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之玉连环(生子)下——听而
听而  发于:2012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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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一支桃花。

第六十七章:变故

世上的人千百亿,总有一些无聊得快长虫子了,喜欢一些浸淫奇巧的玩意儿。

蓄养珍禽异兽,圈禁美妾娈童,广纳奇珍异宝……史逸明送去京城的几幅“美人图”不仅广受好评,还收到了为数不

少的谢金。

世间画纸千万,比丝帛更为柔滑,比宣纸更为白腻,比铺金流银作画更显珍贵的,无疑是从活人身上剖下来、经过细

密精致处理后特制的人皮纸。

难得的是,在如此珍稀的画纸上作画的,端的是一支惯会锦上添花的妙笔。

画上美人,妖娆的带了分清愁,风流的婉转颜色,乖丽的吐露蕙质,豪放的平添温柔,俊帅的潇洒不羁……灼灼其华

,宛若随时会走出画中,来与你琴瑟相鸣,旋舞高歌,举杯共饮。

京城有位高贵的小姐,在看了其中一幅侠客图后,茶饭不思,日日对着画中的公子痴望。她的大哥十分不解,画中的

人再灵动,只是画中人而已,是作画之人的凭空臆想,并非真实的存在,哪里能当得真?

小姐说,我非傻,道理自然都知道,但是,不知怎么了,一天不看画,心里就难受。对着画,即使只是一幅画,也觉

得画中人在跟我说话,温柔地看着我……哥哥要解我这份相思之苦,只有把作画的先生请来,让他给妹妹我也画一张

,试一解妹妹的心结。

做哥哥的心疼妹妹,看着亲妹日渐消瘦,思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辗转找到了史逸明,请他相邀作画之人。

作画的人,岂不是王旭安?

王旭安最近苦恼又兴奋,他刚确定自己当了爹,可“孩子他娘”不要他了,在这个天大的节骨眼上,他当然不可能乐

意离开太原城。他着急该如何挽回老婆大人的心。

“别人家罢了,平西将军府的盛邀,你也要拂了吗?”史逸明讪笑,“我表哥忍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下定了决心要踹

你,你就是爬回去舔他的脚趾,也没用了。”

哎,要是舔脚趾有用就好了,又不是没舔过……王旭安坐上史逸明雇的贼船,去了上京的路,仍唉声叹气。

“平西将军”名头大得很,当年出名,靠的不是什么百战百胜,而是暴戾残酷的用兵之道。跟他一同出去拼的弟兄,

大半已死在疆场上,他攻陷下的城池,向来鲜血铺地,尸首堆山,兵马所到,如蝗虫过境,劫掠洗涮一空。

在老百姓眼里,平西将军的名头和阎王爷的称号,差别不大。平西将军府的少将军要找,即使王旭安不想去,史逸明

也会明哲保身,把他捆了扔过去。

将军府很繁华,少将军很和气,小小姐……很美。

王旭安很快就乐不思蜀了。

史逸明在将军府留了几日,受到厚待,打理好在京城的几笔生意,先打道回府了。

回程的船上,看着离太原近了,史逸明不禁摸眉毛掐胡子做感叹状:“表哥啊,表哥,你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

王旭安在京待了月余,终于,一封家书快马加鞭送出了京城,直递到了史逸明手里。

事情大条了。

王旭安和将军府的小姐眉来眼去,你侬我侬,发展上楼头墙角的男女关系,定要做一处合心合意的鸳鸯。

老将军从边关回来过年了。

纸包不住火,真相快要戳穿了。

小小姐不介意王旭安没有功名,没有家世和财富,少将军由着妹妹,不介意妹婿家是否需要靠佑娘家过一辈子,老将

军脾气火爆,就算因为王旭安的几分人貌和歪才点了头,太原的旧事拨弄出来,就不好看了。

没有入京前,陈玉绘和他肚子里的孩子是王旭安的心头肉,一心想捞回家护着。

入京后,凭空掉了个黄金馅饼砸到王旭安的脑袋上,王旭安的花花心思就旋转了。攀上个郡主样的人物,对王旭安来

说,原是不敢想象的。

于是乎,王旭安现如今担心的是,在太原混闹的旧事,特别是和陈玉绘的事若传到京城,会不会坏了他的大好姻缘。

于是,在他觉得事情快瞒不下去的时候,他修书给了唯一知道他全部事情,还可以商量下的人。

王旭安若想史逸明帮忙,别的好说,让史逸明帮忙害陈玉绘,史逸明却下不去这个手。他就是个哥控,而且,从小到

大一碰上陈玉绘的事情,脑袋里就长螺蛳,不开窍。

所以,在史逸明接到王旭安的报警求助加急信笺时候,啧一声,看一眼,扔一旁,混不知道了。

这么着,时间唰一下又过去了半个多月,京城里来人了。

事情的发展顺序是这样的。

大凡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都是一个阶层的圈子里混的,小时候不认识,长大之后也会碰个面。

平西将军的儿子孙永和晋安王府的世子朱必武是熟识。

这朱必武喜欢拳脚功夫、兵书将法之类东西,偏偏对孙永等世家子弟好弄的琴棋书画等风雅趣好不甚着意。孙永手上

的人皮画,还是别人送给他,他转手扔给了孙永的。

等听到孙永唯一的小妹妹孙明夏喜欢上了画画的书生,将军府里快闹得天翻地覆了,觉得和自己不无关系的朱必武拜

访了久见的朋友。

孙老将军不同意女儿嫁给不学无术、偷鸡摸狗的主,无奈,女儿说怀上人家的孩子了,待字闺中,有了身孕,这不是

小事情。女儿不要脸了,他老脸皮还要。

把女儿关起来,把王生也软禁,孙将军府里团团坐,出主意。

朱小王爷说话了,事已至此,是你情我愿的事,孩子都有了,不好棒打鸳鸯。可以派人把王生的底细查清楚,若真如

他自己交代,是个身家清白的好人家少爷,穷点就穷点,也没什么。若查出什么人品不检点的事,不合老将军的意,

可以直接把人宰了……孩子嘛……可以流掉,小姐有貌有财有家室,不怕找不到个比王生好的。

老将军点头,派儿子去查。

消息传到王旭安耳朵里,王旭安急了。这事,可大可小,他确没有明媒正娶过的“妻”,陈玉绘跟了他六七年,就算

此时说成契兄契弟,别人信不信是一回事,他自己到底心虚了。

摆在王旭安前面的路只有两条,或者成为将军府贵婿,飞黄腾达,一生荣华富贵;或者,得罪权贵,再无出头之日。

王旭安不傻,所以,他急了。

第六十八章:旧识

从京城将军府送出来的加急信快马加鞭送到了太原史宅。信笺在史宅主人的手上一阵徘徊,统统飞进了史逸明脚边熏

着的暖炉里。

史逸明有美妾娇童伺候,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王旭安威胁说,若是史逸明不帮忙,就把史逸明的恶性诏告天下。史逸明平时胆小如鼠,这时候倒不糊涂了。莫说王

旭安手上没有什么他杀人取皮的证据,就算有,皮画事件,他史逸明是主犯,王旭安是从犯,京城收了礼的贵人们也

一个个脱不了关系。

王旭安不要命了,想要搅混水,他史逸明愿意陪着玩,可有大人物会不同意。何况,现在的祸源是一对狗男女的事,

一男一女的鸳鸯谱,关他太原一商贾什么事。

最好就是不要管。

最近表哥惫懒,身体不见好。史逸明瞅空,常左手三四包补品,右手四五样补品,往陈家跑。

表哥身体见恙,心情却不错,见他这个“讨嫌”的表弟上门也不赶,有时候会留他见个面说几句话。史逸明的心情跟

着好。

王旭安的信,一封封石沈大海。他没法子了,托了将军府的丫鬟通个情,半夜三更,摸进了小姐的闺房。

将军府的小姐不是个寻常人。云英虽未嫁,闺阁中却不是第一次迎来送往男子。对王旭安声泪俱下跪在她面前的哭诉

,小姐并没有变了脸色。

王旭安抖抖索索叙了情,告完白,剖开心,小姐笼着手转了几圈问:“你可与他断干净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陈玉绘。

王旭安直点头:“这样一个妖人!我当然不敢留他在身边!知道他怀孕后,天知道,我有多么怕!天哪,男人竟然会

大肚子!男人竟然会怀上孩子!这人若不是妖,不是怪,天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我不该当初鬼迷心窍,着了他的道…

…”

王旭安不住地念叨。

小姐打断了他,笑道:“我若是可以离京,倒想去拜会拜会。竟然有这样奇怪的东西。不过,且不说爹爹不会同意,

如今我又怀了孕……不适合劳累。”

其实,王旭安想问,不过一两个月,数次云雨而已,小姐,你真的有喜了?

小姐道:“但是这桩事,却不能让我爹和我哥哥知道。他们若知道,你我的婚事必不能成了。”

王旭安直点头。

小姐道:“我既不能去,你便要担起为人夫君的责任,去把过往的错处都了结了。你明白吗?旭安……”

王旭安睁着眼睛装不明白。

小姐眨了眨眼睛,叹了一口气道:“只要大的小的都不在了,没有人证物证,即使以后会有什么胡传的谣言,我爹和

我哥哥也不会信。没有亲眼目睹,不会有人轻易相信男人会生子。”

王旭安似懂非懂。

小姐继续道:“王旭安,你明天就先行离京。家里……我会处置妥当。你要在我哥到达太原前,把该做的都做好,让

我安心在京等着做你的娘子。”

王旭安意会:“杀……杀了他们?”

小姐捏着丝帕,侧转站定:“如何处置,但随安郎。安郎必不会令明夏失望。”

王旭安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眼前娇滴滴的大小姐,一双勾魂的传情目里飘的可不是什么良善的光。

王旭安怔了片刻,诺诺应了。

当晚回到客房,王旭安匆匆收拾的细软。天明时分,在小厮的引领下,从偏僻的小门离开了将军府。

人生际遇,真是天威莫测。变化犹如头顶上的云,翻滚不休。

孙永南下的船上,有一位贵客。

将军府的船飘飘扬扬,游玩度假一样,一路潇洒向南。

孙永对持杯立在窗边的小王爷道:“令武兄,我没想到你真的会随我出来。”

“知道我不会跟你南下,你还邀请?”小王爷杯中物不停。

“不问,白不问。一个人去太原,多没意思啊。反正赶着年节回,时间还绰绰有余,出门玩耍,当然要呼朋邀伴。”

孙永呼呼拍着扇子。大冬天的,他仍附庸风雅,扇不离手。

“你根本没想着去彻查一番。”小王爷斜睨道。

“哈哈哈……”孙永笑。

“王旭安是什么底细,估计你请他进府时,都已经弄清楚了。”小王爷对好友道。

孙永得意地迎合:“这是,将军府是什么地方,哪里能随人进去。他嘛,不过是个寂寂无闻的书生,有些无伤大雅的

嗜好,既然我妹妹看准了说要了,我这个做兄长的当然没有什么意见。”

“所以,这趟南行,其实是多余的。”小王爷眉毛微挑。

孙永拱手道:“哪里。正是令武兄你搭了这样一个好台阶,我爹才有可能应允明夏的婚事。兄台大恩大德,吾兄妹没

齿不忘。”

孙永一番话说得油腔滑调,小王爷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我们慢慢游玩,过去太原,等到了时候,相信我的妹夫已经把一切都处理好了。我们且不用跟着他的尾巴,替他收

拾烂摊子。”孙永替朱必武斟了一杯酒。

“俱是明夏的意思?”小王爷沉吟。

孙永轻笑,他的妹妹向来是个妙人。

小王爷却不悦地皱了眉。

“你在想什么?”孙永察觉到好友的心不在焉,“我这趟最奇怪的就是你怎么会改变主意,答应与我南下?你刚开始

不是回绝了?”

“怎么?准你们兄妹把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就不准我心血来潮,四处走走?”小王爷把玩着酒杯。

“心血来潮?呵……在重新看了那副皮画之后吗?”孙永好奇地道。

小王爷不自在地侧过身。

确实是在看了皮画之后,心绪牵动,才点了头,答应一同南下散散心。

是散散心,京城的风太闷,呆久了,心都会被糊住了,僵硬如铁。

怎么可能因为其他原因?记忆中……模糊不清……若不是对着孙永屡次提的“王旭安”三个字有所触动,朱必武根本

不会想起来。

朱必武对自己说,他这趟,只是没有目的性的纯散心……

连朱必武自己都不信,会因为“王旭安”三个字牵扯出来“陈玉绘”的些微记忆,而决定去太原走一遭。

……王旭安……科考……状元楼……王府的“刺客”……被戳了个洞的屋顶……朱必武莞尔,不知道当年那个傻傻的

少年如今怎样了?这个王旭安是否就是当年自己在状元楼前遇见的王旭安?他和他,是什么关系?……一分好奇。

闲来无事,心血来潮,四处走走。

太原,不远。

且,一会故人。

第六十九章:归路

王旭安回到太原的家,一进家门,满面的灰。不过一两个月不在家,感觉像是个没有人住了的荒院子。

他走进门,大声叫着呼唤人。

一个人都没有。王旭安郁闷,人都跑哪里去了?

王旭安从前门走到后园,从后园走回前门,总算碰见了个刚沽酒回来的老大爷。

老大爷看门房。

王旭安大着嗓子问老大爷,家里的仆人都哪里去了。

半聋的老人笑呵呵说,都去公子府里了。我也刚从那府里吃了出来呢,公子真好,怜我老病,还给我一吊钱买酒吃。

曾几何时,这府里,有一个爷,一个公子。

爷是“王旭安”,公子是“陈玉绘”。

王旭安府里一应事本就陈玉绘在管,如今他不在一两个月,人竟然都跑去陈玉绘那里了,下人们都不知道他们主子一

拍两散了吗?王旭安郁闷地坐在门槛上,看着大爷靠一旁咕噜噜喝酒。

没脸去找陈玉绘。王旭安摸摸空肚子,拾起脚往史宅走。

他当自己如今虎落平阳,熬到他日出人头地,想要什么没有,够趾高气扬的。摸摸随身带的包袱,里面沈甸甸的是孙

明夏赠予的黄金白银,让他带着回家,方便使。

王旭安壮了壮胆子,有钱好办事嘛。

史宅有酒有肉有美人。

王旭安质问为什么一封封信都石沈大海、没有回音?史逸明打哈哈说,他经商四处跑,根本不在家,哪里曾收到什么

信,还装模作样问王旭安这段时间在京城的遭遇。

王旭安心绪烦乱,转而想自己现如今身份地位不一样了,可以不和史逸明这等没眼色的贱民计较,便加油添醋说了自

己在将军府受到的礼遇。以及和孙明夏之间基本敲定了的婚约。

“有娇俏佳人相伴,旭安兄怎么还弃了温柔乡,回来太原?”史逸明敲着筷子问。

王旭安露出难得的苦恼神色。

王旭安的苦处,史逸明在他的那些信笺里也明白个七五八六了,想这小子霸了自家表哥六七年,得了便宜还卖乖,这

次八成回来擦屁股了。

“你表哥,如今好吗?”王旭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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