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还真是大义灭亲啊。”靖闻回头看看身后悬崖,无奈摊开手。
若兮冷冷甩了一句:“亲从来不在,何来灭。我们对他来说,不过都是棋子。”
“逆子!!!”靖安大吼一声:“回来,饶你们性命。”
弓箭手都已经准备好,一个个都将弓拉成满月,只等着靖安下令,就要眼前这些人都万箭穿心。
涵修见状,不忍心连累他们兄妹:“你们送到此处,已经是尽力了。请回吧。”
哪只被若兮一个白眼瞪了回来:“所以,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今日,能和我的儿子们一起,我还知足了呢。”
四人都会意微笑,握紧手中兵器,没有退却之意。
却忽然,飞星觉得自己后背一轻,被他忘记的孩子,居然手中还有一把匕首,割了腰带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飞星转身,看见那孩子举起匕首,用力向自己刺来,已经是躲闪不及。干脆闭上了眼睛受死。
“住手!”反应更快一步的涵修,毫不犹豫,跃身挡在了飞星面前。
鲜血,在他胸口蔓延开来。透过青色衣衫,化成紫色,在他胸口扩大,扩大。
涵修回头冲着飞星一笑,淡淡然,一如平常。
喂。
是不是这样,一切就可以结束,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飞星伸出手去,身子倾斜跪倒在地上,来不及多迈出一步,恨不得身子有千尺长,好抓得住你的衣袖。
涵修用力抱住那个孩子,身子沉沉向着悬崖下倒去。
一朵青色的云,在空中散开。
渴望着他的人,只有一双空空的手。
飞星不可置信又向前爬了几步。几乎要掉下山崖。
靖安一挥手,弓箭手们松了箭弦,呼呼密密麻麻箭如雨袭来。
若兮飞身扑去,将即将要掉下悬崖的飞星抱住。一只利箭破空而来,直直插入她的身体。
靖闻忙挥舞了手中长棍,仿佛铜墙铁壁,挡住那些飞来的箭雨,不断有箭划破他的衣衫。
飞星只觉得抱住自己的手臂一僵,亦从恍惚中回过头来。
若兮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她背上半只箭上雪白箭羽随着她剧烈呼吸上下起伏,她脸上却依然笑意盈盈。
“我叫若兮,靖若兮,你要记得。”
她抬起手,想要摸一下飞星苍白的脸,手只到半空就垂下了。她闭上了眼睛,昏倒在飞星身上。
“若兮,坚持住。”靖闻无力分身,只听得身后没了声音。好不心急。
“好难过。”
飞星喃喃地说。眼睛死死盯着若兮身上的那只箭。
弓箭手们箭射完换箭,靖闻呼呼原地喘气,他伤痕累累,力气也即将耗尽,完全无力应对下一轮攻击。
“好难过。”在这片刻地寂静中,只有飞星细小地声音在空气中一层一层如同水波一样环绕着一波一波扩散开来。
靖闻看着眼前靖安和他的手下们脸色有些改变。感觉到一阵巨大的压力从身后逼来。一滴汗自他额角滑下。他缓缓回
过头。
他眼前,飞星默默抱起若兮的身体,灰蓝色眼睛变成一片血红。
第八十九章:万劫不复
他眼前,飞星默默抱起若兮的身体,灰蓝色眼睛变成一片血红。
靖闻居然感觉到了一丝丝恐惧,本来护在飞星和若兮身前的他,忍不住向侧面退了两步。只是这两步,刚刚好救了他
的命。
飞星怀抱着若兮,宝石蓝色的衣衫上鲜血淋漓。分不清是谁的,所有的痛苦都混合在了一起。若兮苍白的脸,不知道
有没有映在他血红的眼中,但是周围的人都感觉他似乎在看着她,又似乎透过她,看着别人。
太阳收起了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暮色正加紧脚步四下合拢。好像故意要用一片黑暗来遮掩即将发生的一切。
飞星眼看着涵修坠崖,又见若兮为了保护自己受重伤。所有一切已经不是他能控制。
那么努力克制心中的愤怒和悲伤,实在太痛苦了。
“好难受。”
那么就放开了,让自己心中的所有怨恨都带着凌厉地杀气释放开来。
靖安的手下们也察觉到了危险,又有几个人围到靖安前面。而靖安,又岂会在这时候放弃,早已经红了眼的他又一挥
手,弓箭手们再次将拉成满月的弓松开。
箭雨又至,铺天盖地。
飞星只是听到声响,抬起头,在唇边溢出他们听不懂的话语。沁科咒术和自然交谈达成心意。自然,是最大的力量源
泉。
分明空中什么都没有,但是飞在空中的箭仿佛被一堵强有力的墙反弹开来,纷纷在半空落下。
所有人都呆了,包括准备好了长棍的靖闻。
“飞星……”靖闻轻轻唤了一声。但是飞星毫无反应。只是带着一丝似有若无地笑,冷冰冰对视着靖安。
“人都是会痛的,你们让我痛,我也要让你们痛。”自飞星口中,流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话语,如同新戏子在背诵
台词,僵硬,刻板。
一阵威慑力,让周围人一时间都动弹不得。靖闻清楚的明白,眼前这个身体是飞星,但是当中的灵魂已经被仇恨操控
,不再是飞星。
靖闻头顶的小灵狐也因为害怕钻进了他衣衫里,在他胸口微微发抖,他还是头一次见小灵狐这么惊恐。如今,他心头
只有一个本能,一定要想办法阻止飞星。
靖安忽然间焦急地大喊起来:“快点,快点杀了他,否则我们都会死。”
飞星身上,正发出某种多年前靖安就见过的气息,只不过更加强大,足以摧毁一切。但是一切,已经来不及。
几乎在靖安喊出那句话的同时,飞星纤薄如花萼的双唇已经微微开启,吐出沁科禁咒。
“斯乃纳撒。”
只是一次,挡在最前面的几个高手就痛苦的呻吟起来,空气中一阵刺鼻地人肉燃烧地恶臭,还有那些人无助地挣扎,
开始发黑地肢体如同虫一样倒在地上扭动翻腾,黑色脓包在身体上鼓出来,破开,肉体残破,看不出是人的模样。
后面的人惊恐地看着这毛骨悚然的一幕。
“呵呵。”一声轻快的笑声从飞星唇边弹开。但是他们看得到,他在哭,两行血红血红的泪滴,自他眼中流出。也同
时说明这种咒术对施咒人本身也是相当大的反噬力。飞星的身体正承受着伤害。
“斯乃纳撒。”
一些人准备逃跑,但是第二次咒术地声音已经响起,如同阎王手下的催命小鬼拖在地上的镣铐之声。
有一群靖安精心培养的高手倒下,前一批中了咒术的人已经化成一滩污泥一般的存在。这一群中了咒术的人也一样会
有那样的结果,只是他们在目睹了之前那些人的死去后,对自己死的过程已经知晓,因此他们承受了更多恐惧和痛苦
。
“大人,我们怎么办?”护在靖安身边的人声音已经发抖,急切想要听到靖安说撤退这两个字。
靖安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竟然不变,仿佛死去那些人都与他无关:“杀了他,否则我们都要死!”坚决地不容质疑
。
周围人听得靖安下令,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
“斯乃纳撒。”
第三轮咒术开始,那些冲上去的人都无法接近飞星就倒下了。空气中血腥焦臭。
靖闻倒在地上,恰好那一处没有被波及,但是周围那些人凄惨死状也让他胃里一阵翻滚恶心。
不能再这样了。靖闻在离飞星最近的地方,明显看到他眼中流下的血滴,鲜红刺目。而那清瘦的身子,也已经开始不
稳。
“妈、的。”靖闻狠狠骂了一句,这个时候后悔也没有用了,答应了武牡要保护这个人,保护他的笑容。已经没有其
他选择了。
身边的人都开始退缩不前。靖安也更加愤怒,运足了气力,随手抓起周围的人向着飞星的方向扔去。
那些被扔出去的人眼神空洞,看着渐渐放大的飞星的脸,木然迎接死亡。
却出乎他们的意料,半晌没有任何动作的靖闻。猛得从背后抱住飞星清瘦的身子,紧紧闭上双眼,连带着若兮,半推
半撞向深不可测的悬崖跃去。
靖安一惊,跟着追了上去,止步在崖前,接连碰掉几个石子,落入那深崖之后都是无声无息。
暮色彻底闭合了天光,一片夜色当中,靖安好像看到青何的脸,满是嘲弄看着自己。
就是这样了么?
会报复自己的沁科余孽应该是死了,那么,是不是每夜就不会再被梦魇骚扰了?
“来人。”靖安冷冷一声,双手握拳。
“大人有何吩咐。”下人赶忙上前。
“将这片悬崖底下,彻底搜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御书房中,皇后有几分疑惑地看着忽然将她召唤来的皇武牡,他几个时辰都一言不发,只是埋头批改奏章,甚至不抬
头看皇后一眼。
几个时辰啊,武牡心里明白,以靖闻的智谋,这样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他可以确定一定是出了大事。
“皇上。”皇后本来就是大家闺秀,大将军岳松掌上明珠。几个时辰站下来,腰酸腿痛。更何况她心里清楚,皇武牡
一定是为了她赶飞星出宫的事情来找她的,也做好了准备应对的计策。
第九十章:连城计
“皇上。”皇后本来就是大家闺秀,大将军岳松掌上明珠。几个时辰站下来,腰酸腿痛。更何况她心里清楚,皇武牡
一定是为了她赶飞星出宫的事情来找她的,也做好了准备应对的计策。
武牡这才抬起头扫了一眼:“皇后何事啊?”
皇后听后好不恼火,将人唤来是你,几个时辰不吭声也是你,还是开门见山,不和你打太极了。脸上仍带了端庄微笑
:“臣妾在这里等了几个时辰了,敢问皇上有何圣谕?”
武牡眯了眼睛轻声说:“很快就知道了,如果可以,朕也不想下手太狠。”他越是不说明白,皇后这里就越是忐忑,
但是碍着面子不敢发作。
还好,正好敏德进了房中,神色匆匆。见皇后也在,表情上立即是小小吃了一惊,随后马上就换成了同情地神色,加
重了皇后的不安。
敏德在武牡耳边低语了几句,武牡的脸色明显更加阴沉起来,狠狠瞪了皇后一眼,对着敏德说:“将人带上来。”
敏德领旨下去,不多时带了个伤痕累累地宫婢上来,由两个高大威猛地侍卫押着,一进了御书房,就将人往地上一摔
。那个宫婢看来也是受刑多时,早就奄奄一息,被这么一摔,只听得骨头都撞到地上,声音大得很,却没有呻吟了。
皇后定睛一看,不由得心痛如刀绞,原来,那被摔到地上的,正是皇后的贴身大宫女如烟。如烟也看到了皇后,眼中
立即噙满泪水,拼力开合了几下嘴唇,但是终于还是力不从心,什么声音也没有。
“如烟。”皇后蹲下身去抓住了如烟的手,传来一阵冰冷,猛的凤眼圆瞪,头顶上金步摇乱颤,抬头冲着武牡喊道:
“打狗还要看主人,皇上为何如此?!!!”
“皇后也知道大狗要看主人这样浅显的道理,那么你为何要赶朕的皇弟出宫?”武牡反而显得冷静,句句都是出自牙
缝里,身子巍然不动,但是已经足以威慑他人。
“皇弟?哼哼。”皇后松开了如烟的手,站起来用指尖直指武牡:“他是不是皇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父子都为
他疯了。搞得朝堂大乱。他只是个祸害,人人得而诛之。”
“啪。”一个响亮清脆的巴掌落在皇后脸上,皇后愣愣捂住火辣辣的脸,看着皇武牡,这个威严天子终于怒发冲冠,
第一次离自己如此近,如此认真看着自己。
“你懂什么!!你懂飞星的什么!!!”武牡大口大口喘着气,他已经从敏德那里得来了消息,皇后通气给靖安,如
今靖安回了府中,靖闻,若兮,飞星,涵修四人都不见踪影。这个年轻的皇帝一下子失去了太多重要的人,方寸大乱
,只是强迫自己不要失去理智冷静处事而已。
“哈哈哈哈。”皇后大笑起来,眼泪顺着腮边流下,自己两任丈夫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她一直努力想掌握命运,但
是总是造化弄人,还能怪谁啊。是怪自己贪心,还是别人痴心。
“朕说过,不想太狠。”武牡闭上眼睛,偏了头,竭力平息自己紊乱的气息:“既然如此,那么也都无路可退了。”
他用力抓住皇后的下巴,周围人听得“嘎嘣”一声,皇后下巴脱臼。却也只能不服输地忍耐着。
“传朕旨意,立皇后之子皇紫垸为太子。”武牡笑得狰狞,这句话让周围人一时间意味不明,分明看起来恨得要死,
偏偏还要册封太子,不晓得这皇上是不是被气疯了。
但是这样的旨意,还是下了。皇后当时如在云里雾里,只是以为皇上虽然生气,可能还是顾及了自己父亲岳松在朝廷
中的威望,所以来讨好自己,得意了一下。
也只是得意了一下。
第二天,新太子皇紫垸太子座位尚且没有坐热。皇武牡马上下了第二道旨意,为了大越国和渤蓝国两国邦交大计,太
子皇紫垸前往渤蓝国为质子,渤蓝国太子多泽也在大越国为质子。
多泽听说自己的弟弟博尔泰在不顾及自己生死在大越国边境骚扰,知道自己那个懦弱的父王无法压制自己的弟弟,怒
不可遏正想要回国。这时候武牡的这一道旨意一下,却限制了他的自由,他天天吵闹,倒是忘记了自己贪享大越繁华
不肯回国一事。
大越国连天阴雨,不见日光,深夜更是秋寒深重。武牡派了人去悬崖那边搜查,和靖安的人一样,都是一无所获,那
些掉下悬崖的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在悬崖下浓雾密布的丛林之中。
一夜,多泽喝了些酒,又在自己房中吵闹。忽然听得一个尖细地太监声音:“皇上驾到。”
多泽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也不下拜,还坐在椅子上自斟自酌。武牡进了房来,他也只是用眼睛一横,完全无视规矩
礼仪。
武牡身边的敏德刚刚想要上前提醒。却被武牡拦下,一个眼神,退下了所有宫人。
武牡一脸微笑,反而几分文质彬彬,不与多泽无理计较。上前抢了多泽手中酒壶:“这样子喝酒,可是会伤身啊。伤
了身又如何可以回国定乱呢?”
多泽一听武牡此言,一脸狐疑抬起眼看着武牡:“不是你不让我回去,你又在这里扮什么好人。你比你父亲可是差远
了。”
武牡依然不生气,故作诧异:“太子这是哪里话,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救你啊。”
“此话怎讲?”多泽依旧半信半疑。
武牡马上换了严肃认真的神色:“朕听说,你的弟弟,埋伏了杀手单单等你回去,就要取你性命。所以派出自己儿子
,先让对方麻痹。好救你了你再说,等到时机一到,就准备派兵,帮太子夺回属于太子的一切。”
多泽一听,惊得一身冷汗,立即换了感激地神色:“皇上真是有大智慧,这里有礼了。”边说着边叩拜下来,被武牡
扶住。嘻嘻笑了说,自家兄弟何必如此。
且说武牡这边安抚了多泽,但是另一边派人秘密送信给多泽弟弟博尔泰,说是邻国之事,大越国不会插手,只是希望
能够保证边境安宁,特意送上自己国的太子,来表示诚意。
那博尔泰也是聪明人,自然乐得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