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羞红了脸低下头,缴着衣角的手指头透漏着他的紧张和不安。
“恩,那你可知道,要进将军府,是要被买断终身的,你不但不能再姓赵,父母、亲人也不能常见面了!而且仆佣的
工作也很辛苦。”刘凌云耐心的跟他解释道。将军府有将军府的用人规矩,刘凌云不想再因为自己坏了规矩。
那孩子抬头看着面色亲和的刘凌云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手握紧了又放开,又看看旁边正紧张的盯着自己的父亲。才
下定决心的道,
“母亲会生更多的弟弟妹妹的。”
看来,这孩子比想象的要早熟。
“赵先生真的决定了吗?”刘凌云和善的问赵一。
早就和妻子商量好的赵一听这话,知道刘凌云答应了,忙拉着孩子就给刘凌云给跪下磕头。在将军府做事,再不济也
比在家种地强。
经过林管家的考核,一个月后,有了个新名字的林庆正式成为少夫人的小厮。
不多话,做事稳妥的林庆在受训的时候,就很被林管家看好。
有了林庆的加入,别院倒更显人气了。有了这个好帮手,素云也很开心。
刘凌云没有立刻就教授林庆医术,而是观察了他很长一段时间。自己坐诊的时候也会带着他,让他帮忙却从不指点。
从他的行为和耐性里,判断他是否适合学医。
刘凌云认为一个大夫合不合格,最主要的是看他是否重视生命,对医学的态度是否严谨,对医术是否存着敬畏之心!
而难得是林庆大约有那些年卧床的经历,在这方面有着自己深刻的切身体会,处处透着谨慎,让刘凌云很是中意。
半年后,刘凌云正式带林庆入门,并将自己这几年总结的各种学习心得,做成笔录,让林庆做参考。刘凌云知道自己
也是半路出家,大多也是不断的靠自己摸索。所以他并不认为彼此是师徒关系,更愿意做彼此志同道合的同道。可以
互相探讨,可以彼此交流。他对林庆唯一的要求就是,医者需仁心仁术,切不可盲目充大,贻误治疗!当然这自是后
话!
二十六
相比刘凌云生活的充实。林牧北倒要辛苦很多了。今年朝廷的武举人会试也开始了。收敛了平日的吊儿郎当。林牧北
开始勤奋的备战。可惜荔枝从去年就带着李子逍遥去了,至今没有归象。缺了这么好的演练对手,林牧北只好去马场
找了几个曾跟随父亲南征北战的家将陪自己对打。弓、骑、野战、行军布阵这些是自小从爷爷那里就开始耳传口授的
。林牧北心知此时非比从前,外邦正有迅速崛起之象,朝内更是多事之秋。多少人等着看林家的笑话,也有多少人依
仗着林家这棵大树。这不是林牧北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兴衰。这是林牧北从懂事的那日起,就被赋
予的命运。
“我在这睡会,谁都不见!”吩咐了林楠一声,林牧北就躺进那张紫檀木卧榻。一会儿,鼾声震天。
林楠将少夫人卧室内的窗户全部敞开,让凉风可以吹进来。也难为林牧北了,这成都首府的夏天真的不逊色于火炉的
称呼。在这样的天气,还要顶着烈日,挥动着百斤重的铁戟。饶是铁打的人也够受。看少爷如此辛苦,做母亲的自然
倍加关怀。只是当一个肝火过旺,外加戾气过重的人,本来就被这炎热的气候搞的烦躁不安,耐心寥寥,频繁的问顾
、体贴固然该感激,但多了就有点不胜其扰了。所以今日,少爷才索性跑少夫人这躲清闲来了。因为至今那些女人还
对这里有些忌惮。
刘凌云清了账房的事务回来时,就看到仅穿着件夏天的凉衣,四肢大展,好梦正酣的人。
听林楠说过他的辛苦,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但见塌上那月余未见的人,明显清瘦了些,人也黑了。皱紧的眉头间
,大约因为梦到杀戮的场景,始终难以舒展。
刘凌云轻慰一口气,点了只安魂香在床头。看林牧北呓语了句什么,翻了个身,展开眉头继续睡去。刘凌云才起身退
了出去。少了疙瘩,彼此多了份怜惜。这是他们之间建立起来的默契。
林牧北醒来时,就觉得身体清爽许多。懒懒的伸着腰走进厅室,就看素云正在摆放饭菜。
“少爷,先生说再做一个汤就好了。让您先用!”
“哦,看来今天我有口福了!”刘凌云已经将厨房交与素云,许久没亲自下过厨房了。
素云理解的但笑不语,拉着自家还想留下伺候的夫君躬身退了出去。
刘凌云端着白瓷汤碗进来,难得看到林牧北正盯着满桌子的菜发呆。
察觉自己的失常,林牧北掩饰的舀了碗汤,喝了一口便大赞,
“好汤!”
“那汤即没放盐,又没放糖,好在那?”刘凌云喝着自己的米粥,淡淡的揭穿道。
“骗人吧!”林牧北不信邪的又举起碗喝了一口,果然淡的几乎可以品出口水味了。
“你怎么了?”刘凌云放下筷子,仔细的端详着林牧北。
知道自己大约是瞒不过刘凌云的眼睛的。也不再装样,放下碗筷。
“只是没什么胃口,抱歉,你还特意做了这么多吃的!”林牧北痞痞的笑着道歉道。
“你笑的真难看!”刘凌云不客气的评价道。
林牧北面目扭曲了一下,一向可是只有人评价他英俊来着。
不理会做着思想建设的林牧北,刘凌云牵起林牧北的一只手搭在桌面上,摸了下脉象。林牧北还是第一次被刘凌云诊
脉,只觉得他的指尖凉凉的,不似自己总是热的冒气般。
强健有力的脉动,看不出什么差错。
“怎么样,我就说我没事吧!”收回手臂,林牧北想展示一个爽朗的笑容,但在刘凌云那犀利的眼色下,只好耸了下
肩膀。
“不想讲,就算了!”刘凌云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无声的压力下,林牧北无奈的又拿起汤碗,喝了一口,才想起来,这汤一点也不好喝。
“你,有没有被所有人都期待着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啊?”林牧北掩饰尴尬似的,又喝了一口汤。
刘凌云放下筷子,只静静的听着。
“所有的人都只会对你说,好好干,再努力一些,你一定行,就靠你了!”林牧北的语气是沮丧的,没有斗志的。
“这么说没有什么不对。”刘凌云看着从未看见过的林牧北另一面,淡定的评价道。
“哈,说的容易,在做的是我啊。难道我还不够努力!”林牧北气愤的捶了下桌子。上面的饭菜都跟着跳了下。
“是,那你就更努力点吧!”刘凌云的话有些冷酷。
“你——”林牧北还以为他至少会安慰自己,没想到。
“哼,你怎么会了解被那么多人期待着的感觉。”林牧北恨的想起身离开。
“是,我是不了解。被那样期待不是应该感到感激,感到荣幸吗?你不是曾经很热情的告诉过我你的理想吗?如今怎
么倒如此窝囊了!”刘凌云不客气的指出道。
坐倒回自己的座位,懊恼的用双手捧着自己的头。林牧北语带痛苦的道。
“我也知道,可是我真的好辛苦。我觉得力气好像要使完了。却又吃不下饭。再这样下去,我一定无法通过会试。可
恶!”看着如此颓废的林牧北,刘凌云有些不落忍了。
“如果只是吃饭问题,我可以帮忙!”刘凌云已经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啊?”怀疑的看着刘凌云,不是他信不过他的医术,只是,之前他已经尝试过所有他曾经爱吃的东西,但没有一样
能入口的,即使勉强吃了,过不多久就会吐出来。连林楠的媳妇的手艺也不行。
“你怀疑我的能力啊?”刘凌云对林牧北挑挑眼皮。
“不敢,不敢!”林牧北忙一脸奉承的贴过来。
“有好法子不早告诉我,害我痛苦这么久!快,快,是要吃药呢?还是要扎针!”
“心病自有心药医!”刘凌云给林牧北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
“啊?”林牧北怀疑他是不是在耍自己,“别卖关子了!”
刘凌云学刚才林牧北那样耸耸肩,一副你自己想的欠揍表情。
“去!”积极的开动着脑子的林牧北,不自觉的又拿起那碗汤,又喝了一口。
真是能淡出鸟了。拿起筷子夹了筷子菜来冲淡那味道。‘味道还不错’再要去夹第二筷子。
“哎?”不信的连夹好几筷子入嘴。没有丝毫厌恶感,连味觉也好像恢复敏感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林牧北激动的抓住刘凌云的手。满目的兴奋感激。
刘凌云使坏的就不说与他听,林牧北拉着他的手不肯放过他。在他们嬉闹时,门无声的从外打开了。
二十七
“娘?”林牧北看着步履优雅的走进来的母亲。
刘凌云忙站起身行礼,林牧北也趁机放了手。但他怀疑母亲会没有看到。尽管他们并没有做什么!
“娘,你这样盯着人吃饭,很难让人有食欲啊!”林牧北嘴上抱怨着,手上的速度倒没慢下来。
相比林牧北的放肆,刘凌云可做不出来。只身前来的将军夫人,也没有带仆佣。自己只好起身去添加新的碗筷。虽然
这位不一定会吃。但礼数不可少!
预计到会有一会的耽搁,一小锅的粥和饭,还热在炉子上。盛了两碗粥,一大碗饭端上了桌。
接下来的场景,让刘凌云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将军夫人用娴雅恬淡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看着儿子那实在谈不上高雅的吃相,就忍不住想起
前几日,特意给他送去新炖的补品,他那一副好像在吃毒药的德行。如今,却在这里大吃大喝。着实可恶的狠。真的
有那么好吃?
用小勺舀了半勺米粥,看色泽倒是炖的有些火候,入口香甜滑腻。
“你做的?”清淡的声音响起。
那会,刘凌云还在考虑要不要起身回避一下。反正他已经没什么食欲了。
“怎么样,好吃吧!”满眼得意的林牧北,让将军夫人侧了侧脸。
“不是!”这种时候,是也要说不是啊。傻瓜才会揽事上身。刘凌云可不想这个误会越来越大。
“凌云我说你,再这么封厨下去。小心那一天教会了徒弟没了师傅啊——啊!你干嘛踢我!”
刘凌云本想暗示林牧北不要再多话,他都没看到他娘那张脸,虽然表面是纹丝未动,看过来的眼神已经审慎许久了。
那知这个没默契的家伙——
听儿子喊出那句话,将军夫人有些架不住了。他们之间流动的难道是暧昧的情愫?
本来是想掩饰的伸了勺子就想尝尝那道汤,半途就被儿子的筷子挡住了。
“这个是凌云做给我的。”
‘臭小子,还护食了!’心里骂着,手里的勺子直接打开了那筷子。
其实林牧北也就是觉得母亲品尝过刘凌云的美食,好像会对刘凌云改观些。不想因此减低这好印象。
看母亲姿态优雅的品尝着,有了那么一下的怔愣。忙解释道,
“都说那是特意做给我的,即没放盐又没放糖,味道自然不太好。叫你不要尝了——”
“囫囵吞枣,真是浪费东西!”听着母亲的评价,林牧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举手投足间展示着良好
教养的将军夫人,倒也没多做解释。
看林牧北在自己母亲面前的态度,刘凌云倒归结出林牧北心病的所出。说白了,就是一个一直被娇惯的小孩突然发奋
,结果却有些吃不住苦了。其实就是在撒娇!
将军夫人并没有久坐,她只大度的表现出一个母亲的情怀。让林牧北好好吃饭休息,也不要慢待了会试。就如来般的
被恭敬的送走了。
二十八
林牧北饱餐一顿后,精神也好了。没了心里负担,跟刘凌云告辞,就继续到马场修习之旅,不敢再懈怠。一心一用,
效果也立显。
食谱也从那次后有了改变,以往他是跟着马场那边吃大锅饭的。回到林府才会改善生活。如今是林楠每到饭点,就会
提着饭菜准时现身。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刘凌云的药膳效果,林牧北觉得自己开始能控制住自己的戾气了。不想
被刘凌云瞧扁的林牧北更是斗志昂扬。
很快比武会试时间临近,需要提前几日进京的林牧北。刚安排好自己的行程。一道口谕就从京里传了来。
显然京城里的那些人是惟恐天下不乱的。口谕只简单的提及携夫人进京面圣。实则背后掩藏的是;想看看林家是否有
违圣意。
林牧北其实是高兴的,他本来也有意想劝说刘凌云一起走一趟。想在刘凌云眼前,炫耀一下的心态,已经让他迫不及
待了。以往总是被刘凌云的气势压着,这次怎么也想找回点。
相比林牧北的轻松愉悦,刘凌云心里有些沉重。最终还是被摆上台面的命运,让他心里有些凄凉。京城对刘凌云并不
是一个有美好记忆的地方,母亲和父亲的先后逝去,多少都和那里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但作为这场‘荒唐’的价值
体现,他又怎么可能躲过,不出场。
抱着该来的终究会来,该面对的你终究是逃不掉的心态踏上了旅程。
看着心情有些低沉的刘凌云,林牧北感觉有些歉意。就偷偷安排了林楠他们先行。
途中突然改变的路线,让刘凌云还没醒过味。人就踏上了归乡之路。
“你?”
看着疑惑的看着他的刘凌云,林牧北笑容真挚的道,
“你也想跟父母道声好吧!”
刘凌云凄楚的扯了一丝笑颜。说起来自己也够不孝的,父亲过身后,他和老仆将父亲的遗体送回老家,和母亲安葬在
一起,就倔强的去圆自己的‘逍遥’梦,直到临近了圣旨指定的日子,才回来给父母扫过一次墓。这两年更是身陷深
宅大院。没敢动过回来的心思。难得林牧北还替他惦记着。
这次一同出行的林楠、素云和林庆,把事情也操办的妥妥当当。入了刘家的祖坟的父母墓地也得到了族人很好的呵护
。刘凌云的父亲算是少年得志,族人的容光,所以对这夫妻二人,族人给予了极高的礼遇。这也是刘凌云不太想回来
的原由,总觉得自己是带着些悔恨意味逝去的两位老人的一个心病起由。更是半生荣光的父亲唯一那个污点似的存在
。
没有惊动族人,刘凌云和林牧北恭敬的在墓碑前进了香。然后林牧北就体贴的走开了。留下刘凌云可以和父母说说话
。可惜,在生死的事情上,刘凌云倒有着不符年龄的淡漠。死了,一切也就终止了!看着幕前被精心摆放的香果,刘
凌云真的怀疑父母还能吃到吗?恐怕也只是活的人的一种自我慰藉吧!
虽然明知晓这种祭奠只是形式,再上路的刘凌云心情却宽裕了许多。
“和父母说了我的坏话吧!”看心境好转些的刘凌云,林牧北逗趣道。
“你想知道?”学会卖关子的刘凌云瞥了林牧北一眼道。
“去,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跟他们说,我这个女婿不错呗!”林牧北桀骜在马上直起腰,昂起头。
刘凌云目不斜视的盯住林牧北,一会,再一会——
被刘凌云那眼神盯的受不住的林牧北疑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