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为他流泪——小爷会写诗
小爷会写诗  发于:2012年0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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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你有一个七年,我有一个两年。我们扯平了。

(1)

除夕之夜已接近尾声,外头早已是爆竹声声。

萧禾缩在被窝里,抱着小本噼里啪啦个不停地码着字,奄然是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其实也确实和他没多大关系啊。萧禾心想。

过年这件事,对于自己无非就是有顿好吃好喝的,顺带捞几个红包,除此之外也真没什么特别的了。

合家团圆?心愿是美好的,但对他来说过于矫情。

现在的自己大概只能算是寄人篱下吧。萧禾苦笑。

这次回来明显感到老爸对自己的态度客气了许多,这种转变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当初为了离开这个家,自己可谓是

煞费心思,一个劲儿地一路北上。而当真正到了北方之后,举目无亲,才有了点后悔之意。只是已经晚了。选择是自

己做出的,后果也只能自己承担了。

“哥哥,这个给你……”

萧雯怯生生地将一包雪饼放在了萧禾的桌上,然后自觉地带上了门。

萧禾抹了一把脸,无奈地想,不至于那么凶神恶煞吧。

或许小孩子真的是有灵性的,他们能够很敏锐地察觉到你到底是喜欢或者讨厌他们——又或者这其实是人的天性。

是的,萧禾很不喜欢他的这个妹妹。这种感觉是与生俱来的——从萧雯的出生起,他就不喜欢她。萧雯是萧爸与萧禾

的继母所生的。

也并不是全然没有理由的吧。

萧禾觉得她的这个妹妹在她的妈妈的调教下变得太精明了。平日里装得挺乖巧的,一闹起来就无法无天。常常是萧禾

吃什么,她也闹着要求一份一模一样的。

长大以后必定也会成为像她妈妈一样的狠角色吧。萧禾心想。

奇怪的是,在这个家里,她唯独害怕自己。

那时萧禾还在上小学,萧爸问:“小禾,爸爸给你找个新妈妈好不好?”

“不好。”

萧爸没想到年幼的儿子居然会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绝。“为什么呢?”

“电视上说了,后妈都是坏人。”

“电视上都是骗人的。”萧爸笑笑,没怎么当一回事。

后来,家里还是迎来了一位新成员——这件事上,萧禾根本没有决定权。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去适应吧。一开始萧禾和继母的相处还算是融洽。萧禾始终不开口叫她,无论是“妈妈”还是“

阿姨”。后来在萧爸的逼迫之下,萧禾才勉为其难地叫她“Mother”——那时候小学已经开设了初步的英语课程,虽

然萧禾学的时候都是用汉字注音。萧禾在课本上“Mother”一词下面写上了“妈【X】的”二字。语言就是这么神奇

的一种东西,有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在敬重你还是在骂你。

卓氏(继母)还很高兴,恍然大悟道:“原来小禾一直不肯叫我阿姨,是这样的啊!”

萧禾心里冷笑。

其实,这么叫她还有一个原因——为了和自己的亲生妈妈区别开来。

萧禾的妈妈居住的小镇与萧禾现在的家只有一小时的车程。

与萧爸相似,萧禾的妈妈也已经重建了家庭。丈夫对她挺好的,日子也算是甜蜜。

萧禾放假的时候都会去妈妈那玩几天。这点萧禾还是挺庆幸的,至少父母双方都没有不要自己。

日子一久,潜在的矛盾也就显露了出来。

都说谈钱伤感情,而在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中,提及“金钱”这一问题时却不能绕道而行。

卓氏和萧爸就经常因为这种那种与之相关的问题而争执不休。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有的时候半夜醒来都能听到那

女人的大嗓门。萧禾很无奈,而让他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成为了这夫妻二人之间争吵的炮灰。

让萧禾最为记忆犹新的是有一次他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写作业,忽然卓氏冲了进来把灯给灭了。

黑暗中,耳边响起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要省是吧?好啊,那就大家一起省啊!”

“你别胡闹!”

之后,又是往常上演的惯有戏码。

关我什么事……萧禾忽然觉得很委屈,好像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学习,学习能带给自己什么?倒不如不学

后来,他们二人在家里“打水仗”的时候,萧禾就一个人跑到网吧里去,躺在包厢里清静一宿,然后回去——不是没

想过离家出走,只是他没有那个勇气。

就这样,萧禾以全县第三的成绩考入了本地的重点中学,之后成绩一落千丈。高考时勉强多出一本线四分,去了北方

的一所二本学校。

萧爸曾对他说,“是这个家对不起你……”

萧禾不语,只是心里在冷笑。

真正给这个家的关系带来转机的,该是妹妹萧雯的诞生吧。都说孩子是夫妻之间的调和剂,萧爸和卓氏在有了自己的

孩子之后,关系确实缓和了不少。

只是,萧禾开始不安了。他觉得,萧雯抢走了自己的东西。不仅是那些可视的,还有那些只能感觉到的。萧禾是典型

的巨蟹座,拥有强烈的占有欲,有些东西他不喜欢与人分享,比如他人的关爱。如果不能得到完整的,那么宁可一分

也不要。

于是,萧禾在家时的态度变得冷漠了许多。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变化,也没有人了解个中缘由。只是这种前后强烈的对

比反差确确实实地横亘在那儿。

我并不属于这里,我不要再寄人篱下!

萧禾在等,他在等待一个契机,让他能够远走高飞——而高考,就是他能够一手把握的那个希望。

从等待到成绩正式下达的那期间,萧禾一直都很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倒是老师一脸惋惜——为他那200刚出头的文综。

“如果你能够像班长一样文综考个240左右,什么学校不能选啊?可惜啊可惜……”

萧禾很想笑,这都已经是定局了还有什么可惜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而他的专长就是耍点小聪明,不喜

欢的就是背一堆的史地生。这样的成绩他已经很满意了,接下来就是全身心投入填报志愿中——标准是坚决不留在省

内,越远越好。

当萧禾将第四志愿锁定在黑龙江大学时,遭到了家长们的一致否决,给出的理由是太远了,而且那么冷,他适应不了

。于是,萧禾不情不愿地将第二志愿改为集美大学,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被录取。就当是最后一次顺他们的意吧。

萧禾拿到通知书时,内心里百感交集。

终究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于是他踏上了北方这片沃土,开始了自己的崭新旅途。

(2)

萧禾拖着行李箱站在大学门外,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在沸腾。仿佛踏入这扇神圣的门,自己就能够重获新生。

他有些迫不及待,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愉悦地跨进了校园。

“Freshman!”萧禾抑制不住地欢呼雀跃道。

好不容易在操场上找到了自己的报到处,领了宿舍钥匙之后,萧禾便匆匆地走向自己的宿舍楼。

3号宿舍楼住着几乎所有语言系的男生。众所周知,像语言类这种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大学,男生人数虽不能说是屈

指可数,但所占比重也是小得可怜——平均两三个班才能组得起来一只足球队,一幢宿舍楼足以招呼。

“需要帮忙吗?”

就在萧禾尴尬着怎么将这行李箱搬到七楼时,一个悦耳的男声传入了耳中。

萧禾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生的面容,印象深刻的是他右耳的那枚银色耳钉。在萧禾看

来,戴耳钉的男生一般都是那种气质妖娆媚态横生的,而眼前这人却给人以清爽帅气的感觉。

“住几楼呢?”

像是默许了萧禾需要帮助般,男生笑着继续问道。

萧禾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七楼。”

“哦,行,那我抬这头你搬那头,开始吧。”

其实自己一个人也能够将行李抬上去,只是,那样或许比较费力吧。

毕竟是七楼。

“其实我们学校的宿舍楼是顺着坡度建筑而成的,你刚进来的A区的一层其实就是三楼,所以只要再上四个楼层就到

七楼了。很快的。”

“哦。”萧禾敷衍般地回应了声。这时他才瞄到了男生居然是拖着拖鞋。

于是他囧到了,这……也太随便了吧?心里对某人的印象分瞬间大打折扣。

“到了,七楼。”

男生伸了个懒腰,还很夸张地舒了一口气。

萧禾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了口,“……谢谢。”

“不客气!”男生转过身,心情大好地回之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也太过晃眼了吧,萧禾心想。

隔着那扇门的楼道口,隐隐约约地传来男生渐行渐远的声音:

“哎,又要给新一届的小学弟们当苦力了……其实我更愿意为美女们效力的……该死的导员!”

“……”至此,在萧禾的心中,男生的形象全无。

后来的一学期里,他们两人再无交集。

直到半年后,萧禾才知道,那个笑得阳光却又一脸欠扁的男生叫做程然。

萧禾用钥匙打开了710的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自己居然是第一个到的。也对,没有人会像自己这样拼了命地往学校里赶吧。

宿舍是四人间的。床和桌子是连在一起的——上面是床,下面是桌子,旁边还有一个小衣橱。没有配备室内卫浴。

萧禾拉开了窗帘,站到了阳台上。很好,是阳面,而且正对着操场,现在还能看到操场上进行得如火如荼的迎新活动

。他转身回到了室内,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床位。

说实话,这些活萧禾都还是第一次干。虽说在家里过得不痛快,可总归没受到虐待,而且还有个疼自己的奶奶处处为

自己打点,自己平日里根本就没干过什么家务——唯一的一次自己动手洗衣服还是在台风天里断电了自己无所事事脑

袋一热就跑到阳台上大洗特洗。

可想而知,萧禾的手脚并不麻利。等到他差不多收拾完了之后,宿舍的人也纷纷到齐了。

同宿舍的有两个是本省的——其中一个还是本地生。另外一个也是南方的,不过是内陆的——萧禾的家住在沿海的省

份。

“大家应该都是同一年生的吧?我6月的。”

“我也是6月的。”

“7月。”

“我8月份的。”

像多数的宿舍一样,见面的第一天就开始排位次。萧禾因为是七月份生排行老三,因此大家都叫他“小三”。萧禾虽

然有点抽搐,但心底终归是有些庆幸:还好自己不是排行“老二”,不然要被人叫四年的“老二”……You know

what I mean……

搞笑的是,虽然叫做老大,但他其实是四人里个子最小的,而小四则是宿舍里块头最大的。萧禾和老二身高差不多,

但萧禾是当中体重最轻身子骨最瘦的。这点其实他原本并不自觉,直到某天在宿舍里换衣服的时候老大惊呼道:“老

二、小四,快看!小三的腰是S型的!”

“哇,真的也!”

“哇,哇~~哎,我也想要瘦得像竹竿一样!”

“……”

萧禾暗暗叫冤,哪有那么夸张啊。

军训的日子总是让人叫苦连天。

每天萧禾都得起得大早,在迷糊状态下穿军装、束腰带、配肩章,然后对着镜子,看着手中那修正液似的防晒霜迟迟

下不了手。

其实相比于其他学校,萧禾他们的军训已经算是很轻松的了——本意是照顾女生,所以男生连带着受益。但萧禾心里

还是愤愤不平,心想着明年的今天自己一定也要像那些学长学姐们一样坐在看台上,欣赏着学弟学妹们的“卖力演出

”。

“那边的那个,动作到位点!一二一,一二一……”

很多东西,我们以为它无关痛痒,只是一时的,而事实上它却无时无刻不在伺机而动,像潜伏的癌细胞,像感情的裂

缝。而有些东西,我们以为它会折磨我们好长一段时间,可一转眼间,它就那么过去了——譬如痛觉,譬如军训。

十几天终于熬过去了。

接受了炼狱般的洗礼,萧禾感觉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尔后,萧禾迎来了大学生活中的第一次聚会。

而在聚会上,他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改变了他此后生活的轨迹。

(3)

你相信气场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萧禾也不知道答案,只是在他看到肖凯的第一眼,他就确信,他们是同类。

暑假的时候萧禾加入了学校的一个新生群,一群人在网络上侃得好不乐乎。于是,便催生了这次聚会。

说是新生聚会,其实老生所占的人数更多。肖凯就是其中之一。

聚会的场所是一家饭店,在一个小包间中包了两桌,萧禾在一桌,肖凯在另外一桌。

萧禾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他的方向。他比萧禾更为瘦小,这在北方人中是不为多见的。

很早以前萧禾一直以为北方的男生就是“XX的汉子,威武雄壮”,实地考察之后发现虽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夸张,大部

分却也着实比南方的结实不少。而肖凯当属异类,他那小身板一看就是那种弱不禁风的样子,惹得在场的女生们阵阵

惊叫。萧禾很明白她们脑子里正上演着什么画面,见怪不怪。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只是比较北方人来说清秀了些,而且比较健谈。大概就这样。

但萧禾就是被吸引住了。因为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做到像他那样吧?

忽然他感觉到旁边有人碰了碰他的手肘。

“‘跑堂’,学姐叫你呢。”

“啊?”萧禾有点没反应过来。

对面的学姐热情地问道,“‘跑堂’你是七月份生的?”

萧禾有点羞涩地点了下头,“嗯……”

看,就是这样。

萧禾一直不是个开朗的人,只有在熟人面前他才能够谈笑自如。而在生人面前他就显得特别容易害羞,更为夸张的是

有时候干脆就直接给对方一个背影。

“真的?我也是七月的,好巧!”

他有点儿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一旁有两个女生在小声嘀咕:

“看到没看到没,娇羞了!”

“是啊,受!萌死了!”

很不幸她们交流的声音超限,被萧禾听到了。他一脸黑线。

九点钟左右,一群人摸黑回校。

萧禾故意放慢脚步,跟在众人们的后面。他不喜欢和一群还不能算得上熟识的人靠得太近,一起走他会觉得很别扭。

“嘿,不一起走啊?”

他没想到的是肖凯会来主动搭讪。“啊,嗯。”

“刚刚吃饭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你很沉默啊。”

“没有啊,只是……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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