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光年(立冬)上——向随然
向随然  发于:2013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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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后来才知道,我有个毛病叫做杞人忧天。未及发生的事情不需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等我搞定一切,已经快三点,我赶紧换了衣服出门。十一期间我要提早上班,六点就必须到了,但有三倍加班工资啊。我真是没想到温睿那个家伙还挺守法?

等我骑车到了菜场,我才恍然记起我没带购物袋。让我每买一个菜就买一个塑料袋的事情才不干,傻帽啊,那得浪费多少钱,关键是太不环保了不是么?

哎呀呀,我们是五讲四美大好青年,国家呼吁的事情是一定要热切配合的。我锁了车,咋办?我翻了翻我那挎包,指望着能不能找个塑料袋出来,但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有我要的东西。

“单立冬!”

呃?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实话,连名带姓叫我的人实在太少,我几乎快要忘记自己姓啥名谁。我一转身,就看到高兴站在一边看着我笑,傻乎乎的。

“你……也来买菜?”我下意识问。

“啊……”他愣了一下,才笑着摇头,“我只是路过,看你站在这里,就过来打个招呼。”

“哦……”我应着,上下打量他。他穿了件黑色的长袖T恤,胸前全是银色的图案,看得我头晕,穿了条灰色的棉布裤子,一双黑色的布鞋。

布鞋?我愣了一下,这年头还有小孩喜欢穿布鞋?真的是那种黑色的手工布鞋。不过穿在他脚上倒是说不出的和谐。

“你来买菜?”他问我。

“是啊……”家里有个女皇要伺候啊。

“你自己做饭?”他继续问。

“是啊。”我不做女皇就没饭吃啊。

“你每天都做么?”他还是问。

“是啊。”每天都要吃饭啦。这小孩是怎么了?

“真好。”他忽然满脸羡慕的说。

“啊?”每天买菜做饭有什么好的?我烦都烦死了。

“我一个人都不知道吃什么。食堂我有点吃不惯……自已做又麻烦……每天在外面吃也蛮费钱的……”

这小孩把所有的情况都例举给我听了,啥意思?

高兴站在原地,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那眼神又让我不由自主想到那个公园那条小狗,如果我当时抱了它回家,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我要进去了……”我朝他点点头,高兴应了一声,也跟着点了点头。我走出两步回头,他还站在原地看着我,我一时脑热,指了指菜场里面,“你……要跟我一起来么?”

“好哇!”高兴立即笑开,可爱得要死。偶的神啊,这不是刺激我的小神经么!我真想掐一把他那脸蛋,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掐出包水来。

不过带着这小孩倒是也有个好处,这家伙包里N多袋子,塑料的环保的棉布的。我真不知道他带这么多在身上干吗,不过也好,未雨绸缪啊,是优点是优点。

“虾子不错啊,很新鲜的样子。”

“后腿肉才好啊,你做狮子头么?”

“西兰花更好啊,炖猪蹄很不错的……”

“……”

我有点无语。这孩子明明什么都比我懂,而且还很内行的感觉,我虽然做饭,但就是家常菜,有时候安娜表达抗议的方式就是“嗯,熟的,不容易啊冬子,真不容易,姐姐谢谢你。”

那个时候我就想暴走,有这样的人么?听听,听听,我买菜做菜给她吃,她还百般挑剔,真是吃力不讨好。忘恩负义的家伙!有本事就自己来啊,找我干嘛?要我干嘛?我本来好好的在食堂就可以解决,就因为她我跟个家庭煮夫一样,凭什么呀,到底凭什么呀?然后安娜就会笑话我,“哎呀冬子,你难道是更年期到了,跟个怨妇一样。静心口服液……要不要我去给你拉两盒?”

每当这个时候,为了证明我的宽宏大量气度不凡,宰相肚里能撑船,我通常都不跟她计较。但我更充分相信一句话,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你很在行?”我说。

“呃?”他回头看我一眼,“也没有……”

“你懂很多。”我说。

“也不是……其实算是贪吃吧,但那时候总还有人吃我煮的东西,但现在左右也就一个人,吃什么也无所谓了,”他低下头,“好不容易碰到你,虽然只是一起买菜,却好像不用再一个人……”

这小子想干嘛?“你干嘛不在学校吃?”

“学校的饭菜我吃了会胃里不舒服……”他抬头看我,轻声说。我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小子这么娇生惯养?学校这么多口人呢,那个不是在学校吃?也没见哪个吃出毛病啊!

就他事儿多。

“现在都放假了,那你怎么不回家?”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就不明白了,老李不是说这小子家里超级有钱的么?想吃什么没有,干嘛巴巴得跟着我买菜?我又没好东西喂他。

高兴倒是懂得察言观色,看出我有点不高兴,就不再吭声,跟着我买完东西一起走出去,“我先走了……”他说:“再见。”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过身,慢慢往前走。我取了车,上车刚踏了几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子低着头走得很慢,他不高,又很单薄,怎么看怎么可怜,我心头一热,拉过车头往他的方向骑过去,“高兴!”

嘿,别说,他的名字喊起来还真不赖!

我在他身边停下,他诧异的转头看我,我指了指手腕上的表,“现在都四点多了,我六点要去上班,怎样?帮我煮饭,我请你吃饭。”

他望着我慢慢笑开,点了点头,“好啊!”

“那……上车!”我直起身子,“我带你。”

他一下瞪大眼睛看我,好像在说我这两轮的脚踏车怎么带人?

“来,”我拉住他,搭着他肩膀往脚踏车前面的横杠上一按,“坐这里。”

第7章

他立即站起来看着我,“这里?”他眨眨眼,眼神困顿。但我就看到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哎呀,我忽然就想,他看东西有没有障碍啊?我记得以前陪安娜去拍写真,化妆师给她贴了假睫毛,她就一直眨巴着眼睛说:“冬子啊,我看东西总觉得蒙着黑乎乎一层,怪难受的。”我当时就笑话她,爱美是要付出代价的。可这高兴总不是贴了假睫毛吧?我怀疑若是安娜看到他,一定会找支笔放上头,看会不会掉下来。

“你难道想走回去?我可以没这么多时间陪你,”我扫他一眼,“不然你就甭去了。”

他看着我,抿了抿唇,神情犹豫,但没过多久,他就自己坐了上来,“我很沉的……怕你带我动我……”他说。

哈!我一脚踩下脚踏骑出去,“我又不是第一次带人,”安娜就一直坐我的车,她虽然苗条,但172的身高在那里,自然轻不到哪去,我总会打趣,“哈哈,安娜,你一坐上来我这前轮就扁了,记得下次换车胎你也出点分子,不然以后也甭坐我车了!”

高兴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很专注看着前头,手指紧紧抓着笼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他身体僵硬,若一直这样下去,我怀疑他会抽筋。

“你累不累啊?”我看着他白皙后颈,真的能看到青色血管。

“呃?”他似乎没有听清,转过头来,却一下子撞在我鼻子上。

哇塞,这小子瘦归瘦,力气还不小,“别动。”我赶紧喊他,脚下奋力蹬了几圈,“别给我道歉,我没事。”

“哦……”他缩了下脖子继续看着前面,嘿,这小子还挺乖的,想必跟他相处也不会费劲,而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一回家我放下东西,赶紧先把泡在浴缸的床单被套塞洗衣机。等我弄好回到厨房一看,高兴已经在洗洗切切了,我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背影,这小子还挺有两把刷子啊。

“单立冬?”他转身叫我,“你晚上准备做什么?你一个人住么?就我们吃?”

“不是,”我走过去,“还有个人,”我看了看我买的菜,“做个鱼头汤,放点粉皮,要红汤。然后弄个豆豉排骨,再炒两个蔬菜就好了。你会么?”我问他。

“嗯。”他点头,朝着我笑。

“那行,”我把挂在门后的围裙给他系上,“晚上就靠你了,油盐什么都在这里,”我把调料都指给他看,“那我就去忙别的啦……”

“好。”他笑,露出整排牙齿。我就纳闷了,这小子洗过牙没?怎么能这么白啊?等下问问他用什么牌子的牙膏。

安娜回来得很快,比我想象中快,其实我没打算跟她一起吃晚饭,只想着帮她预备好了我好去上班。可她竟然五点不到就回来了。一进门就朝我嚷嚷,“冬子你赶紧来试试,今天真是好便宜啊好便宜,”她把购物袋往沙发一丢,翻出两个递给我,“我给你买了全套,你猜多少钱?”

我拿出袋子里的衣服,一条黑色的牛仔裤,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衣,外加一件黑色立领外套。标签都没剪呢,牌子我不认识,但我认得上头的数字。

“安娜……”

“打住,”安娜朝我笑,有点不怀好意,我不禁退后一步看着她,她说:“我这个月家用不是还没给么……怎样?”

我无语,更是无奈,看了看手里的衣服,还别说,安娜挑东西确实有她的眼光,她每次买给我的衣服都很合适,不管是款式还是风格。所以我点头,“行。”

“怎样,你这姐姐对你够好的吧?”她朝我挤眉弄眼,不就想我夸她两句么,嘿,我偏不,我装模作样看了看其他购物袋,“你还买什么了?”

“衣服呗,”安娜兴奋的拎出衣服跟我显摆,“看看,原价一千多呢,现在就三折,三折!你知道我今天省了多少钱么!”

我还是无语,这女人对购物永远无法退却的热衷也是我永远所不能了解的。

“你做什么了,这么香?”安娜嗅了嗅鼻子问我。

“哦……”我这才想起这屋子里还有个人,“我一同学,今儿来蹭饭,现在厨房忙活呢。”

“你同学?”安娜立马盯着我,“男的女的?”

“男的。”我说。其实我也明白她为何这么新奇,跟她住了这么几年,没带过人回来。她也知道我没什么朋友,今儿算是天下红雨,千年难得了。

“哎呀,你小子手脚够快啊……怎么?终于想通是要忘却旧爱,迎接新生活了?”

“不是,”我说她这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我就不能有同学朋友,非得弄个同性就得有暧昧嫌疑?都说世上没有纯粹的男女关系,看来更是没有纯粹的男男关系了。“我去看看他弄好没有。”我走了两步想想还是不妥,安娜这个女色魔看到高兴那样的还指不定怎么招呢,我可不能让安娜占了高兴便宜,不然这说出去也太丢人了,所以我赶紧转过身叮嘱她,“你待会表现得……”我想着措辞,有点为难,“正常点,别把人小孩吓跑了,我还准备在学校混的。”

“废话,”安娜不满得瞥我一眼,“你当你姐我什么人啊!”

可我真是有点高估安娜,她一看到高兴,眼睛都直了。这死女人没见过男人啊?!

“我竟然有这样的同学?你班上的?”她揪着我偷偷问。

“不是,他是大一新生。”

“哇塞,这摆明一正太呀!”安娜眼冒星星,只差口水横流。

“我以为你是大叔控。”我毫不留情。

“切……”安娜不屑,“那孩子多可爱啊,我要是真有这么一弟弟,简直要幸福死了。”

谁说女人不花心?整个见异思迁,连理由都不用。

“高兴啊,你可千万别客气,多吃点多吃点……”安娜不遗余力得表达她对高兴的好感,不仅一个劲给他夹菜,还嘘寒问暖,只差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问个清楚。

“咦,你还有哥哥啊?那你有姐姐么?”安娜持续八卦,我只顾低头扒饭,还别说,高兴这小子做饭挺有一套,做得可比我好吃多了。我掐着时间赶紧吃饭,可千万别迟到了。

“没有。”高兴倒是耐心十足,无论安娜问什么都是微笑以对。我看着他们俩眉来眼去也没什么心思加入,只等吃完把碗一推,“我上班去了。”

“赶紧走吧。”安娜连看也没看我一眼,倒是高兴站了起来,“那……”

“你陪安娜慢慢吃吧,冰箱里还有水果,你们吃完自己弄吧。我得先走了。”

“那我送你。”高兴放下碗筷却被安娜一把拉住,“送什么呀,他是去上班,赶紧坐下吃饭,汤都冷了。”

我太无语了。说她重色轻友还真一点也不假。

“走了,高兴,”我叮嘱他,“记得等会让安娜洗碗,你千万别动。”

“哎呀单立冬,”安娜立即狠狠瞪我一眼,“你赶紧走你的。高兴,来坐下。我们吃饭。”

“真得走了。”我拿起沙发上的挎包推门出去,回头的时候正巧高兴抬头,他看着我笑了一下。我忽然觉得这小子还真不错。

晚上比我想象中忙太多。我简直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我就不明白了,十一长假不是都出去旅行么?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出来寻花问柳?

或者,时间总是衬托寂寞?

在哪里看过,好像说中年男人最大的敌人就是寂寞?

我环顾四周,来我们这个地方的,似乎还真是中年男人居多。大概那些花样美男都更爱去慢摇吧之类的场所吧。可怜我整晚上都要对着这些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真是人生无乐趣啊无乐趣……

“冬子!三楼的朱雀包厢没人,客人在按铃,赶紧去看看。”领班揪着我,我就纳闷了,每个包厢都是有专人负责的,怎么轮到我去?

“可是……”

“甭废话了,赶紧!”

“哦。”我赶紧往三楼去了,反正也就是换个地方伺候人。包厢其实比大厅舒服,想来也是啊,一个是全大厅游走,一个却只管一间房,脚趾头想都明白啊。而且还是全会所最好的四个包厢之一。

可这包厢原来的人呢?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包间的服务生跟某个客人有些纠纷,上班时间就被拖了出去,可怜我替人顶上。

第8章

我敲门进去,却不由愣住了,诺大包厢,却只坐了一个人。“先生……”这人是钱多了烧手吧?这包厢一个晚上的消费都能支援一贫困儿童了。

他抬头,即便灯光昏暗我还是看清那是个年轻男人,三十上下,他看着我,神色淡漠,“有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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