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夫有谋 上——人五人六
人五人六  发于:2013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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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正奇的话让蒋兵也大吃一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再理会蒋兵的错愕和周围的窃窃私语,刘正奇疯狂的吞咽着桌上的东西,什么滋味早就已经辨别不清,只有一团火焰从口腔窜向胃部,一路炙烤翻绞着,并将这种痛苦蔓延至全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痛痒难耐却得不到纾解。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眼泪还是鼻涕?刘正奇努力抬起已经肿胀的眼皮,却只是模糊地看到一堆不停晃动的影像。

“大夫!鼻血,出鼻血了!”是谁在喊,蒋兵么?那自己又在哪里,为什么这么难受,难道醉了么?呵,原来,不喝酒也会醉……

灌奶催吐吸氧吊瓶,一顿折腾下来,刘正奇的状态终于稳定了,也看清了在自己身旁焦急站立的蒋兵和一个——大叔?还不等他开口询问,那个大叔就抢先开始了思想教育。

什么“小伙子不能太冲动”“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天涯何处无芳草”巴拉巴拉,唾液纷飞,足足讲了有一课时才跟他依依惜别,并留下了通篇最重要的一句话:“以后多过来吃几次就不怕辣了,给你打八折!”把刘正奇感动得差点儿没脱口而出:要是你老婆出轨可以来找我,也给你打八折!

从刘正奇清醒到扶他回家,蒋兵一句话都没有说,面部表情也随着焦急神色的退去归为一潭死水。

刘正奇知道他这是在生气,不禁失笑:真是的,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明明已然是受害者还要死要活的,最终便宜的是谁,伤的又是谁?大叔说的没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既然爬不过去就把它铲走,甩他的人可以有,骗他的人——别想溜!想到这里,刘正奇眼睛一横,闪出一道阴光。

虽然冷着张脸,可是蒋兵明显对刘正奇的状态仍然不放心,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生怕他想不开又会做出什么举动。

终于在他尾随着挤进卫生间的时候,刘正奇忍不住了,“我说你这是要干嘛啊?”

“不干嘛!”蒋兵挑眼看了刘正奇一眼,冷冷地答道。

“那我上厕所你还进来,是准备参观还是实验啊?参观我怕你自卑,实验嘛,这东西有点儿小,”说着,刘正奇踢了踢马桶边,“要不明天咱俩去买个双层的?”

蒋兵低声骂了一句就转身出去了。刘正奇看着他的背影勾嘴笑了笑,像是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叹道:“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有那么堆‘菌妃’们陪着……”

“想要我可以帮你,相中哪个了吱一声,送你当老婆,”隔着卫生间的门,蒋兵回嘴道,“要是能搞出窝‘正奇菌’别忘了告诉我,我帮你弄个诺贝尔之类的当红包!”

“红包就免了,您老别趴门口听成不?我都尿不出来了!”

刘正奇在家休养了一天才去汽修店取车。

看着那辆焕然一新再造为“车”的Q3,他对于小伙计的抱怨都置若罔闻了,“哥们,你确定不是去买了辆新的?”多日来终于有一件事儿让他舒心了,或许这就是时来运转也说不定。

感情逃不过时间,更逃不过离间。

如果之前他没有采用那个卑鄙的手段是因为良心,那么现在这个东西早已被敲击的粉碎连渣都不剩。

世界上有多少人是因为受到欺负而选择了以恶制恶最终走向歧途的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不属于那一类,他只不过是撕掉了一直以来用于伪装的面具,露出了獠牙。

悄无声息地把车停在了一个隐蔽处,刘正奇就像一个潜伏的猎手般开始了等待。

他并不怕自己会被认出来,上次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跟他同款的Q3在这个小区里内不只一辆,更何况检修后车的外貌已经今非昔比了。

现在关键的是对于这对奸夫淫妇他该从哪个开始下手。

较之于自己较为熟悉的6号,他对那个傻大个产生了更大的兴趣:软柿子好欺负,脑子笨好下套儿。

可惜整整一天下来,除了来回晃悠了两圈的6号,刘正奇并没有看到傻大个的影子。

自己错了么,难道两个人并不是住在一起?不会错。

仔细回想一下当时傻大个的居家打扮,还有凭空出现的那桶水,他绝对是住在这里。

给聂士佳打了个电话,刘正奇又延了两天假,他告诉自己,现在需要的就是耐心。

一声嘹亮高亢的“弹棉花——”把早已有些走神的刘正奇拉了回来。

四天了,他已经在这个地方苦守了整整四个昼夜,车顶上星星点点的鸟类排泄物早已帮车加装了一层天然伪装,而车内的人也俨然一个都市野人。

满眼的红血丝,嘴边的青胡茬,头发凌乱面如死灰,如果不是玻璃上贴了膜,保不准早有人报警发现干尸了。

“喂……”刘正奇接通了电话,声音无力而又沙哑。

先是一声轻笑从听筒中传了过来,然后才听到蒋兵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还活着呐?”

“……”

“今天吃啥,蛋炒饭还是蛋蛋面?”

“随便吧,总有一天有你后悔的!”刘正奇兀自翻了个白眼,挂断了电话。

因为辣椒伤了胃,医生提醒他要多吃一些营养清淡蛋白质丰富的食物,所以蹲点儿这几天都是蒋兵给他过来送饭。

许是为了报复他那天在卫生间的口出狂言,蒋兵抓住那句“蛋”白质不放了,番茄炒蛋、苦瓜煎蛋、滑蛋虾仁、鸡蛋灌饼……每顿饭必有一蛋,还口口声声称是“以蛋补蛋,绝对不能因为几顿饭亏待他那肩负着让世界人民自卑这一伟大使命的某处”。

车窗上的两下敲击后,蒋兵钻了进来,随手递过两个方便饭盒。

“你等着,哪天我非把你那俩蛋拽下来油煎了!”刘正奇咬开方便筷子,忿恨地把蛋炒饭里的鸡蛋挑到一边。

“我的不行,怕不够你吃的。” 蒋兵推了推眼镜,一脸贱笑。

“谁说我吃了,我拿出去喂狗。”

“那不还是你吃……”蒋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正奇一把按住直接塞到了车座下。

后视镜中,那个让人等待已久的男人终于出现了。

紧握着方向盘,刘正奇远远地跟在前方那辆出租车后面,此时的情况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原本他的计划是想方设法给这两个人拍点小艳照小视频之类的,吓唬吓唬他们。

谁知,那个傻大个几天来好不容易现身,却只是换了身衣服就又出门了,刘正奇的假期已经接近尾声,如果这个人再一走好几天那他所有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了,想到这里他索性临时决定跟踪。

“哎,你们平日都这么工作么,还挺刺激啊。”蒋兵坐在副驾上抱着半盒蛋炒饭两眼放光。

由于事发紧急,刘正奇没来得及把他放下去,只好拖着一起走,全然忘了蒋兵一紧张话就多,一路上光这一句话就已经换过十种表达方式了。

“你再不闭嘴我让你更刺激!”一晃神的功夫,那辆出租车就已经拐进了一个岔路,刘正奇忙打方向盘跟了上去。

一进岔路,刘正奇心中就是一动,连蒋兵也不继续聒噪了,这条岔路通向的地方只有一个,Q市赫赫有名的一家娱乐城。

找了一个树荫下刚停了车,刚刚那辆出租车就又开了出来,只是这回前挡玻璃边“空车”的标志明显地闪烁着。两个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怎么办?”蒋兵问道。

“进去看看!”刘正奇皱着眉下了车。

这家娱乐城他很熟悉,因为常来。

虽然从外表乍一看去眼前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土黄色建筑物,连个醒目的牌匾都没有,可来过的人都知道,这房子内部却别有洞天,所有装修极尽奢侈豪华。

据传由于背后强硬的靠山撑腰,从来不把任何搜查行动放在眼里,生意自然也如日中天,洗浴桑拿娱乐棋牌一应俱全,甚至还敢十分硬气地对外放出宣传口号:总有一款适合你!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不用说这里就是个婚外情的高发地,进了这种地方的人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你花出去那血淋淋的钞票。

蒋兵捅了捅刘正奇的胳膊,“你说那个人是来消费的,还是工作的?”

刘正奇嘴角抽了抽:“什么工作?清洁工?”

二人刚刚登上门前的台阶就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哎,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你说来这儿还能干什么?”刘正奇拽了拽自己皱皱巴巴的衬衣,斜眼反问道。

保安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个人,一个蓬头垢面一身落魄,另一个则是大裤衩大背心,脚趾头还从凉鞋中高高翘出来,不禁冷笑:“能干的事儿多了,要我给你们指条明道?找乐子,你俩不够格,打的10块钱——站前大街洗头房;面试的话,收拾利索再来,从这儿右转东偏门;找揍的话就好说了,点个头儿,直接送你们回娘胎!”

在保安“好走不送”的嘲笑声中,两个人灰溜溜地回到了车上。

“怎么办?”蒋兵一脸的惋惜,“我还寻思着这回能进行一下社会实践呢。”

刘正奇撇了撇嘴,讥笑道:“不用了,你已经够‘贱’的了。”想起自己这几天的全蛋宴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哎,这是什么?”还没来得及反驳,蒋兵就被刘正奇从车座下掏出的东西吸引住了。

“超远距离拍摄机——远望七号!”

“这么牛,那前六号呢?”蒋兵好奇地问。

刘正奇特无奈地注视着这个满脑子只有微生物的孩子,翻了翻眼皮,“前六号是国家测量船……”

在刘正奇刚要准备给蒋兵进行一下知识普及时,那个刚刚把他们阻挡在外的大门中就显出了他们熟悉的身影——傻大个,而在他怀中还亲昵的黏着一个极其妖艳的女人……

为了表达对各位历经怀胎十月之苦的母亲的敬意,老天不会可着一个人往死里弄,或多或少总会给人一线生机,至少刘正奇此刻是这么认为的。

第六章:意外就是两面菊花的一元钱

消失多日的刘正奇一出现就引起了全事务所的轰动,确切地说引起轰动的是他开回来的那辆Q3。

“家电以旧换新也包括汽车了?”叶美女盯着自己那光洁如新的小车不可置信地问。

“哎,我那辆本田也该保养了,你啥时候也借过去开开吧?”随着一个同事的提议,众人纷纷隆重推荐起自己的爱车来。

“你们这群人怎么这么势利啊,”方苏挥挥手压下了众人的喧哗,转身拍了拍刘正奇的肩膀,“别理这帮人,下回方哥借你车,才没他们这么多要求呢,你只要帮忙把小翅膀中间的‘MINI’开成‘B’就行了!”

靠,你怎么不去抢啊!刘正奇一翻白眼:“我现在就下去把你粘中间怎么样?”

最后,还是聂士佳的一句“上班时间到”把这场荐车闹剧给平息了下来。

种过田的人会更珍惜粮食,打过仗的人反而更热爱和平,终日跟梢打探他人私事的这帮人对于彼此的隐私反而更加尊重。

所以,即便刘正奇离开了这么多天,事务所里却没有一个人试图对原因一探究竟,这也替刘正奇省去了编造谎言的麻烦。

谎话这种东西就是一个坑,一旦挖下去很难再爬上来,若想重见天日除非你把地球挖穿。

然而,不用说谎不代表不需掩饰,不闻不问也不意味着毫不在意,至少有的人不用你开口就能察觉出个端倪来,比如聂士佳。

在刘正奇和旁人的说笑打闹中,他感觉出了一种违和感,一种表面平静下所掩藏内心波动。

照片已经全部洗好了,现在正静静地躺在刘正奇的背包里,只要给快递一个电话就万事OK了,可就是这样一个平日里做过千遍万遍的动作,却让刘正奇觉得比吃十斤辣椒还难。

这些天的蹲守消耗了他的体力,也磨去了他大部分的怒气,至少让他冷静了很多。

虽然不知道对于自己6号是怎么想的,但是和那个人在一起时,6号周身都洋溢着幸福,那是一种没有伪装的极其自然的亲昵。

同居其实是一个很隐晦的词,提起它就意味着已经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对于一个普通女人来说,这个决定需要的是托付一生的觉悟。

这些照片一旦寄了出去,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以往见过的种种画面不断浮现,让刘正奇犹豫了。

“正奇,正奇?”

“啊?”转身看到一脸无奈看着自己的聂士佳,刘正奇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走神了。

“别擦了,那个镜头磨薄了就没法用了。”整整一个上午,刘正奇就捧着他那个“远望七号”不停的擦,擦的聂士佳实在看不下去了。

“哦,”刘正奇笑了笑,讪讪地放开了手,这才发现办公室里只剩他和聂士佳两个人了,“其他人呢?”

“吃饭去了。”

“啊,那你怎么不去啊?”

“我负责留下保护公司财产呗。”聂士佳看了看刘正奇,意有所指的勾了勾嘴角。看到刘正奇默不作声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他叹了口气,坐了过来,“有什么心事?”

刘正奇抬了一下眼皮,又马上垂了下去,欲言又止。

“感情上的?”

这句话让刘正奇一惊,片刻后才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吧。”

心伤难愈,聂士佳几乎不会主动跟他们提感情的事。

如果说每次提到公司名字带给他的是酸楚是苦痛,那么“感情”这两个字却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让人想起曾经的甜蜜。

人是适应力很强的一种动物,痛久了,也就麻木了,然而,一个小小的甜美碎片就能将这份麻木彻底击碎,让结好的疮痂再次撕裂。

“聂哥,你说咱们这工作,跟个拆迁队似的,一天一天的把人家拆得妻离子散的……”后面的话刘正奇没有说下去,他只是微眯着眼,远远地看向窗外,两只雀鸟正追逐着飞过。

“那你相信两个人的感情能持续一辈子么?”聂士佳追着他的视线反问。

刘正奇沉默了。他确实不信,很久以前就不信了,否则他也不会只是把恋爱当儿戏。

什么海枯石烂山盟海誓都不过是肾上腺激素过量分泌形成的一种生理反应而已。

自从工作后,他这种想法更加强烈。他知道聂士佳也不信,这也是他会对自己这个新人格外关照的原因——志同道合。

“强扭的瓜,不甜。”

半晌,聂士佳郑重地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就起身离开了,把整个空间都留给了刘正奇。

呲了呲牙,刘正奇从包里拿出了照片。怎么做他已经决定了,只是——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人,这么缺德的事儿也能说的冠冕堂皇,还好像给人类做了多大贡献似的,切!

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回来的聂士佳一进屋就感觉出刘正奇的精神状态已经变了,不禁一笑:年轻人就是好啊,回复力都这么惊人。

“聂哥,”帮着聂士佳打扫战场的刘正奇犹豫地叫了一声。有些疑问他觉得今天不问以后就没机会了,“那个……那女人你现在,还爱她么?”

聂士佳一愣,紧接着眉头也皱了起来,就在刘正奇以为对方要发作时,却听见了一声长叹,“这么久了,很多东西其实早就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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