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和许闲约定的地方，舒辰从很远就看到了喷水池旁等他的许闲，连忙招手跑了过去：“等了很久？”

“是啊，我都快成石头了。”

这几天与小黑和大白渐渐混熟，舒辰脑子里都是狗狗：“快变成忠犬八公了？”

许闲瞥了他一眼，合上手里的资料：“你要是在这儿等我几年，我就做个石膏的忠犬八公像，把你塞进去。”

舒辰滴汗：“是不是有点太残忍。”

“不会，”许闲笑得人蓄无害：“我是为了让你万世长存。”

“是有什么意义么？”

“必须有，”快要走进烤肉店，许闲笑得明媚：“所谓祸害遗千年。”

“……”

除了前段时间去韩国当交换生那次，舒辰对肉食突然爱得狂热，平时都是正常吃，烤肉店里最吸引他的并不是肉，对于他而言，最美味的还要算是牛板筋和凉菜。

舒辰的肠胃不适合过度吃辣，因此只好忍痛割爱，将牛板筋上的辣油用凉开水洗去些，一顿饭吃的非常纠结，好在最后许闲叫的石锅拌饭拯救了他的心情。

从烤肉店出来，舒辰又说要去甜品店吃冰淇淋，两个男人一没带着女朋友，二是身边没有小朋友，怎么都是诡异加怪异，因此两人商量了一下，选择了外带，正好路上有一个小型公园，于是坐到公园里的长椅上开动。

将洒满蜜豆的冰淇淋放到嘴里，舒辰大呼‘好吃’，他对甜食没有特别的爱好，但这家甜品店却是例外，很合他的胃口，所以只要是路过那家甜品店，舒辰都会特意去买，无论是春夏秋冬，而且这个所谓的‘路过’，是哪怕绕路十分钟也无所谓。

一份外带的甜豆冰淇淋还没吃完，舒辰已经和许闲说完了最近的行踪，将暂住的地址说出来，就是因为心中坦荡荡，没想到许闲会随即提出了问题。

“所以说，你现在住在沈修的家里？”

“是啊，”舒辰侧头看了看许闲：“有什么问题么？”

“你这是‘主动送上门’的意思么？”

“才不是！”舒辰连忙剖白：“谁让他怀疑我会同意，我当然要让他彻底的哑口无言！”

“这样啊，”主动提供上门服务，这才是真正令人哑口无言啊。

“再说了，我又不怎么能看到他，”舒辰咬着勺子：“平时都是和小黑还有大白在一起玩，等奶奶走了我就回去。”

又听到舒辰提到奶奶，许闲有点在意：“你和奶奶吵架了对吧，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这个真的不能说，舒辰不自然的移开眼睛：“就是奶奶乱唠叨我了，听得烦了就顶撞了几句，于是就离家出走了。”

看出舒辰刻意移开眼睛的动作，许闲并不拆穿：“那奶奶还没走？不是说要回去参加葬礼么？”

“还没走呢，”今早才和舒醒通过电话，据说奶奶气得卧床不起，舒醒说装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剩下那百分之五尚且不可知：“或许葬礼取消了吧。”

婚礼能取消，许闲还是第一次听说，就连葬礼都能取消的，这也是个奇谈了。

“钥匙。”

奇怪的看着晃在眼前的钥匙，舒辰习惯性的接过去，但却不太明白许闲的意思：“这是你家的钥匙吧，给我做什么？”

“明天我要飞到别的城市，协助本科的教授做同声传译，这次的商务会议为期较长，估计要到开学才能回去，说不定那个时候你奶奶就走了，如果不想住在沈修的家里，就搬到我家去住吧。”

“真的可以么？”

“可以可以，”躲过舒辰的魔爪，许闲和他拉开距离：“否则出了什么麻烦事，可怜的还是我的耳朵。”

不理会许闲话中的揶揄，舒辰开心的掂了掂手里的钥匙，虽说当时一时负气和沈修回了家，而且还有宠物狗可以玩，但沈修毕竟是外人，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许闲明天走……那就明天搬过去好了，今天晚上再住一晚，还要好好的与小黑和大白告别。

和许闲又说了会儿话，舒辰慢悠悠的往回走，到沈修家时已经快到四点了，沈修自然是还没回来，家里除了镇家犬小黑和超萌犬大白外，只有上午离开时看到的凌霄。

和凌霄打过招呼后，许闲打算返回自己的房间，却在楼梯前停住脚步，转头问正在喂狗的凌霄：“发生不好的事情了么？”

平淡的表情没有特别的变化，像是印上去的脸，声音也和上午听到的不同：“当然没有，舒先生怎么会这么想？”

“说过不要叫我‘舒先生’，叫舒辰就好了。”

“您是什么时候和我说的呢？”

“什么时候？”舒辰笑了：“当然是上午离开家里的时候啊。”

“您认错人了。”

“怎么会……是一模一样的！”

“他是我的双胞胎哥哥。”

“你是……”

“凌云。”

难怪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凌霄看起来很亲切，笑的表情非常真诚，能够感染周围的空气，令看到的人也跟着开心起来，犹如早上初生的朝霞，这个凌云……冷淡多了，可以说是蒙在太阳表层的阴云，要说他是沈修的弟弟，那倒是挺可信。

不知道和凌云该说些什么，舒辰问了两句小黑和大白的事，就回了房间，在床上躺着看书，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直到额头传来冰冷的触感，才从好梦里醒来。

“啊！！！小黑！！！”

眼前是小黑放大的一张脸，不用问，额头肯定全是小黑的口水，睁开眼睛的那刻起，舒辰就准确定位了罪魁祸首：“沈修！是不是你放小黑进来的？”

被质问的人站在门前，一脸的坦然：“没错。”

“你还敢和我说没错？！”看来真是不能再待了，一人一犬都是不叫人省心。

“我敲门敲不开，所以找小黑来撬门。”

“哈哈，”舒辰先用纸巾擦了擦额头，此刻没工夫去洗漱间做彻底的清洗：“你是不是要告诉我，门是小黑帮你撬开的？”

“对。”

要是舒醒这么说，舒辰早就一个枕头招呼过去，但不能以同样的方式对待沈修，舒辰退一步海阔天空，只是用嘴说说：“你当我智商已经退化到和你一个水平线？”

“那叫进化。”

“……”

下午和凌云聊天的时候知道，凌云说他每天都会用专门的牙刷给小黑和大白刷牙，但因为只是在白天来，所以晚上是不会刷牙的，考虑到大白和小黑不可能自己拿着牙刷挤上宠物专用牙膏，舒辰只好对着洗面池又洗了一遍额头。

chapter 23

“我要走了，”舒辰用余光看着沈修。

沈修正伸筷夹竹笋，并未作停留，将竹笋夹到饭碗里，细细地品了两口，这才抬头看他：“又离家出走？”

“才不是，”是家才叫‘出走’，这里根本就不是家，怎么也算不上‘离家出走’一说：“我要搬到别的地方住。”

“你奶奶还没有回美国。”

“这个不用你告诉我，”奶奶打的是持久战，看样子是不打算回去参加葬礼了：“我要去许闲那儿住。”

“许闲？”沈修将筷子放到饭碗上：“你和他的关系似乎很好。”

舒辰挑眉，身上的防御措施全开：“你想说什么？”

“你们有奸情。”

“你们才……”缓了缓，舒辰发现这话太不靠谱，连忙改了个方向：“许闲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要因为自己是个gay，见到两个男人就以为有奸情，少用那种龌龊的想法思考我和许闲的关系！”

沈修对舒辰的话不置可否，不打算纠缠这个问题：“许闲住的地方并不大，你不会打扰到他么？”

竟然连许闲也一起调查了，自己也就算了，可是连自己身边的好友都不放过，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你调查许闲？”

“不是我。”

舒辰冷哼：“你以为我会信么？”

“信或是不信，都是你的自由，事实就在没有。”

“那你告诉我是谁啊？那个调查许闲的人，如果你能立刻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我就相信你。”

“不能说。”

“不能说？我看你是说不出来吧。”

“我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你，既然想骗你，随便说一个人的名字就好了，反正你也不可能知道真假。”

这番话说的有道理，可舒辰还没天真烂漫到随意相信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冷面男人：“你这么坦率的给我解释，本身就让人觉得非常可疑了。”

“这是子高说的，”沈修不在乎舒辰话中的质疑，负责的将话说完：“想让对方接受的第一步，就是要真诚。”

舒辰想了想：“你公司的那个大神？”

“对。”

“哈哈，”舒辰从许闲那听说过大神的‘丰功伟绩’，此刻连嘲笑都觉得多余：“那种人谈真诚，岂不是与和尚讲梳妆！”

沈修难得的蹙了蹙眉：“怎么说？”

“风马牛不相及！”

沈修略顿了顿，面无表情：“恩，挺好笑的。”

“……”挺好笑的……你倒是给爷笑个啊！那种刷了一层冰两层雪外加三层冰雹的表情，是要如何说明‘很好笑’的事实啊？！

心中一顿呐喊后，不爽的心情缓解了几分，舒辰礼貌性的道别：“我明天就走，这几天麻烦你了，我会把钥匙交给凌霄或是凌云的。”

“恐怕不行。”

“莫非你要绑架我？”

沈修从饭碗上抬起视线，瞥了一眼舒辰：“我从什么时候起限制了你的人身自由？最起码要懂得听人说完话。”

自知理亏，舒辰低头扒饭，也不问沈修要说什么，沈修倒是不在意，继续说了下去：“我的意思是，凌霄和凌云明天不会来，所以你无法将钥匙交给他们。”

“明天不是休息日，他们为什么不来？”

“凌霄扭到了脚，凌云要留在家里照顾他，所以明天他们都不来。”

“凌霄的脚没事么？”扭伤一定很疼啊。

“我没问，凌云说没事。”

那个笑眯眯的凌霄，亲切的都可以摆到店里充当招财猫，给人的感觉就很温暖，虽然是只见过一面，舒辰是打从心里希望他能快点痊愈，不过凌云就不可爱了，两兄弟的性格，完全是直线的两端，但是狗狗和他都很亲，动物喜欢的人，应该都不坏。

“那狗狗怎么办，谁来照顾小黑和大白？”

“你能分清他们？”沈修问。

“很好分，小的是大白，大的是小黑，”舒辰一脸严肃的说。

“恩……”这是南辕北辙啊，沈修点点头，又摇摇头，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不会饿死就好了。”

“洗澡呢，谁给它们洗澡？”

“等凌云回来。”

“梳毛呢，谁为它们打理毛发？”

“等凌云回来。”

“散步呢，出去陪它们走走，这个你总能办到吧？”

“等凌云回来。”

“刷牙呢……也等凌云回来？”

舒辰都会自问自答了，沈修首肯的看了他一眼：“狗狗还要刷牙？”

“当然了，将狗狗专用牙膏挤到牙刷上，以亲切的声调和耐心的态度给狗狗刷牙，不时还要帮狗狗顺毛，以便让它们听从你的指示而不乱动……”，舒辰已经陶醉在自己刚刚描绘出的这幅画面中不能自拔，要不是沈修那大煞风景的表情，舒辰还不知要飘到哪里。

脑补了N多画面后，舒辰认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小黑和大白那只狗狗，即将面对原始的生活状态：“凌云什么时候能过来？”

“不知道，”不用思考，沈修立刻回答舒辰：“我只知道凌霄一旦伤筋动骨就非常不容易痊愈，所以只能以最长的时间来考虑。”

“那有参考么？”

“六个月。”

“……长了点。”

“说过了。”

“那你就打算六个月不给小黑和大白洗澡？六个月不带它们散步？六个月不给它们梳毛？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大白就要和小黑同色了。”

“不会的，放到宠物店就好了。”

“宠物店？”

“我明天要出差，凌云在的话，会把它们带回自己家，可是现在凌云不方便，只有送到宠物店里养，只要付钱就好了。”

“以前也那么做过么？”

“从来没有。”

“那样的话，小黑和大白如果不能适应宠物店的环境呢？”

即使是舒辰这样说了，沈修也是一脸无所谓，担心的舒辰反倒是更像它们的主人，在舒辰坚定不移的目光中，沈修总算张口：“那你想怎么样？不如你带走养？”

带走养？养在许闲家里么？大白也就算了，小黑的体型太过于庞大，根本无法养在普通的一居室里，何况带到许闲家也是陌生的环境，它们仍是未必能够适应。

“你明天要出差？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多则二十天，少则十九天。”

“有区别么？”

“你不会算数么？”

“……”安慰自己狗狗最重要，舒辰开口：“那我留下来好了，等到你回来我再离开，到时候你就能给它们喂食了，洗澡、梳毛什么的，到时候找人带它们去宠物店打理就好了。”

“你不去许闲那里了？”

“当然想去，可是我不忍心让小黑和大白去宠物店，谁知道会不会遇到黑心的店家，狗狗又不能说话，即使受了委屈主人也不会知道，也不能为它们去讲理，反正我就先不去了。”

沈修刚刚吃完饭，正将碗筷撂在餐桌上，听了舒辰的话，手指微微一顿，但随即自然的起身离开，若不是舒辰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沈修连头都不会回。

“你就这么走了？”

“还有饭后吻么？”

“你！”舒辰的脸倏然红透，瞪着沈修：“无耻！”

“无耻？”沈修不在意的开口：“舒辰，牙医说我有二十九颗牙齿，你要不要过来亲自数一数？”

“……”忍着将筷子当成暗器撇过去的冲动，舒辰咬着两排贝齿整齐的牙齿：“你吃完饭不打算收拾？”

沈修回答的磊落：“没习惯。”

舒辰循循善诱：“习惯是要慢慢养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