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人之福+番外——霉飞色舞
霉飞色舞  发于:2013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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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花花目不斜视,自顾自地端坐在书桌前看他的四书五经。

十三妹坐在少津的床沿,脱了鞋袜,洗着脚。

“哎哟,背上疼得厉害。白花花快来帮小爷上药。”

没有反应。

“痛死了。白花花枉你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满口的仁义道德,却没有悲悯之心。”

还是不理。硬的不行来软的。

“白花花,你以为我愿意啊……现在莺莺燕燕办事去了。十三妹又有事……你就只会欺负我。”说着说着,差一点潸然泪下,闻者伤心。

白花花无奈,扔了笔来搽药。

及走进了,才发现少津的眼神逡巡在自己与十三妹之间。一投眼,赧然看见十三妹在洗脚。

礼法第一百四十条,窥视女子洗脚,罪同耍流氓。其处罚就是被三姑六婆吐口水。吐口水事小,名誉扫地事大。

白花花慌忙地转过身,用袖口遮了眼。

“白花花,事已至此,你就从了十三妹吧。想我十三妹闭月羞花,屈身下嫁于你,着实便宜你了。”

还不情愿。

“十三妹,我没办法了。只能让妹夫名誉扫地了。”

十三妹低着头没去看白花花,“邵哥哥,你真的不要十三吗?你不要十三没关系,十三永远等你回心转意。”

听到这句话,不知道老头子会不会眼一翻就晕了过去。十三妹啊,女人要矜持。再说了,你还没嫁人呢,就先给自己立了贞洁牌坊,实在不值。

“白花花,你就是不从也得从。女人家的身体部分被你看了,你就得像个爷们的负责。”少津越说越激动,慢慢直起腰,一不小心闪到了,直直跌在床上,声音的气势也下来了,“你……真不像个爷们……”

第四章:醉吻

十三妹的眼泪啪啪落下,看婚期,盼婚期,却遥遥无期。

少津第一次觉得作为兄长的责任重大,嘶哑了喉咙,“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你不是孙子,不用装。”

门吱呀一声开了,莺莺进来:“夫人拜访长公主去了。”

做主的人不在,少津不得不出头,“莺莺,拿笔来。”

少津写了婚约,在莺莺的搀扶下走近白花花。白花花从没见过少津愤怒的样子,向来他都是游戏人生,此刻正红了眼,瞪死白花花。

及到了面前,白花花不明状况,就被少津按着画了押。少津洋洋得意,“白花花,这是婚约,你逃不掉了。”

白花花愣愣地站在那儿,从此举案齐眉,倒也好。只是从来不知情为何物。

少津把婚约放在瓷枕下,每晚临睡前必要亲启一番。老话说,办喜事冲冲喜,这倒不假。少津的伤好得特别快。没几天,就下了床,生龙活虎的。

白花花的归期定了下来,明早。自婚约一事后,十三妹不来了,白花花也没来过。这点他们倒默契得很。

月上柳梢头的时刻,柳老爷在庭院里摆了几桌,让白花花意识到柳家待他不薄。

菜色是依白花花的口味定的,都是加了辣的。少津一看见汤面上积了一层辣椒油,持筷子的手一动也不动了。少津看了看爹娘,也好不到哪去,尽顾着说话,迟迟不肯动筷。十三妹坐在白花花对面,不吃饭,只低着头。

吃得欢的也就白花花了。左一口汤,右一口酒,嘴巴就没停过。酒是上好的状元酒,老头子藏了十一年了,本是为少津高中时准备的。只是等了那么多年,老头子终于醒悟,孺子不可教也。今天拿出来,倒是便宜那厮了。

白花花喝得昏天暗地,不一会儿就醉了。酒品倒还行,喝了就睡。只是可怜了少津,白花花的手抓着他的衣袖不放,任凭下人怎么拉都于事无补。

最后柳老爷发了话:“孽子,算你还合白世侄的意,你就好好陪他吧。”

少津无语,默默地随小厮回了客房。小厮把白花花放在床上,少津打发了莺莺去拿醒酒汤,又让燕燕去打水。

厢房里很安静,白花花的鼻息清楚,少津越想越气,漫漫长夜,凭什么自己要陪着他虚度光。当即提起脚,狠狠踹了白花花一下。

白花花睁开迷蒙的眼,盯着少津看了好久。少津还在心虚,担心他要发酒疯,大声喧哗,闹得老头子又要打他。

少津从没想过酒后乱,今天就在这点上被白花花吃了豆腐。

白花花看着看着,突然伸出手来,细致地描摹着少津的轮廓,嘴里念念有词,是那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少津光顾着听他念的是什么,没注意到白花花的脸越来越贴近他。突然一个冰冷的满是酒气的东西堵住了少津的唇,少津一回过神来,就看见白花花居然在轻薄自己。

少津使劲地推开他,奈何白花花一介书生,却一点也不文弱。少津磨磨牙,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白花花感觉到了疼,离开少津的唇,睁着无辜的眼,“少津,你干嘛咬我啊?”

不咬你,还等着被你吃啊?

少津甩甩衣袖,愤愤离去。在门口遇见端着水的燕燕,燕燕盯着少津的唇,对于不知道的事,大大发扬了不耻下问的精神,“少爷,你的嘴唇怎么了?”

“没事。”少津一把抢过燕燕手中的水盆,一个跨步来到白花花床前,当即淋了下去。

在燕燕的惊叹声中,少津飘然而去,不留一片衣袂。

第二天清晨,柳侯爷来人催了好几次,少津才姗姗出现在送行一行人中间。

柳侯爷对白花花红肿的嘴唇很守心,“世侄,这是为何?”

白花花瞄了一眼少津,作了个揖,答得恭恭敬敬:“多谢世伯关心。是小侄自己不小心,被一只野猫咬了。”

等到白花花走远了,十三妹泛着泪光,咬牙切齿:“李管家,快去抓野猫。我要替邵哥哥报仇。”

第五章:进京

齐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年满十八岁的皇亲贵族都要进京面圣。说的好听点是选拔人才,说的实在点是防范于未然,让藩王割据的局势杜绝在扣押的人质中。

过了二月,少津也就到十八岁了。庆生宴上,一群狐朋狗友喝得不省人事,一个个看少津的眼神多了几分悲切。萧仁勾着少津的肩,“兄弟,一路走好啊。哥几个也没什么可以送你的。备了两把刀,你路上带咨。”

少津虽然仰慕大侠上跳下窜的体力,但自己没这个兴趣。带着两把刀,装装样子倒也不错。

萧仁说着,啪的抖落开一把扇子,正面书“忍”字,反面是“色”字。

这刀的象征也忒强了吧。

少津狠狠地笑开,发狠地在他的大腿根部拧了一把。

类似的话在老头子的训话里,早就听过了。

少津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听着老头子反反复复的几句,当然最多的还是“孽子”,昏昏欲睡。

“孽子,皇城里不同家里,你万事要谨慎,切记要忍……孽子,你听清楚了没?”

“听清楚了。”少津提了提神,强忍住打哈欠的冲动。

柳侯爷一直想不明白,自己这么个谦谦君子,怎么就生出个这么个浪荡子。越想越生气,“孽子,你要是惹了事,我只当没你这个孽子。”

最后甩甩衣袖,愤然而去。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他哪。

少津其他的不会,最会自求多福。

但凡年轻的皇亲贵族进京,都要只身上路,不得拖家带口,不得昏昏欲睡,不得儿女情长,不得强取豪夺,才能昭显出对皇恩浩荡的感恩戴德。

这些个条条框框都难不到少津。

不得拖家带口?娘雇了大票的暗卫,连少津如厕也面不改色,不远不近地跟着。少津甩了好几次的扇子,每次都听到隐忍的抽泣声。但他们就是赖皮狗,顽强地等待着主人扔出骨头的一刹那。如此忠心,如此有情有义,让少津再次甩出扇子,你叫他于心何忍?

不得昏昏欲睡?出师前,师傅捋着胡子,香炉里焚香袅袅,慎重其事地说:“诸事不得太计较,能睁一只眼,就闭一只眼。切记。切记。”以至于很多年后,少津只记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得儿女情长?不是少津英雄气短,实在是乡野樵夫没见识过少津不分男女的魅惑,一个个眼冒红心,心肝儿巴巴地跳着。少津每经过一个山头,任劳任怨的就是那一票暗卫,挥着一把长剑,把木瓜舞得天花乱坠。最后索摘了所有木瓜,一劳永逸。

不得强取豪夺?木瓜都已经采了下来,再来个抛尸灭迹,实在于心不忍,只好便宜了五脏六腑。

以至于少津后来名满上京,不少好事之徒挖出少津昔年进京的轶事,讲得吐沫横飞。无非就是那么早开始就妖惑人间了,不愧是祸水出少年啊。

一路跋山涉水,历尽艰辛,少津好不容易进了京。少津站在城门口,看着车轮滚滚,南望迢迢故乡不见,北望繁华锦绣尽在,不禁喟叹:“亲亲爱人,以前让你们独守空闺是我的不是。以后我会加倍补偿。”

守城的小兵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位女扮男装的姑娘一站就从日出站到了日落,本着吃皇粮调戏良家的原则,走上去有模有样地检查她的通牒,依在她耳边:“小娘子,要怎么补偿我?”

少津看着日落西山,华灯初上,心里的瘙痒也破茧而出,翩翩起舞。小兵的话是可气,可少津人生地不熟的,没什么好计较的,遂软了语气:“小哥,请问这温柔乡富贵地怎么走?”

小兵当即眉飞色舞,“往东走二里路,就是闹市,闹市中有一家醉生,那里的姐儿真真叫人醉生,那个肌肤滑的呀。”

“二傻子,你就不懂了吧。最销魂的还是旁边的一家梦死。叫你进了不想出来。”老兵说得令人无限向往,一颗吐沫星子溅在少津的脸上,还浑然不觉。

“你才傻了,那地方怎是小娘子去买得的,那儿只收男丁。”

第六章:醉生梦死

华灯初上的京城,最热闹的就是醉生梦死。话说醉生梦死,让人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反反复复地挣扎在死亡线上。

百闻不如一见。少津站在醉生梦死的大门前,大道上宝马香车挤挤嚷嚷,阁楼前一排茜灯绰绰约约,胭脂香水袅袅,欢声笑语阵阵,一派欣欣向荣的太平盛世景象。

阁楼内的装饰却是素净,白底金描的地毯轻柔,镂雕炉鼎上青烟袅袅,进门时有小童掸去靴子上的土屑,踏进去恍如进了雪境,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一点也不像饱暖思欲的藏污纳垢之地。

过了一道拱门,人声渐渐沸腾起来,欢声笑语不断。少津不禁佩服起梦死的老板来,好一招暗度陈仓。

马上有一个小童迎上来,络绎不绝起梦死各位小倌的特色,风清高雅,冯清阳刚,碟清妖媚,情清无邪……

“就要冯清与情清吧。”

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两个亲亲爱人,冯清浓眉星目,鼻梁高挺,一身猎户装,蜜色腹肌若隐若现,引人遐思。情清眉清目秀,樱桃小嘴紧抿,穿着一袭白底蓝边织锦缎,伏在素琴上的手指纤细,迈着小碎步款款而来。

“嗯,果然配得上阳刚与无邪。”少津难能可贵地见到了新面孔,赞叹也是脱口而出。

“公子,过奖了。”情清抱着琴微微福了福身。“就让小人为公子奏上一曲。”

琴声从情清的纤纤细指下流泻,轻轻远远。冯清斟了酒,酒香四溢,递与少津。少津推给他,他也不忸怩,一昂头,尽数倒下。因着喝得太急,甘醇的酒汁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留下,别有一番风情。

正当少津的齐人之福渐入佳境之际,少津的唇距离冯清只有几毫米,情清的琴声戛然而止。

门外杂乱起来,脚步四处乱窜,咚咚作响。

“公子,现今皇上大病,上京限欢愉。大概是威武将军带人来拿查处,公子先去避避吧。”

少津最恨一声鸡鸣乱了鸳鸯梦,把临安上上下下的鸡生擒了,宴请了府上老老少少。但现如今要是被逮个正着,该怎么向皇帝老儿解释“到而不报”的罪过哪。

少津在冯清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行进在慌乱的人群中。经过一个包间时,一个猛力把少津扯得头昏脑涨。

定了定神,入目便是金碧辉煌,赤黄镶金丝的地毯,红烛的掩映下,金丝熠熠生辉,梨木雕花的桌椅上铺了橙黄的软垫。

“你就是情清?”发话的坐在正首的卧榻上,鹰目鸷,暗红的唇上闪着嗜血的光芒。

少津抖了抖,别是遇上上京的强盗头子,要说不是,那还不我命休矣。

“大哥,别吓倒他。你,到我这来。”坐在强盗头子旁边的老二,采取怀柔政策。

少津看了看,卧榻下方还站着几个呲牙咧嘴,孔武有力的汉子。少津软了腿,在劫难逃了。

“你长得真好看。”老二的手留连在少津的脸上,睁着一双童真的眼望着少津,就像孩子看见喜欢的玩具一样,眼里闪过纯粹的开心。

“六弟,喜欢的话,就他吧。”

“好啊。”老二,哦不,是老六拉着少津的手,兴高采烈。

什么嘛,当着老子的面把老子买了,连一两银子也不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外面在捉奸犯科,里面在贩卖人口,都是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少津觉得这群强盗勇气可嘉,可敬可佩。

当官兵大哥破门而入时,少津泪眼汪汪,谢天谢地终于脱离虎口了。

谁知老六偎依在少津的耳边,“你是我的。想逃?想都别想了。”

少津别过脸,正对着老六,这小子短短的红发古怪,碧绿的眼眸骨碌骨碌地打转,闪动着类似于强盗头子的寒光,娃娃脸上紧抿的唇彰显着主人的无辜。

大队的人马进入,有序地分成两列。手里的刀戟寒光闪闪,盔甲深沉,鼻息憨憨。

摇摇欲坠的门边走进一个一身戎装的男子,腰际别着一把剑,银色的剑套上雕刻着敏捷的豹子,煞是威风。晒得发亮的发梢微卷翘,麦色的肌肤闪烁着夺人的光芒,少津不禁看地痴了。佳人年年有,上京特别多。

第七章:上京局势

老六绕有兴趣地看着少津,“原来你喜欢这类型的呀。那好办,我以后就这打扮了。”

少津狠狠瞪了老六一眼,笑得妩媚:“王爷,有没听过东施效颦?”

老六不可置信,“你连那么冷门的女人都知道。我也是刚听夫子说起。不过还是西施好看,东施不好看。”

“太子,六王爷得罪了。”声音不卑不亢,来人向强盗头子,哦,不太子,有子如此,不知道皇帝是吓病的,还是气病的,复又向小六,抱了抱拳。

“白韶,你好大的胆子。别不识抬举,这天下终究是我的,你只不过是一个下人。”太子,叫得真不习惯,还是强盗头子吧。强盗头子愤怒地大拍卧榻上的梨木雕花桌子,完全不理会下首的臣子频频投来的目光示意。

可怜桌上的茶碗被震得洒出了水,茶盖子骨碌在地上,一圈又一圈。小六那一票人马的手微微按着剑鞘,随时等着出鞘,拼个你死我活。

老头子说的没错,上京的关系真是错综复杂。皇帝老子快要死了,朝廷那一帮乱臣贼子忙于扳倒根基,一派支持太子,理由自然是祖法不可废,嫡子当继位。

另一派不高兴了,力鼎六王爷,理由自然是太子爷虽然血统正宗,但长得太过森,不出来吓人还好,一出来没有吓不死的。还是六王爷亲民,还是西域与齐国的杂交品种,以后再也不用和亲了,即不用千里迢迢,哭天喊地,还能保证江山长治久安,说不定哪一天,西域的老婆子也升天了,我们就一统江山了。这可是一举几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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