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律——飞檐走壁的奇迹
飞檐走壁的奇迹  发于:2012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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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着能两者兼容在自己身上,不过现在看来,要走的路还长着。

“打吧,如果是你爸接,你就挂掉,一个字都不要说;如果是你妈接,你就偷偷拜个年,报个平安。你都几个月没和

他们联系了,他们肯定会着急的。”迟鹏目光灼灼的鼓励他。

樊宇看了看他,咬牙接过手机,又看了看他,才按下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接下来,就剩下了祈祷。

“……喂?”

是妈妈!!

樊宇眼泪刷的就掉出来,呜咽的几乎说不出话:“妈……我小宇……”

实在说不下去了,迟鹏只好接过来,把平安报完。那头,似乎樊宇妈妈也哭了,鼻音特重,千叮万嘱的叫迟鹏照顾好

樊宇:“要是缺钱,就告诉我,我想办法寄给你们。”

“妈……”樊宇听见这句又哭的不可抑止。感动之余,他在偷偷的想,或者自己之前的幻想,让爱情和亲情并存身边

的幻想,是完全可能成真的。妈妈的态度不是已经开始转变了吗?爸爸的或者也快了吧?

真正再听到爸爸的消息,是在又过一年后,那年樊宇大三,家里拆迁改造,妈妈忽然给他们打电话,说是爸爸要他们

回去。

“我不回去!”樊宇嘟着嘴埋进课本里,任凭迟鹏苦口婆心,怎么劝也不肯抬头。

“你确定不回去?”

“是!”

“那我一个人回去?”

“啊?!!!”樊宇把课本一丢,就扑了过来,脸绷的紧紧,“你疯了?你不怕我爸打你?”

“怕呀,”迟鹏嘴上说怕,表情却是轻松的不得了,“所以你得保护我啊。”

“啊?我?”樊宇把头一缩,还没来得及缩回课本里去,就被迟鹏抱住,耳鬓厮磨:“是啊,老婆不保护老公,老公

就会死在岳父大人乱棍之下了。”

“呸呸呸,不准胡说……”樊宇急忙捂住他的嘴,迎着迟鹏坚定的目光,又犹豫了片刻,最后终于把牙一咬,脚一跺

,上刑场一样的决绝,“好!我去!!”

迟鹏挑了一大堆的礼物,紧往樊宇怀里塞,让他说是自己买的,樊宇把脸一沉:“真不明白,上刑场还要带什么礼物

?送给谁?刽子手吗?”嘴上不满,可脚下还是紧跟着迟鹏的步子,左拐右拐,又拐进了当初迟鹏抱着奄奄一息的他

,凄惨离开的那条胡同。头一扎,樊宇停住了。他依稀还记得父亲最后的那个眼神,凌厉的好像真要杀了他,即便是

过去一年多,他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小宇?”哥哥不知道打哪里钻出来的,一脸惊喜的站到他们面前,不由分说接过礼物就往家里领他们。可害苦了还

在犹豫不决的樊宇,刚想说自己不回去了,又被迟鹏发觉,自动落队,走到了三个人的最后。结果,两个人一前一后

的,就像押解犯人一样,把个可怜樊宇押回了家门。

爸爸正坐在客厅里,看见他们来,面无表情,只说一句话:“臭小子!挺有骨气啊……有本事,你就真别回来啊。”

说完,那嘴角不易察觉的勾动了一下,好像是很勉强的笑了一下,但是樊宇看的清楚,父亲眼里是噙着泪的。那一瞬

间,樊宇心就软了,他庆幸今天的回来,他也知道了,自己从未失去过他爱的亲人。

“叔叔。”迟鹏试探着叫,可是樊爸爸把头扭开,掏掏耳朵,好像没听见。

“……干妈。”迟鹏不得已转向樊妈妈,樊妈妈倒是答应了,一个劲把他们往饭桌上拉,嘴里始终没歇着,反复的就

是问他们这一年多过的怎样,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吃饱穿暖。

樊宇忍不住眼角潮湿:“妈,我们过的挺好,真挺好。”

“啊,那我就放心了。”妈妈摸摸樊宇的头,笑了笑,眼角的鱼尾纹不小心显露出来。樊宇看了直觉心疼:妈妈是什

么时候老了?他竟然没觉察。

“叔,我敬你三杯。”饭桌上,迟鹏也不管樊爸爸会什么反应,二话没说,直接三杯白酒就灌下肚,樊宇爸爸立刻把

桌子一拍,声音老大:“三杯?你小子就是喝三吨,也是把我儿子骗走了的人!都说养儿子是添人进口的,我养儿子

是给别人养的……”说到最后,樊宇爸爸的声音颤抖了。

樊妈妈急忙给迟鹏夹了一筷子菜,又回头去劝爸爸:“行了,老头子,孩子们这不都回来了吗?你还制的什么气。”

樊爸爸把酒一端,仰头就是一杯:“你这孩子,哪儿都不像我,就这脾气像……唉。”

哥哥也跟着端酒,笑的格外开心:“小宇,你还愣着干嘛?端杯子啊!”

第十六章

樊宇鼻尖酸酸的,他很清楚家里人的退让意味着什么——爱怜,宠溺,还有背后深深的无奈。

忘记是谁说的,不是每种喜欢都有机会皆大欢喜的,樊宇很庆幸,尤其那天看着迟鹏和父亲哥哥拼酒,看着三个自己

爱的人脸红脖子粗的说着樊宇将来的幸福会如何如何,樊宇特别开心,他觉得一切苦难都已经过去,他们的爱情已经

修成正果了。

事实上,回到他们的小屋后,迟鹏搂着他的肩膀心满意足的横倒在床上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樊宇记得很清楚,至

今都是一字不差,迟鹏当时的话。

“他到底说什么了?”小黑客一脸好奇巴巴的望着他。

“知道好奇有什么后果吗?”樊宇冲他一笑,趁机眨掉眼角的水光。

“反正不会下十八层地狱。”撇一撇嘴,有人很不以为然。

“如果这个故事停在这里,你觉得怎样?”樊宇不想让有点哽咽的声音泄露了底,就用打字的,“从我高中到大三,

已经六年了。如果这个故事停在第六年,真的,我愿意用后来我的一切去交换。”

小黑客那头沉默了。

估计他也猜到了,第七年,故事的结尾。

人生故事的结局,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半个圈,一种是整个圈。整个圈就意味是循环反复,喜怒哀乐,酸甜苦辣,

每一样都不会遗漏;半个圈就意味着到此为止,无论之前是大喜,还是大悲,还是正准备水到渠成,都在这一点戛然

而止,没有后续。

樊宇遭遇的是第二种。连循环的机会都失去的一刀两断。

毕业那年的暑假中某一天,迟鹏樊宇又和往常一样回樊家过周末,事实上自从那次在家过年之后,他们每周都回家去

,跟回娘家似地感觉,满满的。只是始终没有搬回去的打算。

樊宇妈妈不止一次劝过他,希望他搬回来,但樊宇觉得家人其实还是不太能接受儿子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就算他

们能接受,乡里乡亲的,恐怕也要说闲话。为了避免这些尴尬,他还是和迟鹏住在了他们租的小屋里。迟鹏妈妈也来

过几次,每次看看他们就走,没说赞同,也没表示反对过。

这容忍的态度,樊宇就很满足了。他深知不能奢求过多,所以即便迟鹏妈妈一个小小的点头动作,认可他做的菜肴,

认可他带她去玩的颐和园,故宫,天坛什么的,他都觉得很开心。

唯一不同的,是那天,迟鹏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改变了他们后来命运的电话。是迟鹏妈妈打来的,她说自己到了火

车站,要迟鹏来接。樊宇本来要跟着去,可迟鹏妈妈说,希望回去就吃到樊宇的好手艺,两个人便兵分两路,一个去

接人,一个买菜回家做饭。

谁知,樊宇一进单元门,迟鹏妈妈已经站在他们的小屋门口,风尘仆仆,旁边并没有迟鹏。

这是怎么回事?

樊宇狐疑着,还是首先打开了门,请迟鹏妈妈进屋,又倒了杯水,然后坐下,直觉告诉他,迟鹏妈妈是故意支开迟鹏

的。

“小鹏挺好的,你放心吧,我跟他说自己等不到他先回来了,所以这时候他应该也在回来的路上,你不必担心。”迟

鹏妈妈把水杯往旁边一推,清了清嗓子,好像作报告似的:“其实,我知道你们有多喜欢对方,作为过来人,我也很

能够理解,但是理解归理解,现实中有很多是你们不能面对的。你比如说,迟鹏今后的发展,留在北京这么一个到处

都是竞争的地方吗?让人家知道了你们的关系,他肯定就会被辞退的,不仅会被辞退,以后走到哪里也会被人戳着脊

梁骨骂。”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说,但是你不能否认,我说的是事实。而且我想,你也不愿意眼睁睁看他被人骂,对不

对?小宇。”迟鹏妈妈推了推眼镜,注视着受宠若惊的樊宇。这是她第一次叫樊宇为小宇。像家人那样的称呼。

“我们……”

“还有你,”迟鹏妈妈显然有备而来,“你也有将来。你的爸爸妈妈接受你们,中间有多少的无奈,我相信你比我更

清楚,你忍心让他们继续对你失望吗?你忍心让你父母承受邻居们异样的眼光吗?你忍心他们老了,还被人指指点点

,说三道四吗?”

“我……”小樊宇根本不具备插话的能力。他只有倔强的昂着头,用拳头大小的心脏去迎击对面这个人所谓的将来,

在他看来,无论对方是谁,什么身份,都没有资格来对他和迟鹏的爱情指手画脚。那些人言可畏,流言蜚语,或者随

社会发展而消散,或者一直冥顽不灵的存在周围,像挨着垃圾场,像嗡嗡叫的苍蝇,就算再无可奈何,也不会成为他

和他之间的障碍。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包括眼前这个人,一起都是局外人,不了解他和他到底有多相爱。

大约一个多月前,樊宇因为毕业聚会回来的迟了,还喝了点酒,走路时双腿直打晃,要不是迟鹏一直搀着他,他只怕

早摔进马路边的深沟里鼻青脸肿了。偏巧这时候,有群小混混凑上来,嬉皮笑脸的要钱花。其中一个还用一把明晃晃

的水果刀去挑樊宇的下巴,迟鹏当时就急了,一拳就打肿了那无赖的半边脸,气得他哇哇大叫。挥着水果刀就扎过来

,迟鹏为了推开醉的晃晃悠悠的樊宇,用右臂生生的挨了这一刀,当时就鲜血飞溅,溅到了樊宇脸上。

腥咸的气味钻进鼻孔,樊宇立刻酒醒了,看见迟鹏受伤急的大叫,声嘶力竭,几乎把周围楼房里的灯都喊亮了。几个

小混混见势不妙,溜了,迟鹏的伤去医院缝合了几针,留下一道形状丑陋的伤疤,倒也不是很重。唯有樊宇的嗓子,

曾经练过反串青衣,高中毕业时,还一曲惊艳全校的金嗓子,喊哑了。说话久了都会失音。医生说,恢复的希望不大

当时迟鹏好心疼好心疼的捧着他的脸,不断轻吻,就在医院人来人往的楼梯口旁边最近的拐角里,把他抱了很久很久

:“以后,我唱青衣给你听。”

“噗,”樊宇笑笑,哑着嗓子问,“你这音低的,唱花脸还差不多。青衣?你要想败坏咱们的京剧国宝,不必拐弯抹

角,直接说就行。”

“我不骗你,真的,我今天就去学,”迟鹏见他不信,急忙又把他拉进怀抱,小声抚慰,那承诺隔了六年,新鲜依旧

,“我永远不会骗你,小宇,相信我。”

是的,隔了一个月,迟鹏手臂上的伤是好了,自己的嗓音,至少能应付和人对话。可是,那场血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还在为他们坚定不移的爱情佐证。

所以,樊宇对自己说不怕,不管来的是谁,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能拿走他和迟鹏手中的爱情,他们共同呵护也会誓死

扞卫的宝物。

所以樊宇很礼貌的回答她:“我很抱歉,伯母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但是我不可能离开迟鹏,迟鹏也不可能离开我。

我能说的不多,但是你既然看到我们多相爱,你就应该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分开的。”

迟鹏妈妈沉默了,樊宇猜测她要说的话被他堵回去了,接下来也就不过如此。谁料到,迟鹏妈妈忽然又开口,声音中

满满的哽咽:“小宇,好孩子,我知道你们很相爱,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可以理解,你那年到我们家时我们就看出

来了,可是我对你怎样,你是知道的。”

这次换樊宇沉默了。他可以着意忽略迟鹏妈妈的哽咽,却不能否认她对他们真的没有为难过这个事实。

“实话跟你说吧,小鹏他爸病了。三月份咳嗽咳出的血,我吓坏了,逼他去医院一查。”迟鹏妈妈呜呜哭起来,哭的

樊宇一阵心慌意乱,急忙扯了手纸给她。

看她慢慢的把脸上的泪擦干,正准备等她继续的时候,迟鹏妈妈忽然站起来,扑通一声,就给樊宇跪下了,把樊宇吓

了一大跳,倒退了两大步,才想起该去搀扶。谁知迟鹏妈妈根本不动,眼泪簌簌滚落在地板上,肝肠寸断的哀求道:

“小宇啊……你知道小鹏的爸爸对他寄予了多么大的希望吗?他已经是肺癌晚期,医生说他只有一年时间了,他只想

看看自己的儿子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小宇,阿姨其实挺喜欢你的,阿姨知道你对小鹏最好,小鹏也最喜欢你。可

是迟鹏他爸不像阿姨这样想的开,我劝过多少回也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每天自己窝在房间里怄气……”

“伯母你先起来。”樊宇上去搀扶,鼻子一酸,也跟着落下泪。

“你如果不答应我,我就跪着不起来。小宇,阿姨不是逼你,”迟鹏妈妈哭的泪人一样,“阿姨是求你,求你……难

道你还要阿姨给你磕头吗?”说着,把头一低,当真就要磕下去。

“别别别,伯母先起来再说。”樊宇急忙拦住,心里七上八下,乱成一团麻。迟鹏快要回来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在坚

持一会,迟鹏一定就会回来毫不犹豫的站在他这边。可是……迟鹏妈妈还虚弱的跪在地上,她身后还有迟鹏即将远离

人世的父亲,年幼无知的妹妹,一家老老小小无限的希望。

爱情很重要,对樊宇而言是可以用命抵换的,但是必须是他自己的命,迟鹏的不可以,迟鹏家人的更加不可以,因为

他很清楚,如果迟鹏的任何一个家人有什么三长两短,迟鹏表面上不说,可内里一定是最受伤的一个。

怎么能叫爱人为难?

如果不替他着想,那还配做他的爱人吗?还配和他一起拥有爱吗?

樊宇在短短十几秒中,想了很多很多,最终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伯母,你先起来,我答应你,请你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一定把迟鹏亲手送回去你身边。”

——

“啊??!!!!!你这就答应了??!!!!”小黑客怪叫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凭什么啊?凭什么?

!凭什么你好辛苦才得到的爱情就这么拱手让出去了!?”

樊宇苦笑:“不然,我能怎么办?”

小黑客那边再次陷入沉默。

“别费脑筋了,事实上,我真的后悔了,今天,我特别特别后悔。”樊宇的眼泪倏地又滚落眼眶,他已经弄不清,今

天是哭的第几回。

隔壁隐约传来那首他最怕听,又最说透他心事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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