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福泽 上——黛色微微
黛色微微  发于:2013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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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恩怨对错,命该如此

高僧说他天命福泽。

就是没说他福泽什么。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蓝紫稀 ┃ 配角: ┃ 其它:

1

那年是旗安国建朝第四十七年,是个安定的年景,小成王爷出征三年,夺了靠北边大掖国都城,消息传回是满朝欢庆,皇城清肃街道,洒水贡香迎接小成王爷凯旋,普通人家虽听着威风觉着豪气,但也高堂事远,还是中午的酱油更加实在。也许是高兴的豪情顿发,高位上那位发话了:说是夜里仙家入梦,告诉他析齐氏天命王朝,将永登极宝,第二日果然得传小成王爷得胜的消息,为感谢上苍,故而大赦天下,勉赋一年,这下全国上下终于一起高兴了,都说小成王爷是旗安的英雄,说的他是英伟不凡,天神降临一般,对朝堂上那位反而忘了感恩戴德。

四月十一那日,威名远扬的小成王爷终于得回帝都,朝南门上彩旗芸芸,太子率领文武百官等在那里迎接他们的胜将军。那天艳阳高照,皇成几乎一半的人跑去看热闹。那么多贵人,远远望上一眼,说不定也能沾上点贵气福泽。

可是庆安街芝北蓝宅里却焦急一片,老爷和丫鬟们在房门外紧张的踱来踱去,房里传来女人撕裂似地痛苦呻吟,产婆已经换下来一个休息让另一个上去,已经三天了,产妇已经晕过去好几次,被冷水泼醒继续用劲,汤药灌了一碗又一碗,补血的,吊命的,孩子要是再不出来,怕是都活不成了,产婆已经满头大汗,蓝老爷头天等了一天没等到,被人给劝回房去等,第二天没生出来,第三天一早还没等到孩子出生的消息,终于坐不住放下手里的事跑到产房外,一整天没吃上什么东西,下人和太太们也只好跟着挨饿,老太太本也是安坐着等报告,到这景儿终也是放下面皮,第一次来了北院。

蓝家虽不是什么豪门望族,却也小有家财,祖上出了几个进士举人,也能小小算个书香门第,何况还有个亲戚在朝为官。蓝家老爷蓝世宁三十有四,育有一子三女,算是人丁单薄,大女儿蓝稀湘17岁,已经嫁为人妇,二女儿蓝稀竹和小女儿蓝稀卉一个十四一个三岁,那唯一的儿子蓝稀林十四岁,却是病秧子一个,常年不离药,老太太盼着百子千孙,妾室为儿子纳了一房又一房,却个个不争气,只有正房太太生了一男一女,也就是唯一的儿子蓝稀林和已经出嫁的大女儿蓝稀湘,剩下的13房只有7太太生了个小女儿蓝稀卉。那位二小姐蓝稀竹是老爷身边递茶丫头生的,老太太本看不上她出生低下长得也不够细致,生下的又是个女儿,打算赶出去,其他奶奶姨娘们听着风声边去巴结老太太,想把那孩子要过来养,生不了儿子,有个女儿也是好的,老太太一看她们就来气,想着,虽说这勾了老爷的下作蹄子生了个丫头子,可总比这些连半个蛋都下不出来的要强吧,指不定哪天就能生个儿子呢,大太太不就是个例子吗,于是这丫头便被收了房成了四奶奶,这在出生不好的穷人家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丫鬟们个个想往老爷床上爬,指着那天孵出个带把的卵来,那可就翻身成主子了吗,府里出了这么个风气,老太太自是生气,越发看着四房不顺眼。

然后就该说说着正在受罪的产妇了,这十五奶奶原姓林名霜,也才十九岁光景,两年前被蓝世宁看上收了房,林霜的父亲是个穷先生,在个私塾交教教穷孩子们认字,得些粮钱度日,逢过年,有那稍微宽裕点的家里人,还能得些肉食,老伴去世多年,养着一个小女儿日子也算过得去,说着女儿林霜,从小母亡没人带养,就跟着父亲在私塾里,久了也听出些眉目认得几个字,再大点就不能去私塾和男孩子们一屋坐着了,林先生便把她托给邻街赵姨娘,赵姨娘早年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学过绣活,长成了外放嫁给打铁的赵铁匠,百姓人家不能娶个女人回来就放那养着,好在赵姨娘有手艺,便接些绣活帮衬着度日,有时候也收点学费教教小女娃子,日子过得也算不错,林霜天资聪颖,长得也灵秀,白白净净一张面皮很得赵姨娘喜爱,加上父亲虽是个穷先生,但也是个读书人,教养的孩子自是与那些个乡民野丫头不同,每逢赵姨娘接了哪家绣活要住到人家赶大工便也带上林霜。林先生想着女儿从小没有母亲教养,跟着赵姨娘也学学女人家的衬度。

就这样,十五岁的林霜出落得标致周正,媒婆天天上门唱媒子,林先生想着自家无甚亲朋,得为女儿好好挑个人家,他虽是个读书人看不上那些野蛮子,但那些有点家底的看不上她家门第,有看上林霜模样来说媒的,也只是做妾,没什么家财的也自视甚高,就算没有婚配来提亲的,也只说做妾,留下个正经名分,想着有朝一日得了功名娶个闺秀小姐或是王孙公主。林先生虽有些迂腐却不傻,他们要是得了功名,娶个正房,女儿要吃苦受气,得不了功名,穷着女儿还是要吃苦受气,他就这么个苗,相依为命这许多年,终是舍不得的,便许给了一家卖纸笔的掌柜的大儿子,虽说商人身份低下,卖些纸笔水墨也总于读书人沾了点关系,何况家里也算殷实。

下礼上香,十六岁那年订了亲,本说翻过年头就过门,可林霜可怜父亲孤苦,禀明未来夫家迟些过门,好让她再多伺候些时日,谁知没过多久,去蓝家为大小姐绣嫁衣却被看上,得知林霜已许人家只未过门,便自作主张与了那纸笔掌柜些银钱退了婚,一个小小掌柜哪敢有什么话说,可怜了林家父女,那掌柜得了蓝家钱财,便去林家要回礼钱,这婚才算是退成了。

可嫁女儿多少总得有点嫁妆的吧,林家穷苦,林先生就准着那点礼钱给林霜办嫁妆,可这办事的是蓝家二管家,他说府里娶一位太太,当然只出一分钱财,钱给了那纸笔掌柜的,这于理不合呀,林先生据理力争,让他家老爷去娶那掌柜家姑娘去,可那二管家说是怕他去退婚那掌柜不答应,由蓝家出面好办事,林先生有什么办法,如此一来林家姑娘算是被退过婚,以后还有谁要,只能嫁进蓝家,可怜林先生是白白丢了女儿还得了个攀慕富贵的名声。

林霜被一抬小轿从偏门接进府,如此便算是做了人妇。老太太不怎么待见她,一是嫌她家穷没脸面,二是她年幼丧母失了教养,可又见她眉眼带水像是有些福气的,也就不怎么为难她,只常常得些奶奶们的脸色。话说这新妇过门大半年,肚子也没动静,老太太失望,奶奶们却是放了心,想这十五奶奶怕是又没指望了,丫头子们也看出些苗头,便对他不怎么客气了,一边挣着得宠一边估摸着什么时候迎十六奶奶,但没等到十六奶奶进门,便传来了林霜获孕的消息,老太太老爷自是欢喜,便往这边放了几分心思,其他奶奶们都明着恭喜,暗着希望她怀的是个丫头,期间林霜闹了一次肚子摔过一跤,差点着了小产,被老爷骂了一回然后禁了足。七个月多的时候,大夫牵着脉估摸是个男娃,这下老爷是高兴了,老太太更是上了心,不时着人送些补品,日日问着,奶奶们私下闹开,大太太也开始念叨,府里太太虽多但少有子息,儿子更是只有他生下的一个,可这一个却常年抱恙。这回要真得了二少爷,怕是老爷会有什计较。可转来一想,自己怎么也是正房,还有娘家人和女儿女婿,他一个穷丫头翻不了天。想来不用自己,也有人教她些规矩的,自己要端好大太太的范度,别让人得了把柄。

林霜生产第一天,各房都着人探着消息,暗自计较。林先生早早来后门守着,求门房们帮忙探探,得些言语告诉,求着老天怜悯,让女儿平安生下外孙,也算有了倚靠。第二天晚上得信说是难产还没落地,第三天时想这十五奶奶怕是不行了,就是不知道孩子能不能成。要只成了孩子,太太们想着怎么要过来养。可是老爷老太太急了,这要是大的成不了,小的还没生出来,不就给活活捂夭了么?这一下大家都急得团团转,奶奶们也来凑热闹表忠心,一有机会就第一时间要过孩子。

稳婆早时报告孩子是脚先出来的,转了半天转不过去,不敢硬拉,怕给折坏了手脚。终于出了下身证明是个男娃,老爷老太太又高兴又心焦,蓝老爷哄着林霜努力生,许了她一堆好处,老太太骂这十五房贱蹄子折腾她的金孙。旁边奶奶们咬牙祷告老天开眼,让十五房的就这么一口气上不来。可老天到底没开眼,就在半夜,也就是第四天刚开个头,孩子的头终于出来,小娃咳了两下再哭了两声意思意思就睡了,稳婆边擦汗边道喜。说小少爷贵人天佑,没有大碍。老爷一高兴,名人半夜敲门送喜贴。林霜失多了血,又脱了力晕了过去,可还有一口气吊着,蓝世宁忙着高兴也算记得她好歹立了功,请大夫开些好药,让下人好生看顾,伺候林霜的丫头们见自己这房眼看就要得势,这十五奶奶可千万别这时候撒手,不然又不知道被分到哪房去,不定是个什么不得宠的奶奶,便万分小心伺候着,到第二天中午总算虚虚醒来。

蓝紫稀便在这惊险万分,差点要了母亲性命的情况下来到人世,次日一早便请了那算命的先生卜卦的相士来给孩子过礼。相士先生们自是好话说尽,蓝世宁知道他们的某生之道,但也确实高兴,喜欢这些好话,权当讨个彩头,到是老太太对这明理一道极是看重,硬要去安国寺求个洗理。

话说那天正是小成王爷得胜归来的第二天,按国规是要去安国寺上香准备法事,为战死沙场的士兵们做法事,那天寺里谢了香客,封了寺门,老太太想着求不了洗礼得个师父的赐福总是好的,便带着丫鬟在下面亭子里等着,想着贵人走了,等到师父们的空闲,那守卫士兵中一个大概小头目见他们的样子就上来问。老太太不敢隐瞒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原由。那小头目道一声这孩子生得到是巧时候就去了,到下午有人出来,来人一身华贵不像是普通人家,远远望见亭子里的人有些疑惑,想是那先前的小头目上去说了由头,不一会来个兵老爷让他们带着孩子过去。

老太太妇道人家没见过这些杀过人大人们的气势,颤颤微微让丫鬟扶过去,面前华服贵人好几个,老太太一个也不敢看,然后一双手伸过来抱起了襁褓中的孩子,那人袈裟妆体想是位高僧。一个威严声问小娃面相如何。高僧反复端详一会道声惊奇,说这孩子面相一般但骨骼清奇。天命福泽啊!另有人问这天命福泽怎么个说法,那高僧说道,福己泽他,此子虽不会高官达贵,但一生无危,再大的危急也能化险为疑,而且,他身边的人也能受恩避,逃祸事。这高僧的本意怕是想为这刚出生的小娃说些好话,要不是福命怕会得个冲撞天子的罪过,不定小命都不保,但让他这么一说,小孩生生成了福星。在襁褓里睡着的人不知道,他出世第一天便见了世面,见了成王爷小成王爷还有那换了衣服出来的皇帝。

2

女人生产果真是半只脚入了鬼门关,林霜产下婴孩,虽侥幸母子平安,身体却大不如前,好在蓝世宁中年得子,一高兴,对母亲也多了几分疼宠,好药灌着,倒也无甚大碍。

话说那日在安国寺外得了高僧几句好话,加上新儿初生便遇贵人,老太太硬是把这小紫稀当成了天上哪颗星转世,换洗喂哺都得当着她的面一刻离不得,林霜修养几日精神好些,却始终没见着那拼命得来的小儿的面,求了几次也没得见,一看坏了,老太太怕是要夺了她儿子。正房也看出苗头,知老太太对这小儿上心,连当初她的稀林也没得过这待遇,怕是有碍他以后继承家业,便使着丫头撺掇林霜去要孩子,自己再到老太太面前闲话,老太太不松口,林霜又在蓝世宁面前委委屈屈哭了两回,好歹要了孩子说让外公见见。

林先生那几日提心吊胆在蓝宅后门等消息,生怕女儿一口气上不来,刚出生的外孙就跟了后娘,等到门房说母子平安,林先生心上石头一下去,反到病了。休养几日去探望,却听说连娘都还没见着孩子。这一来,又急上了,皇城多的是高官达贵,蓝家虽小麻雀一只,但欺压欺压平头百姓是够了,女儿被欺,也没处讨说法。蓝世宁妻妾十五房,除了那夭了的几位太太,还有十一房,宅门里头多纠葛,本想着有了小儿便有了倚仗,如此一来,生了等于没生,而且生下孩儿在宅门里不知多招记恨,以后的日子更是不好过了,林先生心焦呀,这娘家没人,女儿处处受欺,还要自己忍着,旁人道他女儿入了宅门好福气,可这其中辛酸谁又知道。那日小厮来传话让去见外孙,林先生一高兴,便穿上那逢年过节才上身的新衣裳,翻了全房子也没找出个能给外孙的见面礼,林先生心下发酸,关上房门哭了一场。待到街上,花了攒下的学钱买个波浪鼓拿手里。

再说这紫稀小儿,出生至今已半月有余,刚开始红彤彤邹巴巴赖皮猴儿一只,如今长的粉嫩水灵有了人样,那日也刚从老太太那抱过来,林霜自是欢喜又心酸,与着爹爹逗弄小儿,半刻也不放手。傍晚老太太派丫头过来抱孩子,说是该带回去让奶娘喂哺,林霜推说自己奶水充足不劳烦乳娘,硬是咬着牙不给孩子,如今她是铁了心,她就这么一个盼头,听从老太太,儿子是要被夺,不从老太太,也顶多儿子被夺,干脆抓着不放手,说不定有了转机,也少了母子分离的折磨。老太太倒也没派人来硬夺。林霜和着两个贴身丫头日日小心照看,生怕有个什么不妥,让老太太得了把柄来要人。还好有大太太想着法的支开她的注意力,也少了时间与林霜周旋。

转眼到了满月酒,蓝宅里面扎花结彩,不管各人心里如何,表面都是喜气洋洋,林霜早早梳洗一番,也为紫稀穿衣打扮,头一件是去给老太太请安。厅上满座,孩子是要抱给人看的,孩子转了一圈最后却没回自己手里。原来,抓着林霜给老太太,大太太们敬茶的当口,老太太的大丫鬟抱着孩子从侧门走了。眼看着孩子被抱走,林霜是动也动不得一步,等到出了厅,她是觉着没什么想头了,干脆一包耗子药,药死了老太太自己给她抵命去,没走几步,见房里的丫头拉着她急急往回走。回了屋里,见着她的贴身丫鬟水袖正抱着孩子哄,林霜是一下扑过去抱着孩子嚎啕大哭。原来是这丫鬟水袖机灵,在厅外候着时,见这小少爷要被抱走,便带了个女娃子跟了那大丫鬟出去,到了后屋想法子泼了那大丫头一身水,然后让带着的女娃硬拉着去换衣服,她抱了孩子就往北院走。

大凡当丫头的,多是穷人家出身,进府分到谁房里就跟着谁,认谁是主子,哪个房得了宠,丫鬟们也跟着高了一等。就说着十五房,林霜生了儿子,就有了靠头,当丫头的,就有了可能长权的主,要这孩子被老太太夺了去,这十五房怕就没了出头之日,其他房里想着法编排她,也没了顾忌。林霜好歹生了儿子,不是那么容易被撵出去,要是被撵,丫头们就又要从新分房,运气好,分的那房对林霜没什么瓜葛,顶多受受老在丫头们的戏弄,运气不好,碰上忌着林霜的主,正好拿她们来出气。话说回来,要是林霜争气再生个儿子,那就另有了说法,可看这宅里的一个个奶奶们,估计这希望不大,因此,丫头们算来算去,把这少爷抓在手里才是正经,可这下水袖得罪了老太太跟前得宠的丫头,以后怕是不好应对,房里一片忧烦的景象,自此,林霜更是把孩子抓的紧了。

不过没多久,老太太的注意力就被转开,老爷蓝世宁又要纳第十六房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关键是蓝世宁对这未来的十六奶奶宠爱非常,偏房本来都是一台小轿抬进门就得,可这次蓝世宁硬是请了媒人下了礼,准备明媒正娶摆正房的排场,这下大太太不干了,老太太也来了火气,蓝世宁无法,只在外面置了宅院,办了喜酒拜天地,这下大太太天天到老太太面前哭诉,老太太忙了,林霜松了口气,其他各房等着看戏,宅里面整个阴阳怪气,老爷干脆不回蓝宅过夜了,这事还没告个段落,宅里又出了事,原是九太太和七太太一起偷人,与府里送菜的野汉子搞上了,一个浇花的丫头帮着姐妹拿衣裳给撞上,一惊大叫一声引来人,铺盖一掀,三个人光溜溜睡作一床,这丑事一出来,各房马上得了信儿,没过两天三人一起消失,也没报什么官。反正十六奶奶是正儿八经入了祖宅,大太太不乐意,被蓝世宁一句治家不言骂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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