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不过,没娶这个手段高深的男人,也算幸事。
“虽然冷少爷有了孩子,同时也是凌野的第一只雌兽,但考虑到冷少爷是人类……”凌夫人优雅地放下刀叉,用餐巾
轻轻抹掉嘴角的血沫,“凌野正夫人的位置……”
“子琰听从夫人安排。”冷子琰谦卑有礼。
“正夫人不能让你当,二夫人的位置我还是可以替你做个主。”凌夫人命佣人上楼取下一个盒子,郑重打开,里面一
只翡翠色的手环,翠绿的光泽缓缓流淌,晶莹剔透。“凌晔出生后,我母亲命专人打造了二十只手环,原本是替凌晔
准备,没想到那孩子不懂事,倒让弟弟走了个先。”她笑着拉过冷子琰手,亲自替他戴上,“凌野也是我儿子,今日
便先取只送了你。”她语重心长道,“你呢,懂事些,好好与凌野过日子,婚前吵吵闹闹没什么,婚后万事可得以雄
兽为主,犯了规矩受惩罚,别怪我这个伯母事先没与你讲清楚。”
说完,凌夫人自己呵呵呵笑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意味不明。
冷子琰浅浅抿了下唇,“多谢夫人教诲。”
“教诲谈不上,你模样并不差,只是性子未免让人担忧。”凌夫人捂着心口咳了阵,凑近他,有些神秘地道,“后面
没问题吧?”
皱起眉,直到一桌的人都好奇地看着自己,冷子琰才微微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野鸡把他送到凌府,刚来得及向家里交代一下,就被将军紧急叫到军部,此时凌晔也不在,一桌子人都是他们所谓的
“雌兽”。
雌兽,“女人”?
同一个男人的“女人”会较量些什么事,显而易见。
“伯母,冷子琰他刚进来,你怎么就问这种问题。”凰影红着脸埋怨。
“大姐是怕子琰今后吃亏。”长相妖娆的女人指着凰影额头戳了下,“你这小屁孩,不懂还乱开腔。”
凰影捂着红彤彤的额头,向冷子琰投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埋下头啃肉不说话了。
“后面……还好……”冷子琰强自镇定,“应付野……凌野应该没问题。”
“我们兽族可以活一百多岁,你们人类一百岁就是极限,本就比我们老得快,你又荒唐了那么多年,往后一定要注意
保养,不能让雄兽得到乐趣,就是雌兽的失职。”凌夫人拍拍他手背,“下午我指定个佣人给你,帮你把后面洗洗,
晚上干干净净等凌野回来,知道不?”
冷子琰垂下眸,眼里骤然闪过一丝……阴沉之色。
122.
冷子琰抖着手洗了把冷水脸。
24个小时疲劳式审讯的后遗症终于难以压制地显现出来,太阳穴突突突地跳,里面像有根绷紧了的筋,即将断裂。
中午吃下的生肉胃里到现在还在翻涌,一想到一会可能又是这些东西,原本就痛的头不禁痛得更为剧烈。
把自己收拾妥帖了冷子琰才下楼。
午饭刚过凌夫人就派来了所谓的佣人,面对对方刻意的羞辱,冷子琰却连眉都没抬下,十分爽快地脱了衣服裤子,任
对方替他清洗。三次灌肠,一次比一次剂量大,冷子琰一边腹诽这群人不怕把凌家的种折腾死一边咬牙忍耐。
他知道一屋子的人都看他不爽,巴不得他行事乖张,好抓他小辫子。
他们越是这样,他越是小心谨慎谦卑有礼,偏不让他们如愿。
“下来了?”餐桌上的凌夫人热情地与他打招呼。
于是一桌子的“雌兽”都往上瞧了去。
从楼上走下的男人身形高挑,淡淡含笑而又无端锐利的目光让他看起来像柄出鞘的利剑,他五官生得冷峻,眼形狭长
,鼻梁高挺,瞳孔是极深的黑,黑洞般透着若有若无的寒意。
哪怕他唇角带笑,在座的人里也没一个觉得他面容和煦,
之所以会如此注意他的外貌,是因为这个男人与兽族里的男性雌兽太不一样了。
他一点也不像个怀了孕的人。
兽族的胎儿对母体是极大的伤害,很多强壮的男性在怀了孕后也会精神萎顿不得不卧床休息,由优秀的医生贴身照料
以减轻怀孕带来的痛楚。
而这个男人一直都是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尽管家庭医生确认了胎儿的存在,将军的夫人们还是怀疑,他真的怀有孩子
?
餐桌、餐椅、餐盘、刀叉,全是纯金打造,显示出富丽堂皇的气派。
然而餐盘里的食物——活蹦乱跳的鱼、缓缓蠕动的细蛇、血淋淋的半个猪头——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弯腰向
比他早到的几位夫人告罪,冷子琰拉开椅子,在凌夫人的示意下,挨着她坐下。
将军要回来用餐,夫人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比头顶的吊灯还要明艳动人。
等到七点半,将军和野鸡同时回来,后面跟了个凌晔——显然,凌晔已经得到冷子琰进了凌家的消息。
殷勤的佣人在替这位大少爷换鞋的时候出了好几次差错,对方强大的冰冷气息仿佛能将一切都冻僵。
“大少爷……麻烦,抬下脚。”佣人胆战心惊地说。
凌晔这才收回射在冷子琰身上的目光,唇角轻蔑地挑了下。他不笑的时候,本就面目阴沉,此时刻意摆脸色,难怪连
熟悉他的佣人都被吓住。
将军坐在主位,右手是凌晔,接下来是野鸡。野鸡与冷子琰对坐,全程都笑眯眯的,向几位得宠的夫人嘘寒问暖,与
旁边低气压的凌晔形成鲜明对比。
看着佣人端上的菜一盘比一盘血腥,凌晔的眉越皱越紧。他们这些兽人入乡随俗,除非重大节日,已经不吃生肉,平
时都是和人类一样吃熟食——这桌菜是用来“招待”谁的,显而易见。
“你吃得进去?”这是凌晔进来后与冷子琰说的第一句话。
冷子琰正把一只蛙眼扔进嘴里,闻言,抬起埋着的头,淡淡道:“还好。”
凌晔不阴不阳地哼了声。
“你能吃吗?”冷子琰挑了下眉,“我记得你小时候怕虫。”
这人还好意思讲!那个时候他铅笔盒里各种各样花花绿绿的虫全是败他所赐。“你还没反应过来我当时是故意的?”
一刀把经过处理已经奄奄一息的蛇切成两段,唇边嘲笑的弧度像经过精确丈量般刻板,“不这样,你会注意我?”
这是……公然调情?
本就因将军在座而沉闷的气氛顿时变得僵硬。
好不容易吃完饭,冷子琰被将军叫进书房。
古檀木的房间给人沉重的压迫力,对方抽完一支烟后,开口,“看不出你还懂得识时务。”他翘起腿,“我以为,你
会死缠着凌晔不放手。”
是他死缠他。
“想我饶过你?”将军的口气仿若赏赐,带着高高在上之意。
冷子琰直视对方,目光并未因对方的严厉而有丝毫屈服,他一字一句,“是放过冷家。”
要掌控这个国家,首先就要拔除这些与皇室紧密相连的古老实力。
君家、冷家、宰相,一个都不能放过。
然而,如果能让儿子不再为这个男人迷惑,独独留一个冷家,也不是不可以。
将军吐出口烟,“周末的宫廷宴会,你以我的人的名义参加。”斜斜看过去,慢悠悠说,“用个孩子,换张军部的入
门券。”他笑得意味深长,神色轻蔑,“冷子琰,你真会算计。”
推开卧房门。
两个男人。
一人躺在紫红色的沙发上,手撑着头,腿自然下垂,显得笔直而修长。
另一人站在落地玻璃前,指尖端着酒杯,杯中红酒像鲜血一样流淌。
凌野蹭地下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大哥,”他笑眯眯地上去把冷子琰抱住,言语里有撒娇的意味,“快让我抱抱,我
想死你了。”
凌晔眉毛不轻不重地上扬,他懒懒地靠在落地玻璃前,像个贵公子般悠然,实际上眉宇间的戾气浓郁得仿佛下刻就要
变身咬人。
眼看野鸡的手要摸上自己腹部,冷子琰一把揪住,“别碰我。”
“大哥……”语调楚楚可怜。
“呵~”冷子琰冷笑,“上次来学校,不是还耀武扬威,嘲笑我迟早要来求你?现在又装什么兄友弟恭?”
“那是玩笑话。”凌野再次强调,和凌晔如出一辙的精致面容在柔美灯光的照射下俊美得动人心魄,“大哥其实不喜
欢我吧。也根本不想替我生孩子。”他一语道出事实,“之所以会来投靠我,还不是因为你们冷家被父亲步步紧逼,
就要和君家一样分崩离析?”
凌晔眯起眼,“有我在,你以为可能?”
“你?哈!”凌野笑道,“不是你,父亲会恨大哥入骨?不是你,父亲会三番两次把大哥关到警厅,百般刁难?”
“情报部部长本就是他杀的。”凌晔掀起唇,“父亲对我有所顾及,才只是关警厅了事,而不是直接交军事审判所!
”
不顾争吵的两人,冷子琰自顾自走进浴室。关门前凌晔强硬地挤了进来,反手将门锁上。
眸光冷冽。“解释!”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伸手取下杯子,挤好牙膏,正要刷牙。凌晔提手就将杯子摔成碎片。
手中的牙刷险些被捏断。冷子琰平复下翻涌的某些不知名情绪,“出去。”
凌晔抬起他下巴,将一张脸细细看了遍,“怀着孕还瘦成这样,别人肯定以为我经常欺负你。”冷冽的眸子转出温软
的色泽,仿佛无可奈何般叹了口气,“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
冷子琰扭开脸,面对将军可以毫不畏惧,却怎么也不敢看面前这个男人。
“心虚?”眉头的厉色张扬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来什么凌家?脑袋吃撑了?”骂人的话说得极为冷静
,一点也没有气势嚣张的感觉,迫人的压力却足够人喘不过气。
“将军已答应让我进军部。”
“就因为想进军部?”
“军部一手遮天,哪个大家族的子弟不想进去?”冷子琰被凌晔压得不得不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宰相靠不住,我不
想走君家的老路,为什么不向军部投诚?”
平心而论,在君家没了的情况下,若有军部支持,冷家毫无悬念,稳坐第一大家族的交椅,问题是……“你没与我商
量。”凌晔抿紧唇,“若我知道你对进军部势在必得,怎么会不想方设法地帮你?”
冷子琰轻描淡写道:“没必要那么麻烦。”
凌晔被伤到了。
无论多忙,他还是坚持每天晚上回冷府一趟,因为哪天看不到他,他就会担心得要死。
这个人累了痛了难受了从来不懂得让自己好过些,表面上若无其事,私底下又因为君痕的突然死亡而伤心得抽抽搭搭
。
大男人伤心成那样实在好笑,凌晔却只觉心痛。
他情愿君痕别死,情愿君痕与自己争他,也不要看这个人流露出那种“斗败了的公鸡”的神情。
还是狗熊好。
凶巴巴的,又剽悍又凶猛,好像什么都不怕,什么也不能伤害到他。
“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当自己人。”凌晔冷冷一笑,视线狠狠刺在他腹部,“为了进军部像女人一样生个孩子也在所
不惜?”
“不要你管。”
“我不管你管谁!”语气骤然加重。
凌晔三两下把他剥个精光。
冷子琰本以为他要做爱,后穴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却见对方冷着脸掏出一管膏药。
尚带有焦灰之色的皮肤一碰就痛,冷子琰低低呻吟了几声,凌晔上药的动作因此十分小心。
“没我都不知道照顾自己,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不要我管。”凌晔瞪他两眼,“徐睿开的药吃了没?”
“好像……没。”忘了。
凌晔阴笑道:“你若真打算生这个孩子,就把身体给我养好点。否则生的时候气力不济,孩子卡在肠道……”
“肠道?”冷子琰脸色泛白,“怎么会用肠道?”
“呵?!难道冷少爷还有其他通道?”
“剖腹!”
“兽族从无剖腹一说。”凌晔脸不红心不跳地骗他,“拖过六个月,孩子难以打掉,到时只有生下来,男人生孩子比
女人艰难十倍,我舅舅生我表哥,羊水破后在床上叫了十天,最后还是医生按着肚子拼了命的压,才把孩子挤出来…
…”
按着肚子压……想到自己挺着硕大的肚子躺床上,像砧板上的鱼,然后医生的手按上来……冷子琰的脸瞬间煞白一片
。
这次骗住了?
凌晔心里有些扭曲的快意。
谁叫他一声不吭跑来投奔野鸡,还说什么“不要你管”。今非昔比,以前他说这话,自己只得含着血泪往肚里吞,现
在可不一样,连冷承风都对自己“刮目相看”,这人竟然“不要你管”。
呸!
“要看舅舅的孕夫照吗?三个月四个月……临盆前的都有……”凌晔面无表情道,“临盆前肚子圆得像个巨大的球,
全身臃肿,一张脸根本没法看,四肢会变得比野兽还粗壮。哦,对了,”凌晔挑眉,“有些孕夫可以像女人一样产乳
水。”他轻佻地捏住胸前一粒果实,恶意地搓了搓,抬眼问他,“这些天这里会痒会肿吗?如果有这些症状,说明你
的体质是可以产乳的。其实产乳很好,兽族婴儿喝母乳,夭折的几率会降低……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凌晔摸上他额
头,“冒虚汗?怎么了?”
冷子琰抓衣服将胸口捂住,看着对方的目光又狠又厉,还有丝难以掩藏的狼狈。
“说那么多,还不是为了让你考虑清楚。”凌晔苦笑,低声道,“给强暴你的人生孩子,值得吗?冷家现在好好的,
至少,比君家好太多。我们有很多法子可想,没必要走这条路。你执意要进军部,也可以由我去求父亲……我……我
怎么舍得你受这种委屈……”
冷子琰吸了口气。
原本因为愧对凌晔,又因为自己被族里人逼着,迫切地需要传宗接代,有考虑在弄完秦轩的事、打掉野鸡的孩子后,
给凌晔生一个。
可是……羊水,压肚子,产乳……
生孩子太惊悚了。他坚决不生,凌晔的也不行!
123.
进凌家,是通过了父亲允许的。
将军对君冷两家的暗杀其实从未间断,尤其是对君家。且不说君痕的父母就是被暗杀身亡,君痕接任家主之位三年,
遭遇的暗杀也是数不胜数。最后,还是未能逃脱。
的确如秦轩所说,父亲这次只是断了条腿,但下次呢,下下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