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染微震，他很想像以前敷衍那些男人一样捧场做戏的说‘当然爱！’。

但今天有些不同，他看着玄汐认真的眼眸，他知道玄汐说的都是真心话，脑中不自觉的回放着和玄汐的一点一滴，从来没有想过玄汐会说出这些话诚如从没想过玄汐会离开，就像玄汐一直陪在他身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心里有些暖暖的又有些发酸，喉咙处有些发堵，最终第一次将真实的想法说出“我的心里有你……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爱，但我不能没有你，可以说我从来不敢想象身边没有你的日子，你是这个世上我第三牵挂的人。”

玄汐眨了眨红彤彤的眼，脸色微红憋屈出声“那第一第二是谁？”

陈染腻宠一笑“第一是我，第二是……我的影子。”到底没有说出青冥。

“呵呵……”玄汐很白痴的笑了，见陈染疑惑的看着他，他喜悦的说“原来妖狐排在我后面。”

悄悄趴在围墙上的梵音立刻竖起了耳朵，尾巴一甩一甩，没有说服性的自我疏导“没事。没事，第四就第四……”

像是故意气他，陈染微低着头开始认真思考，恍然的看着玄汐，认真答道“汐要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梵音脸一跨，陈染抬头看着他笑了，如花苞绽放炫目的瞬间，他立刻心里一喜，就听陈染说“美人还不回宫，只怕乌古佤会产生疑惑吧？”

“放心～我的幻术到下午才失效～～”梵音强撑着扯出微笑，见陈染用你怎么还不走的表情看着他，心里一堵‘哼！谁怕谁！’摇尾间人已消失不见。

陈染低头见玄汐还看着梵音消失的地方，微蹙了眉，俯身捏起玄汐的下巴，轻轻一吻“我……心里永远都有你。”

“嗯。”处在下风的玄汐忽然变得有些强硬，伸手一拉，陈染微微一笑顺势落到了他的怀里，玄汐犹如誓言的坚定道“我也不会离开染的。”除非我死。

哎～无法保证染爱自己，只能保证自己在有生之年在他身边，后悔吗？自然。只是无法割舍已经融为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只好妥协。

在边临北国也好似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春季，冰雪开始慢慢融化，人们生活的是和气融融，热热闹闹。

两人均面带笑容的走向将军府，刚刚避开了过于吵闹的街道，来到后巷的两人便被一个小女孩为首的一群孩子围住了。

那小女孩我们也认识，就是昨天把鼻涕擦在陈染身上的那个，小女孩看了看两人牵着的手，霸道的上前拉扯“放开哥哥！坏人！”

玄汐怕伤了小孩便松了手，见那群小孩一个个的凶神恶煞的看着他，弄得他浑身不自在，有些询问的看着陈染。

陈染看着他被小孩吓得囧样笑了，笑的很是没心没肺，转目看向地上的小孩们，恢复了温柔的笑，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顶“汐先回去吧，我陪小朋友们玩一会，呵呵……”‘竟敢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人～’

玄汐在小孩子们欢呼的声音中垂着脑袋无奈的进了府‘被小孩欺负了……还是在染的面前。’纠结着，这是玄汐第一次产生了丢人的感觉。

半个时辰后，

“染哥哥～”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从后面抱住了陈染的腿“再和我们玩藏猫猫吧！”

“哥哥别理她！和我们打弹子吧？”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拉住了陈染的左袖子。

“大哥哥～～配我们踢毽子！”又来了个小魔头！捞住了陈染的右袖子。

北国的小孩子也很是粘人，陈染有些后悔招惹这街上的几只小鬼了，原本以为小孩子容易捉弄，没想到呀……

忽然他感到了一道奇怪的视线，他看向那个处在阴影中的拐角，一个脏兮兮、紧绷绷的小脸立刻缩了回去。

但那双如同受伤小豹子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陈染脑中不去，一个流浪的小孩吗？怎么会有如此锐利、冰冷、期望、惧怕……的复杂目光。

原本黏着陈染的小孩中有个眼尖的小孩立刻指着拐角吵嚷起来“快看呀！那个怪物竟然偷看咱们和漂亮哥哥玩！”

其他小孩仿佛知道那个怪物是谁，立刻围追了过去，有几个捡起地上的木棍、石头跑，不一会拐角那边传来击打的声响和不应该属于小孩子的骂人声“可恶的怪物！”“快不快点走！”“呸！”

……随着几声叫骂声，小孩子原本有几分讨陈染喜欢的优点荡然无存‘人从来都是如此的丑恶，以欺凌弱者为荣！就连小孩子都是如此……’，冒出对小孩厌烦的陈染向着府里走去。

随着一声打在皮肉上的声响，陈染不期然想起了那双渴望又决绝的眼睛，微微犹豫走了过去，站在拐角边将一切看在眼中，却是没有阻止，这种事当得了一次挡不了第Ｎ次。

开始那个脏兮兮的瘦弱小孩也不跑，仍旧是一脸冷冰冰的，双眼冷漠的看着围着他叫骂，甚至是举棒子打他那群小孩。

一个小孩用力丢了一块石头，他立刻捂住头，血从指缝间流下，染红了眼眸，他狠狠的抬起头，目光一场的冰冷，打他的小孩被他看得后退一步，扔了棒子，其他小孩尖叫着四窜而开。

见人都走了，小男孩目光又变得无谓，饿了几天强行支撑的小身板再也支持不住的倒坐在地上，喘息着，垂下的眼有着落寞。

陈染看着这个倔强的小男孩嘴角弯起了漂亮的弧度，笑达眼底，他喜欢这样的人。几步来到小男孩身边，随意撕了随身的手帕（染是个轻度洁癖的人），刚碰到男孩的额头，男孩便立刻戒备的抬起头。

小男孩对上陈染带着赞赏的柔如水浅棕色的眼眸愣住了，发青的黑色眼眸第一次出现了冷漠外的情感，他诧异了，疑惑了，这小的很温柔的大哥哥的眼里没有同情、没有厌恶、没有鄙夷……

接下来，他静静的看着陈染为他包扎伤口，即使这点小伤他不在乎。

他只是疑惑的看着这个温柔的大哥哥，刚刚他都看到了，看到他那么随和的对待其他小孩子，他很羡慕，又惧怕，惧怕这个大哥哥会看到他时变得和其他人一样。

现在他觉得有些不真实，被如此温柔、善意的对待……会不会是被打晕了头，产生了幻觉。

包扎完了，陈染低头对上了呆愣愣盯着他的青黑色眼睛‘这孩子不会被打傻了？不会赖上我吧？避免麻烦，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于是他刚起身转头便看到了昨夜让他嫉妒的男人——乌古佤。嫉妒之后，陈染疑惑了‘他怎么会在这？’

第五十二章

其实乌古佤也有些疑惑，原本昨夜一反常态的一宿贪欢至今日下午，问了时辰却不知为何想起此时差不多是那名南国少年（十八九）答应昨日小女孩的时辰，便抛下暖被中的绝美之人来了这里，见到了这样一幕。

其实他到不觉得如何，在他的观念中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反观这向来以和为贵的南国人却也没有半分的同情之色，甚至是对这一身倔骨的少年也只是适当的帮助，他原本就很喜欢南国男子温润的长相但那些人一副文绉绉的虚假模样却是令他不耻。

陈染看着一步之遥的高大男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会是被梵音采光了精气？想到此处对梵音不贞的行为又生出了气恼，不过他忘了是谁怂恿的，此时只想报复梵音，所以勾引乌古佤的事他要自己动手了。

微微靠近了乌古佤，伸手取下对方衣襟上一根掉落的头发，看着指间的发，微蹙了眉，语重心长“大王最近有烦心事？落发了……”

轻缓的声音包含着一分柔韧一分关怀一分疏离，不同于莫离的强挺着颤抖的不退缩，这声音有着一股自信。

乌古佤垂眼望着陈染捏着发的手，也很白皙，五指纤长骨骼分明，美，却让人知道它的力度，伸手抓住陈染的手，另一只手将头发取下“只是一根头发，小事而已。”

坐在墙角小孩抬头看着两人相连的手，神情有些羡慕有些愤怒，他记得那只手刚刚拂过他的额头，虽然是隔着布料，他仍旧能感受残余的温度……

陈染没有抽回手，像是没有意识到这暧昧一般只是抬头述说“大病都是从这些不起眼的小事开始，大王还请自己保重身体。”抽手回身，消失在了将军府门内。

“是让本王自重吗？”乌古佤低头看着自己手，绿色的眼中有着留恋，慢慢握紧了手，久久没有离去。

倒是墙边的小男孩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只余下一块沾着血迹的泥土。

刚刚进了院落的陈染便发觉了异常，一种诡异的感觉弥漫在空气中，提起了法力，慢慢走进室内，然后无论何时都保持着温和的眼眸发出了难得的惊疑。

衣衫不整的两人正扭打在一起，被压在桌子上的梵音青了一只眼睛，呲着完全兽化的尖，牙银灰的发被歪斜发簪散乱稀松的扎着，白色的衣服没了半拉袖子，银色衣衫完全松散的绊在脚下。

他奋力的动了动被玄汐压制住的双手，锋利的指甲努力的勾着“小染最爱的是我！我的！他为了我吃醋！他不要你了！”

上方的玄汐也好不到哪去，嘴角一块淤痕，衣服倒是好好的穿着，但已经成了碎布，敞开的胸口一道道红痕，说不过梵音的发愤怒的张口咬住梵音的肩膀，发出模糊的声音“让（染）是雾（我）的……你个福利金（狐狸精）……”

“啊啊啊……你咬狐！”梵音紧起鼻子，眼珠微转，随着银色光雾化作了兽态。

兽态的胳膊变细了，玄汐手一滑被梵音一爪子拍开，接着梵音大尾巴一甩，玄汐被击倒了！

“哼哼！让你咬我梵音！”一下扑住了玄汐，张口咬向玄汐肩膀。

“死狐狸精！我踹！”玄汐一脚正中梵音的重要部位……

‘我产生幻觉了……最近需要好好休息了。’陈染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出了房间。

正看到闻声来的莫离三人，徒单阿桀有些担忧“陈先生出事了吗？”

“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这只是一个真实的幻觉。”

徒单阿桀疑惑的看了看莫离，莫离疑惑的摇了摇头，接着看了看身后的徐旭，徐旭亦是摇了摇头，不解的三人见陈染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便散去了。

房内不断传出来的嚎叫声、怒骂声、砸东西声……声声入耳，陈染觉得这个幻觉太真实，又回了房，此时脑中清楚的只有‘呃……那个是玄汐？哦！那个是梵音……’。

此时梵音不断的用鞋子砸玄汐的脑袋“你属狗的吗？放口！”

而玄汐仍旧如磐石般，双手抓着梵音的胳膊，紧咬梵音的胳膊不松开。

陈染寻了个完整的椅子坐了下，双腿交叠，手拄着下巴，看着无比亲热的两人“你们打够了吗？”

这回两人终于发现了陈染，玄汐松了口，挺直着后背，偏头看向别处，宛然一副正大大侠被诬陷灭了他人全家的模样。

梵音眨了眨眼，几滴鳄鱼眼泪流了下来，狭长的狐目中充盈着水的光亮，委委屈屈的抓着衣服领子一下扑进了陈染怀中，说的老可怜了“呜呜……小染～他不让我进门，欺负我……”

如果他说这话的时候双手是老实的（没有摸了又摸陈染的ＰＰ），如果陈染是怜香惜玉的，那么他接下来的悲惨就不会发生了。

陈染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头，怜惜的看着他，慢慢拽开了他的手“色狐～”那声音实打实的心疼呀。

接着在梵音得意的嘴脸中，陈染一脚让他克服了地球引力，他嗖的一声飞上了天空，那哀嚎的声音越行越远“我梵音还会回来的！”

玄汐听到哀嚎诧异的转过了头，看着陈染笑弯的眼，有些良心不安的低头悔过“今天的事不关妖狐的事……是我先动手的。”

陈染没有说什么，只是倾身搂住了玄汐精壮的腰身。

“你……不生气？”玄汐不安的问。

“应该生气的是你！”趴在玄汐胸前的陈染闷闷出声了。

他很想否认他对玄汐产生了感情，但心中的内疚却抑制不了，但他不会说出口，即使他真的爱上了，因为他在害怕，害怕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人都是自私的，我绝不会为了他人无故的牺牲自己……’）会被自己推翻。

“嗯，不过现在不气了。”玄汐恢复了一副无害的绵羊模样。

现在他只想染真心的笑，真正快乐的生活，多一个人爱染，在他失去后继续疼爱染也没什么不好，再者染会永远的记住他，怀着内疚的心，永远放不开他。

至少，在他和梵音间，染更在意他，这就够了……

单纯的玄汐在爱情面前，变得卑微了，可谁能在爱情面前保持高傲的心态呢？那样不会是真的爱吧？

即使是被陈染引诱着坠落了，背叛了，但此时却没有一丝的怨恨，更怕的是回到以前没有陈染的日子。为什么呢？有时候身在其中的人亦或是旁观者也说不清，因为这就是让人不解的情。

趴在房梁上的梵音伸手顺了被风吹乱的鬓间垂发，银色的眼眸透过瓦片牢牢看着房内的两人，嘴边勾起了带着苦涩的笑，他成功的解开了小染和玄汐的心结，为什么会这么好心呢？明明他很想独占的……

忽然陈染仰头，浅棕色的眼中微波荡漾，似光似水，粉色的唇无声地说“谢谢。”

聪明如他，敏感如他，怎会不知道梵音的意图，对这个妩媚的狐妖产生了一分心灵相通。

梵音眨了下眼，见下面的陈染好笑的看着他，他再次荡漾了……尾巴开心的摇来摇去，弯起的嘴角没有了魅惑，只是单纯的微笑，不带着诱惑的微笑。

一狐在房顶，一人一鬼在房下，却揉成了异样的融合氛围。

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藏在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小角落，一双冰冷的眼眸疑惑的看着房内相拥的两人，那样的温暖看起来很珍贵，很令人羡慕。

“喂！哪来的小鬼！”随着守卫的大喊打破了院外的安静，小小身影惊吓的向后跑去，奋力的从一个让人忽略的洞向外爬去。

守卫跑过去弯腰大力一抓，却只抓下了一快破损的布块。

这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更没有惊动房内的人。

第五十三章

北国的大臣们慌了，昨日他们的君王第一次没有上早议，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可谁知下午的堂议也省了！

今日他们的君王，他们偷偷看了看上位，乌古佤正一副被勾了魂心不在焉的模样，是在溜号？！

忽然，乌古佤回神，深邃的眼危险地扫了眼下面各个脸色怪异的臣子，接着起身回殿“散了吧！”

地下大臣目目相觑不敢出声，等出了议会殿，纷纷议论，说着说着就提到了乌古佤的私事，据说君王除了议事便一般是在寝宫，但没有在那些妃子们的寝宫。

因此流言蜚语开始流传，有一个长相妖娆、秉性恶毒的狐媚男子迷惑了他们伟大圣明的君王。

天高云淡，风没有了寒似刀的感觉，多出了有几分暖意，而在他们口中那个备受恩宠用心可诛的祸国妖精正一派妖娆的坐在空荡荡的前将军府的院内。

一张石桌，一个石墩，一壶清茶，微微吹动了梵音银灰的发丝，一双狭长狐目紧盯着院门，有一搭没一搭的品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