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宇眼珠乱转,情绪焦躁地直冒冷汗,突然,他馀光瞄到黑睦冲的身後,有两名高中女学生正有说有笑地慢慢走向他
们。
「喂,喂!」莫宇想都没有想,直接伸出手臂向她们挥舞呼救,而两名清秀的女学生疑惑地对望了一眼。
「没有错,就是你们两位可爱的女同学!」
他声音颤抖得如寒风中的一片枯叶,「你、你们也看到了吧?他他他拿著枪瞄准我啊!拜托!快点去报警抓他!小的
现在只能求你们了!」
不说还好,莫宇这一说,女学生也注意到黑睦冲手上拿著手枪朝向他的脑袋,瞬时两人也害怕得不敢乱动,愣愣地瞪
视著他们的举动。
啊……她们两个都被「真枪」吓到了。
深知自己把两个无辜的平民老百姓给拖入这淌浑水里,内心难免有些自责的莫宇,露出了懊悔不已的复杂神色。
饶富兴味的眼眸凝视著莫宇的表情好一阵子,黑睦冲偏过头,目光瞥向身後那两名少女,像是雕像一样伫立在那里。
她们脸上充满著懵懂无知的茫然失措,想必是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若是轻易妄为的话,很可能会送掉小命?
和少女的视线接触到,黑睦冲帅气地露齿一笑:「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呢。我吓到你们了?」
他语气温和地指著莫宇说道,「我这位朋友是戏剧科的,所以平常比较『爱演』了一点。……现在则是练习明天话剧
要表演的内容。」
「黑帮械斗需要的就是假枪嘛。」
黑睦冲噙著玩味十足的笑意,眨了眨眼,回过头与莫宇重新四目交接,他道:「讨厌啦,莫宇。你干麻故意吓唬可爱
的纯情小少女?这把枪明明就是玩具枪~」
他爽朗地挥手拍在莫宇僵硬的背部,身体角度以不太令人怀疑的姿势倾向他耳边,压低声调音量,警告说道: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枪管里面设有致命的毒针,如果还敢做出任何逃跑,或是想要求救的动作——」
顿了顿话,黑睦冲邪恶地掀唇冷笑,枪的准心从莫宇的脑门,移至到他的左胸膛上,轻轻地抵著。「那麽,我就会『
碰碰』两声……朝你的心口开枪唷ˇ」
噫——!莫宇听闻一身冷汗哆嗦,点头如捣蒜地说:「好好好!我答应你!别、别戳了!拜托你别再戳了……」
「你……你说什麽我都照做……可以了吧……」他颤声地回答,缩起肩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让黑睦冲忍俊不
住地笑出声。
「真的?」
拎北还煮的勒!当然是真的!
莫宇眨著闪烁泪光的眼睛,困难地吞咽梗在喉间下不去的口水,猛力点头。
「行。」黑睦冲笑著应道,眼角馀光往身後那两个惶恐的女孩比了比,「那接下来……聪明如莫宇,你应该知道怎麽
配合我说话吧?」
听到他故意阴笑了两声,莫宇只能含著眼泪、忍痛屈辱,点头,想要大哭地颤抖说道:
「唉……唉唷,哈,哈哈……真讨厌呢,竟然被你识破了呵呵呵……」
「对,对啦,我是骗你们的唷。」他脸色惨澹得像是有滴鸟屎沾在脸上,浑身僵直地硬是比了个『YO』的手势,乾笑
地继续:「这……是把玩具枪嘛,哈哈,哈……你们看看我……怎麽这麽坏啊……呜……」
说到最後,他都要为自己可怜的命运感到万分悲泣,被人拿著枪抵著心脏,还用言语威胁的滋味,真的是非常狗屎。
Shit!
有些胆怯的两位女孩看著他们之间「友好」的互动,不禁松懈了彼此脸部紧绷的神经,她们笑笑地向黑睦冲以及莫宇
,点头致意。
黑睦冲勾了勾嘴角,笑得十分耐人寻味。
「误会解释清楚了,那我们也该离开了吧。」他挥了挥左手,而另一只右手则拿著枪管,威胁地略微施加力道,压制
在莫宇的胸膛上。
黑睦冲低声笑著说:「回答我。」
翻了翻白眼,莫宇咒骂地转过身,被对方用枪抵著腰部,麻木的移动脚步。他机械式地启唇说道:
「好好好……我跟你走……真他妈的爹……呃!」身後的那把枪,带著玩笑意味地戳了戳自己的腰部,男人含笑的低
沉嗓音传来,有著霸道的命令:「不准说脏话。」
干!说脏话也不行,够不够独裁啊!王八蛋!莫宇一时怒极攻心,眼前忽然觉得昏暗得像是世界末日。
但这只是自己的幻觉,因为现实依然残酷——比如说那把该死的枪。莫宇抹了抹满是汗水的脸庞,隐怒地低下头,说
:
「是是……我不说脏话,OK?反正见人说人话……见鬼就说鬼话了麽……」
「还顶嘴?」
抬起头,左顾右盼,远看他们两人已经远离了休息站,莫宇也开始放大胆子,控制好自己的音量,不耐烦地叫嚣:
「靠,你别太过分了!顶嘴也不行,你乾脆去抢婚好不好啊!」
不说脏话可以,那有什麽困难的?就算不说脏话,拎北还是有话可以骂啦!
「说的也是。」黑睦冲同意地点了头,随即一脸笑容可掬地说:「不过,我还没有心仪的女人,所以不急著抢婚。」
谁在跟你说这个了?莫宇膝盖虚软,听了他这番话不禁想要马上吐血晕倒。
难怪古时候的人常说,惟独小人与女子难养也……黑睦冲就是个小人啊!
「对……小人!卑鄙小人!无耻之徒——『藤木』冲……」他想到日本某部知名动画,红遍各个国家,和国民英雄小
叮当有著不同人气度的——小丸子。
「藤木冲……有著紫色嘴唇的卑鄙家伙……」
黑睦冲蓦地注意到前方的莫宇,嘴里又不知道在念些什麽了,他颇感兴趣的扬声问道:「你在那碎碎念个什麽?说出
来听听啊。」
男人笑著说,而他们也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隔壁条街了。黑睦冲把自己的车停在位於这冷清到只有住宅居住的街道
上。
停车格里,一台烤漆发亮的银蓝色跑车显现在莫宇面前。硍,这麽好的车怎麽没人来偷啊?
虽然车窗玻璃是特别订制过的雾面窗,里看得到外,而外看不到里,但是没有敲碎窗户抢走车子里的音响和值钱零件
,真的是太逊了!
不良少年之耻啊!
回归现实考量的正题,这台车不会被偷……也是人之常情吧,因为黑睦冲在自己的车身上,烤漆了一只翩翩飞舞的黑
丧蝶图腾,谅那群小混混也不敢随便误打误撞……
要是真的偷到正牌黑丧蝶的车,那恐怕是连自己一家子的性命都不够赔吧?
真不愧是——
「藤木冲……」
再一次听到他叫出这个名称,黑睦冲不太了解意思地皱起眉。怎麽这个小子老是给自己取些奇怪的称号?
他摇头笑了笑,从口袋取出一串车钥匙,按下遥控器的按钮,逼逼两声,车门打开了。
黑睦冲迳自走到他身前,替莫宇开了副座的车门。
「好了,上车。」
「藤木冲……」
莫宇阴沉地低著头,站在原地,继续哀怨的喃喃自语。
「乖,上车。」男人有耐心地劝说。
「藤木冲……」
「我数到三。」
「藤木冲……」
「快、上、车——」
在尾音落下的瞬间,莫宇赫然抬头,乾巴巴地望著黑睦冲,说:
「我想尿尿。」
「……」
无言的沉默,黑睦冲望了周围,果然在不远处是有一间公共厕所。
他叹气,「……快去。」
语落,黑睦冲思考了一下,唇盼间蓦然绽放出邪佞的笑靥。他接续笑道:「但是,以免你耍小聪明想要用尿遁逃走,
我陪你去。」
原本内心还暗自欣喜,认为自己是有机会可以逃掉的莫宇,一听到他这麽说,顿时觉得自己的头顶一阵晴天霹雳、五
雷轰顶!
他杀红了眼地大声驳斥:
「干!你不要想看著我尿!」
黑睦冲耸肩,一副就是『你不尿,对我也没有差啊』的嚣张态度,气得莫宇差点咬碎一口利牙。「不走?那你还要不
要尿啊?」
他挑高眉尖,笑得极度奸诈地说,手指还挑衅的比了比车子副座。
莫宇瞪著跑车里乾净且高级的设备,愤怒得想一把火烧了它!他抡拳、极度不满地低声吼道:
「不尿了!不尿了!老子拉屎拉尿都不要了!这样可以吗!可、以、吗!干你……干……」
正当莫宇骂得十分顺畅,男人忽地眼神暴戾,嗯了一声,瞪视他的恐怖眼神彷佛透露出——
只要莫宇敢念完最後的那句三字经,性命也会因此少掉一半的感觉。
那他……还骂不骂啊?
面对如此强敌有枪在手,胜利掌握,莫宇不得不忍辱负重,悲愤地踩著步伐坐上车。
「岂有此理……赶你的山羚羊,玩你的乌拉草啦!」坐进去後,整个人蜷缩在舒服的车座椅背上,莫宇像条虫一样的
抱头呐喊、哭爹喊娘。
「开什麽玩笑啊——想玩死我也不是这样的吧——」
黑睦冲「碰」地一声,顺手关上了车门,也就此正式宣告他再也逃不掉的命运。
而莫宇没有看到的是,男人那张狂狷、阳刚的俊帅脸庞,隐约流露著一股,绝非只是「觉得有趣」的浓浓笑意。
13
速度平稳略快行进的跑车里。
「你要带我去哪……」
「秘密。」
「你这人渣……」
「嗯,『墨鱼渣』感觉比我还要低价位。」
「去死……去死!!!」
莫宇虽说不是属於人高马大型的,但也算是身材比例很匀称的大男人,此时一脸咬著下唇、极度委屈的模样蜷缩在座
位上,感觉就是有说不出来的好笑。
黑睦冲悠閒地控制著方向盘,偶尔从後照镜偷瞄莫宇的精采表情,暗自窃笑了一下。莫宇……真是个活宝。
「喂,你不是跟司徒一样都是职业杀手吗?整天游手好閒的只会浪费时间,你的顶头上司都不会嫌你没出息啊?」莫
宇挣扎了很久,终於认命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上司?」
黑睦冲挑眉,在脑海里略微回忆了几秒,旋即幽幽地轻笑:「他呀……死了。」
「谁、谁死了?」莫宇撇过头看著他,有些好奇地问。
「东城云悠,我和司徒的师父。」黑睦冲视线专心地直视著前方车道,道:「换另一种说法,他可以算是拉拔我们变
成职业杀手的仲介人吧。」
仲介人……东城云悠死了!莫宇吃惊地瞪大眼睛。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系?东城先生……他曾经是雷·拉法西
尔昔日的旧情人。
可没有想过那个他——会是买通杀手,企图狙杀拉法西尔的幕後黑手?
而且前不久自己才亲眼看到他出现在医院,探望拉法西尔,如今现在,黑睦冲却跟他说,他死了?莫宇困惑地紧蹙著
眉宇,神情霍然凝重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後。」
黑睦冲停在斑马线後方,等待红灯熄灭,换上绿灯。他笑著说:「有句谚语,不是这麽说的吗?」
「嗯……」莫宇淡淡地瞄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车窗外的世界。算了,太复杂的事情就随便了吧。
反正,司徒还活得好好的,只要别杀那个人,什麽都好。什麽样的秘密都不需要知道得太多,如此一来,人生才能够
活得越长久……
黑睦冲察觉到他异常失落、低迷的心情,脸部线条也不禁变得柔和了一点。
「别太担心,我只是想带你去看……两个人。」
「谁?」
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抿著薄唇,若有似无地笑了。
「呿!不说拉倒。」莫宇啐了他一声,偏头望向迅速掠过的都市街景。
眼底眸光闪过一丝戏谑,黑睦冲迳自悠道:「呐,上次和你分开之後,我实在很好奇啊……」
「所以,就跑去网路上,搜寻了『同人女』这个新鲜的词。」
什麽?不会吧——?莫宇听了口水差点噎到自己。
「你无聊啊,跑去查那种东西干麻?吃饱没事干!」他皱眉,一脸『你是白痴吗』的鄙视表情对男人骂道。
黑睦冲嘴角微勾,不以为然地呵呵笑著:「原来『同人女』的意思,和我们日本的『腐女子』是一样的呀。」
闻言,莫宇无趣地抓了抓脖子,不感兴趣。
「喔,嗯,对啊,腐女子……」
「市面上挺多这种耸动的标题呢,例如『我的腐O友』、『801刑事』之类的……」话顿到这里,他突然语气转为幽暗
地说:「但是,让我好奇的其实是……」
「莫宇好像对这个很了解?以前的女朋友是个腐女吗?」黑睦冲淡淡微笑地问。
突然,像是提起他某一段伤心过往似的,莫宇脸色僵硬地避开话题:「也、也不是,就……到处找工作时,多多少少
什麽人都看过嘛……」
「喜欢的女生是腐女?」他笑了笑。
「不是……」莫宇皱眉。
「喜欢的老师是腐女?」
「靠!就跟你说不是了!你是存心在戏弄我是吗!」
「哈哈,不玩了。」
莫宇磨著利牙,心情不爽的单手支颐,依靠在车窗扶手上。妈的,这家伙老是问一堆有够北七的问题!
总不能跟他说……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家里,非常光荣的诞生了一个已经被侵蚀到骨髓里去的『腐O』吧—
—。
莫宇双手掩面,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疼,还是别再回想起那件事好了。
「快到了唷。」他提醒身旁的莫宇。
「喔。」
车子缓慢地停靠在行人道旁,像是在等待著什麽似的。莫宇挑眉,偷偷地觑了男人脸上的表情波动,嗤,没有一丝变
化。
「注意看斜前方的那家店。」
黑睦冲指著斜前方说道,莫宇则无精打采的瞄了他两眼。他现在是当自己是在玩什麽「超级搜查线」,还是什麽「男
女纠察队」的鬼游戏啊?
「干麻,你是要捉奸吗?」他打了个哈欠,揉著眼角的泪。
「你专心看就会知道了。」
喵的勒,搞什麽鬼名堂啊,不知道他的葫芦里是想卖什麽药……嘴上抱怨归抱怨,不过莫宇倒是乖乖的转过头观察他
口中说的「那家店」。
那是一间坪数并不大的小店面,设有自动门的店门口,琳琅满目地摆满许多花篮、花盆,而店名叫做「幸福花园」。
噗嗤。
铐,笑死人了!这是什麽俗气的名字啊?幸福花园?哈哈哈——感觉像是在路上随便伸手一捞就会出现一大把的烂名
称!
莫宇捂住差点放声大笑的嘴巴,眼睛弯成奇特的弧度。
天啊……取这名字的店长是谁呢?真让他莫名的想要看看那人的庐山真面目……啊,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了。
是店长?还是客人?
莫宇的视线观察中,从自动门走出了一个高大伟岸的挺拔男人,他穿得十分轻便,领口大开的衬衫露出一片精壮古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