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ng根xing福(生子)下——源莱
源莱  发于:2012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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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心病,何处觅心药?

磕磕绊绊几十年,也风雨同舟了几十年,同福亦同悲。

相牵的手给予彼此力量,“老伴,修儿如果有个什么……我真的无颜面见他父母。想我驰骋商界几十年,拼博了一辈子,临了还糊涂致极犯下这种不能原谅的大错。我不该啊,修儿做事一向都有把握,我却偏偏忽视了他在这件事情上的认定执着……”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祈祷修儿平安无事,再多的自责还不如拿出点实际行动,尽大量的弥补。”

“弥补?”修儿现在已经恨他入骨了吧。

“你呀,聪明了一世,关键时候倒犯起糊涂来了。难道,你真一点没感觉出来,这车祸不简单吗?”

“对啊!”寒老爷子梦醒一般,抓着寒奶奶的手,“老伴儿,这几十年我们真不是白过的,幸好有你,看我连这么浅显的东西都看不透,还是你厉害啊!”

“行了啊,少拍我马屁,平时少说我妇人之仁就不错了。“寒奶奶得意的一拧眉,接着催促他,”抓紧时间啊,别让有心人抢先一步。”

暂时放下悲伤,寒爷爷瞬息万变,一如年轻时的豪气干云,“管你鬼马蛇神,我寒老头定不会轻饶你们。……清俊,你进来!”

话落,一条矫健身影从某个入口闪进来,身姿挺拔,恭敬问询,“老太爷,您请吩咐。”

寒爷爷起身,沈甸甸的拐杖敲击着地面,“该是我替修儿做点什么的时候了。老伴,你在这里守着修儿,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很久没有看到丈夫如此气魄,寒奶奶仿佛看到了初见时的他。铿锵有力的脚步远去,寒奶奶目送着丈夫的背影,欣慰的笑了。

“青俊,照顾好老爷子。”

人如其名般俊朗的男子微微弯腰,“是,夫人,青俊必会护老爷子周全。”

时间一点点过去,寒奶奶彻夜守在门外;不时有护士医生进出,她只敢报以微笑,不敢开口问她的孙子现在怎么样了,不管过程多波折,她都要坚持到最后的结果。

修儿,你是寒家最优秀的孩子,不要让奶奶失望。

熬夜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寒奶奶熬不住,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不料困顿之极竟然睡了过去,醒来时窗外天色转白,她的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小毛毯。

无声的笑了,寒奶奶望着空荡走廊的另一边,轻声说了句,“谢谢你,张妈。”

急诊室里的门开了,面目清臒,儒雅透着冷静的高瘦男人领头走了出来。看到寒奶奶他的眉稍稍紧了紧。

“老夫人,你怎么还在这里等着,都说了有事情我会叫你,你安生去休息就好。你这身子骨可要注意休息啊,人到了这个岁数,经不起这样折腾。”

寒奶奶拉着男人的手,努力平稳着声调,“小张,修儿……他他怎么样了?”

脸上的皱纹及两鬓的丝丝华发显示男人已经不年轻,这样的称呼让他不太自在的看了两眼跟随着左右的副手。

男人轻咳两声,“老夫人,寒少爷只是受了冻,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

寒奶奶心急嘴快,“只是什么?哎呀,你就不能把话一次说完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吞吞的,真是急死人了。”

男人的眼中透出忧色,“他还在昏迷中!我观察了一夜,照理说早就能醒过来,只是他在回避,回避一些他不想去面对的事情,寒少爷伤的是心,心病还需心药医……目前来说,他的情况还算稳定,长久下去就不好说了。”

没大事就好,寒奶奶的心这才缓了缓,“你直接点说,修儿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长期沉睡,四肢便会僵硬废弃,只是意识不会消失,久而久之……就成了医学上所说的植物人。”

“什么?”植……植物人!

头被电击了似的,晕了。

几人七手八脚扶住寒奶奶,搀着她坐下,娴熟的掐住人中,不久寒奶奶悠悠醒转来。

“老夫人,你不能激动,千万要保重啊!”

寒奶奶声泪俱下,“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修儿醒过来?再多的钱再贵的医生都没有关系,只要能让他醒过来。小张,你是知名的医生,你一定能想到可以救治修的方法,是不是?”

男人坐在一边,神情有些为难,“我也希望医术可以帮到忙啊,解铃还需系铃人,心药是唯一可以唤醒少爷的良药。莫怪我无能,心病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用营养液维持着少爷身体所需的能量,其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解铃还需系铃人……”寒奶奶绝望了,“人都死了,到哪里去找系铃人。难道,老天爷也要绝了我的修儿吗?”

忙了一整夜,小张疲惫的双眼中布满血丝,他耐心的安慰着悲伤的寒奶奶,“不用难过,说不定寒少爷自己想开了,醒过来也说不定的,我们不要这么悲观。”

小小的丝手绢拭着泪,寒奶奶轻轻说,“麻烦你们了,大过年的还要叫你们来,真是不好意思。你们都回家去吧,家里人肯定都在等着,等哪天有时间,寒家再请晏谢谢大家的顶力帮助,现在……你们都赶紧回家跟家人团圆吧!”

客套的说了些安慰的话,其他人都走了,小张与寒奶奶并排坐下,“老夫人,你也不用太难过,我们也只是为预防万一作了最坏的打算。相信奇迹吧,奇迹都无法预估,每一分希望都不要放弃,比起药物治,心理治疗才是最主要的,我会联系国外知名的心理专家,务必请他们来为少爷治疗。我们要把希望放大,相信少爷吉人自有天向。”

寒奶奶心里清楚,这番话安慰的成分比例占了大半,可至少她的心灵得到慰藉,绝望之中竟然真的萌生了几线希望。

“小张,谢谢你!大年三十的,一个电话你就赶来了,这个重要的日子里还要劳烦你这个大院长亲自上阵,寒家真是对你不住了。”

寒奶奶口中的小张,是这家医院的院长,把寒恺修送到这里来,除了这是家世界都有名的大医院,更重要的原因是,小张和寒恺修的父亲是感情很好的朋友,他们之间的情义没有因为其中一人的逝世而中断,对寒家的任何事情,小张一向都是义不容辞。

“都是一家人,别说这样的话。”小张拍拍寒奶奶放膝上的手,“这么多年来,你们为了少爷,费尽心思,他……他在天上看到不知道会有多欣慰。我们是……朋友,他走了,我只是尽我能力替他尽点心意。”

眼角蓦然一湿,镜片上蒙上一层水气,小张摘下眼镜,轻轻用医生袍擦试着。

寒奶奶的指尖滑过他夹在黑发从中的白色,“总归都是我们的错,世事都离不开因果的关联。修儿现在变成这样,总让我想起他爸爸……昨晚,我一直在想,这是不是就是老天爷对我们的惩罚,惩罚我们的不通情理,惩罚……”

143:沧海桑田的伤痛,何时消?

斗转星移,转换的只是沧海桑田的瞬间。

物是人非,遗留的只是痛彻心扉的辗转。

那一年,盛夏炎炎;

那一年,小张风华正茂。

这家医院,这条走廊……血,从电梯一路洒进了手术室,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里能流出这么多这么红的液体。

没有人能忘记,那双包含着千言万语的瞳眸,不甘而又无奈的……大睁着。

被鲜血染红的手术台上,小张颤抖的手努力了几次,都无法让他闭上眼睛;他的血似乎都耗干了,纸一样的苍白无力。

一滴泪,缓缓滑落而下,很多人都看到了,却不知道那滴泪是为谁而流,它是一个秘密,永久的潜藏在紧紧阖拢的眼眸之中。

一眼的眷恋,耗尽了他的一生。

“小张,你们恨吗?”

摇头,小张蹲下身,伏在寒奶奶膝上,孩子一样哭泣。

“当年,我没能留住他;现在,我会倾尽全力让他的儿子醒过来。”

“孩子,难为你了。”寒奶奶哽咽,泪花闪烁。

因果都在循环。

鞭炮声声,庆乐欢歌,新年的舞步疯狂而热烈。

寒恺修没有醒过来,任凭家人千呼万唤。

头等病房里,来回穿梭的佣人一波接一波,大大小小的生活用具络绎不绝的搬进来,这里俨然已经成了私人公寓。

寒奶奶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在医院里,大张旗鼓就差没把家里的大床给一并搬过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住医院。

张妈每天都会把大宝二宝抱过来,让他们呆在父亲身边,期望着两个没断奶的孩子能让寒恺修醒过来。

时间一点一滴在流淌,绝望渗进骨血里,拉扯着心脏;蔚以然来了,车祸发生的时候,他在国外,通过电视转播得到消息他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寒恺修对草根的爱,蔚以然不怀疑,他只是恨,恨寒恺修没有办法保草根周全,更恨自己在草根有难的时候,没能在他身边。

“如果,当初草根跟我走,现在不会是这种局面。”

人死如灯灭,当初的誓言都化作烟云。看到病床上气若游丝的寒恺修,他的心莫名的痛了。

为草根,为自己,也为寒恺修。

家破人亡,就是同性恋人的最终结局吗?

草根,这样的结局,你可有后悔爱了?

寒氏的年终会议,多少人翘首以待,寒爷爷强硬的将会议推后,丝毫不理会个别股东们的抗议之声。

寒爷爷不顾年老的身体,毅然坐阵寒氏,力揽狂澜将军心不稳的寒氏带入正轨。拼着一口气,也要把寒氏留给修儿,等待再漫长,也要等下去。

寒恺修的办公室里,寒爷爷处理完一堆文件,他取下老花镜,沧桑的眸注视着桌面上陈摆的像框;里面的人他已经不陌生了,是那个叫草根的男人。

干枯的的指划过笑逐颜开的脸颊,“我对不住你啊,修儿至今未醒,你天上有知,请保佑修儿平安。”

蔚以然将草根在家里的摄影录制成光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在病房里循环播放。寒恺修没有醒,寒爷爷寒奶奶却通过这些生活琐碎,再经由张妈蔚以然的补充描述,对草根的一切有了个全面的了解。

大宝二宝陪伴着沉睡的父亲,从软身软骨的小肉团子,逐步成长,现在的他们已经可以自行在床上爬行,偶尔的也会用绵软软的手儿,轻轻触抚着父亲沉睡的容颜,口水涟涟糊模不清的嚷着,似乎在呼唤父亲快些醒过来。

蔚以然基本上天天都会出现在医院里,除了偶尔的在寒恺修床前说些话,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抱着孩子看着屏幕里或哭或笑的草根发呆;没有请特护,洗身喂食都是张妈一手包揽,她拒绝了寒奶奶带来的佣人,两个小家伙也是她亲自照顾,短短几个月的时候,张妈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张妈,请个人吧,这样下去你非得垮掉不可。”

费力的眯起眼睛,张妈仔细端详着就站在她面前的蔚以然。她的视力严重衰退,伸手之间的距离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小然,你今天来这么早啊!”张妈捶着腰,费力的抱起腿上的大宝,“宝贝到时间去陪爸爸说话了,奶奶带你过去啊。”

抱过一旁的二宝,跟着往里边走,蔚以然不赞同的皱眉,“你这是何苦!”

“草根的血脉,我不放心交给别人,还是自己照顾安心些。”把孩子放在床上,张妈转身准备茶水,“喝什么?还是绿茶吗?”

“张妈,不用忙了,我今天过来是有事要跟你说。”蔚以然把玩着二宝短小的手指,余光扫过床上沉睡的寒恺修,“草根的车祸,本来想等到寒恺修醒了,由他亲自去处理,现在看来……”

背驼得厉害,张妈必须借助凳子才能拿到架子上的杯子,“少爷会醒过来,他不会放过伤害草根的人,我相信少爷。”

张妈的身子在凳子上晃得厉害,蔚以然捏了把汗,真怕她会忽然栽下来。

蓦然间,蔚以然很想哭。

草根,你看到了吗?有一个如此亲待你的妈妈,是否觉得不枉此生?

泡了茶,张妈再洗了点水果,削下薄薄两片给大宝二宝吮着玩,“小然,这几个月来也辛苦你,难得你有心天天过来。”

“我只是……疼惜两个孩子,他们还在懵懂无知的时候,就……草根也会难过,每天看看他们,起码让草根知道他的孩子还有我在照看着,他多少会安心点。”

曾经的爱恨都消弥了,即使爱还在,也只能放在心里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沈淀发酵。

缘起缘灭,半点不由人,有些东西,存心里珍藏就好。

“这都半年了,少爷……什么时候才愿睁开眼睛?面对事实,面对孩子……”

液晶屏幕上,大肚便便的草根在寒恺修怀里开心大笑,那时的他们幸福而快乐,毫无保留的溢于言表。

蔚以然想,也许就是他们太幸福,老天爷才会给这份美满定下一个苛刻的期限吧。

谁也无法揣测,到底要过多久,寒恺修才会醒;有人说十年八载,也有人说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了。

宛穆林来过几次,一次比一次衰老。最后一次来的时候,他还是由人掺扶着,哆嗦的唇想对宝宝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又是一个严冬腊月,大宝已经可以自己扶着东西站起来,张妈的眼睛已近失明。寒家的新闻早已经不是新闻,去年除夕的那场车祸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脑海,只有少数的人记忆犹新。

雪无止境的飘落,在路边停留许久的小车终于发动,穿过雪色,消溶在白茫之中。

“涣少爷,你后悔吗?”曾经那么爱的人。

澄涣退去他一年前的顽痞之气,合体的西装衬得他更显精锐,“都过去了,后悔又能改变什么。不说了,与天成的合同今天必须要签下来,时间不多了,赶紧开车。”

去年的雪夜,他同样刻骨铭心。

拥有宛家的一切,众星拱月的日子,高处不胜寒;半夜梦醒,空寂的房间他孤寂难眠。

以后哥哥会照顾小涣,哥哥保护你!

他莫名的想念,那个男人。

“哥哥……”想念你的资格,我都没有!

144:梦醒:物是人非

春暖花开的季节,风轻日暖,鸟啼虫鸣,郁郁葱葱的草坪上空,五颜六色的风筝争先恐后的攀高比快,孩童欢快的银铃声跟着风筝一起遁入云层。

阳台上,两个精致如洋娃娃的可爱孩童,撅起小屁屁指着天空羡慕的狂流哈喇子。

拄着拐杖,张妈摸索着挨到孩子旁边,灰蒙蒙的眼费力的睁大,“哎哟,我的宝贝们,看到什么好东西这么开心啊?跟奶奶说说……”

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看到张妈都开心的摇晃着小身体,欢笑着扑进她怀里。

分不清楚谁是谁,张妈粗糙的手掌轻细的抚摸着孩子滑嫩的小脸,“这个是漂亮的二宝宝,又流这么多口水呀,奶奶给宝宝换个漂亮的兜兜啊。”摸着拐杖准备起身,柔柔的一团塞进她的手里,“张妈,我已经拿来了。”

拍拍那只年轻有力的手,张妈笑了,“小然啊,你来啦,去看少爷了吧,他今天好很多了。”

“先来看孩子了,呆会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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