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倾雅——神若霜晓
神若霜晓  发于:2013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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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舒,过来。”

“昀舒,永远这样喜欢我,永远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难过你也哭,高兴你也哭,你可知道看见你落一滴泪,我有多心疼?记住,以后不许你流泪,我只想看到你开心的笑。”

在你重见光明,重新听到声音之前,我会如汝耳目。

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去云游四海,好不好?

我喜欢你。

当初是谁情真意切,温柔深情地在他的耳畔,在他的手心,深深地刻下这些令他沉醉的话语。

可是然后呢,如今这一切瞬间都化作了他口中的那句——

不过是为了让你有求生的念头逢场作戏罢了。

如果他早知道这一切,他宁愿身中冥泉之水而亡也不愿变成今时今日这般。

在凤倾雅看来,那人全只当好心救自己一命,怎会去想这一切的温柔作戏有朝一日会犹如致命般碾碎自己的心。他从来就是个高傲冷漠,太上忘情的人,自然不会知道当一个人得到他最渴望的东西后又瞬夕之间丧失了它,是何等的噬心之痛,生不如死。

走到今天这一步,要怪也便只能怪自己太贪心,自不量力地对那个人存了根本就不该有的妄想与执念。

以为喜欢一个人,一心地付出真心,就可以被允许陪伴在他的身边,却不想,自己在他的眼里,至始至终,什么都不是。

十二月初旬,一路风尘仆仆,凤倾雅才终于回到了玉京。

从路上一直病着的凤倾雅一回到皇宫里,御医房的御医们便开始忙个不停。

皇上下旨,七皇子被罚禁足王府三个月不得出门,每日必手抄佛经一千遍,且一日三餐都只能吃斋不可荤腥。

这对于花天酒地惯了的凤渊夜怕是世间最大的酷刑了。

自从那日在不居山庄见到凤倾雅后的云乐,第二日便被凤渊夜派去向众位皇子禀报寻回凤倾雅一事,以免书信传音他们不信。却不想,当时见着还好好的人,才大半个月不见,却已变成这副久病不愈的虚弱模样,教他看得一面心疼极了一面又怪凤渊夜粗枝大叶地没照顾好。他家主子打小身子就不大好,一到入冬更是容易生病。

这人一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见好。让云乐觉得怪的是,以前很不喜欢喝苦得像黄莲黑得像墨汁的汤药的凤倾雅,现在每天一言不发地喝药,从不说苦。只是这药是天天喝着,病却总不见好转。

云乐越看他家殿下越觉得不对劲,虽然,他每天都很配合地喝药,吃饭,可是,却常常一个人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发着呆,倒像是鬼灵附身般,宛如木偶人一样。

想到此处,云乐不觉打了个冷颤,浑身上下毛骨竦然。

不行,他得赶快告知几位皇子他家殿下的情况,让他们出出主意。

由于御医说凤倾雅的病尤其要静养,所以皇上下令不许众人频繁探望打扰。一个月内只许一人探视,还得提前上奏预约才行。所以,凤倾雅回宫将近一个月的光景里,众位皇子都不曾到见到过他一面。

云乐将凤倾雅的近况告知众位皇子们后,顿时一下子又成了批斗大会。

“凤渊夜那混蛋小子,别让我再见到他,自以为聪明地出什么鬼馊主意,带着大皇兄出去散心,结果却把人弄丢了大半年,这好不容易把人给找到了,又把活蹦乱跳的大皇兄弄得天天喝那劳什子的苦药。活该他抄佛经吃斋菜,最好是抄佛经抄断手,吃斋菜吃到肚穿肠烂。”

此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自然只会是号称毒舌美人的六皇子凤沈歌。

“渊夜这次确实不对,不过父皇也罚了他,现在最要紧是大皇兄的病。”一旁的四皇子凤雨润点头附和地说道。

“四弟说的对,大皇兄本就身子弱,这次又病得如此之重,宫里的御医们尽是些废物,治了那么久竟也不见好转。”

说到凤倾雅的病,三皇子凤墨黎英眉一蹙,甚是忧虑地说道。

“对了,我有一个朋友,他人脉极广,说不定认识什么医术高明的神医,我这就去问问,也许能帮上忙。”五皇子凤言念突然脑子里想起一个人来,不由得拍案而起道。

言罢,凤言念刻不容缓地去扬长而去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二皇兄没来?”凤沈歌看着在座的只剩下三皇子和四皇子他们二人问道。

“二皇兄近来事务繁忙,就无暇过来了。”凤墨黎回复地说道

“哼,太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连自己的大皇兄病了都不关心算什么兄弟。”凤沈歌秀眉一蹙,本就心情不好此刻愈加不爽地说道。

“怎么会呢,二皇兄早已向父皇上奏要第一个去探望大皇兄,再过两日便能见到大皇兄了,他怎么可能不关心大皇兄呢。”凤雨润解释地向他说道。

“哼,仗着他排在前头,连探视都要抢在前面,真是让人火大。”

这样的话,他岂不是要排到猴年马月才能见到大皇兄。如此这般,凤沈歌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四弟,你不是火上浇油么?”

凤墨黎看了一眼盛怒之中的凤沈歌,又对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凤雨润摇了摇头说了句便起身离去了。

“六弟,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二皇兄他不是……”

于是,便只剩下凤雨润不停地和凤沈歌解释着。

还有,一脸苦瓜脸的云乐仰天长叹。

天呐,你们究竟是商量出了个什么结果?

第四十三章:记取欢喜

从冬至以来一直下雪的帝都,今日却难得放晴。

久卧病塌的凤倾雅见天色难得好,一早便坐在阳光明媚的亭院里独自品茶用早膳。

这个季节的花园里没有百花锦簇盛开的景象。万花纷谢一时稀,独有梅花凌寒开。

一个人对某一种事物的喜爱与反感,总有它一定的原故。像凤倾雅他原本是很喜爱傲雪独自开的的梅花,现在却已是丝毫没有信步赏梅的兴致不说,那梅花看在眼前却让他越发地觉得刺眼。时常脑海中回想起,他不愿想起的过往记忆画面。

“殿下,您这是要去哪?”

在一旁候立的云乐见凤倾雅突然起身走出亭轩,连忙快步跟上前询问道。

“乐宫。”

云乐记得,只有在凤倾雅最开心或不开心的时候才会去乐宫击筑,可看他家殿下他副模样也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可是,殿下,待会儿太子殿下就要过来探……”

等不及他的话说完,凤倾雅已经只身向乐宫而去了。

今日凤倾雅其实并没什么兴致奏雅乐,信手就拈来自编地自击起筑来。

空荡偌大的乐宫里,他一个人静静地击筑,静静地让自己不平静的心平静下来。

他想当作自己还是未离宫前的自己,忘记那份千丝万缕的哀伤。可是,有些事情有些人,你越是不愿想起不愿记起,那些事那个人越是如影随行般地紧紧围绕着你,挥之不散的痛楚只会像乱麻一样越缠越紧,将这颗碎裂破败的心束裹成一个无法挣脱的茧,让你无法逃离这载沈载浮的凌迟之痛,甚至连呼吸都是痛苦。

‘!’的一声,清脆又低地声音回响在乐宫的殿堂上方,凤倾雅右手所持的击弦的竹尺连断了三根弦。

“怎么第一击筑高手的皇兄也会断弦?”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在凤倾雅的身后。

蓦然起身转首回望,身着一袭华贵朝服,气宇轩昂,风神如玉的凤沈璧正面带微笑地向着他走来。

凤倾雅唇角弯起微微浅笑道,“皇兄疏于练习了。”

从前的大皇兄从来不会有这样牵强的笑容,也不会有这样黯然无光的眼神。凤沈璧看着大半年没见的凤倾雅,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教人如何不心疼。

“二皇弟怎么有空到这里来,近来政事可繁忙,有什么事情可让皇兄我分忧代劳么?”

若不是因为自己从小身子不大好,二皇弟也不会接下本该是他身上的重担,替代他接受太子储君的训练,十六岁就开始协助父皇管理朝政,时间辗转过去七年,二皇弟年纪轻轻地却早已生了白发。每每想到这些,凤倾雅总觉得对凤沈璧感到很是愧疚。

“再忙也得过来看皇兄你呀,皇兄回宫后病了那么久,沈璧很是担忧。”

凤沈璧扶着凤倾雅坐回椅上,继而接着说道,“说什么分忧代劳的话,皇兄快快养好身子才真的为沈璧分忧了。”

“对不起,我总是这样拖累大家。”凤倾雅低下头幽幽地说道。

“皇兄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大家心疼你关心你爱你都来不及了,怎么会觉得是拖累?”

“真要说到拖累,沈璧是皇兄的累赘才是。”

“沈璧记得小时候,偶尔贪玩跑出书房不想用功时,皇兄总是会帮我做功课;爬树从树上摔下来也是皇兄背着我去御医房,还隐瞒说是你不小心撞伤我的;从父皇那里得来的赏赐总是把最好的我喜欢的东西全都赠给了我;事事都谦让着我,在背后默默地帮我,替闯祸的我收拾烂摊子的人,替受罚的我向父皇求情的人,总是第一个毫不犹豫站出来的人都是皇兄。”

“或许在皇兄看来,这些都只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对于沈璧来说,皇兄就像沈璧的一片天。”

如果有一天,这片天有了阴霾,下起了雨,他也会跟着伤心难过,凤沈璧希望他的皇兄永远是晴天。

“来之前我去过七弟那里。”

凤沈璧的表情告诉凤倾雅显然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凤倾雅是有交待过凤渊夜对谁都不要提起漾月城的事,但看来没用,该知道的终究会被知道。

“皇兄,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曾经养过一只兔子?”

随着凤沈璧的问话凤倾雅依稀忆起过往的记忆,他点了点头回道,“记得。”

“我记得那时候你很喜欢它,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雪沈,每晚都抱着它睡觉。”

直到后来有一天,那只兔子死了,凤倾雅还记得那时候的凤沈璧哭得很伤心,那是他见过的他哭得最伤心的一次。

“沈璧至今还记得,那时候雪沈死去的那一天皇兄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不知皇兄还记不记得?”

记忆在凤倾雅的心底渐如湖水般轻拂而来,在心里荡起圈圈涟漪。

那一年那一日,梧桐树下,哭得伤心不已的沈璧,还有在一旁安抚劝慰的自己对着沈璧说。

“沈璧,人与万物之间的缘份皆有定数长短,你能够在有生之年遇上它,它也曾陪伴过你一段岁月光景,是上苍所恩赐的幸福。我们不该为这难得的幸福而感到伤心难过,不然不就是背离了当初的幸福么?也许忘记已失去的悲伤对人而言很难,但我们却可以记取曾经所拥有的快乐和所得到的幸福。”

刹那,透过回忆里那时候自己的声音,凤倾雅恍然一瞬间明朗了许多,仿佛有一缕温暖的光芒照进阴霾笼罩的心底。

“沈璧不知道皇兄有多喜欢那个人,也无法干涉皇兄的心,但还想对皇兄说一句当初皇兄曾对沈璧所讲过的话,也许忘记已失去的悲伤对人而言很难,但我们却可以记取曾经所拥有的快乐和所得到的幸福。”

凤沈璧带着那时候凤倾雅曾安慰他的时的那副表情,神色柔和而认真地说道。

低头沉思的凤倾雅缓缓抬首望向凤沈璧,眉眼间俱是柔和的暖意,那种发自内心的温暖笑容。

“谢谢你,沈璧,皇兄明白了。”

在那样的一段岁月光景里,曾经有过那样深深喜欢过的人,那个时候那种幸福的心情,不应该被悲伤所全盘否定取而代之,更不应该成为一切苦痛的根源,怎么能让泪水苦涩了当初的那份幸福的心情呢?它该是永远幸福而纯粹的。

凤倾雅站起身来望了一眼窗外明媚的日光,转首对着凤沈璧莞尔一笑道。

“今日皇兄看园中梅花开得甚好,不如我们去赏梅饮茶,可好?”

“如此甚好。”

凤沈璧在来之前就知道,他皇兄一向是个什么都看得透彻又明白事理的人,只是有时候人难免会当局者迷,为情所困。只要在旁点拨一二,他便能迎刃而解走出困境。

自从那日太子凤沈璧来过探望过后,心结解开后的凤倾雅,其病自然也就不药而愈,过没几天就完全复原了。龙颜大悦,御医们也大松一口气。只是这病一好,他的昀雅宫便是从此不得平静了,几个皇子轮着番地来请安,这年还未到却已是像过年般热闹不已。

幸得凤倾雅向圣上求情,那在府里抄佛经抄到手抽筋吃斋菜吃到吐的凤渊夜才总算得以解救,提早结束了处罚。

在凤渊夜出府那日,凤倾雅便在昀雅宫设了盛宴。兄弟七人齐聚,一夜欢畅淋漓。

今朝有酒今朝醉,只记欢喜不记忧。

第四十四章:梨袂公主

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年关后,原本憔悴消瘦的凤倾雅变得精神饱满,面色红润。难得的是总算长了些肉,不再那么瘦弱,也多亏父皇母后六个皇弟个个地拉他着吃这补那的。

转眼之间,便又到了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自从除夕夜家宴那日凤倾雅向皇上请旨授官职的半个月后,他便接到圣旨上任户部尚书一职。

他本意是想求个小官职能够做些政事就好,却不想一下子就当上这么大的官。虽然凤倾雅觉得自己依靠皇子的身份得到这个官位于情于理都十分不妥,但同时他于心底深深地希望自己可以担当重任,为父皇分忧,为百姓造福。所以,他也顾不得背后会有什么样的流言蜚语接下了这个重任。

原先不看好他的那些大臣们,却怎么也想不到,在凤倾雅上任的这两个多月里,竟办了那么多让人惊讶而佩服的事,户部上下的官员无一人不敬佩于他的为人处事,个个皆是坚起大么指赞不绝口。

看着凤倾雅将户部事事处理得井井有条,看着越来越多的赞扬表彰的折子呈上来,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的皇帝甚为龙颜大悦。他一早就深知自己这几个皇子当中属老大办事最为牢靠的,只是皇后一直太宠老大了,根本就不允许他给老大按排一官半职更不许让他为政事操一丝的心。而这个老大呢,什么都好就是不爱争取,别人不给他就从不去要。

虽说这些年,凤倾雅一直没有在朝为官,但高居在上的皇上还是将底下看得一清二楚,凤倾雅经常默默地在背后帮弟弟们助理事务。太子老二、将军老三、御林军的老四、翰林院的老五,还有那两个不成气的老六老七,哪个没少让凤倾雅跟在后面收烂摊子。所以,这样的凤倾雅上既叫人喜欢又让人心疼。

想到这里皇帝不由得欣然地想道,这次真是上苍保佑,让老大开窍了,主动请命求官职,这下皇后再怎么反对也没用了。

“来人,传朕口喻,让大殿下休养半个月。”

虽然政事要紧,但皇帝还是担心凤倾雅的身体。现下时至春日,给他放个假也是好事。

两个多月以来一直忙碌个不停突然清闲下来,凤倾雅倒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这日,春光甚好,他带着云乐信步在花园里游逛。

见那开满枝头的妖娆桃花,灼灼其华。凤倾雅才恍惚惊觉,现在已是阳春三月。

春风吹拂着芳菲如绯雪的桃花,站在繁花树下的凤倾雅微闭上眼轻嗅着风中淡淡的桃花香,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一年的暮春,在灼华山上与君清绝初见时的情景。

那时四月的桃花开得正美,百年桃花树下优雅盘坐的乌发白衣男子就像是天上的仙人般,只是惊鸿一瞥就绊住了他整个的心。从那以后便是魂牵梦萦终生也难忘却的记忆画面,即使这是万劫不复的情劫也让人甘之如殆地沉沦下去了。

之前一直将自己置身于忙碌之中,现在只一清闲下来就忍不住地涌起思念之情,凤倾雅觉得自己这相思之疾,已是中毒太深,无药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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