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未央(穿越)下——林雪原
林雪原  发于:2012年0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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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发出的正面攻势。

军情刚至,我一字一字的细读着,试图从字里行间判断这次大战的开局如何,并招刚离去的大臣们前来讨论朝廷在后

方当提供怎样的支持。刘舜敲门进来时,我没有抬头,以为是郑当时和窦婴王臧等人。

“皇帝哥哥,今天陪舜儿休息一下吧。”少年笑盈盈的说。

我沉浸在前方战役里,尚未回到日常,抬头盯了刘舜一会:“出去。”

刘舜眼睛微红,还是那般笑着:“是,舜儿打扰了。”转身与进门的大臣们擦肩而过。

忙完一切,接近二更。春陀见我撂下奏折,禀报说刘舜不见了。我这才想起下午刘舜那桩事。他年纪小,受不得委屈

,想是伤心躲起来了。

到石渠桥,我留内侍在草坡后等着,独自下去,他果然在下面,独自坐在水边玩着水。

“舜儿。”我搂了搂纤瘦的少年,陪他一同坐下。

刘舜的背影极是落寞,然而回头见到我,变为喜色:“阿越哥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每次都躲在这里,朕还需要猜?”

刘舜盈着泪,笑得开心:“我是怕阿越哥哥找不到我。”

水流宽阔,映着月影。

“很晚了,回去吧。”我说。

刘舜坐着不动:“阿越哥哥,你看这月亮,散发着银辉,多明亮。”他摘一根草茎,轻轻点去,水中的月影一圈圈的

荡漾开。

“是啊。”我敷衍着。我满心都在边关,哪里管得着什么月亮。

岸边虫声阵阵,一个小光点从草丛中飞到水面,轻轻一点,尔后飞起。刘舜瞧着那只飞虫,落寞的说:“它那么明亮

,让人想要靠近,可再明亮也只是幻影。既不温暖,也无法触摸。”

我抚摸着刘舜的头发,思来想去也不知他想说什么。最后笑道:“舜儿是不是喜欢上哪家姑娘了?朕可不觉得哪家姑

娘如此高不可攀,你将名字告诉朕,朕为你下聘。”刘舜体质柔弱,看起来比本身年龄小,我一直忽视了他的婚事。

刘舜摇头道:“舜儿不想成亲。”河水卷起一个浪花,那只小虫翅膀被沾湿,怎么振翅也飞不动,掉落进月影里,一

会就消失了。刘舜怔怔的看着。我实在不懂他的少年心思,干脆脱了大氅披在他肩上,抱他回去。

前线的消息有好有坏,我与大臣每每对着地图分析,认为总的趋势是好的。

八月,卫青和句黎湖各获虏首千余。九月,刘彻与卫青继续深入陇西。十月,又各得虏首数千,匈奴白羊王,楼烦王

逃走,大汉收复了河南等地,并得到五万多名匈奴俘虏。

俘虏本该有七万余人,然而其中两万余在投降后被刘彻下令,不论男女老幼,全部屠尽。

朝中一些人要求用俘虏交换被劫掠的百姓,另一些人对匈奴恨之入骨,要求将其余俘虏也杀光。

远在东海的太傅上了道奏疏,详细论述了如何驯化俘虏,教之以筑城修路,令其行戍卒之事。一年可知畏,五年可知

忠,三十年可为国人。

我看了很感兴趣,派严安前去实施。

十一月初,前线的将军们回长安受赏。封卫青为长平侯,韩说为五原侯,句黎湖为南舆侯,赐姓刘。又为刘彻和汝南

王各增三千食邑。

刘彻穿着冕服,站在殿下,不似年初那般病弱,举手投足,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皇上,臣出征多日,又在长安病了三个月,离封地已近一年。臣思念王后与子女,请皇上准许臣回国。”

我贪恋的将他由头看到脚,一边道:“这是自然,等战事稍歇,胶东王便可整顿军队离京。”战事稍歇是什么时候,

自然是我说了算。

刘彻说:“臣的身体与长安水土不服,惟恐再生重病,请皇上准许臣回国。”

他句末都是同样一句,群臣看看我,又看看刘彻,表情有些异样。

我本应回答宫中名医甚多,胶东王身强体壮,不必担忧云云。然而我担心刘彻体味出另一番意思,于是道:“去年怪

朕思念胶东王太甚,强留你几日,才令你身体有恙。今年必不会如此。”

这样意有所指的对话太过露骨,群臣更加哗然,暗地讨论起我软禁刘彻是否属实。

次日我传召刘彻。刘彻迟了半个时辰,终是到了。

殿里暖意融融,刘彻伴着侍卫的通报,不甚自在的跨入门槛。其实我是见他一直没动身,派侍卫强请他前来。

宫女上前为他脱下大氅,他冷眼瞧了殿中的青铜兽半晌,带着极为抗拒的神色看过来。目光扫到我膝上的小人,脚步

一顿。

其实我也很尴尬。他回京前我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派人去胶东,将他的长子刘据接到了长安。

刘据今年四岁,梳着垂髫,眉清目秀,听话的很,完全不似他父亲。他乖乖的坐在我腿上,看见刘彻进来,甜甜的叫

了一声:“阿父,据儿好想你。”

韩说刚布置完新侯府,站在殿侧与内侍说着话。他与刘彻从同一战场下来,彼此亲近了许多,和气的冲他点头。

我尴尬的笑道:“阿彻,你不是思念你妻儿吗,朕恰好将据儿接来长安,让你们父子提前相见。”

刘彻在战场染了不少血腥,此刻目光沉沉的看着我,令人发寒。

宫女无意间碰落了一个漆盘,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断裂了。

刘彻紧抿着唇,呼吸了两次,大步跨至墙边,拽下弓弩。正是梁王所赠的一副。他衣裾回旋,满弦拉开,箭矢对准,

一气呵成。

“……阿父……”怀里的刘据没经历过阵仗,嘴一瘪哭了。

他恍若未闻,手随着呼吸而不住的轻微颤抖,但没有人会怀疑,当他松弦的一刻,我必将血溅三尺。

不论是阿娇,后妃还是内侍都呆立当场。

数十名侍卫从殿门涌入,包围刘彻。霍去病要救我已经来不及,他从腰后摘下弓箭,飞快的看我一眼,半蹲于地,稳

稳的对准刘彻。

“殿下!”韩说急的叫错了少年时的称呼,冲过来。

“阿彻,你做什么呀,快放下弓。”阿娇急道。

刘彻左手握着弓身,绣着团龙纹的燕服的阔袖几乎垂至地面。他微微将头靠向张弦的右臂,锐利的目光,箭矢与我的

喉咙连成一条直线。他束着冠,侧脸俊美而英气勃勃。唯有眼中那一团火,被我磨成了一块冰。

“你还想怎么样!这次又要用据儿逼迫我?”刘彻手中的弓弦几乎要崩断。

“朕……”

他的手蓦地一松,箭矢如流星般飞至。弓弦随即崩断。

“皇上!”霍去病飞扑过来一撞,那一箭未有丝毫犹豫的射进肩膀,如同重锤撞击。鲜血沁湿了大半个前胸,随我倒

下的刘据一脸惊恐。

众人纷纷过来围住我呼喊。

心中霎时间转过许多想法。我死后,刘嘉和刘舜难以为帝,刘寄和刘承资质平平,勉强可以胜任。由刘彻继位是对大

汉最好的选择,可是他这次赤着手回来,兵马都留在边郡。而句黎湖与他有仇,韩说和卫青大概不会助他,就算朝中

有窦婴和田蚡相助,也极为困难。真是可惜了。

倘若我还有一天半天时间,可以安排他顺利登基就好了。

“皇上,没事的皇上,太医马上就来。”韩说抱着我,一边捂住我的伤口,一边为我擦着满脸的血迹。

“韩说,”箭从锁骨向内贯穿,箭簇几乎末尽,左肩剧烈的疼痛着,出血太多,令我满头虚汗,心跳如鼓,尤其是难

以呼吸,“记住,”我咳着血沫子,“朕是被刺客射中,将胶东王好生安置,不许为难。”

“皇上,你别说话皇上。”韩说惊慌的为我擦着血。

太医急匆匆赶来。

“听到了没有!”我意识模糊,接近窒息,我拼命吸进空气,嘶哑的将声音吼出来。

“是,皇上,我听到了,你别说话了。”韩说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韩说都去了两趟战场了,还是只会哭,真是长不大。透过人群晃动的间隙,我隐约看见刘彻一手的鲜血,被侍卫按住

。他仿佛刚从梦魇中醒来,脸上的惊恐比刘据更甚。

“阿越——”他声嘶力竭,声音都变了,拼命往这边挣扎,“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快回答我,你怎么样了!”

60.

倒下前我想着,对匈之战刚取得了一个胜利,但匈奴并没有伤筋动骨,需防止他们更大的反扑。两个弟弟刘寄和刘承

当不了重任,一定要让韩说和卫青持虎符集结南军和北军,扶持胶东王尽快登基。刘彻即位我很放心,唯有这辈子看

不到大汉马踏匈奴,实在遗憾。

等真的醒过来,被太医告之伤势可救,我觉得还不如死了好。无论什么镇痛药都在我身上无效。我眼睁睁的看着太医

削断箭簇,将箭从胸前拔出来。大冬天里,冷汗将褥子湿的彻底。尔后是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每一次呼吸,都带的左胸钻心的疼,痛感向上蔓延到脖子,向下覆盖到腰畔,连带着左手不能稍动。听着身边人们来

来往往,一整个白天,我清醒着,不能呼吸,不能开口,不能动。第二天也是同样。

第三天睡了一会,略微好受点,许多人一直身边守护,我示意韩说过来。

张张嘴想说话,立刻被疼痛席卷。

韩说忙道:“皇上,太医说您现在还不能说话。”

朝中如何?我用口型道。

“现在朝事都堆积着,不过并没有十分紧要的。”

交给尚书台处理。

韩说应了,仔细而又小心翼翼的喂我喝药。以我现在的身体,难以咽下什么东西。他耐心的用了近半个时辰,才让我

喝下小半碗。

我忍着疼痛,将朝中之事全部理了一遍,确认朝事至今仍井井有条,没有疏漏,才开始回想刘彻的事。

他反应如此激烈,完全是我活该。对刘彻而言,我将他锁住的三个月,是他不敢回忆的梦魇。他在外征战半年,紧绷

的神经尚未卸下,杀人已成本能。我半强迫的请他过来,还从胶东抱来刘据,再刺激他,活该受这一箭。

“胶东王被软禁在长乐宫,”韩说犹豫了一会,“他几天不吃不睡,说要见皇上。”

那天刘彻的话坐实了国人对我软禁刘彻的猜测。悠悠众人之口,越是去堵,他们的猜测越是曲折离奇。我干脆默认了

软禁。让韩说将言论往好的方向引导。接着顶不住疲倦,阖眼睡了。

再度醒来,精神强了不少。我微微偏头,见韩说和衣跪坐在榻边,靠着床柱小憩。脸色苍白透明的像冰雪。

他猛然醒过来,对我一笑,唤太医宫女过来服侍换药。阿娇虽然做了皇后,可内里还是个小孩子,根本服侍不了人,

我没让她近身。

我依然不能说话,疼痛消磨着我的意志,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服了药,将三公九卿叫到床边,咬着牙听他们奏完了朝

事。最后唤刘彻前来。

迷迷糊糊眯了一会,身边变得极为嘈杂。

门外,霍去病带着几个心腹侍卫,按剑虎视眈眈的逼视刘彻,只等他稍有异动,便打算毫不顾忌的出剑。霍去病被我

子侄一样养在膝下几年,倒是忠心。

我示意韩说去劝导霍去病,韩说极为为难的从命。霍去病勉强让侍卫出去了,但自己死活不走。我只得容忍他和韩说

留下。刘彻毕竟才试图杀我,我命令他们离开,然而他们放不下心,拒不听令,分属正常。

刘彻终于甩开拦着他的人,跌跌撞撞的跪倒在我床前。

“你别死,我不许你死!”他眼睛通红,抓起我的手说着傻话。他不知轻重的牵动到伤势,我疼的眼前一阵发黑。

你不想让朕死?我艰难地做着口型,心里其实明白的很。

刘彻慌张的确认了一会我的伤势,镇定下来,又冷了脸:“我日日夜夜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只怕你死得太轻松,我

不解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即使射十箭都不够。”

很好。我微笑。朕也同样恨你。我用尽力气回握他的手,那掌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是弓弦断开时留下的。

我现在的样子想必很凄惨,刘彻从下至上扫了一眼,鼻子有些发红。我做出微笑。你当时要是反应再快一点,朕可就

真死了。

刘彻将我的手握的发白,手骨连着伤势,疼得钻心,我几乎要晕过去。

他的双眸紧张到有些脆弱,面上却冷笑道:“真可惜,你本就该死。你就算死了,我也决不会为你流一滴泪。”他的

手颤抖着,“我会率领大军,冲破城门,抢了这皇位,反正我早就想要了。”

兵马?我问。

刘彻恨恨的道:“难道你以为我会像上次那样傻,孤身前来,任你宰割?你以为我这几年什么都没做?我回京之前早

已吩咐大军整装待命,只要你有异动,我一传令,三天便可入京。匈奴在侧,大汉先乱,你可愿意看到?”

这才像你。我觉得累了,闭目休息。他明明白白的将威胁告诉我,我却不能借此去抓了他的人。这一手玩的巧妙,令

我不敢稍动。他比我以前以为的更谨慎坚韧。

好一会才又攒足说话的力气,睁眼见刘彻抓着我的手,眼中的戾气消散了,无声的哭着,脸颊尽是水滴。如果那不是

眼泪,是什么?

你哭什么。冰凉的泪濡湿了指背。我叹了口气,看着他后怕的样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伤害不像账本,你割我一刀

,我伤你一箭,便可一笔勾销的。伤疤越积越多,距离越来越远。我拼着这一箭,能得他几滴泪,也算满足了。

刘彻俯下身,不管不顾的堵住我的唇,撕咬啃噬着。长长的一个吻,抵死缠绵,仿佛意图让我窒息而死。我本来就呼

吸艰难,这下肺部如同被人用手撕扯一般,眼前发黑,却又带着苦涩的甜美,种种滋味,难以言喻。

韩说和霍去病尽皆呆滞,待唇分时,他们冲过来将刘彻拉开,我剧烈的喘息咳嗽,痛楚牵动全身,吐出一口血,陷入

黑暗。

我以为自己将死之时,愿意传位给刘彻,然而等身体稍愈,那些想法立即无影无踪。我倨傲惯了,自然要将权势紧握

手中。

身居高位的人,掠夺和占有的心性,深埋在骨子和血脉里。说什么退后一步,给予对方自由,简直是笑话。放开他的

羽翼,任其翱翔,更是做梦。

十月末,我终于出了病榻,在前殿看诸藩王拜别,尔后送刘彻的马车消失在驰道。

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不是距离。是权利,是掌控的欲望,是王氏姐妹的血,是背叛,是防备。两颗贴在一起的柔软的心

,抛去了种种温情,剩下除了对欲望的执念,再无其他。

至此,想如当初一般单纯愉快的在一起,已无可能。不,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就算爱到了骨子里,两人的本性都决

定了我们绝不可能对另一个人屈服。

我默默盘算着,既然得不到真心相处,那么或者亲手杀了他,或者将他终生软禁。即使我怀里的那个刘彻失去一切,

宛如行尸走肉,我也不在乎。

过去我一直碍于同阿娇的旧时情谊,容忍她无子,又觉得自己还年轻,所以没把立皇储当做要紧事。经刺客一事,回

到朝堂,大臣纷纷上书请我废后。

思来想去,阿娇并未做什么错事,我挑了又挑,将赵夫人之子刘婴过继给她,立为皇嗣。改年号为建始,大赦天下,

并允许韩说用黄金赎家人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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