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满是清新的味道。

两人都没有说话，之后越走越偏，越走越偏，到最后终于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四周有不少坟墓，怪阴森恐怖的。

在一旁的角落里，有个很小的茅屋，看样子像是很早之前留下来的，摇摇欲坠的样子，微弱的烛光从里边渗出。

羡情看了胤禩眼，对他笑笑，踏步上前，也示意他跟上。

“卢公子，我带了些吃的来。”羡情笑嘻嘻的上去，拍拍那人道。

上前胤禩才知道，这个茅屋，比他想象中还要差上好多，前面是空的，没有任何遮蔽物，有一小小的坟塚，前面一个

穿着算是单薄的年轻人缩卷着，愣愣的看着坟塚，胤禩是从，后右方望过去的，所以并没看清那人的脸面。

羡情在他背上一拍，见那人木讷讷的转了多来，神情呆滞。

胤禩浑身一震，他认得他。

是那个人。

当日在京城见到的那人。

那坟塚里的是……

芙蓉……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我们非亲非故，在下也已身无可恋，为何还要让我在这凡尘之中受苦，她在等我，她在下面

等我。”过了许久，那人僵硬的开口，不知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话，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语调有些僵硬。

“哎……”羡情长长的叹了口气，“卢兄，你何必这么想呢，逝者已矣，放下吧，你这样子，她九泉之下有知，定不

会开心的。”

“可我活着还能做什么呢，克父克母，现在连最心爱的人也自己克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干脆。”那

人像是没听见羡情的话一般，自顾自得说着。

羡情无奈的耸耸肩看向胤禩，表示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别介意。

胤禩好像看到很久很久以前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自己一般，以为已经忘记的过往竟这样被生生的挖了出来。

是谁将自己从那个深渊中带出来的……

是他吧。

四哥。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在，可我却还活着。”

“啪”的一声。

羡情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胤禩这个样子。

是的，胤禩他很生气，很愤怒，但面上没有任何失态。

“一个人的存在是命运的安排，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既知道是事实，就应该坦然的接受，她为了你而死，而且这样浪

费她的心意，既然你不想活着，何不自行了结，何苦在这自怨自艾。”胤禩甩开他，向来路而去，没走出几步，停下

，道：“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又何必纠结于此呢？”

是啊何必纠结于此。

第七十七章

康熙四十七年，秋，康熙又一次摆驾塞外。

这次塞外之行从未有过的热闹，除大阿哥在京管理日常事务之外，其余皇子全部跟随，年仅八岁的十八皇子胤阶也伴

驾同往。

旅途中，胤阶一直都呆在太子的马车上，比起或一本正经或喜欢变相欺负人的哥哥们，他还是比较喜欢面前这个又漂

亮又温柔的人。

胤礽微略恼怒的看着面前笑的不知天南地北的二人，尤其是那个小的，平时总是呆在自己的马车里，还敢和自己抢人

。

不过看在他能让自己宝贝笑的如此开怀的份上，不和他计较。

如意这次是以胤礽贴身太监的身份跟来的，他本不愿，但熬不过胤礽的倔脾气，所以只好乖乖跟来。

太子和其他兄弟们平日里素来甚少来往，这次能同胤阶如此亲密，康熙看在眼里，也极是欣慰。

到目的地后，众人如脱缰的野马一般，肆意奔走了一天，停下时，日头已渐渐西下，康熙先前吩咐今日众人不必到大

帐请安，遂其中有些人都三三两两结伴回帐。

“八哥。”胤禟策马到旁，“回去吧。”

“你和十弟先回去吧，我再走走。”讲完也不等胤禟回应，就拍马向着夕阳的方向缓缓而去。

最近不知怎得，他突然开始怀念那些久远的事，远的就连另一当事人都快遗忘的旧事。

“八……”胤礻我刚想叫唤，却被胤禟摇头阻止。

随即了然，他需要静一静吧，二人向着相反的方向回帐。

这样一幕，都落在不远处的尚未离去的胤禛眼中。

每次在他面前如果自己不极力克制情绪，总会失控，就如这次，等他反应过来只是，自己不知何时已悄悄跟在他身后

走出一大段的距离。

有时他们就像两只刺猬，靠得太近，会痛；离得太远，又会冷。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已到了山顶了，回头本在身后的大营也已消失，可前面的人，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们之间总是在错过，一再的错过，他忽然有预感，如实再次错过，今生今世再无一起的机会。

这，不是他要的。

所以他拉住了他。

在马上拉住了同样在马背上的他。

胤禩回头，怔怔的看了他好一阵子，转头望着面前茫茫一片，略带漠然的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话虽是问句，讲话的语气却完全不指望对方会回答。

过了良久，他才听见身侧的人道：“因为我有守护的东西在这里。”

被对方握住的手没有被放开，反而更加用力的被置于掌中。

不知为何，胤禩也缓缓的收拢自己的手指。

可能是因为生命实在太过短暂，他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猜测这是真心，还是无意的。

也可能是前阵子看到的那一幕，太过震撼，使得本就多情的他，无所适从。

二人都没有在说话，只是手握着手看着夕阳西下。

塞外的天气总是这样的变幻无穷，前一刻还是晴朗无云，转瞬就毫无预兆的雷电轰鸣，豆大的雨点不要命般的砸了下

来。

等二人找到避雨的小屋时，都已淋成了落汤鸡。

想来这小小的屋子，是牧民们打猎或畜牧时住的，屋内虽然简陋，但一应俱全，胤禛以最快的速度生好火抬头，发现

那人一直没有响应，只是坐在一旁定定的看着自己。

全身湿透，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惊艳，沾了水的青衫，这可看去是的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脱俗的味道。

“小八。”胤禛带点疑惑的上前，握住对方的手，道：“怎么了？”

胤禩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胤禛不自觉的将掌中的手又握得更紧了些，但随即发现尽是握紧似乎还不够，于是他干脆伸手，将这只手的主人整个

揽进怀里。直到察觉对方不经意的哆嗦了下，才放开对方，轻声道：“先把衣服脱了烘干吧，在穿着会着凉的。”又

将一旁床上薄薄的被单拿过，“先披着这个。”

说完转过身去，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挂到里火堆近点的钩子上。

好一会，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完全停下，才回身，拿过对方放置一旁的衣衫。

一切完了之后，在一旁坐下，给火堆里加了些木柴。

空气中只闻木柴燃后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响声。

既不愿与他相忘江湖，那为由尽自己全力，但愿能执手至老。没有谁对不起谁的，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

陪着他，一直……

一生一世……吗？

“四哥，我，我有点冷。”胤禩裹着被单，双手抱膝，低头道。

胤禛一怔，随即了然一笑，挪身，掀开被单，将整个人抱进怀里，再重新披好，胤禩顺势埋在对方胸前，其实二人的

身高相仿，胤禩这样缩着人反而有点不适。

但这样听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和着身上淡淡的龙烻香气，心绪却缓缓定了下来，自从不久前见到那一幕开始，他就

一直不断的做着噩梦，梦见也自己亲手杀了对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四哥，请你一定不要比我先死。”

“说什么胡话呢，什么死不死的。”胤禛一下彼此的拉开距离，看着对方道。

却看到了于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对方，虽然极力掩饰，但点点脆弱还是破壳而出，对上这样深情的对方，到嘴边的要

呵斥的话，又咽了回去。

低下头，吻了上去，细细的舔舐，像在述说着相濡以沫。对方的睫毛极为细长浓密，这样看去好似可以数的清一般。

屋外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打在屋顶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而屋内却炙热难当。

二人平日里都是极为清心寡欲之人，但在这样的场景下，怀中所抱的又是心系之人，那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也都自然

而然。

第七十八章

“九哥，我们不要再这样站着了，一起出去找找吧，八哥也不知道去哪，要不直接告诉皇阿玛去。”说着人就向外走

去。

“十弟。”胤禟皱眉道：“这事你别管，八哥明天会回来的，你先去休息。”

“休息？你叫我怎么睡的着啊，八哥他不见了。”胤礻我没料到胤禟会阻止自己，回头大声道，对上对方的目光，很

定很静，但暗流涌动，不明的胤礻我心头腾起无名的怒火来，“如果下午那会我们跟着他，他就不会失踪了。”

“行了你，我说他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怎么？你连我的话也不信了？”胤禟正色道。

他正色的时候，有种强韧，是不容他人拒绝的强韧，就连胤禩也无法拒绝这样的他，何况是本就听他话的胤礻我。

“你要是不想八哥有事的话，就不要瞎胡闹。”

胤礻我虽然不服，但他也确信胤禩定不会出事，但还是头一扭，哼的一声走了。

八哥是同四哥一起失踪的，发现对方没有回帐后，胤禟第一时间出去找了，却碰见了在找四哥的十三弟，之后他们二

人都折了回来，因为没有必要再找了。

之前有人对自己说，在同一片明月清辉下，他想着他，他却想着另一个，这是何等的悲哀。但他，却一直不这样觉得

，只要还能在同一片月华之下，即使悲伤忍痛，他都无怨。

他的这一生还这样的漫长。

相爱，有时不如相知。

自己在他身边已经很久了吧，久到都快记不清自己到底是何时情之所起，只记得曾经为他情动过，很深很深，情到深

处情转薄。

那转薄的情是否还是情呢，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他不想深究，只要还能在他身边……

就好。

胤禩一向浅眠，即使昨日二人一直纠缠到天边即将泛白才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直到温暖和煦的阳光照进窗内，那洒落面颊之上的温暖，让胤禩自沉眠中缓缓转醒。

这种事情虽不是第一次，但昨夜太过放纵使得今日后身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

还未睁眼，就感受到身边那人灼热的呼吸洒在颈侧，一只手搂着自己。

他应该醒了吧，不晓得该如何面对对方，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但却是第一次完事后面对面。

犹豫良久，还是睁开眼睛，果然见对方正撑着脑袋，看着自己，见自己醒来，微勾嘴角道：“醒了？”

胤禩略微尴尬的转头，撑着双手想要坐起，但只觉腰上无力，更扯到那个地方，不由皱眉，也是这样才发觉，身上不

知何时已穿上了里衣。

“你慢点。”说着小心将对方扶起，柔声道：“我去拿衣服，我们早些回去，是我疏忽了，回去记得好好洗洗，否则

……”

“我知道。”胤禩好着脸转过头，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胤禛笑着靠过去，在对方脸颊上亲了下，拿过挂在墙上的衣衫，想将对方穿上。

“你自己先穿上吧。”胤禩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没有看他，道：“冷。”

胤禩半撑着坐在床上，里衣凌乱，隐隐可见几处淡淡的嫣红。

他很瘦，但并不羸弱；很白，又不似女子的温香软玉。

胤禛神色一沉，只觉这小屋内霎时又燥热起来，尴尬转过头，穿好衣衫。摁下心头燥热，小心的帮对方将衣服换好，

穿好鞋。

看着面前蹲在地上的人，胤禩心下一跳，一丝甜意涌上心头，毫不掩饰的在他脸上氲愈开来。

不管回京以后我们会变成怎样，不管以后会是怎样，就算以后还会是敌对的状态，但在这里我和你，只做一生一代一

双人。

胤禛抬起头，见对方恢复了常态，带笑看着自己。

也是了然一笑，“我们走吧。”

“恩。”

侧坐在马背上，靠在胤禛胸前，这个位置很舒服。

“四哥。”轻声唤道。

“恩。”

“我之前曾想过，要是这个世上有你无我，有我无你，那样……我们会不会快乐一点。”察觉对方拥着自己的手又紧

了紧，虽然没有抬头，但还是能想到他蹙着眉头的样子，依旧没有抬头，一只手摸上他的眉间，展平褶皱，又道：“

但，若这世上只有你而无我，或只有我而无你，那定会感到渗入骨髓的寂寞吧。”

胤禛顺势拉下面上的手，握在掌中。

不论是多深的痛苦和烦恼，都比不上寂寞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这条路要是永远都走不到头就好了。

但即使路还没走到，提醒他们面对现实的人也已出现。

看到其中一人，明显察觉到怀中人的一阵僵硬。

“八哥。”

“四哥、八哥。”

胤禩抬头看了胤禛一眼，笑了笑，随即想要下马，胤禛按肩制止。

下马，将人抱了下来。

胤禩不自觉的，面颊又开始泛红。

胤禟见状微微眯眼，十三移开目光，但嘴角含笑，是欣慰的笑容。

“走吧，在没见到你，十弟怕是要闹到皇阿玛那去了。”胤禟像是没见到那幕一般，走到胤禩面前，低声道。

“恩。”胤禩不晓得，自己此刻对着胤禟到底该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是错的。

所以他只能什么都不说都不做的跟在他身后，这是他第二次跟在他的身后。

胤禟也是，没有讲话，只是行走，而且走的很缓，很慢，很静……

第七十九章

前脚刚踏入帐内，就有两人冲了上来将自己围在中间，一人道：“八哥，你总算回来了。”

“爷，你吓死小三子了。”

“你到哪去了，怎么一整夜不见。”

“吓死小三子了，呜呜……”

……

“好了你们别闹了。”胤禟皱眉将二人拉离胤禩，转头对胤禩道：“八哥，你洗个澡休息一下，夜里皇阿玛设宴，必

须到场。”

说完，不等胤禩作答，也不理会抗议的二人，将人拽了出去。

“九弟。”胤禩突然叫道：“我……”

“八哥。”胤禟打断他，“我并不是要以爱为名，折磨你，折磨彼此。”顿了好一会，又道：“但我现在不想见你。

”

抬步跨了出去，不理会面前目光诧异的两人，向前走去。

胤礻我示意小三子留下，自己则跟着胤禟。

整件事情他虽然并不是十分了解，但九哥对八哥的感情他知道，他也不指望九哥会将一切告诉相，但他可以陪着他，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好兄弟。

没走出多远，胤禟停了下来，回身，望着来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