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理喻——碧血耽心
碧血耽心  发于:2013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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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躺在地上的男人发出微弱的声响,这声音太小,一下子被湮没在打斗声中。在他被血泪模糊了的双眼中,看到他的步可中了魔一般,眼中燃烧着可怕的火。李喻看见一个陌生的步可,一个被恶魔附身的步可,一个令他害怕的步可。

搏斗很快停止了,步可手中的钢管“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被打伤的人,有的连叫痛的力气都没有。

“李喻……”步可跪在地上,把遍体鳞伤的李喻揽在怀里。没想到李喻竟然竭力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脸,用虚弱的声音说:“别看……”

步可哪里依他,手上一用力便把步可的手臂拿开。只见李喻已经哭得一塌糊涂,头发也乱糟糟的,狼狈极了。

“李喻……”步可是声音抖个不停,连同他的身体,“喂……你这样真难看。你就别再想逃了……乖,我带你回家……”

第二十七章

李喻全身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还好没有受内伤。医生给李喻处理伤口的时候,步可就坐在一旁看着,看着李喻咬着下唇忍痛。

终于处理完伤口,李喻一瘸一拐地走到步可面前,微微地笑着:“步可,回家。”

步可的眉头还攒得紧紧的,他站起身,走到李喻面前,一把拥住他。

“步可……”李喻微微一惊,双手缓缓地抬起,抱住对方健壮的身体。

感觉到李喻的双手揽住自己的腰身,步可收紧手臂的力量,仿佛要把对方深深地嵌入自己的身体。

“啊……步可……你这样抱着我好痛!”李喻小声地抱怨。

没想到步可立马松开了李喻,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抱着还是背着?”

“呃?”李喻疑惑地发出一个音节。

“我说,你要我抱着回去还是背着回去?”

“啊?”李喻终于明白了,脸上泛起红晕,“不用!我自己可以……”

“快选!”

李喻微微低下脑袋,嘴角勾出一个幸福的弧度:“背吧……”

于是步可背过身,微微屈起膝盖,向李喻做出了一个“快上来”的手势。

看着步可宽大的后背,李喻从心底衍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步可是一个强势的人,而有时又会无意间透露出一丝温柔。这样的男人这样地爱着自己,李喻感到实在有些吃不消。他的爱若是给任何一个女人,那么他们之间必定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你又在那里乱想什么?赶快回家做饭!”

李喻“哦”了一声,缠上步可的脖颈。李喻伏在步可的背上,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轻声问:“不累么……”

“幸福。”步可说。

“什么?”

“幸福——”步可突然在医院的走廊里高声喊道。医院里本来就寂静得很,步可这样高声一喊,恐怕整栋楼都穿了个遍。

“呀!”李喻惊叫一声,连忙红着脸,用右手捂住步可的嘴巴:“你……你突然乱喊些什么?”

被李喻掩住的嘴露出不为人知的微笑,步可伸出舌头,在李喻的手掌心轻轻一舔。

“唔!!”李喻显然被吓坏了,慌忙像触电一样拿开手。湿濡的舌尖的触感还留在李喻的手心,带着十足的挑衅意味,李喻不好发作,只好委屈地把脑袋埋进步可的颈窝。

步可得意地笑了两声,背着李喻慢慢往前走。如果前方是一条走不完的路,只要有你相伴,便不孤独。

路过医院停车场的时候,李喻叫唤起来:“步可,车!”

“放那儿吧……我要好好感受你。”

“啊?”李喻动了动身体,“不开车怎么回去?坐出租车吗?好贵的!”

天气炎热,步可的脑袋上难免留下一两滴汗,他叹了口气,用温柔的声音说:“我背你回去。”

一听这话,李喻立马发出抗议:“不行!虽然不远,但背我走的话至少要20分钟!不行……太累了。”

“你还蛮有精神的啊!我还没有问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呢!”霓虹灯下,交缠为一体的影子被拉长在地面上。

“今天,没有什么……我觉得累了就想先回去……没想到你发那么大的脾气……”李喻的声音有点委屈。

“骗我!”

“呃!”李喻像是个说谎话被揭穿的孩子,结巴起来:“没、没有……”

“还说没有!你只要一说谎就会浑身发抖的习惯能改一改吗?”步可大手一扬,顺势拍了一下李喻的屁股,手却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步可顿了一下,问,“裤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下开始轮到李喻冒汗了,他哆哆嗦嗦,话说得更不利索了:“什……什么都没有……哎!!”

步可忽然把李喻放了下来,揽着他的腰就开始掏他的裤兜。

“别!别——步可!”李喻手忙脚乱地要制止步可欲伸进自己裤兜的手,但他本来力气就小更何况带着伤,哪里拗得过步可这怪力狂。轻松制服了李喻,兜里的东西也被步可拿到手中把玩。

步可眯起眼睛打量着手中的小玩意——一枚方方的红色盒子,很普通,普通得想满大街都是的戒指盒。

戒指盒?步可心头一惊,看了看呆在原地的李喻,又看了看手中的盒子。

第二十八章

“别、别开!”李喻着急地想要制止。

步可自然不会收手,“吧嗒”一声打开了小盒子。一对钻戒在月光下反射着晶莹的光芒。

“这是什么……”步可定定地看着盒子中的对戒,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

李喻见他的声音都再抖,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说:“这、这是戒指。”

步可并没有听清李喻刚才说了什么,他仿佛在盒子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的额头上爆出青筋,牙关也咬得紧紧的,他忽然像站不住一样晃了一下,露出一个悲哀的笑容。

“李喻……”步可的眸,一片浑浊,“原来你真的有了喜欢的女人,你要走了是吗?在这个特殊的日子离开我,在我生日这一天向另一个人求婚?呵!呵呵……”

“不!”

步可合上盒子,把戒指塞回李喻手中,一步步向后退:“李喻,你为什么那么吝啬?为什么对我那么吝啬?你就多给我一点点爱不好吗?”

“不!不是!”李喻惊慌地摇头。

“呵。”步可悲哀地笑着,“李喻,你总能把我耍得团团转。你难道不知道吗?爱一个人是很累的……李喻,你走吧,我放你自由。”

“不!步可!你听我说!”看到步可决然转身的背影,李喻慌忙要去追,却因为腿上的伤,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手中的戒指盒被摔开,有一枚戒指滚到路边的草丛中。

李喻痛苦地发出呻吟,也不顾膝盖传来的剧痛,焦急地爬到路边的草丛中摸索。他从未想过步可有一天会离开自己,这一定是一个噩梦。因为他除了步可,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连步可都抛弃自己,李喻无法想象结果会怎么样。他跪在路边,双手在草丛中不断摸索。他终于找回戒指时,已经满脸挂着泪水。他把戒指重新放回盒子中,向周围张望,没有一个人。

夜已经很深了,街道上的车辆愈加稀少。李喻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他旁边:“先生,要坐车吗?”

李喻被吓了一跳,用力摇了摇头,说:“我没钱。”

司机见他满身狼狈,脸上还挂着泪珠,也被吓了一跳:“你被打了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或者回家?”

“我没钱。”

“我正好去这个方向,你可以搭我的便车,不要钱。”司机失笑。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你不要过来!”李喻摇着头,把眼泪也摇了下来。

司机无奈地笑笑:“你一个人小心一点,这附近很乱,尤其有一些变态,专门找男人消遣,你赶快回家吧!”

李喻愣在原地,他要怎么告诉面前这位善良的司机,他也是喜欢男人的变态。李喻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朝司机鞠了一躬,说了个“谢谢您”便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那或许并不能称为家,至少现在不能称为李喻的家。因为就在刚才,收留他的人对他说:“我放你自由。”

绝对是哪里错了,李喻一边走一边想,明明步可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明明步可的爱是令人窒息的。或者,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对于他来说,或许只是房客。像五年前一样,只做︱爱,不谈爱。

不知过了多久,李喻终于走到了步可家的小区,他已经累得连呼吸都痛了。他倚在电梯里看着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心跳也越来越快。

“叮——咚,叮——咚。”

李喻觉得自己连抬起手按门铃都很困难,他把双手握成拳头,软绵绵地砸在门上,轻轻地喊:“步可。”

李喻用尽所有力气,高声喊:“步可!开门……”

没有回应,李喻痛苦地缩到墙角,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他抱着膝,努力不让逼回去的眼泪重新流下来。

这时,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步可!”李喻惊喜地抬起头,看见的却是步可一副不耐烦的神情。

“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喻连忙掏出盒子,把那对钻戒送到步可面前:“步可……你误会了!这对戒指是我买给你的……我是……”

“住嘴!”步可一把夺过戒指,一下把它们摔在地上,气愤地说,“你还要我信你吗?你现在立马给我滚!!”

“啊……”李喻像是被按了暂停按钮,傻傻地呆坐在原地。

“不……”李喻轻喃一声,立马像上了发条一样爬到戒指面前,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捡起来。

如果步可生气了,那千万不要和他犟嘴,要顺着他的性子哄着他。可是李喻从来没有见过步可气成这样,他还是抖着胆爬起身,缓缓走到步可面前。他矮着腰,把一枚戒指默默地套在自己的手指上,又拉过步可的手,把另一枚戒指戴在了步可的无名指上。李喻不敢看步可的表情,他低着头,看见步可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他甚至感觉到步可浑浊的呼吸喷到自己的耳朵上。

“步可,生日快乐。”他说。

第二十九章

爸妈去世的时候,我正好是处于可以感受到痛苦的年龄。七岁,不算大也不算小。我并不懂,为什么我失去父母还要被嘲笑。

我清楚地记得,同学指着我的脊梁说:“犯人的孩子!”

我问奶奶的时候,她哭着把我抱在怀里,对我说:“别听他们瞎说,你爸妈是死了!真的死了!”

其实我想问,如果死了,那么尸体呢?为什么不办葬礼?我不敢问,因为我怕真的问出什么不好的结果。从七岁时我就认定,我没有爸妈,我唯一的亲人只有奶奶。

高中的时候,我考取了S城重点高中。作为一个从农村里来的孩子,我在学校总是沉默寡言,加上我本身不爱与同学交往,也就自然而然的被孤立。我一次知道有“步可”:这个人的存在是在高二时,因为他有事不在我帮他先付了三块钱班费。

我觉得我做的真的一点错都没有,但当我鼓足勇气向步可去讨那三块钱时,他却一脸漠然的把我骂了一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我觉得委屈极了,我甚至不知道他发火的原因,明明就是他有错在先嘛!并不能说我太小气,在十年前,三块钱可是我半个月的生活费呢!计算现在,也够买几个包子不是?那时我就想,这个人真讨厌,人那么坏还喜欢挖苦!

抛开这三块钱不说,自那以后我们之间也没多大交集。直到高中毕业我和他考取了同一所大学,说话才渐渐多了起来。

其实所谓的说话多也并不是每天都聊个两句,只是因为同班同寝所以经常能碰到。在我印象中,步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发脾气,至少每次他和我讲话都是气哄哄的。每天早晨他都起得很早,每次经过我的床铺他都用非常厌恶的声音说:“猪头!起床了!这么懒谁要你啊!”

我若敢回句嘴,他保证立马把我从被子中拎出来,非逼我和他一起晨跑。有一次大冬天,零下十多度,他发疯一样把我从被子中拎出来,脸上阴沉沉的一句话也不说。我虽然生气也不敢多说什么,哈欠连天得陪他在诺大的操场上跑步。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的父亲去世了。我有些愧疚的把内心对他的怨言全都删除,换上一些褒义的标签。

除此之外我和步可实在是谈不上熟悉,除了他喜欢在食堂抢我的座位或公然在教室了挑衅我以外,我和步可的关系就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那时初入大学校门,学校里那男女女谈恋爱都谈疯了,整天亲亲我我,我也不以为然。但是没想到我竟然也收到了一封情书!

说不高兴是假的,我假装不在意的把情书塞到桌洞里,故作镇定地继续看书。但没人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悄悄地把情书拿出来看。内容很直白,喜欢我有意愿和我交往云云。一个开朗可爱的女孩跃然纸上,让我不禁红了脸。

在我的嘴角还保持着上扬趋势时,手中的信被冷不丁抽走了。我赶紧抬头,对上步可有些鄙夷的目光。他二话不说把情书撕成两半,甚至把撕碎的纸片摔在我的脸上,他的眸中是满满的气愤,或者好友季度。我根本不明白他有什么可嫉妒的,追他的女生有那么多,分我一个不可以吗?我还在思考着,被他指着脑袋说:“像你这样的土包子还学别人谈恋爱?你不会拿镜子照照自己?!”

我心里莫名抽痛了一下,推了推眼镜说:“我没有……”

“你到是想有!你知道给你写信的是谁吗?系花?她能看上你吗?你哪点值得别人喜欢!”

纵然步可说的每一点都对,我还是忍不住要难过,也想要为自己辩解。但是我不能,我没有勇气也没有立场,我甚至没有资格。

从那以后,我和步可的关系闹得有一些僵,直到大三一次与外校的联谊,彻底改变了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步可的朋友很多,交心的却没多少,大多是贪附他的金钱而与他厮混。所以在步可醉倒在联谊会上之后,理所应当的,送他回去的任务就交给我了。步可是在他父亲去世之后就从学校搬出去的,房子很大,很寂寞。

我以前也接触过同性恋方面的话题,对同性之间的恋情也稍稍了解些皮毛。但我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一天,我自己也会深陷其中。那天以后,我和步可确定了恋爱关系,只是那种肉体上的关系,我说不上讨厌,在心底慢慢接受我的恋人。说来有点好笑,这是我的初恋。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和步可站在同一个高度,但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地去做好可以做好的一切。包括从日本回来后,我也下定决心要让自己变得更加惹人喜欢,这样,步可或许就会更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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