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斗——宋无疏
宋无疏  发于:2012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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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F129,袁鸣彦打开门眼前一黑——没开灯。

窗帘是拉开的,月光从外面散落下来,不是很明亮,但却细细密密的,有种静谧的雅致感。袁鸣彦看到站在落地窗前

的裴文飞,不禁暗叹了一句:“真是漂亮。”那是一道修长的背影,只是那样站着就已经很潇洒了,衬着如水的夜色

更是堪称美丽,为了不破坏眼前这幅美景,袁鸣彦没有去开灯。

“你来了?”裴文飞听到声响转过脸,没有什么表情。

袁鸣彦点点头,“是啊,来了,坐下说话吧,今天我们好好喝一杯。”就当做是告别。

裴文飞走过来,坐到袁鸣彦的对面,“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就当我对不起你好了,裴氏内部资金亏空,少了沈家的

援手过不去这道坎,我也没有别的办法。而且……你也不在乎,对不对?”最后一句话里竟然带了一点苦涩,酸酸的

,好像在埋怨什么似的。

袁鸣彦看着裴文飞,这是个英俊的男人,低垂的眼睑盖住了漆黑的瞳仁,睫毛好像在颤动,让人想起雨天翅膀上沾着

水珠的蝴蝶。袁鸣彦笑了笑,眉毛微微地上扬了一些,虽然角度很小,却让这个笑容显得有些危险,“别用这种语气

问我问题,好像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分手嘛……自然是好聚好散来得舒心,你说是不是?”

裴文飞看着这样的袁鸣彦突然有种心如刀绞的感觉。月光只照亮了这个男人的左脸,他的右半边脸隐藏在阴影里,晦

暗不明。

递给裴文飞一只高脚杯——里面是香槟,那是庆祝的时候喝的酒,“来吧,就当是告别……”

那种淡淡的语气显然刺激了裴文飞,他挥开袁鸣彦的左手,腾地一声站起来,“我们好歹相处了两年啊!我那么爱你

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这个男人的心是什么做的?难道都不会舍不得吗?养只小猫小狗时间长了还会生出点感情

呢!

“文飞,这不像你,太难看了!”袁鸣彦的语气低沉下来。

直到现在,这个男人浅棕色的眼睛里还是一片冷淡,和任何时候一样,就算是被人打翻了手里的香槟也不会有丝毫失

态。这就是袁鸣彦了,他很好,非常好,迄今为止他说过的最重的话大概就是“太难看了”,但……那是他的气度,

并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裴文飞彻底死心了,他站起身,道:“我还约了沈小姐,先走了。”

袁鸣彦没有拦他,只是很平静地抬头看着他,明明是仰视,却让人觉得自己是被他俯视着。他点了点头,道:“好的

,既然你们有约……我也就不留你了,希望你们约会愉快。”没有任何的嫉妒、嘲讽,他只是这样淡淡地说话。

裴文飞的心凉了,果然,这个男人……他是永远都不会舍不得的。

袁鸣彦见他愣神,知道他有些犹豫,但是他不想再听他说那些无关紧要的话了,“走的时候让Waiter送一杯蓝山进来

给我,好吗?算是帮我最后一个忙。”

他在给自己台阶下,给自己一个果断开门出去的理由,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舍不得的?裴文飞转身走向门口,开

门,出去,关门,把那最后的那点舍不得关在了门里面。

而这时,谈笑走进了爵色的大门。

第三章:刺杀

袁鸣彦半躺在沙发上,他把头转向左边。窗外的月光比刚才还要亮,随着夜色的加深也更加的皎洁,洒在他身上甚至

有点凉意,他有点享受这种跟洗礼近似的感觉,这让他原来有点低落的情绪恢复了正常。他跟裴文飞交往了两年,这

在圈子里也算是不容易的事了,就这么结束他也会舍不得,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难道还真去拦着人家,不让人家

结婚?

他盯着落地窗外面高大的法国梧桐,树枝在风里头晃动着,好像在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有点庆幸自己包下了

F129,那些斑驳的树影投射在这个只有一个人的房间里,像一幅画,明暗参差,让人有种不是独自一人的错觉。

他已经三十七岁了,早年的时候也疯狂过,那时候……年轻人嘛,总是有点儿肆恣张扬、不知天高地厚,幼稚的脑子

里也都是些不着调的想法: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精力就是用来挥霍的,不抓紧时间玩儿那就对不起自己。而现在…

…他觉得自己老了,那种激情澎湃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人一旦觉得自己老了,那心思就开始懒了,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袁鸣彦虽然不是清教徒,但基本需求还是有的,但

是吧……就是因为骨子里的那点儿倦意,他对着裴文飞这样的极品也没什么激情。分就分吧,不就是一个男人么!

笃笃笃,控制得当的敲门声,年轻的侍者在门外道:“先生,您要的蓝山咖啡。”

“进来。”袁鸣彦坐起来。在外人面前,他从来都是一个优雅严谨的典范,不会有任何不妥。

门打开,却没有被关上,垂着头的男孩子没有往前走。袁鸣彦只看见那个小子站在门口飞速从身后掏出一把手枪,瞄

准自己的胸口就扣动了扳机。确定一枪击中,那道灰色的人影立刻转身朝门外跑去。整个过程快得跟闪电似的,最多

十几秒。

袁鸣彦从那孩子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子弹出膛的时候他迅速偏了偏身子,虽然是躲开了一点儿,却还是被

击中了腰部。那孩子还挺专业的,动作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消音手枪的声音小,爵色的包间隔音效果也好,他这一来

一去也没有惊动到其他的人,真是干净利落。

“挺扯淡的……”自己一个做军火生意的,在这儿竟然被人崩了一枪,还真是挺可笑的。袁鸣彦按住腰上的伤给自己

找到个舒服一点儿的姿势,然后按了紧急呼叫的按钮。

苏定窝在在监控室里喝茶,眼睛盯着面前一排大屏幕。突然F层的楼道里一个很普通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孩子

……不是爵色的人啊,怎么跑到VIP楼层去了?他盯着显示器试图找出不对劲的地方,一阵猛然响起的鸣笛吓得他手

一抖,差点把茶水滴在裤子上。扭头一看,F129,苏定立刻跳起来朝外奔,一边还对着耳麦说:“齐藤,拦住下楼的

那个穿灰色休闲服的小子。”

一开门,苏定的下巴都要掉了——谈笑站在门口。“那个……那个……我下去处理点儿事儿,马上回来就跟你汇报情

况!”说着就要朝楼下跑。

谈笑冷眼看着他,“说,出什么事儿了?”

苏定头上都冒汗了,这种时候出事儿,谈笑会杀了他的!

“说!”

苏定一哆嗦,“F129的那一位……大概中枪了……”千万别死啊!谈笑会整得他生不如死的啊!

“哼!”谈笑没说什么,看了苏定一眼就朝F129去了。

苏定赶紧下楼,希望能逮着那个小子。

“谁!”袁鸣彦很警觉,立刻就察觉到有人进了房间。

“医生。”谈笑也不开灯,顺着感觉摸到了茶几,把自己手上的箱子放在上面,然后熟练地从中摸出胶皮手套带上。

袁鸣彦按着左腰,站在他身边的这个年轻人好像在生气,他隐约可以感觉到他的愤怒。“左腰中枪了,麻烦你了。”

袁鸣彦没那么多好奇心,只是松开手方便对方检查。

黑暗中,谈笑点了点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一双有力的手在自己身上按压,袁鸣看不到对方的脸,却放心下来:手法很专业,虽然动作有点粗暴,但并没有马虎

了事。

谈笑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他现在很累、很烦,偏偏还要来处理这种事情。虽然他很想撒手不管,但是医生的职业

道德深入骨髓,他依旧强迫仔细地给这个男人仔细检查着。他不需要灯光,K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快刀手在黑暗中也能

完成所有该完成的动作。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看到这个给他带来麻烦的男人的脸!

不能不说这个男人幸运,子弹避开脾脏进入腹腔,并没有造成大出血和粉碎性损伤,只要把子弹取出来大概就没事儿

了。没有麻药,谈笑熟练而迅速地使用着医疗器械,不到五分钟,子弹取出来了。他干这个跟玩儿似的,闭着眼睛都

比别人快。

袁鸣彦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在给自己包扎的时候动作柔和了不少,甚至算得上细致。

为什么呢?因为整个过程中受伤的人没有哼哼一声。这很好,能忍,很对谈笑的胃口,所以他可以考虑让他在原来的

基础上好受点儿。

“谢谢。”被处理好伤口的袁鸣彦努力坐直身体,很有诚意地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谈笑道谢。

谈笑拎起箱子,“不客气。”然后,出门,一个字都没有多说,一秒都没有多留。

真是有意思。袁鸣彦觉得这个医生很不错——职业操守高,没有好奇心,很好。他自己也是开夜店的,虽然从来都不

亲自打理,但他却十分清楚:太过多事的手下常常会给客人和老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阿定,说说吧。”谈笑坐在顶楼的办公室里,面色不善。

苏定的头都快贴到胸口上了,他没什么可说的,这件事是他的疏忽。

苏定比谈笑大四岁,但是他非常怕谈笑,不,不只是怕……

“开枪的人呢?”谈笑的食指叩击着办公桌,一下接着一下,极有节奏感。

苏定的心扑通扑通的,都快跟那敲击声一个频率了,“那小子……一出门就被路过的卡车撞死了。”

“苏定。”谈笑看向对面低着头的男人,命令道:“把头抬起来。”

苏定浑身一抖。每次谈笑叫他名字的时候他都会很紧张,这种严肃正式的称呼通常是暴风雨到来的警报。看来这次逃

不掉了……

“半个月,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把爵色的监控系统全部重新调整一下。马上你就亲自去给F129的客人道歉,我不

希望明天爵色出现有关于此的任何传言。”谈笑站起身,在苏定面前停下来,道:“苏定,爵色交给你经营了这么多

年我都很放心。但是……你记住,我要的不是利润,你只要保证它不在我手上被迫关门歇业就可以了,你明白我的意

思吗?”

苏定点头。

“抬头看着我,说话!”谈笑的嗓音很冷,加重了语气后更有威慑力,苏定立刻抬头道:“我明白!”老板要的是清

净,他很早就知道。

看了看手表,谈笑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明天专家会诊,没有医生在爵色,有什么问题你自己看着办。上

个月的账务你做成表格发给我,我就不再过来了,最近医院很忙,我没时间。”说着他拿好东西就离开了。

苏定在原地站了很久:调整监控系统,这是大工程。不能让这件事走漏风声,这是大难题。果然,他又别想好过了。

苏定来到F129的时候袁鸣彦还在,“可以开灯吗,袁先生?”苏定不确定袁鸣彦愿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

“是苏公爵啊,请坐,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袁鸣彦主动打开了台灯,态度真诚而充满歉然之意。

这是苏定第一次跟袁鸣彦打交道,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比外界传言中还要出色。不仅仅是外表,还有……气势。

虽然他用谦逊的语气、优雅的仪态跟你对话,但是,他的身上还是散发出一种强有力的压迫感。这个男人……看似温

和,实则强势,让人不敢看他的眼睛。“不不不,今天这件事是爵色的疏漏,袁先生言重了。”

袁鸣彦笑了笑,道:“其实相较于苏公爵的歉意,我现在更想要一杯咖啡。半个小时以前我叫了一杯蓝山,而现在…

…我渴了。”他自己有多少仇家他有数,没有必要把事情归咎于旁人。

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事情带过去了,看来他也不想再提这件事了。这个男人……真是不简单。苏定最怕跟这种人打交

道了,深藏不露的家伙总是比咄咄逼人的更难搞定,“真是不好意思,一时乱了方寸,耽误了您的咖啡,非常抱歉。

“这样吧,苏公爵如果真的有诚意……不妨赠送我一份爵色特制的黄桃慕斯,我觉得我需要一份甜点来改善一下我不

怎么愉快的心情,还有就是……忍耐疼痛也是要消耗能量的。”袁鸣彦很自然地提出自己的要求,看似简单,却并不

简单。

爵色的黄桃慕斯是限量限时供应给特定客户的特色甜点,这时候,蛋糕师傅查尔斯已经下班了,这个德国人绝对不会

在他下班以后动手做任何一样食物。

不过……相较于搞定查尔斯,苏定觉得拒绝袁鸣彦更难,所以他答应了:“好的,请您稍等。”当然,苏定也有点好

奇,一个这样成熟且具有威慑力的男人为什么会对甜点有兴趣呢?他该不会只是想给双方找一个错开话题的借口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还是会在双方的印象中留下阴影的吧。

很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面前的袁鸣彦以十二分的认真来对待那份黄桃慕斯,苏定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了:袁先生是真的很爱吃蛋糕啊!

就这样,一件本应该轰动全城的刺杀事件以一份滋味恰到好处的黄桃慕斯做结尾,这大概是所有知情人都无法想象和

相信的。

这种结局应该算是比较完美的了,可是苏定依旧忧心忡忡。因为那天袁鸣彦被袁家的三少爷袁明义接走前对他说:“

你们的那个医生……很不错。”男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中间停顿了一下,只是一小会儿,像在寻找一个最合适的措辞

,他的语气诚恳真挚,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赞赏。而苏定却觉得这句话意味深长,他觉得自己多心了,大概是因为刚才

说服查尔斯的时候太费脑子了吧……

第四章:寻人

袁鸣彦坐在袁家老宅的书房里,面前是一份打开的文件,他点着上面的字对袁明义道:“爵色只有两个医生,你确定

?”

袁明义点头,“的确只有两个医生,资料都在这儿了,一个是苏公爵的相好萧牧,还有一个就是最近跟唐家大少爷唐

庆仁走得很近的秦越,出事儿那天是秦越当值,我已经仔细查了两遍了,实在是没有二哥说的那个人。”

袁鸣彦拧着眉毛本来想说些什么,但停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作罢。K市没几个人知道袁鸣彦就是他,袁家要家主出面

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袁明义在做。他也乐得当个幕后诸葛,但是这次在爵色发生的事情委实有点奇怪。

“二哥,你找那个人干什么?”二哥从来都不是无聊的人,怎么没头没脑的就要找个医生呢?还是个没看见脸的。

“没什么。”袁鸣彦自己说不准自己为什么要找那个人,也许是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猫腻,也许是因为……这个人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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