜任之对杜朗摇摇头,眼里没有丝毫动摇。

“那一天,是他主动找我搭话的……”

所以自己才会像守株待兔里的那个农夫般,每天傻傻的守在张黎工作的地方,等待他再一次撞到树桩上,再一次微笑着找自己搭话。

可是——

为什么不再找我说话了?

难道那天的事你已经忘记了吗?

第31章

那一天的自己,也和现在一样,一个人。

一个人坐在花坛旁淋雨,家里没有人也没有饭菜,没有回去的意义。

自己成绩好,父母不闻不问;自己打架闹事,父母也从不关心。

那到底怎样才能让他们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当时的杜任之,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

“请问……”

打着没什么格调的透明雨伞的张黎,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

大叔,你好烦啊!问东问西做什么?!

我回不回家关你什么事?!家里有没有人关心又关你什么事?!

什么?不会吃了我?就你这瘦不拉几的样子还敢谈吃我?

没有女朋友?明明长得不坏却没有女朋友?真是奇怪的人……

杜任之憋了一肚子的话,但对着一脸温柔的张黎,始终没敢说出口。

他从以前就是这样:他最开始并不是自己要沉默寡言的,只是身边人都怕他,他不知道心里话要和谁说,于是久而久之,就习惯什么话都往肚子里吞了。

杜任之的父母很忙。他们忙着赚钱,忙着开会,忙着出差,忙着谈生意……他们忙到彼此间几乎可以好几个月不见面,也忙到根本无心去管儿子的死活。

杜任之看上去比一般孩子早熟孤僻,症结就在于此。

没人关心,没人照顾,没人会告诉你天冷要多穿衣,没人会关心你这次数学测验考的如何,没人会在饭桌上摆上你爱吃的菜,没人会在你睡觉时帮你掖好被子……

杜任之的童年只有一个管饭管家务的保姆偶尔和自己说说话发发牢骚,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种没有一丝人气的地方可以称作家吗?他对自己摇头。

这种几乎见不到面的父母也能称作父母吗?他还是对自己摇头。

杜任之小时候看过一本书,书上说:“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一定是你的父母。”

杜任之对此不以为然,这世上哪有什么是“一定”的?如果这句话真的适用于所有人,那为什么还有人虐待自己的孩子?那为什么自己的父母就不爱自己?

说什么“一定”“绝对”,能够毫不负责说出这种话的人都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杜任之从很小的时候就领悟到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有人幸福,就有人不幸;有人生来讨人喜爱,就有人生来惹人厌烦。这并不是公不公平的问题,人本来就是不同的个体,拥有迥然各异的人生。

而面对已然存在于自身之中的现实,我们无法改变,唯有接受。

所以杜任之一直都是一个人。

他觉得独身一人是他理所当然的人生状态,所以他绝不会主动打破堆砌在自己四周的高墙——那对他来说,只是痴心妄想而已。

到了高中,杜任之这种想法越发严重。

但很多人却将此误以为是他太过高傲和冷酷,因而对他百般刁难。

处于青春期的雄性动物们,总是喜欢彼此拉帮结派、称兄道弟。

而不合群的独行野兽在他们眼里,无疑是异类,是满含挑衅意味的众矢之的。

“喂,杜任之!你一天到晚摆着张臭脸给谁看?”

“就是!没有爹妈管教的小孩都像你这样不懂礼貌吗?”

“别以为自己个子稍微高点,脸长得稍微好看点,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受女生欢迎有什么了不起!!”

“那群只会看外表的女人,还说什么‘泪痣很迷人’?我呸!真恶心!”

但说到受女生欢迎这一点,杜任之绝对是无辜的。

他对学校里的女生没有任何想法。就算有人偷偷写情书给他,他也只会在收到情书的第二天一大早,把情书给人家原封不动的塞回抽屉去;如果有人鼓起勇气跟他表白,他也只会眨眨眼无比老实的回上三个大字——“对不起”。

当然,他也很感谢有人能够不讨厌他,所以即使无法回应那些女生的感情,他也会尽可能照顾她们纤细的心。

可惜他的这番举动似乎被更多女生解读为“温柔”和“痴情”。

“别看杜任之看上去挺凶,实际上很会照顾女生的面子呢~”

“对啊~上次我的情书被退回来的时候,他竟然还附上了一颗水果糖!噗,虽然那玩意儿不值什么钱,但给人的感觉超可爱!足以治愈我那颗因被拒绝而受伤的小心灵~”

“我也是!他对我说‘对不起’的时候,表情那叫一个无辜,反而搞得我不好意思了嘿嘿。”

“而且杜任之从来不凶女生哦,也不会像其他男生一样对女生的长相评头论足,还故意讲一些没品笑话。”

“可惜人家估计早就心有所属了吧。上次隔壁班一个长得特好看,性子别提多温柔的女生跟他表白都被他拒绝,他绝对有喜欢的人……”

“但是没看到他身边有谁啊,难道暗恋?”

“性子孤僻、不善言辞的少年痴情而温柔的守望着不知存在于何处的少女?”

“喂喂,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醒醒!”

“切~难道你不觉得杜任之这种类型的人反而更适合纯爱故事吗?”

“你们都图样图森破,杜任之明明更适合忠犬年下这种故事好吗!”

“不管怎样,总感觉比以前还喜欢杜任之了耶~不是对异性的那个喜欢,而是……嗯……”

“感觉自己心灵深处一种名为‘母爱’的光辉被激发出来了……”

“同感。”

“同感。”

“同感。”

于是就在杜任之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源源不断的女性同胞对他产生了一种名为“母爱”的好感。

而与此同时,也有更多男生对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敌视和嫉妒。

“我喜欢的女生竟然喜欢你这种人!!”不少男生以此为理由找杜任之打架。

而不管这是借口也好、事实也罢,杜任之从来来者不拒。

他不讨厌打架,相反,有时还挺喜欢。

从没在打架上吃过亏的他甚至很喜欢打架时那种精神高度集中的专注感。

而且,如果不是那一天被一帮人围在那个小区公园里打架,他大概就碰不到那个男人了吧……

那个男人为自己在雨中撑起了伞,那个男人给了自己带着肥皂香味的换洗衣服,那个男人为自己做了饭,那个男人让自己睡了他的床……

为什么要对素不相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自己这么温柔?

杜任之不明白,但他想问到最后也没敢问出口。

怀着满心的困惑,杜任之第二天没有换下男人的衬衣,就这么逃走了。

但是自此,他的内心也起了微妙的变化——想再一次见见那个人。

虽然懊恼自己的胆怯,但只要远远的看到那个人的背影也会非常安心。

“但是你安心,人家张经理闹心啊……”听完杜任之的叙述,钱小惟不禁挑起眉毛。

“而且你不提衬衣的事,我都差点忘了。”

“嗯。”杜任之点点头,“我原本以为他来会找我要回衣服的……”

他像只被主人抛弃的金毛一般,有些沮丧的垂下头。

原本以为有了衬衣的借口,那个人会像那天一样再一次靠近自己……

但原来这样做反而使他他害怕自己,躲着自己?

我只是后悔没为那天的事向你道谢,我只是想再一次和你坐在同一张桌前吃饭……

“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那个人和自己不一样吗?不,是一样的。

都说拥有同样气息的人容易相互吸引,那个人和自己一样孤独,所以——

失去父母痛苦吗?

独自生活痛苦吗?

那么大一间房子,一个人呆着痛苦吗?

没有人会在家中为你煮饭等你下班,痛苦吗?

想知道,想知道,想知道。

正因为拥有同样的气息,所以想再靠近他一点,再多了解他一点。

可惜,生来就招人讨厌的自己,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资格。

“你们俩这样怎么行?”

你等我来找你,我等你来找我,这要等到何年何月?两个性格被动的人凑到一起也太要命了吧!

钱小惟为难的揉了揉太阳穴,沉吟道:“姑且还是见一面,把情况说清楚再说吧。”

“嗯,我……请一定让我……!!”杜任之毕竟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他一想到那个男人对自己有所误会,就不由激动的捏住钱小惟向前伸出的手腕。

“额,淡定!淡定!”

这熊孩子!!难道没发现我身边某位徐姓男子已经忍不住想要杀人了吗!?

亏我刚才还跟你解释我们在交往的事!敢情除了张经理,其他都是耳边风啊!

钱小惟赶紧抽回自己的手,飞身扑到徐锋胸前。

徐锋从善如流的搂过对方,程醉不免又念叨着“你们够了”然后朝他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小惟哥你在干嘛?”杨欣悦和安蓝好奇的盯着动作滑稽的钱小惟好奇道。

“我在阻止一场血案的发生……”钱小惟拍拍衣服,一脸正色的坐起来。

“噗——”两位姑娘瞬间心领神会的把目光放在至始至终神经都很迟钝的杜任之身上。

关于这个人的传闻,其实都是胡扯吧?她们无比肯定的想道。

什么凶神恶煞,什么特立独行,这个人纯粹只是憨厚过头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罢了吧?

竟然会没神经到为了向一个人道谢而跟踪那个人好几个星期?而且跟踪了好几个星期都没能鼓起勇气找那人道谢?

这到底是哪个年代哪门子的纯情啊!!

对此,钱小惟深有同感。

与杜朗吊儿郎当的痞气相比,杜任之真的只能算是单纯一根筋而已,绝对谈不上什么流氓或者恶人。

“等等,我有一个问题。”程醉放下空碗,盯着杜任之的脸问道,“你该不会是把那个人当成某种精神寄托了吧?”

“精神寄托?”杜任之不解的回问。

“如果你只是贪恋那个人的温柔的话,我劝你还是放手吧,这世上温柔的人多的去了,不少他一个。”

“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不可以再靠近一点那个人?

“你就这么看着他有什么用?”程醉抱臂,盛气凌人的抬起下巴,“喜欢温柔的人的话,那要是以后有更温柔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你是不是就会转移目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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