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摸了,我痒痒。”我真的痒痒了,没骗他。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就是在你存着‘痒痒’这个
念头的时候,别人再摸你,都会痒的不得了,“哈哈,别,不行了,我真的痒痒。”我挣扎得都快岔气了……
“张弛。”胡晓一把揪着我浴袍的领子,翻身又把我按在了床上,“给你个破茧成蝶的机会,你要珍惜。”
“那个,我毛毛虫当习惯了。您一下子这样,我觉得任务太艰巨了。”我必需说,我没心里准备,太没准备了,我得
坦白。
他扫了我一眼,狠到:“瞧你那样子,果然又变回毛毛虫了。”他貌似扫兴地躺在了我的身边,“没准备好,你刚才
那么激动兴奋干吗?”
我能说其实我准备好的和你想的正好相反吗?或者说你准备好的跟我想的正好相反?还是说其实咱俩想得一模一样?
我胆子还没那么大,只好又干笑了两声:“呵呵,今天起码翻过防火墙了,呵呵。”
“那也没见什么流量啊?”我怎么忘了他原来学得也是计算机了。
“总有connection建立的一天。”MD,我俩简直像在给互联网代言。最郁闷的是杀毒软件还从他手里换到了我手里了
呢……
我一抬手把那个高分子聚合橡胶制品扔到了床头柜上:“豆儿,咱睡吧,我困了。”
“你简直是个猪头。”他一抬手扽上了被子,给我盖了一半,“就知道睡。”
“豆儿。”我伸手过去搂住了他的肩膀,“你生气了?”
“恩。”
“别生气了。”
“你简直就是叶公……”
“啊?不是吧。”
“睡。关灯”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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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错了?我必需和蔼诚恳,我必需毕恭毕敬,我必需谨小慎微……我,我凭什么呀?他的气场为什么总可以强大到
压制住我的任何情绪?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带着一股莫名的起床气……
睁眼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卫生间里传来了阵阵水声。我郁闷了,或者说我觉得憋屈,我决定了,只要他一从卫生
间出来,我就坚决不给他好脸看。因为我觉得除了这个上下问题,其他两个人之间所有的上下问题都可以商量。
当然,这个也可以商量,别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让我没个盼头。
就这样了,我下定决心,赖在床上,眯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刚刚洗完脸,刷完牙,站在卧室门口的人。
“干吗装得像流氓兔?”那家伙竖着和横着绝对不是一个物种的,一副清如风的样子,身子侧靠在门上,跟昨晚那种
烈火熊熊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哼。”我只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就没再回话。
“是不是毛毛虫在做俯卧撑呢?”他出口成人童话,几步走过来,眼看就要关照我兄弟早起的状况,惊得我一下子撤
身坐了起来。
“我去刷牙洗脸了。”作为一只差点被小白兔猥亵的大灰狼,我以秒计算的速度穿上了衣服,冲进了卫生间。
进了卫生间,看到他给我准备的一套新的牙刷和水杯,我心里忽然又有些舒坦了:毕竟可以住在一起了,这同居二字
的温暖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成就的。
有浅浅的快乐,就有浅浅的遗憾,小火慢炖,小样的,还怕我达不到陶先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境界吗?
从卫生间出来后,我才知道Who is on top? 这绝对是场博弈。因为眼前的人,似乎跟我采取了同样的策略——悠悠
然然,慢慢用糖衣炮弹攻击敌人。
“咱们去家具城添点东西好不好?”他笑得像狐狸。
“买什么?”敌不动,我不动。
“买张大床,这床不够两个人睡的。”果然开始打算了,不过他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
这是两只黄鼠狼谋鸡的时刻:“听你的。”我从今往后,每句话都说‘听你的’,攒到一定程度,你也就该听我的了
,否则太说不过去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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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进家具城,我们两个一直在暗暗较劲,没干啥,就是在比“从容”。他一路走,手插在兜里,尽量做出随便看看的
架势。而我抱着手肘,在几套餐桌旁边比较了半天。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我们既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迫切,又不想人让旁人看出我们俩是一起来看双
人床的。
果然,在餐桌旁边逗留了一会儿,就有导购小姐过来热情地问道:“先生,您是在看餐桌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吗?”
我本来想说没有,可是看见十米开外的他已经和另外一个导购站在书柜前聊开了,那我也不能太没有演技了。
“恩,先看看。你这家具是哪里产的?”问着面前的一套欧式古典风格桌椅,我直勾勾地盯着远处那一个金属铁艺的
大床,直觉它够结识,禁折腾。
“是上海的。”导购小姐饶是经验丰富,看着我的眼睛飘到了远处,马上问道,“先生想看看其他家具吗?要不要我
帮您介绍一下?”
“我最近在搬家,所以什么都要看看。”我一边打着马虎眼,一边看到豆儿和另外一个导购已经往床那边走了,而且
他俩眼见着就是走到了我刚才相中的那个铁艺大床的旁边,谁说我们俩不是‘心有灵犀’?跳出来给我看看。
“那好,先生,您除了餐桌还想看点什么,我帮您详细介绍一下,我们最近在开欧式风格家具展销……”导购小姐后
面一连串的介绍我都没听清楚,就是看着豆儿坐在那个床上试了试,不经意间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用最快的点头给了他一个“yes”的信号,然后就把头转到了导购小姐这边,作专注听讲状。
来家具城的时候,豆儿在出租车上说了:“这是我家,我的床,我买,你不许抢。”
“听你的。”说过听话,我就要听到底,反正等老子毕业工作挣了钱,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第一个月工资换成一分一分
的钢镚,放在你被子上,连人一起压死你!
看着他跟着身边的导购小姐离去,我对着我身边的正兴奋无比的介绍着一套组合柜的导购很客气地说:“小姐,不好
意思,我遇到了一个朋友,先过去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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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诺曹的故事告诉我们:不要撒谎,说谎鼻子就会长长。现在我认为:不要撒谎,因为它多半会变成真的。
我刚想借机脱身,回身就瞄到了不远处一对男女的背影,他们正站在一个原木色的梳妆台前,欣赏品评着。从那面大
大的梳妆镜里,我看到了关云的脸。
不得不说,一来我离他们很近,二来那女孩说话的声音很大,所以她二人的对话就一清二楚地飘进了我的耳朵里。
“老公,这个颜色我更喜欢。”
“那就买这个好了。”
“好。我们是不是就差床了。”
那女孩说到这里忽然转身,抓住关云的手,往卖床的那一片指去:“在那边呢,我们去看看吧?”
关云转头的时候,我不可避免的对上了他的眼睛:“恩……这么巧。”
“是呀。”他看着我,眼中藏着淡淡的,“给你介绍,这是我未婚妻,庄小薇。小薇,这是张弛,我学弟。”
直到他说了那个“学弟”,我才直到原来我们俩其实是可以用如此简单的一个关系去描述的。
“怎么是未婚妻呢?证儿都领了,婚礼也马上办了。”眼前的小姑娘一看就是个活泼可爱的主儿,当然了小小的刁蛮
也是有的。“学弟吗?那有空你得好好给我讲讲他的历史,他嘴严的死活都不肯说自己的学生生活,其中肯定有鬼的
,嘻嘻。”
“啊?呵呵,我比师兄小好几届呢,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笑得尴尬,马上把话题往别处带:“师兄真是好眼光,
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嫂子。而且,总觉得嫂子眼熟,不知道哪里见过。”
我管你眼熟眼生呢,我得找个路赶紧跑,要是被我家豆儿看见了,我晚上回家还不得变成一个生煎包呀?!
“我也看着你眼熟呢。”小嫂子果然是个顺杆就爬的自来熟个性,“收到我们的请柬了吗?”
“啊?啊!我10月2日那天有事儿,实在不巧。”是说婚礼吧,那我就鼻子再长一点吧,本来也不够挺。
“关云,你怎么搞的,婚礼改期也没通知到。”小嫂子娇嗔地白了关云一眼,然后冲我微笑道,“张弛呀,我们改到
10月6日了,你一定要来捧场啊。”
29
我10月6日也有事儿,我有事儿,真的有事儿……
我再说有事儿,明显就是不愿意凑份子的表示了。
“那好,谢谢嫂子了哈。”管他呢,答应下来就闪,那天大不了感个冒发个烧,只要红包到小嫂子手里,她也不能埋
怨什么,“那个,你们忙,我先走了。”
“你先忙吧,再见。”关云也有放我离开的意思。
但是架不住小嫂子的热情:“我们这说看完家具去吃晚饭呢,这也不早了,正好,我们一起去吧?”
正好啥,正好审问我你老公学校里那点风花雪月的事儿?这好奇心怎么这么大呢?其实也不能怪人家好奇心大,明明
就是我自己心虚。
就在我踌躇着编纂个离开的理由时,小嫂子已经没闲工夫理我了,她一下子拉着她老公的手跑到了我和豆儿同时看上
的那张铁艺大床边,兴奋地喊道:“老公,我们就买这张床吧,好漂亮啊。好不好?好不好?”
哪个当人家老公的这时候说不好,那都应该是遭雷劈的。
“好啊。”关云的微笑像他的回答一样无所谓。
不过小嫂子美得像跳跳糖一样,根本没觉察到什么不妥,朝着一旁的导购小姐兴高采烈地说:“我们就要这个床了,
马上给你地址,你们尽快给我们发货吧!”
“真是有眼光,这床是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一套呢。”导购小姐在销售人员故有的肯定称赞开场白后,甩出了一句让
小嫂子立马蹦跶不起来的话,“可是暂时断货了。”
“啊?”小薇郁闷的尾音可以拖长到南半球了,“刚才那边那小姐还说有一套的。”
“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这床刚刚被另外一个先生买走了。刚付款的,就在那儿呢。”导购小姐指着正往这边走过来
的豆儿,一副想转嫁危机的狡猾模样。
靠,我二十几年的人品,都攒在今天爆发了。看着豆儿朝这边走过来,脸上的表情从开心变茫然,从茫然变惊异,从
惊异变深沉……我忽然感到了一种暴风雨袭来前的沉闷……
我觉得我应该谄媚的一路笑过去,然后第一句话就说:“我碰巧遇到了师兄。”不对,应该说“师兄是来给新房添置
家具的”,干脆,直接点,说“这是他老婆。”……呸!哪句话说出来都不是味道。
我还没想到开场白,才发现,在场嘴比脑子快的绝对不止我一个。小薇简直是一路小碎步,晃着小胯就扭到了豆儿的
旁边:“先生,你好。请问是你买了那张床吗?”
小薇指着床的时候,豆儿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很方便的看到了站在床边的我和关云。
“有什么事?”我直觉豆儿这句话是问我的。
“是这样的,我和我先生下周就举行婚礼了。我们就看上这张床,摆在新房里呢。你可不可以先让给我们呢?”小薇
这话太nb了,新婚,新房,这谁说不让,这素质不就跌到谷底了吗?
我在心里一个劲儿地打鼓,生怕豆儿哪根筋搭错,说个‘不成’。
可是豆儿既没说个成字,也没说个不成。他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朝我走过来了。到了近前,他也没跟我说话,而是朝
着站在我旁边的关云开口了:“师兄要结婚?恭喜了。”
“师兄弟”果然是官称,连他们俩这素未有意识谋面的都能这样称呼,看来,豆儿一句话就把大家的关系整得一样平
等了。
“谢谢。”关云礼貌的微笑,并没再说话,他似乎没有帮小薇争床的自觉。
果然,这不咸不淡的模样,引起了小薇的不满:“老公,既然你们都认识,那就跟你师弟说说,让给咱们吧。”
“这床我付钱了。”豆儿这句话出口,让我的心凉了半截,完了,看来今天注定要面子,里子,一齐栽在这里了。
“小薇,算了。”这话是关云说的,语气清淡,小事化无。
“可是……”看着小薇的惋惜和不甘心,我都有点想去劝豆儿把这床让给他们了。
“师兄,你误会了。我是说,这床我已经付钱了。就当作结婚礼物送给你和你太太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小薇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已经笑开了花,这也算是他们结婚的份子里靠前数的一个了吧?
“别客气,应该的。”豆儿的一个‘应该的’听得我背后发冷,这是明显的话中有话。
而我也是明显的没话找话:“嫂子,恭喜你收了份结婚大礼哈。我那份以后再补上哈。”
我话音还没落,就看见豆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小薇,说到:“这是收据和发票,你拿好,如果有什么问题以后可以
过来。”
“你太客气了。”小薇的客气话不少,就是手里的发票攥的也挺紧的。
“不客气,我先走了,改天再聊。”豆儿说完转身就走,都没再抬眼看过我。
这下我可比掉到冰窟窿里还寒了。
“那个,嫂子,师兄,你们慢慢看哈。我也走了。”道了个别,我就拔腿往门口去追他。还管什么后面两人说得啥呀
,前面走远的那位我都已经应付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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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以最不要脸的方式硬塞进豆儿打的出租车里的,一上车师傅就说:“你们俩是一起的吗?不是,就下去一个。”
“不是。”来自豆儿。
“是。”来自我。
“毛病。去哪?”师傅有点看不惯的问着。
“去××小区。”回豆儿家,回家,回家就什么都好办了。
俩男人再怎么闹变扭,都不太愿意在外面抖落出来。一路上,我和豆儿谁都没说话,车直直开到了小区,我抢着付了
钱,就跟着他后面一路进了家门。因为我还没有拿到钥匙,一步跟不上,就有可能掉队被锁在门外。当然到了之后,
家门我也是硬塞进去的。
“豆儿,你饿了吧?咱们出去吃饭吧?我请客。”根据革命经验吃饱的人一般没有那么气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