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禾以为今天的会议会像往常一样立即结束。不料，有人举手了。

那是一个新部员，平时和副部王琴华走得很近。

“我想问下部长，如果咱们部里面有人作风不检点，那是不是可以把他给剔除名单之外呢？”

这个提问的语气真不算友善，问题也很犀利。萧禾皱了下眉，刚想开口说，对方马上又接下去了。

“我想再问下部长，如果那个人还不是一般的部员，而是部长您自己，那么是不是会得到‘从轻处理’的宽恕呢？”

萧禾震惊了，而会议室也瞬间沸腾了，嘘声一片。

“我不明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萧禾淡淡地说道。

“我想部长您其实是很明白的。我们不希望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个同——xing——恋——”

萧禾懵了。

她怎么会知道的？

自己又该说什么？辩解说自己不是？还是一拍桌子吼一句说“老子的性【XXX那个】向关你们一毛钱的事？”？

“周诺，我不记得平时得罪过你。”调节了下情绪，萧禾选择了以理智来面对。

“你是没有得罪我。我只是在向大家还原一个真相罢了。各位，我们敬爱的部长大人，是个不折不扣的G【哥恶一】

！大家都知道什么是G【哥恶一】吧，男人【XXX】和【XXX】男人！想想就令人恶心！”

萧禾吸了一口气，“周诺，你不要信口开河。”

不，现在还不能承认。不然，他们会怎么看自己呢？

“部长大人是要证据吗？”在一旁观望的王琴华忽然开口了，“我有。”

她走上前，递给了他一个信封。

（17）

萧禾将信封打开，里面是几张照片。有自己在酒吧打工时被陌生男人拉住手臂一脸惊愕表情的，有自己与程然在食堂

吃饭时两人相互打闹相互开玩笑的，有自己在图书馆里趴着睡得正酣而旁边的程然一脸宠溺的表情的。

“是你。”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处心积虑而为的吧。

为了什么？萧禾想不通。自己平时与人并没有过节。

从大一之后，自己也开朗了，对人不再是爱理不理了。当上部长之后，也从未摆过部长的架子。

王琴华不由地笑了，奄然一副胜利者的表情。

而之后，萧禾的一句话让她笑不出来。

“如果你只是想要这个部长职位的话，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和任何人抢任何东西。”

王琴华狠狠地握紧了拳头，连指甲陷入了肉里都没有自觉。

可我要的不只是这个，我要的就是让你身败名裂！你们都该死！先是张阳然后是你！

萧禾从没感觉到这么疲惫过。

现在的自己就好像自己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那个】打一般。

他没想到连自己的导【那个】师也来找自己谈话了。

“萧禾，你这个样子让学校很难办……虽然这是你个人的事，可是毕竟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老师，我不干了。”

借此机会，他提出了离职。

没准自己会被“载入史【那个】册”的吧？他自嘲道。

宿舍暂时也不回去了。老大他们想必也都已经知道了——虽然老大“有言在先”，可是他还是不愿意他们用有色【X

】的眼光来看待自己。

我……该怎么办呢？程然，告诉我，该怎么做……

“小禾？”

“嗯，你在干嘛呢？”

“我……我今天这里有个应【那个】酬，现在在陪客户喝酒。怎么了？”

“没。想你了。”

“哈哈~”程然仿佛受宠若惊一般，“我也想你了！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去学校找你，等我啊~”

“嗯。我等你。”

“他们在催了，那我先挂了！”

“嗯，去吧。”

“亲一个~”

“……”

“算了算了，不逗你了~”

“么，挂了。”

（发帖时候的吐槽：我了个圈叉，就这几个字能有啥广那个告啊，难道我被盯上了不让发东西老？）

程然，你能听得出我的反【那个】常吗？

程然，你要我等多久？

At this point，the telephone rang.

Xiaohe（中文名字）felt so nervous.

He pulled it out，and had a look.

A call from his Mama(中文呢称呼).

“wei(中文)，mom.”

“Xiaohe……Your grandmother，has gone.”

晴天霹雳。

（发帖时的吐槽：这回还能广那个告？PS：大家应该还是能看懂的对吧对吧对吧= =）

萧禾看着窗外的云浪，陷入了沉思。

他想了好多好多，有最近发生的，还有关于小时候的记忆。

有关外婆的其实并不多。因为外婆是妈妈那边的，自己从小跟着爸爸，接触的少，了解的少，感情自然也就比较淡。

所以自己其实并不是太悲伤吧，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逃避现实。

此刻的他坐在飞机上。

他向学校请了一星期的假。

上飞机前，他将手机关了机，把电话卡拔了出来。

葬礼一切从简。萧禾陪着妈妈以及一众亲人去了火葬场。

萧禾忽然很羡慕以前那些人，死了以后可以埋进土里——至少是完整的。

萧禾想起小学毕业前自己写同学录，要外婆也写进去；外婆不会写字就自己代笔，然后让她按个手印。为的只是能够

保留些什么，以作纪念。

可后来的自己，早已不在意这些东西了。

“小禾…你们导师来过电话了。”临走前，妈妈忽然说道。

萧禾一惊，随后了然，“都说了什么呢？”

“你在学校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估计也给你爸那打了。”妈妈眼圈红了，“小禾，不管怎样，妈妈只希望你能够过

得很好不要再出什么事……”

“妈，当初你选择离开我爸，你现在过得幸福吗？”

“……小禾，妈妈对不起你……”

“有人和我说过，每个人做出一个选择，都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妈，我不恨你。如果是我，我也会支持你和爸离

婚的。”

“小禾……”

“所以妈妈也要相信我，我之所以选择这条道路，是因为我觉得这样走下去会比较轻松。我不奢望得到你的原谅，但

希望你们不要阻拦我。”

再一次踏入家门前，萧禾忽然有预感，这将会是自己最后一次回到这里。

终于，要解脱了吗？

“呵，这就是你一手养大的好儿子！”卓氏冷嘲热讽道。

萧禾觉得其实她想说这句台词好多年了吧？墙倒众人推，也亏得她伪装了这么多年。

在她的身后，萧雯躲着掖着，瞪着一双大眼睛，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嘴里叼着冰棍。

那牌子是自己最爱吃的。

印象中有一个夏天，天热，自己从冰箱里取出一只冰棍——也是这个牌的，撕开了包装袋，含了一口。

萧雯在一旁看着。

然后，萧爸他们回来了。

“妈妈，我要吃！”萧雯突然要求到。

“把它让给你妹妹吧。”萧爸说道。

萧禾没有动。

“小雯乖，等妈妈明天给你买啊。你哥哥要吃的东西我们吃不起。”

“还不快给你妹妹！”

为什么，明明是我喜欢啊。

“给你。”

那个夏天，家里买了一箱的冰棍，萧禾只拿了一只——恰巧那是最后的。

“你还有脸进这个家门？”萧爸猛地一敲桌子，厉声喊道。

萧雯被吓得立马就哭了出来，卓氏连忙哄她。

萧禾就那么面不改色地站在那儿，不卑不亢，“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回来。”

“那你就赶快给我滚出去！”

“该走的时候我自然会走。”

“滚！”萧爸上前，抡了一巴掌。

萧禾没有躲。他以为还会像上次一样，中途便会停下了。

（18）

他就这样直直地挨了一个耳光——十几年来第一次被打。

奇怪的是虽然疼得火辣辣的，还伴有短暂的耳鸣，可是他一点都不想哭。

“我欠你的。”萧禾说。

“送你去上大学不是让你去胡闹的！还搞了个变态的名号回来！你简直丢尽了我们萧家的脸面！”

“还有什么面子可说！”这一次不反抗，就没有机会了吧。

萧禾鼓足了勇气，像是要把这十几年来的愤怒都发泄出来一样，“你去问问左邻右舍，哪一户不知道我们家的光辉事

迹？就是你和这女人的杰作！”

“你……”卓氏瞪大了眼。

“怎么？我还说错了？你们三天两头吵吵打打的事还有谁不知道的？”萧禾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卓氏，“你不是最爱在

别人面前诉苦装委屈的？你不就是看不惯我在这个家里视我为眼中钉的？你不是说我‘没教养’，看看你自己教出来

的女儿，你最好保佑她长大后不要像我一样。我变态？是啊，我变态，这也是你们一手造成的！”

“闭嘴！”

“就不！还有你，既然你还要生一个女儿，当初为什么要把我从我妈那里抢走？”

“你……你再说！”

“你知不知道，最自私的人其实就是你！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过得多不快乐，就因为这个女人，她带给我的一切！你

什么都不知道！从今以后，你们就当从来没有过我这个变态好了！”

萧禾重重地摔了门，跑了出去。

既然是个死结，那么就把它剪断吧。否则，剪不断，理还乱。

萧禾一路上跌跌撞撞，等恢复意识后发现，竟又是到了某人家楼下。

而戏剧的是，林南就这样凑巧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萧禾……我都知道了。”

萧禾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突然很恨眼前这个人。

“林南，你也觉得我是变态对不对？”

“我……”

“你就是这么觉得的！你们都一样！”

想到当初自己的告白，却被眼前人骂为变态。

“你给我冷静点！”

林南一把将他拽入了怀里。

“萧禾你冷静点……”

林南感觉到他胸前的衣襟湿了。那是泪。

“他们都说我是变态……他们都觉得我是多余的……”

“你不是多余的，你也不是变态。”林南很心疼，“听着萧禾，他们不理解是他们的事，你不能奢望每个人都理解你

。等时间一长了，所有的矛盾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你忘了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么，路是你自己选择的，即使跪着你也

会走下去。”

那时自己并不知道会有这么多的阻碍。

“振作点，萧禾，想想吧，一定还有人是理解你需要你的……”

没有人。

会有人吗？

程……然！

萧禾慌忙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拔出电池，把卡装入，开机。

“老婆，我马上就去学校找你了~”

“老婆，你在哪里呢？”

“小禾，你手机开机啊，告诉我你在哪儿。”

“萧禾，我已经知道学校发生的事了。快告诉我你在哪！”

“小禾，他们说你请假回去了。希望你快点恢复，我在家等你。”

程然，程然，我只有你了。

程然失踪了。

萧禾打不通他的手机，去他租住的房子里也找不到人。

可能是回自己家去了吧？懊恼的是，萧禾从来都不知道他家具体住在哪个区。

学校里的风波已经平息。

很神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王琴华来找过他，并且向他道了歉。

萧禾没有接受，因为他无法原谅他。归根结底，他还是那个小心眼。

“是谁让你来的？”

“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

“他……现在在哪？”

王琴华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你们不是心有灵犀吗？还需要来问我？”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祝你永远都找不到他。”

“谢谢你的祝福。不过，你的愿望，没有人会帮你实现。”

家里那有林南顶着。

蓦然回首，这么多年来，其实林南更像是充当了自己的哥哥这么一个角色呢。

（19）

七年前，我以为那是爱情。

七年后我发现，或许这样的感情比爱情更珍贵吧。

萧禾就这样每天上课，和寝室的一帮人闹腾。

没有了学生会的工作，他觉得轻松了许多。

导员曾表示要恢复他的职位——他没想到原来程然家的后台这么硬，连学校领导都能够摆平。

他拒绝了。

“谢谢老师的器重。不过我恐怕我不能胜任。”

这样的日子很清闲，可是又少了点什么。

直到某一天，他来电话了——

“喂？程然吗，你在哪里？”

“小禾……萧禾……”

“你在哪啊快说啊！”

“我在……我们的家里……”

萧禾立即翘了课叫了的士飞奔而去。

一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酒的味道。然后，萧禾就发现程然醉醺醺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床。

他的身旁散落着两张信纸。

一张萧禾很熟悉。一年前，萧禾给一个人写了自己的故事，后来那个人一直没给自己答复。原来这封信现在在程然手

中。所以他才会知道林南的存在的吧？

另一张信纸萧禾没见过。

萧禾捡了起来，打开一看，只有寥寥数字：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我。”

这是张阳的笔迹，他不会认错。

张阳，你写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阳他……走了……离开了这个城市，不知去向……”

张阳张阳，又是张阳！

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最需要依靠的时候，眼前的男人不会是在和他的旧爱纠缠不清吧？

萧禾忽然觉得很悲哀。

“你不是说已经放下了吗？”

“呵、呵……如果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话，那也不会有这么多纠结了……”

“那你把我摆在了什么位置？我们之间又算什么？”萧禾质问。

程然愣了下，酒醒了三分，“小禾、小禾……我是真的喜欢你的，可是我无法完全放下他啊……而且，你心里不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