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十契(第二部)+番外——夜葵
夜葵  发于:2013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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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十年之约

第165章:时过境迁

周而复始,日复一日。

当金鱼草和野茉莉又一次在残垣断壁上盛开时,春天第十次归来。

清晨的露水沾在嫩绿色的枝叶和花瓣上,温暖的晨光顺着坍塌的屋顶从残破却依旧耸立的墙壁上翻过,还未破碎的彩色玻璃尽管满是灰尘却仍然泛着赏心悦目的琉璃色。

残破的教室外由远及近传来谈笑的声音,而且人数不少,不一会儿,一个年轻貌美的导游带着十几个人走进教室。

“这就是白顶大教堂,传说在十四世纪时,耶稣曾降临这里,并且点拨了苦恼的萨尔斯,从此之后对人生有着苦恼的萨尔斯专心于自己热爱的研究,成为一名声誉极高的医学家,并治愈了当时国王的恶疾,被国王大加赞赏。”

一行人走进教堂内部,光线在建筑的半遮半掩下呈现出一个个条状的光柱,斜斜的照射着满地花朵,阵阵芳香沁人心脾。

“我昨天听酒保说这里闹鬼?”一个胆小的女士畏缩的左顾右盼。

“亲爱的女士,有历史的地方必然会有一些奇妙的传说,这正是乐趣所在,”导游朝她挤挤眼,“更何况现在是白天,幽灵是不会出现的。”

游客们睁大眼睛四处看,有几个兴奋的还以为自己真的会看见幽灵,但是教堂里除了芬芳的野花之外什么都没有,那位胆小的女士依旧很担心的抓紧自己的孩子。

“这块地区是在五年前被发现的,当地的博物馆和历史人员都参与过鉴定,这是货真价实的历史遗迹。”导游夸夸其谈。

“这地方都快塌了,你们有带领游客进入这里的许可吗?”一位颇有势头的中年男人看着垮塌大半的教堂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漂亮导游的面孔明显一滞,但马上又恢复到温和的笑容。

“时间紧迫,我们要在九点半之前到达格拉菲葡萄酒庄园,大家该下山了。”导游说完转身朝外走。

一些正在忙着照样合影的游客手忙脚乱的跟上,刚刚尴尬的问题并没有影响这队人的心情。

“妈妈,有天使。”金发碧眼的小女孩生如天籁,嫩嫩的手指指着教堂最里边被阳光照射到的一块空地。

胆小的女人朝那边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不禁害怕起来。

“莉安娜,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谎话。”女人拉着孩子跟着队伍朝外走去。

小女孩略带委屈的看了妈妈一眼又转头去看那块空地,天真的脸蛋上瞬间露出可爱的笑容,嫩白的小手做着再见的动作,没有人知道她看见了什么。

人群中一个穿着立领风衣带着鸭舌帽的人不动声色的将一切看在眼中,随着旅游团离开。

这是这个月第四拨人,现在来参观这座废墟的人类越来越多了,十年的时间外面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呢?

骞牧迟目送走这些无忧无虑的人,在阳光下伸了个慵懒的懒腰,百无聊赖的抓着自己尾巴上的毛,比身体还要长的银发铺满身边的石台,被阳光沐浴着。

自从最开始的十天过后,他就变成这个样子,或许是因为不食人间烟火的原因,人类的形态已经无法维持,变成半人的模样就这么持续了十年。

“第十六个。”骞牧迟用小石片在身边的石台上刻下第十六个记号。

刚刚那个小女孩是这十年时间里第十六个看见自己的人类,相比于之前那些或惊恐逃跑,或虔诚礼拜,或直接晕倒,或防卫攻击的各种人来说,小孩子还是最可爱的。

“骗子。”骞牧迟自言自语的仰倒在台面上,尾巴无聊的扫来扫去,“穆你这大骗子,说什么不会有人看见我,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被更多的人类发现最后被扭送到珍奇异兽博物馆了!”

愤愤的声音在教堂里回荡,却倍显寂寞。

依旧没有任何人回答他,依旧是独自的自言自语,骞牧迟心中更加寂寥。

“混蛋!”他小声的咒骂,心痛的闭紧双眼。

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天黑,教堂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骞牧迟用指关节在石台上敲了敲,不远处生长在石缝中的几株风铃草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将周围照亮。

要说这十年也并不是没什么收获,至少他因为封印完全解开能力恢复,实力也进步不少,平日里无聊的研究者身体里属于狐族的天赋能力,他发现凡是与自己相处久的事物都会慢慢衍生出自己的意识,而且他还可以给它们提供助力,比如现在的风铃草灯,不过最大的收获应该是他现在不怕黑。

睡了一天,骞牧迟跳下祭台活动四肢,手腕上细细的链条发出哗啦呼啦的清脆声,似乎在给他打着节奏。

忽然,骞牧迟头顶的尖耳扭动一下,他的动作也僵停下来,石台上的风铃草光线猛的灭掉,随后三四个身影偷偷摸摸的溜了进来,手电的光亮也同时亮起。

就算身处逆光的黑暗中,骞牧迟现在也看的一清二楚,心中一叹又生了恶作剧的念头。

每年都会有这么几拨人因为这里闹鬼的传说而来,带着DV机、十字架、圣经、大蒜、蜡烛、黑色的猫咪、来复枪、18.2毫米口径的散弹枪、夜视仪、热感应器,甚至是小型雷达,有的时候骞牧迟还会看见一些脑残的人带着啤酒和披萨,以及露天帐篷。

最遗憾的那次是他看见一个四肢发达的英国人从纸袋里掏出一个包子,因为一时激动弄响了手腕上的链子,那个美国人立刻把包子塞回袋子里和同伴一起端着上好刺刀的枪四处警戒,肩膀上的摄影机也疯狂运转着。

作为报复,骞牧迟等到他们惋惜的关掉摄像机后将他们屁滚尿流的吓走,当然,包子也被带走了。

此后的一个月都没有人类再来过,他无聊的都快发疯了。

这次又偷偷摸进来几个爱冒险的年轻人,他自然要最大限度的娱乐一下才行。

但是骞牧迟发现,这几个年轻人不同于过去那些冒险者或电视台灵异节目摄制组,他们一进来就对这周围的花草十分感兴趣,拿着便携家用DV这拍拍那拍拍,另外几个面带惧色的四处张望,巴不得赶快离开这里。

十五分钟后,他们几个蹑手蹑脚心惊胆战的来到祭台边,用手电光照来照去,其中一个看起来胆子比较大的小伙子从牛仔裤兜里拿出一支小玻璃管,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地上,地面立刻发出嗤嗤声冒起白烟。

骞牧迟脸色一沉,那个地方就是穆结界的边缘,那小子倒的是圣水。

他们是谁派来的?没有人知道这个祭台的秘密,为什么会有人类到这里来?又或者这几个人是诱饵?此刻正有什么人在暗中看着这一切,巫师?驱魔师?狼人?吸血鬼?

骞牧迟抬起头朝四周扫视,屏住呼吸集中精神。

他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头脑简单心无防备的少年了,岁月的消磨和事变的洗礼,他的心态早已成熟。

可是,四周安安静静的,除了这几个人类感觉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骞牧迟一直忍到他们离开太阳升起时才放下戒心,跳下祭台,结界边缘完好无损。

他们不是第一波来这里查探的人,十年前那个夜晚结束后,骞家的人在这里逗留了两个月才离去,期间各种形形色色的搜索用具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就连骞章也亲自来过几回,但不管他们怎么找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甚至骞牧迟对他们大声咒骂也无济于事。而且他们没有人能接近祭台,结界不知造成了什么光影折射的幻想,当他们的人站在祭台外面对同伴示意的时候,骞牧迟听见他们说自己已经站在祭台里边了,并且所有人都没发现这其中的蹊跷。

那天,苏伊文在晨光中最后一次走进骞牧迟的视线,他独自在这里站了两天两夜,从此便再也没出现过。

之后不管是白色联盟还是黑暗势力都派人来过这里,就连菲尼亚斯和茜茜公主站在骞牧迟面前也没能听到他的声音。与他们相反,那些普通人类却能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和制造的各种吓人的噪音。

但是,人类用驱魔师的装备来这里查探确实是十年来的第一次。骞牧迟不得不警觉,他并不想被白色联盟的人找到。

那几个人一连一个星期,每晚都会到这里来,因为次数多了,他们到后来不那么害怕,也有说有笑的,骞牧迟十分不满这些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嚣张,但出于小心谨慎,他一直忍着吓唬他们的欲望。

一星期后,他们再也没来过,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这一天,骞牧迟借着位于祭台后面石槽里的清水把自己好好洗了一遍,整个人也焕然一新精神不少。

夕阳下落的时候,他正坐在石台上看着那两个熟悉的身影第十次在这个时间来到这里。

菲尼亚斯长高很多,手里抱着一束鲜花,茜茜公主陪伴在他的身边。

菲尼亚斯走到祭台前,将那束花放在地上,自己默默的站在那里似是祈祷,茜茜公主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

还是那三种花,石楠,黄玫瑰,紫荆;石楠是赫瑟尔,黄玫瑰是穆,象征着兄弟的紫荆是给自己的。

每次菲尼亚斯来这里扫墓都哭得稀里哗啦,虽然过了这么多年有些长进,但今天他还是满眼泪花,只是没有落下来而已,骞牧迟很想上去给他擦掉泪水但他没办法走出结界。

一直到月亮高升,骞牧迟再一次目送着菲尼亚斯和茜茜公主的声影离去,心中的落寞瞬间被放大许多倍。

心情糟糕的睡去,这一夜全是混乱的噩梦,身心俱疲。

早晨,骞牧迟是被阳光晃醒的,迷糊之间身边还有莫名的轻鼾声,扭过头想驱散残留的梦境振作起来,但在他揉着眼睛扭头的一瞬间,整个人浑身一个激灵震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状况。

趴在他身边的那个脑袋也迷迷糊糊抬起来,带着骞牧迟熟悉的声音傻笑着。

“早上好。”他依旧笑得这么人畜无害。

第166章:老友来访

骞牧迟对这个场面有些反应不及,大脑一片空白,但是眼前的人还在自顾自的絮叨着,一如十年前那样我行我素。

“你的变化真大,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好美。”他说着伸手去摸骞牧迟的头发。

骞牧迟一把抓住伸到半空的手,切切实实感受到肌肤的质感和体温,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

“骞牧迟?”被抓的人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好久不见,西摩。”骞牧迟找回那份久违的感觉,两个人仿佛又回到曾经的相处的时光中。

西摩长高了一大块,但还是没有骞牧迟高,如今的小正太不过是变成了大男孩,一脸的单纯无害始终未变。

西摩对着骞牧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双手一撑翻上石台坐在他对面。

“我们找了你好久,总算在川被逼疯之前把你找到了,你果然没死。”西摩快乐的笑着。

“你和花川在一起?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你是怎么找来的?”骞牧迟有很多问题,同时心里也有很多担忧。

“事情是这样的……你这里有吃的吗?”西摩打算从头给骞牧迟讲起,但肚子不是时宜的又饿了。

“快说,这十年里都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找来的?”骞牧迟催促。

西摩遗憾的揉揉肚子只得从头对他讲起。

“我十年前被费尔基维送回家,第二天就听说欧洲发生的事情,那时候他早就动身回罗马尼亚,我到最后也没联系上他,只听骞家的人说战场外围早就埋伏好了陷阱……”西摩越说越失落,不过他又马上振作精神,“后来驱魔师们凯旋回来,但是因为会长殉职所以没怎么庆祝,骞长继任当家的仪式也很简单,在这之后生活就风平浪静的,直到五年前父亲去世,继母和弟弟继承了产业,我只好跟着花川离开,那时候他正巧来找我说我可以帮忙寻找你,我们就一直走遍全世界吃了好多……哦不,找了很多蛛丝马迹的地方,然后我昨晚就来到这里了。”

“笨蛋,这里是当年的战场,你怎么不第一时间来这?”骞牧迟弹着他的额头,西摩马上痛的捂住。

想不到骞章居然在十年前死了?殉职?是哪个吸血鬼杀了他?莫非是拼死一搏的赫瑟尔或者穆?骞长果然不出意外的继承了骞家,真是物是人非。

“我来过了,但是这外国有赫瑟尔残留的诅咒,直到半个月前花川的人才说诅咒的力量完全衰弱消失,我才敢进来。”西摩十分委屈。

“胡说,那些白色联盟的人进出这里像逛市场一样,你怎么就进不来?”骞牧迟揪着西摩的脸蛋扯动,菲尼亚斯和茜茜公主到这里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花川说那个诅咒是针对我一个人的,赫瑟尔一定还记恨我闯进他卧室的事情,太欺负人了!”西摩愤愤不平,十年前的那场惊吓他并没有忘记。

针对西摩一人?骞牧迟瞬间明白,赫瑟尔一定是担心西摩异于常人的能力让自己被发现,所以针对他在教堂外面施加恶毒的诅咒,导致西摩根本无法接近这里,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将诅咒的威力慢慢消磨掉,西摩永远也不会穿过穆的结界来到自己面前,赫瑟尔和穆到最后一刻都想得这么周到,将自己以最大的限度保护起来。

“花川怎么没跟你一起来?”骞牧迟看着被自己捏红的脸蛋问西摩。

“他不知道,我是偷偷跑来的。”西摩做贼心虚的四处张望小声回答。“看见你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不过你在睡觉我就等你醒过来,然后肚子饿然后就睡着了。”

“你居然还认得出我。”骞牧迟看看自己的样子惨笑。

“你睡觉最喜欢蜷着侧身躺,我一眼就认出你的姿势,怎么样我厉害吧?再说这里除了你还会有谁?”西摩傻傻的得意着。

“是呀是呀,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同床共枕“过。”骞牧迟摊摊手,西摩的出现给自己带来不少好心情。

“这个要怎么打开?他们干嘛锁着你?”西摩看着骞牧迟手腕上的链子问。

“不,他们没锁着我,只要我想这个链子自己就会断掉。”骞牧迟淡淡的摇头。

“那你不打算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吗?”西摩的表情十分失望。

“当时时间很紧,穆只来得及说让我留在这,我不知道自己擅自解开这条链子会发生什么。”骞牧迟不愿用赫瑟尔和穆来冒险,抖动一下手臂,连接着地面的链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西摩立刻变得愁眉苦脸,忽然,满地的花草无风自动起来,晃了几下又恢复平静,西摩立刻大叫不妙,整个人像触电一样。

“快让我躲一躲。”他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乱窜,却找不到可以躲避的地方。

就在骞牧迟不明所以的时候,一个人影走进教堂,此时西摩已经爬到骞牧迟身后用他毛茸茸的尾巴挡住了自己的——脸。

“小子,我知道你在这,快出来。”花川看着空无一物的废墟威胁着。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他看不见你,放心。”骞牧迟盘膝坐在石台上一只手撑着下巴。

西摩这才想起来,马上也坐直身体。

“他能听见我的声音吗?”西摩小声问骞牧迟。

“不知道,反正听不见我的声音。”骞牧迟十分无所谓,一边欣赏着十年后装扮成熟的花川一边说。

西摩立刻来了精神,跑到结界边缘对近在咫尺的花川手舞足蹈,那个人就像个盲人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他真的看不见我。”西摩转过身又蹦又跳的对骞牧迟招手。

骞牧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西摩踩在碎石上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结界外面四仰八叉的摔了出去,长叹一口气,骞牧迟极度无语的捂上脸。

“哟,我该对你说早上好吗?”花川邪邪的笑着蹲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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