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讽？抑或是不屑？
但不重要了。
自从那晚之后，胤禩就已经看开了，不管他是否曾经爱过或是喜欢过自己，都不再重要。因为自己是爱他的，这是不管自己如何否认，也否决不了的事实。
喜欢并不是爱，因为爱情来得时候是没有理由的，你以往所认知的一切全都不存在，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但是正如九弟所说，爱你是我的事，你洗不喜欢我，那又是另一件事，与我无关。
“江南真是个好地方，美得像画一样，难怪古往今来有那么多的皇帝数次访问江南，那么的的文人墨客爱咏江南。”胤禩突然无头无尾道。
不知为何羡情觉得这时的胤禩，身影比烟花更加寂寞。
而就在这时，杭州太守府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太子殿下真的是这样吩咐的？”其中一人惊讶的问道，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这时太子信物，难道李大人您不认得？”另外一人又将手中的玉佩让其看仔细，“况且咱家怎敢乱传太子殿下的意思，太守大人您也明白我们这些宦官不比你们，主子就是我们的天。还是说太守大人您不相信咱家？”那人转过身来，正是远在京城的太子殿下的宠臣宦官，赵无。
“怎敢怎敢。”那人赶忙摆手道：“赵公公严重了，只是那八阿哥毕竟是个阿哥，而且最近几年深的皇上欢心，要是他……”
“李大人您何必想这些呢，凡是又有太子殿下在上头顶着，八阿哥再怎么得宠他能比过太子殿下？况且只是将八阿哥软禁几日，给太子殿下争取时间销毁证据，又不是要了他的行性命。”故意停顿一会，抬手拍拍对方的肩膀道：“李大人，太子殿下这也是为了您好，这件事情要是被八阿哥查清始末，太子殿下最多也是被皇上责备几句了事，但是您就不一样了，那可是杀头的大醉。”
“这……”杭州太守听了全身一个激灵，浑身打颤。
“况且您就任的这几年也没少和蒙古往来，您也知道当今圣上是铁了心要踏平蒙古的，要是被八阿哥查出了这一茬，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可是，这些事情都是得到太子殿下首肯的啊。”他现在越想越心寒，只怪当初自己被名利冲昏了头脑，后悔不已。
“这些我们大家都知道，但是您说到时候皇上是相信你呢，还是相信太子爷？这您也不能怪太子殿下，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太子爷会弃车保帥也是人之常情，您说是吗？”
确实，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太子爷会那样做也在所难免，李义桥现在不知如何是好，还抱有最后那一丝丝希望道：“八阿哥还年幼，也未必能查出什么来。”
“李大人，这不是咱家泼您冷水，您刚刚也说了八阿哥深的皇上欢心，他一个辛者库宫女生的孩子，毫无背景，却能得到皇上的如此器重，可并不是草包一个。”
如果真的那样，那我家中的老父，幼子不都……
见对方六神无主，赵无继续语重心长道：“太子殿下也是十分不舍大人您，所以才出此下策，这也是为了保住大人您啊，您可要好好体会太子爷的用心啊。”
“况且您可以利用自己手下的蒙古人，如果八阿哥是被蒙古人所劫，那就不关大人您的事情了，到时皇上必定先以八阿哥的安危为重，太子殿下也就有时间将有关于此事的证据一一销毁，到时再有太子爷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即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踟蹰良久，李义桥道：“能得太子爷如此抬爱，下官真是倍感荣欣，但是下官还有一事相求，劳烦公公您禀明太子殿下。”李义桥说着说着整个人跪了下去。
“大人您千万别这样，快快请起，您这样真是折杀了咱家。”赵无赶忙将对方扶起。
“赵公公麻烦您转告太子爷，如果事情万一败落，下官愿意承担一切罪责，但是，我的家人，还麻烦太子殿下能够……”
“李大人这个您不必担心，这点太子殿下早已想到。”
“下官多谢太子殿下。”此时李义桥已泪流满面。
赵无暗中叹了口气，太子就是看中了李义桥乃孝顺之人，才会利用他这一点。
“那李大人，此地咱家着实不能久留，就此别过，还望李大人好生珍重。”赵无讲这句话是真心的。
“多谢。”
目送赵无出门，李义桥终于克制不住的跌倒在地，十年寒窗苦读，难道换来的是这样一个下场吗？
此时的李义桥后悔不已，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自己的将来和家人的安危只能拼上一拼了。
第二十一章
“两位客官，里边请。”
此时是正午，杭州著名食馆艰辛居内，宾客满堂。但是见到从门口进来的两个人，小二的还是不由自主的迎了上去。
两人找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道特色菜，就各自转头看窗外的风景。
没过多久，小二就端着才上场。
“好快的速度，比起京城的含香居也不差。”胤禩赞叹道。
“这位爷，不是小的我吹牛，虽然那个什么含香居，小的是没去过，但是我们客栈可是远近驰名，您看楼下的食客就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特地千里迢迢慕名而来来，去年就连现在的蒙古大汗葛尔丹也特地赶来，品尝我们艰辛楼的糖醋鱼。”
“葛尔丹？”
“对，就是葛尔丹，他除了来我们艰辛居品尝了糖醋鱼外，还到五色馆看了杭州城有名的皮影戏。”
葛尔丹会为了一盘糖醋鱼特地从蒙古赶来？蒙古鞑子向来对吃穿没什么讲究，况且皮影戏，这更不可能。况且既然已被艰辛居知道，那杭州太守就不可能不清楚，但是朝廷从来没有收到这样的奏折。难道……
“看来，这艰辛居我还真是没来错地方。”
“那是，我们……”小二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羡情打断了，瞥瞥桌上的菜道：“小二哥，你再讲下去菜就要凉了。”
“啊，对不住了，我每次一讲这个就停不下来，两位请慢用。”边说边鞠躬的退了下去。
“八弟可是为何艰辛居如此有名。”胤禩转头，只见对方嘴角还是那样微微挑起，神情也还是那样懒懒散散，但就是这样对世事都满不在乎的味道，确是胤禩最欣赏的。
“除了自身的实力外，眼前的景色也是其中最大的一个理由吧。”望着楼外西湖将近朦胧虚幻的景色，完美的好似身在天堂。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苏东坡的这句诗词是典型的西湖写照。
“没错，杭州就是这样，一切就好比闺中少妇的泪水，朦朦胧胧，却又能在瞬间抓住人的眼线，就……就好比江南的皮影戏。”一只手托着腮帮，头朝窗外，另一只手拿着拿着酒杯，轻轻晃着。
修长的手指配上上好的白玉杯子，讲话的时候，眼角带笑的瞟着胤禩。
“哦。如此说来，我要是不去看一看这皮影戏，这趟杭州之行算是白来了。”胤禩也带着三分笑意的回了句。
羡情但笑不语。
之后两人就这样静静的享受着美景、美食加美酒。
“这艰辛居果然名不虚传。”临走时胤禩赞叹道。
“当然接下来，也会让你觉得不虚此行的。”还是那样的笑容，迈着舒适的步伐走下楼梯。
不过接下来的行程并没有去成，因为两人刚一下楼就被一群人围住，为首的微微鞠躬道：“这位爷，我家老爷有情。”边说边悄悄的将衣袖里的一块令牌拿出，确认胤禩看到了，又放回去偷偷放回去。
“羡情兄，看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小弟先行一步。”胤禩转头笑着对羡情道：“今天很开心，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到。”说着偷偷的冲他眨眨眼。
“八弟走好，有缘自会在相见。”说着拱手道。
“江湖向来多风多雨，还望羡情兄好生珍重。”胤禩也画葫芦道。
“江湖虽苦，但是情深意重。”羡情若有所指的说道。
胤禩没有回话，笑笑的跟随那伙人离去。
那群人带着胤禩七弯八拐的，不知过了多久才到一小门面前，从地理位置看来，这里应该是某间大宅的后院。至于是哪一间就不言而谕了。
只见领头的那人一开门，门内的人立马迎了出来，诚惶诚恐道：“八爷，没想到您这么早就到了杭州城，怎么也不通知下官，下官好派人去接应。”边说边抬手示意胤禩方向。
胤禩照着他指的放下走去，道：“李大人严重了，一直听说江南好，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来，所以才比预期的早了几天到达杭州，好好欣赏这杭州城连苏东坡都赞不绝口的景色。”
“哦，如果八爷有兴趣的话，下官明日就带八爷四处逛逛。”
“李大人严重了，怎么好意思要你撇下公务，陪我个闲人呢。”胤禩笑着跨进门槛道。
“八爷太客气，臣惶恐。”此时室内只有胤禩和李义桥二人，李义桥已下跪道：“臣杭州太守李义桥见过八阿哥。”
“李大人快快请起。”胤禩伸手将对方扶起，碰到对方是明显感觉他的身体一震。
见对方已起身，胤禩当做没有察觉到似得的放开双手，看向墙上所挂的画像道：“李大人倒是文雅之人。”
“哪里哪里，下官只是个庸俗之人。”李义桥赶忙道。
“李大人，太过谦虚了，大人可是康熙三十年的探花？”胤禩笑着看了他一眼问道。
“正是，承蒙陛下抬爱。”说着对着京城方向拱手道。
“这是？”胤禩指着墙上的一幅画道。
“哦，这是臣所绘的全家福，臣的画技一般，让八阿哥见笑了。”李义桥微略尴尬道。
之前忘记拿下来了，这幅画每次被人见到，都会说与这书房不配，主要是书房里所挂的其他画像都出自名家之手，与之相比这幅画确实是差了很多。但是每当他们知道这是我亲手画的之后，又都赞不绝口，哼……趋炎附势。
“不，很温暖。”胤禩望着画像道。
李义桥又是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胤禩，他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讨好我吗？没有理由啊，八阿哥是主查此案的钦差，况且他是大清朝的八阿哥，如今圣眷正浓，就算要讨好也应该是自己讨好他才对。
房间里顿时寂静下来，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此刻听来尤为的刺耳。
“老爷。”进来的是一个美少妇，谈不上特别美丽，但是很温暖，就像墙上所画的一样，有种扣人心弦的暖意。
“这是贱内。”李义桥结果对方手上的托盘，拉着手道。
“李夫人有礼了。”
对方躬躬身，退了出去。
“让八爷您见笑了，贱内别的没什么，但是这泡茶的手艺，却也能上得了门面，八爷有请。”说着倒了杯茶递给胤禩。
“入口清香，好茶。”胤禩抿了口道：“没想到陈年的龙井茶也能泡出这样的味道，李夫人好手艺。”
“承蒙八爷不嫌弃，贱内的手艺也不错，今晚就让她掌厨请八爷尝尝。”李义桥满脸笑意道，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开心。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两人同时笑出声来，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李义桥看着胤禩，后悔的心情愈加严重。
“八爷，关于……”还是要讲明的，李义桥颇为不舍的，打断道。
胤禩抬手制止道：“在下只是京城来的八爷而已，其他事情就等钦差到了之后再行商量吧。”
“在下也糊涂了。”李义桥即刻明白过来，捶了下脑袋笑道。
“听闻李兄对字画十分有研究，不知能否借我一观。”胤禩扯开话题道。
“当然，八爷严重了，这边请。”
第二十二章
李义桥确实是个人才，上天文下地理，对于治国之道也别出心裁，可是，可惜啊，胤禩摇摇头。
活在这世间之人，无一不都是有自己的欲望，或为情，或为名，或为利，因而，从此不上了不归路。
“谁？”察觉房内还有其他人，警觉道。
“哟，八弟，警觉性不错哟。”懒懒的笑容，懒懒的声线，只有一个人。
靠着墙壁的人，笑着道，但是在看到眼前的情景是，笑容僵住了。
热水的浸泡使得脸颊微微泛红，引起的雾气更是让原本就俊秀的人多了份朦胧，更添了份平时绝看不到的魅惑，但即便如此也不见一丝丝的女人家的娇柔。
你果然是生来克我，羡情无奈的想。
“打扰了。”装作无赖的摆摆手，走了出去。
这张羡情，有时真想鬼一样，神出鬼没，都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胤禩纳闷的想着。
没过多久，屏风外传来声音。
“人生只若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是纳兰性德的词。
羡情望向屏风处，又像是透过屏风看向里面的人。
人生只若初见，那么要是我告诉你，在从前的从前，我曾经在茫茫人海之中看到过你，从此再也无法忘怀，你会相信吗？或者说，你会在乎吗？
你一定没想过吧，就因为那样的冲冲一瞥却会有这样的交集，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过。
但是当第二次在含香居看到的那一眼，我就知道，我从不曾忘怀。
那一刻羡情就明白自己将来，即使心灰了，心碎了，心冷了，甚至于心死了，自此以后心心念念的也只会是一个人而已。
原来在不知不觉见，自己已经爱了这么久，这么深了。
无奈的苦笑，但是自己却丝毫不想解脱。
因为这句话，不知为何胤禩觉得那一刻自己仿佛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掐着脖子似的难以忍受。
在他眼里的张羡情，永远是洒脱淡定的，万事不在眼中，万花丛中过，叶片不沾身，浑身散发着一种懒懒的气息，却很阳光，值得依赖。
从没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讲过这样的话。
不过人，本来就不是只看表面而已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当初就不会想也不想的一头栽进去。
等胤禩穿好衣服出来，看到他一脸落寞的站着，完全不似平日里完事不在乎的样子。
这个人不是张羡情，胤禩下意识的否决。
真正的张羡情应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他身上那种懒洋洋的令人依靠的阳光气息是绝无仅有的。
胤禩可以确信，这样的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即使是下辈子也不会再遇到。
“动作很快嘛。”见胤禩看着自己，立刻恢复了常态道。好像刚刚那个一脸落寞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给。”说着扔了带东西过来。
“这是？”胤禩奇怪的接过，问道，并好奇的打开。
“是杭州城有名的皮影戏馆子里的小吃，也是这家主人最喜欢的东西。”
“哦，那羡情兄送给我是何意？”胤禩将东西放到桌上，温温道。
“请八弟你尝尝，我知道你会喜欢的。”羡情也是平常的表情，懒懒的答道。
“看来羡情兄对在下的事很是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