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饭盒后，很不情愿地开始小口、小口地吃着。

突然间，我回想起较早前在茶水间外发生的事情，我战战兢兢地对威利说：「对了，刚刚我真的是不小心跌倒，我…

…」

「你是三岁小孩子，还是当我无知啊？最好跌倒会让脸色苍白得跟白纸一样。」他站了起来，然后走向单人沙发前，

转了个身坐下来并继续道：「分明就是你胃痛得站不稳，还敢给我乱掰。」

「哪有……你、你看错了啦。反正、反正只是件小事，没必要小题大作告诉任何人。」我不敢明说『别告诉威廉』，

因为只要提到，他一定会通报威廉。

「不用再解释了，省省你的力气来吃饭吧。」威利似乎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他随手拿起身边的杂志乱翻起来。

我心头一阵慌张，要是不赶快想办法说服威利的话，今天的事情一定会让威廉知道的。

为了自保，我只好放下自尊，像只双耳垂下的小狗般露出可怜楚楚的模样并撒娇道：「拜托嘛……要不然这样吧，我

、我把这饭盒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的……作为交换，你、你就别跟……威廉说嘛……好不好？」

「哼，敢跟我谈条件？」

「求求你嘛……要是让他知道，他铁定会第一时间冲回公司，然后带我去看医生。」

「不是很好吗？证明他很关心你。」

「我、我知道他很关心我，只是他在工作呀。」

「在他心里，你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你、你又知道了？！哼，一定是乱讲，让我心软，然后乘机告诉威廉……

「我是不敢打保单啦，但是他一定会很紧张……」说得我自己都开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威利是威廉的哥哥。

「紧张你，证明他爱你啊。」

「唔……」被威利这么一说，我的双手差点软了下来，也差点让握在手中的饭盒给弄翻。

这时候的我深深感觉到这两兄弟都是一个样，说话都特别直接，要说他们不是亲兄弟也难了。

「怎么？害羞了呀？」

我开始扭捏起来，动也不是，站也不行，最后选择撒娇的方式岔开话题道：「拜托嘛……就这么一次，求你别告诉他

……」

「唉……」威利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也不马上回答我是否答应不告诉威廉，过了良久，他才开口道：「要是被他发现

了，你就自己保重……我可救不了你。」

「我不说、你不说，他不可能会知道啦。」我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终于成功攻陷威利那颗『心』。

42.君子、小人？！

「哼，还以为你只是黄毛小子，原来骨子里是这么地狡猾……想想也对，最多坏点子的就是你。」威利坐在沙发上说

得头头是道，而且还向我指了指。

「我、我哪有啦……」我故意露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若威廉在场，大概会把威利轰出去，然后对我霸王硬上弓吧？

！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啦。好了，现在你该知道自己需要做甚么了吧？」威利对我使眼色，原本以为能以聊天混过去

，结果还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嘟着嘴巴，一脸不情愿并慢条斯理地拿起饭盒，一样以慢动作地小口小口地啃。

──明知道我胃痛，还要人家吃饭……一点都不贴心！哼，要是威廉也那样子，我一定把他踢下楼……

我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谩骂威利，而且不忘把威廉也拖下水，想必他这时候在打喷嚏吧？！

「真是的……连吃饭都还要用威胁的，你还是个小孩子吗？」威利除了叹气之外，还不忘耻笑我。我满口塞满了饭菜

，含糊地回应他道：「轮家施不下……是李要意逼人家施啊……」

「你在说甚么啊？是在念经吗？在吃饭就别开口说话。」

我白了他一眼，赶紧将口腔内的饭菜吞进肚子后，气呼呼地反驳道：「明明是你在引诱我说话的，现在竟然说我没礼

貌，哼！」

「好啊，那我直接让威廉回来看着你吃饭好了，省得我苦口婆心，还要被你抱怨……」

「你……」

「呵呵……」威利分明是故意整我的，要不是有把柄在他手中，我一定呛回去。

「怎么？是太想念威廉了吗？那我马上拨电话叫他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见我不动手，所以威利继续威胁我，且还真

的拿出手机并作势要拨打电话。

对于威利的举动，我只能忍耐和认了，但还是不忘求饶道：「不、不要……我这就马上吃……求你，别打……」

我马上塞了两口饭进嘴巴，威利才肯放下手机，接着还对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来证明他赢了，惹得我都快脑充血了。

──好啊，臭威利……今天我就忍你，总有一天，我一定整得你哭笑不得！

我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将饭盒里的饭菜都给吃干净，若是平时，大概十分钟就能吃完了。我苦着脸，很不客气地对他

说：「我吃完了，你现在可以滚了……」

「唉唷……火气真大，是威廉没有好好满足你吗？呵呵，看来我得给威廉上课，教他怎么调教你。」

「你……你……」我真不知道该骂甚么字眼，也许是因为胃痛的关系，脑子变得特别不灵光。

「好啦，小弟弟，吃饱了就到吃药的时间罗……」威利从沙发上起来，在桌子上拿了一杯水和胃药递给我，我一脸不

悦地接过水杯和胃药，连一声谢谢都不肯对他说。

我在他面前把药给吃了后，便很不客气地赶人：「你还不滚？！」我把喝光的水杯放在茶几上，突然想起某件事，便

询问他道：「等一下，你不是今天回不来才要威廉替你去见客户的吗？你、你怎么在这里？」

「呵呵，你还真迟钝，现在才发现。」威利笑眯眯地看着我，而我却以凶狠的眼神盯着他看，大概他认为自己太过火

了，才解释道：「我原本是今晚才能回来，但早上的会议已经取消，所以提早回来。原本要自己接手下午会客的行程

，但是威廉不肯换手了……」

「是这样吗？」

「不相信的话，可以问他。」

「哼……」

「呵呵，好啦，你就在这儿休息吧，你老板我准许你偷懒。拜拜啦，小饿狼……」话才刚说完，也未等我来得及消化

，他已经一溜烟地逃走了，而且在办公室大门被关上前，还能清楚听见他得意的笑声。

──可恶！！我、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到他的弱点！！

剩下我一个人在会客室里，空间顿时变得非常地宁静。再者，药物似乎真如威利所说的那样有效，我的眼皮变得越来

越沉，也开始打哈欠，最后干脆在沙发上躺平休息，反正大老板也说了准许我休息。

43.一通电话

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我只知道一直有歌声传入耳膜内，而且那是一首非常熟悉的音乐，我轻轻皱眉并想了老半天，

顿时整个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我马上伸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银幕上显示着威廉的大头像和名字，吓得我差点把手机给丢出去。

──难道威利食言了？应该、应该不会吧？

我知道这已经不是第一通来电，若再不接，威廉依然会持续拨打，然后马上冲回公司看我发生甚么事。

我不希望打扰他的工作，所以硬着头皮接了起来，还未等我说声『喂……』，威廉已经很紧张地大叫着：『浩浩！你

怎么了？为甚么打了那么多通电话，现在才接？是不是发生甚么事了？』

「你、你冷静点啦……」我的耳膜都快被他的声音给震得穿洞，而且双手也因为他的叫声而颤抖了起来，我紧握手机

并尝试安抚他道：「我没事，我很好……」

『那你刚刚怎么都没接电话？』

「我……」惨了，威廉劈头就问到重点，我竟然忘了想好一个完美的谎言，心急之下只能撒谎道：「我刚在上厕所呀

……上、大号，没带手机进去……所以没接到。」

『喔……早说嘛……害我以为你怎么了……』威廉的语气变得平和许多，证明我刚刚说的超级烂谎言已经成功骗倒他

。虽然如此，我还是要为自己打抱不平：「你根本没给机会我说话，都嘛是你一个人一直说个不停……」

『哈哈……』我知道在电话的另一头，威廉笑得非常开心，表情一点都扯不上『尴尬』两个字。

「你狂打电话来，不会只想要问这个的吧？」

『啊，差点忘了。我原本以为有时间回公司，但因为之前的会议拖了些时间，所以没把下午三点要用的资料给带出来

……』

「我说你啊，反正都要在外面开会了，就顺便把全部资料带着啊。你以为你有很多时间兜风啊？汽油也要钱啊，空气

污染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来回好几趟的闲人所害的啦！」

『没、没那么严重啦。』

「哼，以后人类中化学毒死掉，就是你害的！」

『啊……哪是啦……唉唷，现在不就是要你替我送过来了？这样我就少开一趟车，少排『化学毒气』……』

「哼……」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神经质了点，便赶紧说：「好啦、好啦，资料夹放在哪里？」

『呃……在桌上。』

「我去看看，你等一下。」离开会客室后，我加快步伐来到威廉的办公桌前，只看见一份蓝色的文件夹，「是蓝色的

文件夹吗？」

『对、对对，就是那个。』

失职的我，竟然想不起来他是要去哪里见客户，只要厚脸皮地询问：「那……要送去哪里？」

『你知道W商城底楼的泰式餐厅在哪里吗？』

我偏头想了想，印象中曾经有到过那里吃晚餐，然后才回答他说：「嗯，我知道。」

『从公司出发，搭计程车的话，十五分钟应该能到……那我二十分钟后在餐厅门口等你。』

我深知威廉是怕我赶不及也会勉强自己，所以才会放宽见面时间，为了不浪费时间，我马上回应道：「好，我马上送

过去。」

『嗯，路上小心唷。』

「好啦，真罗唆。」

『呵呵，拜拜。』

「待会儿见。」挂上手机后，我便带着文件夹离开公司。

虽说从公司到W城的路程不过是十五分钟，但是得要有计程车经过公司门前，让我搭上才行呀！

我等了五分钟才打到一台计程车，好不容易搭上了，结果司机不知是否故意绕路，绕到比较塞车的路线。

我很不耐烦地催促司机开快些，结果司机很不悦地骂我道：「大哥啊，现在是放学时间，我可不想为了做你的生意，

还要赔钱给交通警察啊。」

──最好是啦！分明就是故意带我游花园……真是有够机车的！

我反覆查看手表的分针，心里更是担心会不会因为我迟到而让威廉和公司的声誉破损，越是有这种想法，我的心情越

是急躁。

最后，我做了个决定，便从钱包里挖了纸币并对司机说：「再等下去，我会迟到，我在这里下车好了。」

「啊？等绿灯后就能出发啦。」果然，他是要赚我的钱……

「不了，钱给你，谢谢。」我赶紧把表上的价钱付了以后，就下车往W城的方向拔腿跑去。

我狂奔在街道上，经过车辆、人群和店面，丑陋的模样不在话下，因为胃又开始作怪了。

我停在红绿灯前，低头查看时钟，发现已经到了跟威廉约定的时间，眼看W城就在对面，但面前的大马路路线很多，

要等到人行灯变绿灯，还得等上几分钟。

──快点、快点、快点啦……快要来不及了……

44.发作

我狂喘着气，额头已经冒出豆大般的汗水，而且胃比之前还要疼，甚至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拜托，再一下子就好……再撑一会儿……

我深知道自己双腿已经开始不听使唤，随时都有喊停的可能性，但我不能因为自己跑不动而害公司损失名誉啊！

人行道的绿灯亮了，我大口吸气，硬着头皮全力冲刺到W商城外，我无力地靠在墙边。

在我还没来得及喘息并寻找威廉的踪影前，已经有个男人从不远处大叫着：「浩浩！」

我大口呼吸着，才刚抬头，整个人差点跌坐在地上。威廉站在我的面前，距离非常近，而且脸上挂满了『担忧』的字

眼。

未等他开口长篇大论询问我问题前，我赶紧将手中的文件夹塞了给他。

「浩浩……你该不会是从公司跑过来的吧？」

「才……才不……是……」我边擦拭额头处的汗水，边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塞车，所以……提早下车。」

「可是，你的脸色很差耶，你是不是没吃午餐？」

「拜托，跑……了那么、多路，你觉得……脸色会有、多好啊？呼……先别管我啦，你还、不赶快进去？！」我轻轻

推了他一下，其实对于目前状况的我，要大力推他也是件艰难的事情。

「嗯，你到前面那里坐着休息，我很快就会出来了。」他摸摸我的头顶，便转身快步走进商城内。

──很快就出来？难道他谈生意只需要五分钟啊？

脑筋转动已经慢半拍的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很快』是指多久，眼前只剩下稀少的陌生人在走动。

我已经无力走动，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以背部靠着墙壁，才得以舒服地仰头喘息。

不清楚自己坐了多久，也数不清已经有多少人以异样的眼光看着随地而席的我，过了不久眼前出现了熟悉的脸孔。

威廉站在我面前不说话，只露出一副『不是要你到前面坐着休息吗？』的样子，我无力地叹气并道：「还看，拉我起

来啦。」我伸出手等待他扶我起来，他摇摇头才肯扶我一把。

「生意谈好了？」我试图了解他提早离开的原因，若是因为我的脸色差而导致他取消会客，那我这不够秤的小秘书不

就得打包回家，以示歉意了？！

「那个客户想先看看我们准备的资料，然后他会直接找我哥谈。」

「甚么嘛……早知道叫你哥拿来。」我有点不满，甚至多少期待着他是因为我而提早离开，我这矛盾的脑袋，迟早会

被我自己给气死。

「喔……竟然敢吩咐老板做事啊？」

「他……」他竟然威胁我吃饭，我有何不敢？！但，我实在是没那个胆量将发生过的事情告诉威廉。

「他怎么了吗？」威廉皱皱眉头，我拍拍裤子上的灰尘，打哈哈地回应他道：「没事，他好得很。走啦，回公司了，

还有很多工作还没处理好……」

「嗯，我的车停在对面的停车场。」

一开始，我尽量配合威廉的步伐前进，后来他的手机响了，在他分心的当下，我越走越慢。

到了红绿灯前，我真想诅咒交通部，为甚么每次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总是红灯呢？！

──皇帝胃，我求你别再闹了……

我的胃绞痛得令我好想当场呕吐，更想去撞墙，至少昏了，胃不会再痛……只是醒来的时候，头也会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