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隔了多久,陈清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酒店的床上。徐涛则坐在他旁边看电视,陈清挣扎着爬起来。
徐涛转过脸问:“怎么样?”
陈清疑惑的看着他。
徐涛捏着他的脸说:“老子差点被你吓死,说晕倒就晕倒了怎么叫你都叫不醒,后来我们两就把你背下山了。那个狗
屁医生说你是低血糖给你打了吊针……”
陈清摇摇混沌的头,出了口浊气,把自己的幻觉跟徐涛说了。徐涛说:“这回麻烦了。叫都叫不醒……”说着他轻轻
的拦住陈清,来回的抚摸他的背部。
陈清看了时间,发现只有八点多。也许睡的太久,他想出外透透气。徐涛怕他单独一个人危险,便陪他一起出门。晚
上的千岛湖一片宁静,二人沿着小岛边上游走,路上设置了一些地灯照射草地和树木,草木都沐浴在氤氲的绿光之中
。远处黑漆漆的湖面上不时有风掠过带来一阵水汽,两人走到湖边上发现杨甫承,正默默的凝视远方。
徐涛问:“大晚上的你也出来溜达阿?”
杨甫承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激灵,转过头看见陈清也在忙问:“身体好点了么?”
陈清点头,问他关于地宫的事儿。
杨甫承说:“基本上可以确定那个入口尽头是被铁涛浇注的封口,我们明天回去,向上级汇报一下,应该会组建一只
考古队来发掘。”
徐涛说:“你们这次可发达,里面一定有不少宝贝吧?”
“说不定,一件被人抢先了,现在也不知道……!”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过了一会儿又摇头自嘲的说:“什么宝贝阿
,其实就是地球垃圾。人类将地球的资源消耗或者改变成不可降解和循环的东西,纸墨笔砚、陶瓷茶书、锅碗瓢盆。
这些东西就是我们平日里的生活用具或者把玩小品,经历千百年不变便成了珍宝。对地球来说其实都是垃圾,而且人
类在几百万年甚至几千万年的历史内制造了无数这样的垃圾,将地球变得满目疮痍……”
陈清说:“也是,只不过珍宝和古董有考古价值和艺术价值。”
“什么是艺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其实就是主观世界的东西。从真正客观世界来讲,一切都是地球垃圾。”
“心动则物动,心静则物静。。”
正说着忽然听见湖中传来一阵桨声,随后“噗通”几声,好像有物入水。三人都急忙往湖中看去,稍顷声响已经停了
。
“是不是有人落水了?”陈清问。
杨甫承说:“应该不是吧,可能是有人往水里投石头。”
陈清将信将疑,杨甫承看时间不早了便叫二人回酒店去了。
此时的湖面上一艘孤舟在随波澜起伏,船内空无一人两只空桨浸在水中。水面层层涟漪不断,水中一队黑影正在往湖
深处游去。每人都穿了潜水服,手中都握着潜水手电。绿幽幽的湖水内,一排的白色光线在水中铺开。
下潜一会儿后,众人不约而同的悬停在水中。在潜水手电的照射下,湖底一片雄伟的古城显露出来。巍峨的牌坊、井
然的街道、古朴的牌楼出现在众人眼下。
最前面那个潜水者作了个继续下潜的手势,众人又依次序开始下潜。水中的古城十分寂静好像沉睡的雄狮一般,所有
的建筑物上都附着了一层毛茸茸的淤泥。众人游入街道,甚至能看到两边的房屋内的楼梯和家居摆设。
到了一处类似广场的地方,众人全都停住。似乎整理了一会队伍,从空中俯瞰的话能看出他们排成一个勺子的形状。
而整个水下的广场上刻画着八卦的样式,不一会儿。水中的人开始动了起来,好像跳舞一样。
如果陈清在的话,他一定会惊讶,这些潜水者居然在水中步罡踏斗。这是一种道教中的通灵法,无论是符录驱邪还是
奇门遁甲都需要步罡踏斗来接通神灵,从而获得无上的神力。
道教以为天地万物无外乎各行其道,而步罡踏斗则是顺从宇宙之道,从而使施术者本身的小宇宙与身外的大宇宙相接
通,达到内外合一的效果。
水中众人身穿潜水服步罡踏斗,每人手握指决,各个顺序不一。因为水的浮力,每个人的身形每踏一步都会浮起一段
,水中泥沙因为踩踏开始在水中蔓延开来。他们就在这浑浊的水中上下起落,保持队形进行罡斗。潜水手电在他们的
额头上固定住,光柱在水下古城内来回摇摆,煞是诡异!
作者有话要说:千岛湖水下古城却有其事,但是中间的八卦广场却是作者杜撰切勿当真。
贺城和狮城。据《淳安县志》等历史资料的记载,1955年10月,当时的电力工业部建设新安江水电站,选址淳安和建
德交界的铜官。1959年9月21日,新安江截流,库区开始蓄水。从此,这两座历史悠久的浙西县城,悄然“沉入”了
碧波万顷的千岛湖底。
06.己:十八罗汉
翌日杨甫承收拾行装赶回杭州述职,而陈清则因为尚有疑团未解开所以和徐涛二人留在淳安。
两人坐船离开下榻的酒店往吴仪家去,吴仪的父亲见二人再次来访依然像昨天一样的热情。
两人只稍作休息便告辞了,离开时吴父知道他们要再度进山,说要再请阿泉带路。但是被陈清推掉了,毕竟不好一再
的麻烦别人,况且昨天刚去过,路还记得。
两人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山上走,徐涛背着双肩的旅行包,陈清则孑然一身。徐涛从前面回过头来问:“为什么还要
去那座庙?”
“你记得宝函里的人皮卷背面还有一行字吗?”
“不记得?我又没看过。”
“呃。”陈清被他的话噎着,但还是继续说:“这背后十四个字,我一直没弄懂,直到来过这个寺之后才恍然大悟。
”
“悟到什么?”
“欢喜静坐坐鹿开心长眉过江沉思,这十四个字可能因为没有标点符号所以很容易看成一整句话,如果把他们两两隔
开,就能立马明白了。欢喜、静坐、坐鹿、开心、长眉、过江、沉思。”
“那又是鸟玩意儿?”
“这是佛教里十八罗汉的其中七个,也就是欢喜罗汉、静坐罗汉、坐鹿罗汉、开心罗汉、长眉罗汉、过江罗汉、沉思
罗汉。”
“那又怎样?”
“我想这可能是一种比较简单的古代密码?”
“这些字有关系么?”
“不,我猜答案可能在这座古寺中的罗汉塑像上。”
“哦!”
两人到古寺时已经是正午时分,推开山门便见到昨天那位长老正在扫地。长老见二人到来,打个问讯。
陈清道出来意后,却不料长老说寺中已无罗汉像,早在罗汉堂倒塌时都被砸烂了。陈清却也没有太过失望,本来就只
是推测而已,即便有罗汉像也未必是与宝函同样年代,即便是同样年代也未必就真得是一组密码。
见时值午饭时分,长老便邀二人在寺中用膳。陈清没有拒绝,以前经常在佛寺居住也吃惯斋饭。寺的后院有个长廊保
存十分完好,廊下设了张八仙桌,桌上摆了斋菜,陈清二人与院内的几位老僧共坐一桌。暖洋洋的日光从屋檐上倾泻
而下,长廊的尽头种有松柏和芭蕉,另一边则是水塘,一池清碧的池水在微风下泛起层层涟漪,水面波光粼粼。在这
样心旷神怡的地方吃饭,连徐涛也安份了不少。
众人正用着饭,忽然一阵猛烈的爆炸声从后面传来,整个地面都有震感。几人都放下饭碗,走到后面塌了的围墙边探
查。爆炸声似乎是从那个地窖中传来的,几位僧人都是第一次于深山老林里听到这样的声响,大家都围着洞口在交流
彼此看法。
陈清正与长老二人在对话中,却见徐涛二话不说钻进了地窖,只见他身手矫健一个翻身便跃入洞内。陈清想拦都拦不
住,对着洞内叫了几声没有回应,他只好跟了进去。
洞内一片漆黑,陈清根本看不到徐涛的身影,正踌躇着一道光线子身后射来。到了近处才发现是那位长老拿着矿灯跟
了进来。那光线一入瞬间半边的洞都被照亮了。
凭着矿灯的光亮,二人看清整个洞内一片狼藉,到处是碎砖石和烂掉的蔬菜。原本竖立在洞尽头的封口已经被炸开。
整个洞口好像巨兽之嘴,深处浓重的黑暗慢慢的吞噬掉投入的光线。
长老拿着矿灯走在前面,小心翼翼的避开地面上的杂物。踏过一片杂乱的的砖石和泥土。忽然脚下被绊了一跤,陈清
连忙在后面扶住他。长老只觉脚下软乎乎的比一半的石头要绵软,他退回一步拿矿灯对着想瞧个仔细,一张布满血污
表情惊恐的人脸出现在碎石土堆内。那人面色发紫,七窍流血,大半个身子都被爆炸产生的崩塌所埋葬。
陈清先是被吓了一跳,之后立马蹲下身去摸那个人的鼻息和动脉。已无生命迹象,尸体还是热的。
陈清开始焦急起来,已经到了入口了还没看到先他们而入的徐涛,这里出现一具尸体也不知道具体死因,里面不知道
有什么样的危险?徐涛一个人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陈清站起身说:“长老你去报警吧,我进去找我表弟。”
“施主里面很危险阿,不如等警察来再一起找吧。”
“不行。”陈清说得十分坚定。“既然知道危险我更不能丢下他不管,趁现他刚进去不久也许还能赶上。”
“也罢,这个矿灯你拿着。阿弥陀佛,佛主保佑!”
“谢谢。”
陈清拿着矿灯往地宫里走,两边都是石壁,前面的路上看不到尽头,有无数的回字形门框,整个洞好像越往深处越逼
仄似地,和陈清小时候在乡下见过的砖窑一样。这个洞还没有外面的地窖高,让人感觉十分压抑,矿灯的灯光照在灰
色的岩石上形成各种错开的投影,一半明一半暗,给人无限遐思。一开始陈清一直绷紧着神经,怕里面会有机关,可
是又转念一想刚才那个人和徐涛也都从这里走过,若是有机关也该用尽了。即便是可循环的机关,地面上毫无残留痕
迹也是不可能的。
洞道内比外面暖和许多,四下无声只有陈清的脚步声在回响。也许是心理原因,陈清觉得似乎走了很久,却还是没有
到头。在这样的地方行走好像梦游般虚无飘渺,前后都被虚无的黑暗包围着,可见之处只有那么一小截。
又不知过了多久,前面出现两头石狮子,陈清走过石狮之后的门才发觉外面霍然开朗。好像已进入地宫,他用矿灯照
了照四周,发现这里面比外面深很多,洞顶离地面起码五六米。地宫内的温度似乎又比外面高,陈清整个身子都处在
一种暖洋洋的氛围内,精神困倦,准备继续走却发觉身子动不了。
眼前的画面如潮水般起伏不定,好像隔了一层薄纱,飘飘渺渺,如梦如幻。好像又回到昨天那个屠宰场,与昨天不同
的是,他隐约看见有三人在那里。那三人穿着僧衣,都是小沙弥的模样。每人各司其职,有拿刀锯人手脚分解尸体的
,有掏人内脏的,有剥皮的。三人手法熟练,似乎是个中老手。
与昨日不同的是,地上还有个笼子里面关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孩,女孩奄奄一息的俯在笼内。头发乱糟糟的样子,
裸*露着的背上全是伤痕,大得小的深的浅的,一条条如丑陋的蚯蚓盘亘在女孩的背上。过了一会儿那个负责分尸的
小沙弥,走到笼门前,将门打开,提起奄奄一息的女孩丢上案板。女孩空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她的脸上满是结痂
的血污,大大的双眼看着站在暗处的陈清流出两行泪水。见那个沙弥举起屠刀,陈清想大叫喝止他们,可是发现自己
根本发不出声。
剥皮、头、四足、四掌、双眼、腹腔、内脏、筋肉、脂肪、骨架,陈清看着活生生的一个人在自己眼前被分解。然后
,陈清看着女孩唯一一处完好的皮被割下,被送至地上的禅房由老僧在上面写上经文。然后放入宝函,由众人迎入地
宫安放。每个人都在陈清眼前来去,画面在陈清的眼前切换。陈清却在思考,如果这是幻觉的话,鬼是如何让旧时的
记忆在他人面前真实重现的?因为他看得是如此的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一切的安静下来了,没有屠刀落在案板上的声音,没有梵音嘹亮。陈清看着眼前的黑暗,又回到
实现。他很容易沉迷在自己的神思中,可是这样环境容不的他再继续去思考刚才的问题。他有凭着只觉继续往行。
走了一会儿,前面灯光的尽头,似乎出现一个十分修长影子,蒙蒙的白色影子从周围的黑暗中凸显出来。是不是徐涛
?陈清下意识的在心中问自己。往前走了几步,他看见那个人影开始动了起来,十分怪异的在扭动全身,好像手舞足
蹈。整个人形影影绰绰的在黑暗中,那里似乎也有几点微弱的亮光。
陈清定住脚步,在心中给自己打气,看了一会儿他才鼓足勇气,继续往前走向那个人影处去。大概走了十几步,他渐
渐看清了那个影子确实是徐涛,可是徐涛此时却在做很诡异的动作,手上拿着手机在空中慢慢的做上下来回的动作,
身子也跟着手的动作做起落的调整。陈清被眼前怪异的景象吓了一跳。“徐涛?你怎么了?”隔了一会儿也不见徐涛
回话,他想走近看,可是才走了两步,瞬间发现从徐涛的前面射来一道黑影,直直冲他飞过来。
陈清根本来不及反应,愣在当场。这时徐涛已经转回头,满脸冰冷的色深,他伸出手急快的在空中一抓。几滴冰凉的
液体滴落在陈清的手掌上,他眨了眨眼定睛去看,徐涛的手中正抓着一只眼镜蛇。那蛇的嘴张的老大,两颗长长的毒
牙还还残有毒液,长而粗的身体在极力的扭动想挣脱徐涛的钳制,尾巴一直垂到地面来回扫动。目测将近两米长,刚
才陈清手上的液体便是蛇毒。陈清连忙不住的甩手。
徐涛捏着那条蛇的头对陈清说:“你怎么才来?”
陈清作了个深呼吸说,声音拔高愤怒的说:“谁叫你不管不顾的往里跑的?刚才那个死人你看到了么?”
徐涛点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看到了你还进来,这里面有危险你知不知道?你又不是下孩子了?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你爸你妈交待?”
“切,有什么危险,还不是老子救了你?”说着又举起那条蛇往陈清的眼前推。
陈清立马往后退,徐涛说:“刚才那个人应该就是被这蛇毒死的,现在已经被老子制服了。”
看着他一脸得意忘形的样子,陈清哭笑不得,满腔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了,只要平安就好。他问:“对了刚才你在干
什么手舞足蹈的?”
“靠,你来之前老子和这家伙对峙了好久,我也没把握一把制服它,只好一直引逗他玩儿。谁知你这个笨蛋忽然闯进
来,要不是老子反应快,你现在已经挂了。”
陈清撇嘴说:“你哪儿学的抓蛇?”
“老子从小看Discovery和动物星球的探险节目学来的。”徐涛笑着露出满口齐整的白牙。
隔了一会儿,陈清转移话题说:“我想一个人遇到毒蛇肯定不需要用到炸弹逃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