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上——玉师师
玉师师  发于:2013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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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一次公交车,阮羽裹紧外套走进医院,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冰冷的凉水刺激着高高肿起的脸颊,他接一捧水,慢慢吸进口中,口腔里立刻传来一阵直钻大脑的疼痛,可能是刚才打斗的时候咬伤了口腔。

他吐出淡红色的水,不断地接水漱口,直到没有血丝,抹一把脸,往小玠所在的病房走去。

“哥,你脸怎么了?”小玠正倚在床上看书,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发出一声惊呼。

“没事,”阮羽不在乎地应一声,“跟人打了一架而已。”

“见天做死吧,”蜷在角落的椅子上睡觉的女人睁开眼睛,拢一把乱发,坐了起来,对阮羽不客气道,“小痨病鬼的手术费凑齐了?”

“没有,”阮羽攥紧口袋中的卡片,“还差十一万。”

“哎哟,才几天功夫就弄来九万了?”女人尖锐地大笑,眼中射出疯狂的光芒,上下打量着自己儿子的身体,“看不出你还挺有手段?”

阮羽冷着脸转过头,扫一眼弟弟手中的《计算机与数学及其应用》,眼神柔软起来,坏心地揉乱他的头发,“总是看书,小心弄瞎眼睛。”

知道自己哥哥只是嘴上不饶人,小玠将书收了起来,拉住阮羽的手,“哥,其实,做了手术也不一定能延长生命,再生障碍性贫血不是那么好治的,还不如……”

“闭嘴!”阮羽打断他,“不过是二十万而已,我有的是办法去抓钱,你老实养病就行了,不要胡思乱想。”

“还差十一万你去哪里找?”女人不客气地戳破他的谎言,“就算出去卖,你也卖不到十一万,十一万……那小东西他不是儿子,他妈的是吸血鬼啊,要活活吸干我呀……”

阮羽气得浑身发抖,“就算吸血,吸的也不是你的血,你卖淫那点钱还不够你吸白面儿的,你……你给我滚出去!”

女人哭着哭着不禁悲从中来,从椅子上滑下来坐在地上哭天抢地,骂小玠骂阮羽,骂他们不负责任的父亲,突然,她的哭声停了下来,脸色阴晴不定地思考着。

“哭完了?哭完就滚出去!”阮羽冷声。

女人突然爬起来,一把抓住阮羽的手,长长的指甲在他手上留下一道道红痕,她喘着粗气说,“去找他!去找他!”

阮羽冷冷地挥开她,“找谁?”

“你们爸爸,去找你们爸爸,他有钱,他当年就是著名的脑外科医生,他有的是钱!”

阮羽推开她,哈哈大笑,“你真是疯了,他不是死了么?死人怎么给钱?”

“小羽,我骗你们的,他没有死,他只是抛弃我们了,我恨他,所以才说他死了,”女人又扑上去抓住阮羽,哭道,“小羽,你去找他,你就说我们要活不下去了,求求他,救救他的儿子,他肯定会给钱的,这样你就不用出去抓钱了……”

阮羽面无表情地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哭天抢地,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一只温暖的手攥住了自己的手,阮羽低头,看到弟弟正仰脸看着自己,“哥,去求爸爸吧,你这么辛苦的赚钱,我看着心疼。”

阮羽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个女人,“给我他现在的地址,我去找他。”

第35章:告白

特意乘车去龙骑基地下面的粥店买了楚镜最喜欢的红豆粥,张渐天回到医院,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气,华弦正坐在床头给楚镜喂汤,喂着喂着自己吃起来了。

于是楚镜看向张渐天的时候一脸郁卒。

张渐天偷笑,对楚镜使个眼色,转身退回走廊,掏出手机给肖图打电话,“兄弟,赶紧来把大仙带走。”

“你回来了?”肖图笑道,“刚被大仙不小心泼了一裤子汤,在对面商场买裤子呢,再等我五分钟,他没惹什么事儿吧?”

张渐天探头看一眼病房里的情形,“唔,难说。”

“嗯?”

张渐天叹一口气,揉揉太阳穴,“看样子他是把带给楚哥的汤给喝了,楚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哈哈哈,”肖图大声笑起来,“我这就回去。”

收起电话,张渐天拎着粥碗走进病房,笑道,“大仙,什么时候来的呢?”

华弦含着勺子,回过头来,眉开眼笑,“刚来没多久,快点来尝尝小管子熬的鸽子汤,靠,太他妈好喝了,我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

张渐天低头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汤碗,摇头,“我吃了饭过来的,你没吃?”

“我也吃啦,中午餐厅做了松鼠桂鱼,我吃了三份!”华弦豪放地将汤碗端回来,仰头汩汩灌下。

楚镜眼中射出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恐怖光芒。

张渐天十分惊奇,“三份?那得多少钱?”

众所周知,菊花大仙同学以前穷困潦倒,没有工作又爱喝酒,欠下一屁股高利贷,如今在陈词的监督下勉强戒了逛夜店的不良嗜好,但手头仍然不宽裕,每个月不多的几千块工资还了高利贷就所剩无几,能吃得起饭就不错了,怎么还能这么大手大脚?

华弦得意得笑眯了眼睛,“小图子PK输了,他的饭卡我随便刷,嘎嘎嘎……”

“你很得意啊?”

一个故作低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华弦惊得回过头去,看到肖图正单手扶着门框,站在门边对他笑得狰狞,后背不禁爬起一层白毛汗,逞强嘴硬道,“咋滴?手下败将!”

肖图失笑,走过来在他脑门屈指弹一下,“别得意啦,走吧,我们回基地,看不把你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切,凭你个小字辈还想打败我呢,”华弦丝毫不惧,在整个战队中,不算楚镜他就是老大,虽然只是个陪练,但很明显被全队人当成佛爷供着。

当然,是陈词不在的情况下,只要陈总管在场,老佛爷立刻变成晴格格,那叫一个温婉可人。

肖图最近审美有点扭曲了,他居然觉得眼前这个一脸蛮横的老东西可爱得不得了,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一巴掌,“不要轻敌哦,我的无敌大仙,小的刚刚想到一个新战术,说不定能破了你老人家的绝对防御哦。”

华弦跳起来,“吹吧你,走,回去比两局,看本大仙怎么蹂躏你!”

张渐天飞快地将床头柜上的保温壶调羹筷子咸菜打包塞给肖图,送他们俩走出病房,回头坐在华弦刚刚坐的位置上,拆开带来的饭盒,红豆粥的清香飘了出来,“……有点凉了。”

“没事,我肠胃好,”楚镜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手里的红豆粥,不动声色地吞了口口水。

“不行,肠胃好也不能吃凉的,”张渐天毫不客气地拒绝,将饭盒盖好,拿到病房里间的小厨房里,用微波炉加热。

不一会儿,清香飘得满室都是,楚镜无限怨念。

张渐天将加热好的红豆粥端到床边,打开盖子,盛了满满一勺,故意在他鼻前转一圈,送进了自己的嘴中,坏笑,“想吃吗?”

楚镜无语地看着他,他中午已经吃过饭,是护士送来的医院食堂搭配的营养套餐,虽说有营养,但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他勉强扒了两口米饭,就不肯吃了,现在被红豆粥的香气一勾,馋虫立刻爬了上来。

“好香,”张渐天用最夸张的表情极力表现自己的享受,“楚哥,想吃吗?”

“你真幼稚。”

“那我把粥带走了,”说着,他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楚镜淡淡地瞥他一眼,当自己是华弦?正常人怎么会被他这么白痴的圈套骗到?

半分钟后,他发现自己错了:那家伙居然真的走了,房门被关上,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

“靠!这混小子!”错愕半晌,楚镜左手重重捶在床上,烦躁地闭上眼睛,努力忍饿:在自己家的医院里被饿死了,还有没有天理?

“嘿,后悔了吧?”一声嬉笑从旁边响起。

楚镜吃惊地扭头,发现张渐天正推开病房的窗户,夹着饭盒从外面爬了进来,翻个白眼,“你真是……幼稚到家了。”

张渐天中午来的时候,发现这家医院相邻病房的阳台设计得非常近,以他的身手很容易就从隔壁翻了过来,大摇大摆从窗台上跳下来,走到病床边,张渐天捏住楚镜的手,“你啊,总是什么话都放在心里,让我很困扰,你知不知道?”

楚镜扭过头去,不肯看他。

张渐天一笑,没有再说教,在病床的电脑操作面板上研究了一会儿,启动开关,将楚镜就着刚才躺倒的姿势扶了起来,调整好高度,“这样,舒服吗?”

“嗯。”

张渐天用调羹盛了一勺红豆粥,放在嘴边尝一下,刚才还滚烫的红豆粥现在温温的正可口,送到他的嘴边,“啊……”

喂小孩一样夸张的动作把楚镜逗乐了,白他一眼,“德行!”

两个人慢慢将一碗粥吃完,张渐天手指钻到被子里,摸摸他的肚子,点头,“看样子是饱了。”

“你!”楚镜瞪眼,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家伙,是反了天了?

张渐天收拾好饭盒,坐在他的旁边,疼惜地看着他露在被子外面的石膏手臂和小腿,轻声问,“楚哥,还记得以前你问过我一次,你和阮羽,我更喜欢哪一个吗?”

楚镜脸上的神情倏地僵硬起来。

张渐天拉着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一下,“这个问题是没有意义的,你和阮羽对我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他是我的朋友,而你,是我喜欢的人。”

楚镜突然觉得老脸隐隐开始发热,冷哼,“你才几岁,懂什么叫喜欢?啊……”手指被他惩戒般狠狠地攥了一下,疼的骨头差点碎了。

张渐天松开他的手,慢慢地亲吻着他的手背,“喜欢一个人,和年龄没有关系,楚镜,我喜欢你,想和你成为情侣那样的喜欢,我们……嗯,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当我女朋友好不好?不对,当我男朋友……啧,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楚镜白他一眼,“当然不对,我们两个都是男人。”

“那又怎样?”

“你是白痴吗?”楚镜没好气,“在你身边的任何一对情侣,都是一男一女,没有哪一对是两个男人,因为这样不对,明白吗?两个同性是不能在一起的,他们无法繁殖后代!”

“为了繁殖后代而在一起,那岂不是和畜生一样了?”张渐天认真地反驳他,“我喜欢你,跟你的性别没有关系。”

“可是我介意你的性别。”

张渐天一怔,转而邪恶地笑了,盯着他勾起嘴角,满眼全是“装吧你!”的笑容,他微微起身,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如果你不喜欢男人的话,为什么要下载那样的视频?应该叫GAY VIDEO?”

楚镜浑身一颤,眼神瞬间凶狠,“你偷看我的私人电脑?”

“对不起,”张渐天立刻道歉,“前天晚上,我失眠了,私自征用了你房间的电脑来上网,才看到那个视频的,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做。”

他的道歉实在太过诚恳,让楚镜实在挑不出错来,只得忿恨地闭上眼睛,不肯再说话。

“唉,你这样……简直就是在邀请我亲你啊?”张渐天坏心地笑,起身压过去,双臂撑在他的身体两侧,低头看着身下明明满眼惊慌却偏要假装淡定的青年,宠溺地笑起来,低头,含住了他的嘴唇。

少年的亲吻不得章法,在楚镜唇上舔舐半天,略带苦恼地松开口,苦苦思索着偷看过的小黄片里的亲法,重新低头,向他吻去。

楚镜倏地扭开了脸,让他吻在自己的脸颊上。

张渐天怒,伸手捏起他的下巴,逼他正视自己,“楚镜,我是真的喜欢你。”

楚镜抬眼,对上他的眼睛,声音平稳地问,“你想当我男朋友?”

张渐天点头。

楚镜嗤笑,“那你先把和阮羽的关系给我理清楚,老子不当不明不白的第三者。”

张渐天一脸要晕倒的表情,叹气,“我的祖宗哎……”说着举起一只手,“我对张家的列祖列宗发誓,我对小羽绝对没有一丝一毫超出朋友的感情,满意不?其实,”他低头看着楚镜,涩声,“我已经知道了小羽做的这些错事,楚哥,上次那样逼问你,对不起。”

知道他是指阮羽走后他在训练室狂性大发地亲了自己那次,楚镜咬了下嘴唇,眼中浮出一丝笑意,努力板着脸,冷淡道,“我早已经不记得了。”

“还有这一次,”张渐天疼惜地抚摸着楚镜眼角的伤痕,“他太无法无天了。”

“渐天,”楚镜深吸一口气,看向他,“阿词要报警,如果阮羽被抓到的话,可能要拘留半个月,并且赔我医疗费,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张渐天淡淡地笑起来,“做错了事,就应该受点惩罚,让他去蹲半个月也不是坏事,至少可以让他懂点事,只是,”他苦笑一下,“小羽太缺钱了,医疗费他可能赔不上来,我怕他为了筹钱而做错事。”

楚镜点头,“我知道,陈词也知道,让他去处理吧。”

“我说,”张渐天话锋一变,含笑看向他,“你啊,绕这么远,是想要逃避什么?”

楚镜一噎,耳朵有点发红,生硬道,“我什么都没有逃避!”

“嗯?”张渐天竖起一根手指,在他的嘴唇上点两下,“这张嘴太硬了,得咬一咬才会说实话。”

“你!”楚镜气结,扭过头闷声道,“我没想过要和一个十八岁的小屁孩谈恋爱!”

这回轮到张渐天气结。

看到他吃瘪的样子,楚镜终于满意地笑了,抬起那只完好的手,拍拍他的脸颊,“但是,你例外。”

第36章:颁奖典礼

居然告白都被这厮耍了,张渐天恨得牙痒痒,直接放弃言语攻击,扑上去对准楚镜的嘴唇就是狠狠一口。

咬得楚镜大叫,“你属狗的?啊,疼疼疼……”他挣扎间动到了被固定住的腿,疼得惨叫起来。

张渐天忙压住他的脚防止他自己乱动,担忧地问,“还疼吗?”

楚镜被刚才那几十秒钟疼得一头汗,轻轻倒吸着凉气,“已经好多了。”

怕影响中枢神经,他手术后一直没有吃止痛药,还强打起精神和来客说笑,其实早已经被骨头里的疼痛折磨得快要没有痛觉了,刚才若不是实在疼得厉害,也不会这么没形象地叫起来。

帮他擦去额头的细汗,张渐天疼惜地看着他的手臂,叹气,手是职业选手的命根子,尺骨桡骨骨折,不知道痊愈之后会不会影响手速。

“叹什么气?”楚镜挑眉,挥了挥自己的石膏手,“没了手速,难道我就不能夺冠了?”他斜着眼角白张渐天一眼,“我很早就跟你说过,手速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战术。”

“团队战中自然是战术最重要,但是个人赛呢?”张渐天紧紧皱起眉头,一场个人赛只有一两分钟,考验得更多的是意识,手速在这里,实在是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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