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你去吧。”
穿着短袖T恤和短裤的秦子诺一边擦头发一边点头,拿起摆在桌边的手机拨弄着,似乎在发短信。
苏燃走进浴室,关上门,落锁。
抹掉镜面上的水汽,苏燃看着镜中岳靖扬的脸,微微一笑,表情微妙,有种说不出的平静。
来到这个身体里,其实也挺好的嘛。
摸了摸自己的脸,苏燃对着镜子,心中默道:放心,我会好好学习,争取顺利毕业找到好工作,不会辱了你的名声。
不过……老子是个gay,就算到了你的身体里也还是个gay,弯的变不了直的,所以说……以后你们岳家绝后不要怪我哦。
而且,搞基什么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死党秦子诺其实就挺好的,人又帅脾气也好,阳光健气攻什么的,萌啊。不过在你这肌肉大大地身体里,他也有可能是阳光健气受。
所以如果我找不到心仪的人,吃窝边草把你兄弟掰弯了,你可千万别死不瞑目。
但愿你也是重生或者穿越了,可以过你想要的幸福日子,阿弥陀佛。
对着镜子双手合十,苏燃做了个拜拜的动作,算是对岳靖扬有个交代——不管他听不听得见。
苏燃的心情拨云见日,舒服的一边洗澡一边哼歌。
这间连锁酒店只有纸质拖鞋,没有洗澡可以穿的塑料拖鞋,洗澡的时候只能光着脚。
苏燃洗的舒坦,瞥见一旁的大浴缸,有些心动。
不过酒店的浴缸一般很不卫生哎,可是又想泡澡。
犹豫一番,苏燃还是没那个胆子用酒店里的浴缸。
略带遗憾的洗完澡,苏燃关掉水,一边擦头一边往门口走,末了还心有余念的回过头,与浴缸深情对望一番。
唉,等老子有了钱,一定买个带浴缸的房子,或者弄个大浴盆放家里……
“啊~~!”
Pong!好大一声,苏燃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肩膀撞到了马桶上,脖子后仰,脑袋磕在马桶盖上。
“我~靠!娘的,太他妈的倒霉了吧!”
“苏燃?苏燃!你怎么样?怎么了?摔倒了?!”
听到苏燃的叫声和物体倒地的声音,秦子诺赶忙跑到浴室,扭动门把手,想要进来。
奈何苏燃这个心里有鬼想要趁机做点不和谐动作的人锁上了门,秦子诺进不来,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苏燃这一摔,疼的厉害,一直挺在原处不敢动弹。
眉头皱到了一起,苏燃疼的不停抽气,勉强回道:“啊~~摔了一跤,没事……哎呦,等我,等我缓缓再起来。疼啊~~我靠!”
秦子诺将耳朵趴在门上仔细辨认苏燃那蚊子叫一般的声音,终于听明白了他说的话,赶忙回道:“你先别动,我打电话去酒店问问,有没有医务室或者应急药物一类的,你别乱动啊。”
苏燃一听立马急了,腰用力一抬,针刺似的疼痛袭来。
“啊!我靠,不准去,这么丢人的事儿,不准去!”
“好好好,我不去,你先别动!别乱动。”
苏燃深呼吸两口气,慢慢的挪动身体。
还好,没有一开始疼的那么恐怖了,靠,这跟自己死时的痛相比,这tmd就是小虾米,没法比。
“没事儿……你去帮我买瓶红花油一类的治跌打损伤的吧……那个……出了门右拐有家药铺。”
“好,我去买,你可别乱动啊。”
秦子诺果断无视苏燃的话,拿起客房座机,拨打总机电话,寻求酒店医生的帮助。
开玩笑,死要面子活受罪,我才不会惯苏燃这个坏毛病,况且摔倒可大可小,出了问题就不好了。
不出三分钟,当苏燃好不容易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胡乱套上衣裤之后,酒店的值班经理和医务室医生也已赶到,询问伤者的情况。
打开门,苏燃看见穿着西装与白大褂的两个陌生人,当即黑下了脸。
“靠!秦子诺,你出卖我!”
13.微微心动
最后,苏燃的面子还是没能保全。
医务室的值班医生过来看了,建议去医院照片子。
苏燃一边喊着“蒙古大夫你就是怕担责任,其实老子根本就没事!我摔倒你们要负责啊,啥酒店啊,都不舍得给配备一双洗澡用的塑料拖鞋!”
一边被秦子诺架着走出酒店,打了个车直奔最近的医院。
一路上,苏燃趴在秦子诺身上疼的一直嘶嘶抽气,抽空盯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酒店值班经理,心里疯狂吐槽这人多管闲事不知道偷懒,外加自己的各种悲剧。
好在医院离的很近,大晚上的路上车也不多,五分钟车程就到了。
三人直接到了急诊室,请值班大夫帮忙看看苏燃的脑袋和老腰。
诊断后,大夫豪爽的给苏燃开了瓶红花油和两瓶止疼药,而后让他回家休养——啥事儿也没有。
苏燃哼哼唧唧的跟着秦子诺和值班经理,又回到了酒店。
再三道歉后,经理撤退。
秦子诺锁上房门,看着趴在床上一直哼哼的苏燃,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怎么一个情况?完全意料之外啊,乐极生悲?
苏燃哭丧着脸,疼的眉毛一抽一抽的,朝站在一旁的秦子诺哭号:“我命苦啊,真tmd倒了霉了,我就不该看那浴缸,就是为了看浴缸我才转身的,这才摔倒的。
你还站着干嘛啊?不知道伤患是老大啊,大爷,请您给小的擦擦红花油吧,疼死我了。5555”
秦子诺笑了,坐到床边,撩起苏燃的衣服,将红花油倒在手里捂热了,开始给苏燃按摩后腰。
腰上看不出什么来,顶多有点发红,可越是看不出来的才越要命,明天八成就青了,后天得紫了,大后天,估计就黑了。
秦子诺这才刚下手,苏燃就本能的一哆嗦,嚎了一声:“啊~!疼!大哥你轻点儿。”
秦子诺无视苏燃的话,下手一点不含糊,使劲在苏燃腰上揉搓。
“这时候就得使劲儿按,这样才能把淤血化开。现在疼,以后就不疼了,现在不使劲儿……哼哼,看着吧,过两天疼死你,让你弯腰都不敢。”
苏燃扁了扁嘴,也明白这个理儿,将脸埋在枕头里,一直忍着没再出声,心里却在流血。靠,太tmd倒霉了!
秦子诺看苏燃配合良好,点点头,夸奖道:“还不错,忍着啊。”
整整按了十分钟,秦子诺才停手。
此时苏燃的后腰已经热乎乎红彤彤的了,虽然一开始按的时候很疼,但过了开头那一阵子,别说,疼的轻多了。
秦子诺一边往厕所走,一边说道:“趴着别动啊,全身都是油,别弄衣服上,先晾着,等干的差不多了,给你用纸巾擦擦再睡。”
“噢。”
苏燃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趴着,耷拉着眼皮,嘴里呜呜呜的,不知道在碎碎念些什么。
秦子诺洗干净手,出来给苏燃脱了鞋,又铺了几张纸巾在他后腰上,被子一盖,道:“行了,睡吧。已经很晚了。”
说着关了灯,自个儿也钻进被窝里,打了个呵欠。
“……”
苏燃艰难的把脑袋转了个方向,瞅着旁边床上的秦子诺,怨念道:“我是病患,要我睡觉,你怎么不给我唱歌?”
“……你生活大爆炸看多了吧,以为自己是谢耳朵呢?”
秦子诺转了个身,面向苏燃,囧囧有神的看着这人来疯的家伙。
别是真摔坏了脑袋吧?脑残加一级?
“你真聪明,人家谢耳朵他妈还有penny都给谢耳朵唱过《soft kitty》,我就不信你这个谢耳朵的粉丝不会唱!我都会!太简单了,易学易懂朗朗上口。”
苏燃头疼腰疼,困到不行却疼得睡不着,浑身难受,眼睛干涩的要命。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悲剧导致的,或许也有摔了脑袋的原因,现在的苏燃觉的,我倒霉了想睡睡不着,你也不能睡陪着我,我才高兴,所以人来疯的想折腾秦子诺。
“……我不会。”
苏燃开始耍赖了。
“我头疼腰疼,怎么可能睡得着?你这样还算我的导师么?还算岳靖扬的死党么?伤在我身也是伤在他身上,你肿么可以这么木有义气?又没让你割肉喂血,只不过让你唱首歌而已。
快点快点,唱了说不定我就能睡着了。”
“……”
秦子诺翻了个身,不搭理苏燃。
他唱歌要是真有用的话,所有的医生都可以回家专职偷菜了。
“好吧,你不给我唱,那我唱给你听吧。
哎呀我和你说,我所有的歌都五音不全没有音调,就这首唱得最好听了,额,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我唱给你听哈……soft kitty ,warm kitty,little ball of fur。Happy kitty sleepy kitty,pur pur pur……”
最后那声pur,苏燃突然拔高了音调,出现了绵羊音这般高技术的颤音。
秦子诺轻笑出声,“呵,叫你折腾,怎么样,头一动,疼了吧?”
“我靠……我真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受伤的总是我!我招谁惹谁了还是做什么坏事儿了,怎么这么倒霉。
动车事故死了就死了吧,重生就重生了吧。为什么偏让我尝过了被人砸死的疼痛再重生,你知道被活活砸断颈椎是什么滋味吗?直接让我昏过去不行吗?
电视里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吗?直接来句第二天不行么?
都这么悲惨了,重生以后还有那么多任务那么多严肃的问题等着我,怎么不让我重生在个小屁孩儿身上啊,这样不用补课,不用为岳靖扬未来的人生负责,我可以从头开始,选择我喜欢的专业,选择我热爱的工作,走我自己的人生道路,而不是走着岳靖扬的老路去捣鼓什么园林规划。
这些就都算了吧,还让我摔这么惨,要不是我神经大条,我都要以为我是真人版死神来了,各种死法啊。
唉,算了,今天果然脑残了,头疼的厉害,一张嘴说话更疼,我还找虐的一直说个不停,不说了,睡觉了。晚安了。”
秦子诺听苏燃说了这么多,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苏燃平时一副神经大条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仿佛没有什么烦心事儿。然而,生为人类,怎么可能没有烦心事?
苏燃确实有很大的压力,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也很难有安全感,一直找不到归属感,这些他能想象,却无法真正体会。
不真正处在他的位置上,是无法理解的。
秦子诺微微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苏燃面前,蹲下,借着窗外的灯光与苏燃黑亮的眼睛对视,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人生就是这样,没有谁是永远一帆风顺的,老天没让你死,就有你活着的意义,否极泰来,你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大晚上的在这儿伤春悲秋,这是一个资深腐男该干的事儿么?早点睡吧,过不了几天就该开学了,在A市的事儿也得赶紧办完。虽然你是伤患,但我也不会给你放假,三天内这些事情必须办完,回去准备开学。
不开心的就不要去想,虽然这想法挺阿Q的,但却有用的紧。
睡吧。”
苏燃亮晶晶的眼睛直盯着秦子诺,慢慢的点了点头。
拢了拢被子,苏燃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乖乖趴好,道:“嗯,人来疯我也发够了,不折腾了,睡觉。晚安。”
秦子诺微微一笑,在苏燃没受伤的头顶轻轻拍了拍,起身钻进自己的被窝里,“晚安。”
看秦子诺闭上了眼睛,苏燃这才闭上眼。头和腰虽然火辣辣疼的要命,但心里的阴霾却消失了大半。
秦子诺,你tmd太温柔了,老子好像要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14.登门探口风
偷偷进行着各种脑补和yy,困意战胜疼痛,苏燃终于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还沉浸在梦乡中的苏燃被秦子诺拽起来,推到厕所里去洗漱。
待苏燃洗漱回来,秦子诺已经把两人的被子叠好,一身行头也已收拾妥当,正坐在桌边喝水。
“换了衣服咱就出去吃饭,你不是说你爷爷喜欢上午十点左右出门遛街晒太阳么?现在八点半多一点,吃了饭赶过去,时间刚好。”
苏燃点点头,以僵硬的动作换好衣服,扒了扒头发,跟秦子诺一起出门。
经过昨天那激烈的疼痛,到了今天,痛已经沉淀下来,好似有人用炖锤在脑袋上和腰上狠狠敲了一下,疼到了骨子里。
虽然也疼,但却不太影响行动。
两人在车站附近的小饭店里吃了早饭,一人捧着一杯豆浆,在车站等车。
上午九点一刻,上班高峰期已经过去,车上稀稀拉拉人不多,秦子诺与苏燃寻了个双人座坐了,看着路边的光景喝豆浆,没一会儿就到了站。
下了车,秦子诺伸出手,“空杯子和吸管都给我吧,我帮你扔了。”
苏燃一副晶晶眼瞅着秦子诺,乐道:“诶嘿嘿,多谢多谢。”
“没什么,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你用龟爬的速度再过去扔垃圾。”
苏燃“切”了一声,心情不错的往前走,只是速度依旧很慢,一手扶着腰,动作疑似挺大肚子的孕妇。
秦子诺笑笑,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处丢了杯子,再走回来,配合苏燃堪比蜗牛的速度慢慢向前。
到了苏燃大姑家附近的小区公园,苏燃拉着秦子诺坐在长椅上,静等爷爷到来。
十点十二分,爷爷在大姑的陪伴下翩然登场。
一看大姑也陪着,苏燃赶紧往秦子诺身后躲,胳膊捂着脑袋,一边轻声“哎呀呀疼啊疼”的叫唤,一边以下半身坐着上半身斜躺着的高难度动作躲在秦子诺身后。
敲了敲秦子诺后背,苏燃悄声问道:“哎,我大姑走了没有?她没看见我吧。”
秦子诺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苏燃拉起来,道:“你躲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又不认得。别瞎激动了。”
苏燃一想,也是,自己现在披着岳靖扬的皮呢,怕啥?借着秦子诺伸来的手,苏燃一使劲坐了起来,顾不得腰疼,立马扫描四周,寻找爷爷的身影。
很好,大姑把爷爷送到公园里就挎着购物袋买菜去了,现在就爷爷一个人在公园里溜达。
看着熟悉的面孔,苏燃眯了眯眼,心里一暖,一瞬间有股流泪的冲动。捂住眼睛缓了口气,苏燃给秦子诺一个眼神,后者会意,两人一起朝着爷爷走去。
清了清嗓子,苏燃道:“爷爷,散步哪?最近过的还好?”
老人家穿着一件白色老头衫儿,外头套着件灰色衬衣,手上拎着一个水壶,壶里泡着满满的茶叶。脖子上还挂了一根麻绳,绳子一头塞进胸前的口袋里,拴着一个小本本,上面写着大姑家的地址和联系电话,如果爷爷走丢的话,看见的人请立马联系他们。
想当初,这小本本上的内容还是苏燃亲手写的呢,当时爷爷闹过一次失踪,可把一家人子好吓。最后苏燃学着别人的方法给爷爷挂了个防失踪的牌子,这才放心。
爷爷抬起头,看着眼前两个人高马大的年轻小伙儿,蹙了蹙眉,问道:“你们……哪位啊?”
苏燃道:“爷爷,我是龙龙啊,以前经常去找苏燃玩儿的那个小胖子啊,你还记得我么?我现在减肥啦,你看,我提个锻炼的多好啊。”
苏燃心道:龙哥,对不起你了我,借你名字用用。
苏爷爷瞅着苏燃看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道:“你哪位啊?我认识你哇?龙龙……哪个龙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