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蚵仔公 上——剩余石
剩余石  发于:2012年0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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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床上尚未退烧的苏湛,徐天海对着话筒一言难尽:“回去再说吧。”

陈悦忽然又想起另一件头疼的事:“诶,唐熙他……”

话未说完,徐天海就匆忙地挂了线,陈悦的头顶继续袅袅白烟。

挂了电话,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盏床头灯发出微弱的光芒,照着苏湛略带棱角的面容,长密的睫毛投下一层孤影,

唇尖微翘着,忧郁中透出一点顽皮的天性。

亚力那屋是个单人床,徐天海没打算在那边打地铺,只好选择在苏湛的房间里打地铺,苏妈妈又不同意了,这里靠海

湿气重,肺炎初愈的人不能睡地上。苏湛是双人床,不要紧的,若不嫌弃,就和病人挤挤吧。

那怎么好意思……徐天海赶紧否决,其实这和好意思不好意思没关系,不是不想光明磊落,更不想乘人之危,但谁也

不是正人君子,心里那点古怪的念头作祟,苏湛的双人床在徐天海眼里和单人床没什么分别,甚至更小,小到他无法

做到同床而不异梦。这个时候正是欲求不得,满脑子胡思乱想的紧要关头,再把鱼放到猫嘴边上,又不能吃,是要鱼

死得快点,还是想猫死得快点?

苏妈妈才不管你是猫是鱼,心疼儿子,也心疼另一个,执意地叫徐天海睡到床上去,最后有点不高兴了:“你还是那

么不听话,唉……”

我有吗?徐天海愣愣地琢磨不出个所以然,自己是不是哪里惹苏妈妈生气了?

一声不耐又虚弱的声音从床里丢过来:“让你睡你就睡,啰嗦什么。”

得,吵到病人了,徐天海噤声,乖乖地爬上了床,苏妈妈安心回房,走到门边,忽然转过身来,望着床上的俩人微笑

着,好像看不够似的。

徐天海不得不坐起身,这目光实在太诡异了,苏妈妈不是发现了什么吧?那也不能够啊,他要知道自己是个……苏湛

也是那个……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吗?

苏妈妈终于道:“蚵仔,早点睡,不要吵了弟弟。”

“哦,知道了,您也早点休息吧。”徐天海顺着话茬答应着,至此终于明白点了,苏妈妈的心里也有个结,和苏湛一

样的结,只不过上了年岁的人精神上不再那么理性了,出现点幻觉、错觉也未可知,何必伤了老人家的心呢,只是自

己为什么也有点错觉、幻觉呢,刚才答应得那么顺其自然,天经地义,就好像练习过无数次了,一点都不意外,只觉

脑里一片短暂的空白。

19.同床不异梦

一只,两只,三只……九十八,九十九,一百……靠,这都第几百只羊了?可以开个牧场了。徐天海慢慢地又把身体

翻过去,即便小心翼翼还是不能避免双人床轻微的摇动,发出吱吱地声响,和帝王帐下宽大的法式宫廷床相比,苏湛

的床有点孱弱。

病人倒是睡得很安稳,好像不怎么介意与人同床的尴尬和不适,一直面朝里,连个翻身都没有,隐约可见均匀有致的

身型,这是徐天海在黑暗中凝视了几分钟后总结出的成语,觉得自己此时语言能力在外界的刺激下,有了突飞猛进的

长进。于是乎,在均匀有致的概念里,心中便也起伏不定。有些后悔窗帘、蚊帐的双层遮蔽效果,连一丝月光都透不

进来,徐天海闭上眼睛也没用,苏湛身上那种淡淡的皂香味挥散不出去,偶尔飘进鼻孔,痒痒的,连带着心跳更加停

一下又密一阵。

心里的小人今夜也格外的精神,小手握着放映机上的摇柄,托着下巴望着对面的大银幕,和徐天海一起聚精会神地看

着,表情丰富,津津有味:时而好奇,车窗外一双凝望的黑眼睛;时而气结,童叟无欺的趁火打劫;时而窘然,被一

根皮带勒出淤青的蛮腰,时而欣赏,仙螺酒吧上下挥舞的鼓槌;时而惊叹,月光下的海面闪闪发光的酮体,时而微笑

,初次见到蓝围裙时的呆立……久而久之,画面停在雨夜的那一瞬,仓促、混乱、激情、甜蜜……

嘎吱,放映机突然停止运转,画面无限放大,感觉铺天盖地,徐天海的心戛然而止,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了,又一个

重重的翻身,不耐地轰开试图继续放映的小人,眼前的银幕上只留下无数只白白的大肥羊,一只,两只,三只……

苏湛翻了个身,面朝上躺着,发热后的脸上一层细密的汗水,密不透风的环境倒让身上发了汗,重新换了个姿势,轻

松了许多,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又没了声响。

一只脚过于舒展,脚的主人任凭脚趾抵在牧羊人的小腿上,牧羊人所有的羊瞬间消失,心鼓乱响,每一个汗毛孔都在

窥伺身边的动静。

病人似乎又沉沉睡去,若是不算在黑夜中怦怦作响的心跳声,一切都安静极了。

一只欲念的小羊挣扎着跳出羊圈,恣意奔跑,徐天海亡羊补牢,手中无笔心中有,开始运算起复杂的方程式,绘制精

密的机械图,他觉得XX型战斗机在作战兼容性上还可以有所改进。呃,太好了,化欲念为科技,这么会功夫就解决了

一个军事尖端上的科研问题。徐天海不禁欣慰,也不管这构想漏洞百出,有待复查。

一声轻咳,病人似乎并不舒服,又一个翻身,只是位置估摸得不太好,徐天海在短暂地失去了心跳后,臀部又顶来一

个膝盖头,瘦瘦硬硬的,羊圈里的羊都蠢蠢欲动,好几只都争着跳出来。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某人的确也素了有些日子了,这是在考验一个共产党员的钢铁意志吗?徐天海放弃了复杂的运算

,开始背起了党纲: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坚持人民民主专政、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为什

么不能坚持到底?就算我不是蚵仔,可他没有拒绝我的吻,他的初吻啊……这说明了什么?

后腰传来阵阵的温热,一小片汗湿,徐天海的呼吸开始紊乱,心里的小人脱去汗衫,热得狂挥扇子……大哥咱想点难

过的事吧,也许会好些。

一个名字很及时地刺痛了徐天海的心,唐熙,你个混蛋!你不配我想着你。

胳膊都麻了,索性放弃睡眠,放弃牧羊,徐天海坐了起来,良久,抬起埋在膝上的脸,大口地呼吸着,支在那里一动

不动,心还会痛,这又说明了什么?

“睡不着就聊聊天吧。”黑暗中传来苏湛沉沉的建议。

徐天海吓了一大跳,敢情睡不着的不是他一个人,有了这个认知心里倒舒坦些了:“你……吵到你了吧?”

“没有。”苏湛简单道。

“好些了吗?”于心不忍打扰了病人休息。

“嗯,好多了,你把蚊帐打开,有点闷。”肯定的回答叫徐天海略感安心,连忙支起蚊帐,想了想,又跑下地,打开

一扇窗,夜晚清凉的空气顿时沁入屋来。

“躺下吧。”苏湛道。

“不了,我想坐会儿。”徐天海还是选择了最安全的距离,都醒着,又都躺着,他怕所有的羊都跑出来。

一阵沉默后,苏湛也起身靠在了床上,率先找了个话题,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徐哥,你为什么来墨田?”

为什么?徐天海虚晃地一笑,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就算是一种逃避吧。”

“被人追债?”苏湛也笑了笑,想起那天在银行徐天海狠歹歹的样子:有钱也不给这帮王八蛋!

“就算是吧。”徐天海想了想,打算坦白从宽,在苏湛面前下意识地不敢糊弄:“我开了家高尔夫俱乐部,得罪了小

人,被告坑害消费者权益,几个会员联名索赔退会费。”

“你居然会打高尔夫?”苏湛真的惊讶,这人敢情还有项运动可以参加。

不满地瞄了眼苏湛,徐天海横横地问:“我又不缺胳膊少腿的,为什么不能打?告诉你,没几个人敢和我赌杆数,哪

天叫你见识一下。”

苏湛挥了挥手,有句话及时卡住,果然是大叔云集的项目,运动小白痴算是大叔中的极品,好赖有个强项,继续问道

:“官司赢了?”

徐天海轻叹道:“打输了,我正上诉,下周开庭,得赶回去,反正乱七八糟的一堆事。”

“能赢吗?”

“不知道。”

“输了会怎样?”

“赔个几百万呗,这几年白干。”

“你怎么坑害消费者权益了?”苏湛坐直了身体,不禁问道。

“说俱乐部霸王条款,强行上涨会员费,转让会员就亏损,也没有兑现当初入会时会员卡升值的承诺。”

徐天海见苏湛不出声,想是自己说的东西离他太远,听不太懂。

思索中苏湛忽然问:“也就是说入了你的俱乐部,要么终身制任你宰割?要么痛失入会费净身出局?”

“嗯……”徐天海发动无极之功,心里哼哼地,聪明的人是不是都挺无情的?

这次苏湛没上当,一记劈心掌将无情进行到底:“是有点霸王条款。”

徐天海面皮有点发热,不霸王成吗,海悦不可能几年内做得风生水起,心里有点乱,为了挽回点什么,继续道:“其

实俱乐部不是我的主要营生,小打小闹的算不得什么。”

“那你做什么的?”有个俱乐部居然算小打小闹?想起上次在警察局徐天海所受到的礼遇,苏湛由来已久的好奇继续

膨胀着。

迟疑片刻,徐天海低低地说:“我……我为国家做事。”

好奇飙升,苏湛压低嗓音透着一股子神秘的揶揄:“大叔,你FBI的?杀过几个人,到墨田是不是执行什么任务?”

气死我得了,徐天海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只好道:“我开始搞军工研发,后来经营对外输送。”这也是老爷子一手安

排的,不参军怎么有资格进入核心地带?

“你别说了,听上去就像机密,不会打算倾吐完心声就杀我灭口吧?”

“你谍战片看多了吧?替国家做事都是合法的。”

“哟,那你都输送什么啊?”苏湛凑身过来。

“主要是飞机,军事的民用都有。”徐天海故作轻描淡写地,见到苏湛两眼发光的样子,心里舒服多了。

“飞机啊……啧啧,大叔,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

嗯?这话怎么听着还是别扭啊,我就不该厉害嘛?那点舒服劲很快被打击回巢。

“等有机会带你去我那里玩。”徐天海暗自放了个长线诱饵。

“真的,能去吗?”年轻就是年轻,哪个男孩子不对军事感兴趣?

微微一笑:“有我呢,怎么不能。”

“有战斗机吗?苏湛有点憧憬了。

呃……该不该说实话呢?徐天海无视心里的小人双指朝地的鄙视,爱情三十六计,投其所好外加浑水摸鱼,徐天海鼓

足勇气却又模棱两可:“有的,最新型的都有。”

“那说好了?”

“说好了。”

……

恳谈中断,回归现实,问题依然萦萦绕绕,心绪依旧起伏不定。小鱼儿终于嗅出老海龟的一点远谋,老海龟也很快意

识到小鱼儿的觉醒,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惴惴中,一时都无声了。

苏湛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然:“你打算哪天走?”

迟疑了一下,徐天海老实作答:“明天吧。”

“哦,还会再来吗?”

“……”他这么问是不是也有一分的难舍?徐天海沉吟着反问:“那你希望我还来吗?”

身后没啥动静,徐天海扭过脸去,苏湛抱着蓝精灵靠枕一声不吭地望着窗外透过来的一丝光亮,下了几日的雨,今夜

的月光格外好,幽深的眸子恍恍地,没有回答的寂静中,心却被什么抓得更紧了,虽然没有继续缠绕这个问题,却有

种说不出的依恋,在彼此沉默中淡淡地漾出一缕感伤,叫人不得不有牵绊,无法安然全身而去。徐天海此时此刻心里

只剩下一只羊,一只很想抱抱的纯洁无瑕的小羊。

“很想抱抱你。”朦胧中,徐天海的勇气莫名的加添,心格外的不设防。

缓缓地,背上传来有力而轻颤的温暖,两条臂膀带着退烧后的余热环在胸前,苏湛的热气吹在脖颈上,酥酥痒痒地,

沉声低问:“这样行吗?”

行,太行了,徐天海紧紧抓住了胸前的胳膊,即将融化的巧克力丝滑馨香,抬起一只手抚上苏湛的头,男孩的头发因

为汗水有些湿乎乎的,却很柔软。

心抽紧了,有点疼,与以往的疼不一样,带着甜蜜的哀愁往心里钻,一点一点的,越钻越深,直到心底最柔软的某个

地方弥漫开来,饱满酸胀,化成一股力量,弹动着所有的神经。徐天海被弹得有点激动,反身抱住了苏湛,好像要把

这点疼都揉回对方的身体里去。

苏湛任凭这样的熊抱将自己勒得透不过气来,闭上涌动着忧伤的双眼,这一次,用心感受再次压在唇上的火热,这一

次,不仓促,不慌张,只有温柔和甜蜜,还有挥不散的感伤。

蠕动着湿润的睫毛被爱惜的唇轻轻吻着,徐天海听到自己诚心诚意许下了一个诺言:“我不是蚵仔,可我一定还会再

来。”

20.思念是种病

“黑了,瘦了,还有这个……这个头发怎么了?”

人头攒动的站台上,陈悦一眼望见了鹤立鸡群的徐天海,终于舒了一口气,却马上陷入了某种惊诧,惊诧到一时间忘

记了多年的一个原则,在这位爷面前,谈什么也不谈穿衣打扮,大伙的神经好不容易被雷啊雷的有了韧性,基本做到

见怪不怪,淡如止水,可突然间被反着雷,避无可避的瞬间就焦了……

“怎么样?喜欢吗?”徐天海居然很潇洒地胡噜一下自己一头蓬松浓密的头发,自从不用那粘糊糊的发蜡,他可以随

意摆弄它们,丝丝缕缕的,尤其是站在墨田的海边,任凭海风拂过,很舒适,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

陈悦的表情数秒钟没有任何变化,从焦到糊也需要一点时间。

“傻站着干什么,去俱乐部,先开个会。”徐天海丢下全糊的陈悦自顾自向站外走去。

清雅的淡紫色衬衫让陈悦恍惚见到了徐天海童鞋初入军校时的俏模样,黑色的休闲短裤暴露出多年不见天日的膝盖骨

,龇着脚毛的沙滩鞋,呃,大哥,能不能先把脚缝里的沙子抖干净再往我的宝马车上爬?

陈悦毕竟是陈悦,收起焦糊的一面,虽然时不时从后视镜瞄一眼年轻了十多岁的徐天海,还是极力淡定地说着工作上

的杂七杂八,特别是第二日的重新开庭,陈悦啰嗦了半天,徐天海却只淡淡地来了一句:“合理赔偿不是不可以,看

明天宣判结果吧。”

陈悦一愣,抬眼望去,徐天海望向窗外,两眼发亮,神思悠悠,不知元神又飞向了何处,每次从外边回来都一脸疲惫

地靠在车座后假寐,懒得多看这个城市一眼。

“被抢的东西都找回来了吗?”陈悦不无关心地问,据他所想,在墨田那个小地方徐天海只发生过这么一件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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