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血滴破玉池秋——幽阁尘香
幽阁尘香  发于:2013年1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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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虑至此,方腊不禁又把目光投到了辛谊芷的脸上,他望着辛谊芷那以白纱所笼的面容,继续忧思到:我原本不过是想要让陈若虚知道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才会让谊芷去点醒他,谁知道这黄口狂生不仅没有注意到他的性命之忧,反到是打起了那般的主意来!哎……难道我方某一生阅人无数,这次会看走眼了?

方腊在兀自摇了摇头之后,便在朦胧的月色之下饮尽了青瓷杯中温酒,待到酒尽之时,他便挥手示意让辛谊芷与陈若虚离去了。

经过方腊的此一番提点之后,辛谊芷自是明白了方腊话中的深意。但是那陈若虚却在翌日的两军阵前阵斩了郭师中,一举攻克了歙州。时值此时,方腊已然是彻底把陈若虚与那四个最残酷的字眼“刚愎自用”画上了等号。

虽然,方腊又不断地换过多种说辞来劝导陈若虚,但是在休宁、黟县、绩溪、祁门、婺源、宁国等地的攻战中,他却依旧看到了陈若虚那玄悍无敌的身影。

方腊的眼眸仿佛在静静地淌着血,而立在他身旁的辛谊芷则是在默默地流着泪,因为城府幽深的辛谊芷再明白不过这“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虽然他知道这陈若虚绝对不是因为贪图功名而去奋勇杀敌,但是他却对陈若虚连连出战的真正理由心下有些忐忑:莫不是因为他首战告捷之时,我那般夸赞于他,所以他才会这般疯狂地恋战?

宋军的残盔破甲在陈若虚的眼前不断地翻飞着,折断的兵器与血肉在他的周身飞舞着,但是这些煞风景的东西却只能是落在他的眼里,丝毫不会落在他的心里,落在他心里的风景永远都只是辛谊芷在夸赞他时的那一丝笑颜。只因为自己得胜归来之时,辛谊芷的笑颜太过幻美,他便愿意为了再一次目睹那样的美色而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连战连胜的方腊主力军终于开始向杭州重镇进发了。与此同时,东取杭州的方百花部,也早巳陷新城、下富阳,兵临杭州凤山门外。

带到兵临城下之时,杭州知州赵霆不禁惊叫到:“哪有这么厉害的军队,不到两月就占了这样多的地方!”于是他率先潜逃了,一大帮赃官酷吏也跟着逃之夭夭了。最终诺大的杭州城便只剩下了两浙制置使陈建和廉访使赵约率部固守。

一路上都在快马加鞭急于和方百花部汇合的方腊,时至此时终于对陈若虚做出了最后的一次劝解:“若虚呀……杭州可也算是那狗皇帝的腹地了!这里的官帅只怕是全都可以在狗皇帝的面前说得上话的,若是你在这里被他们发现的话,可就没有退路了!若是你后半辈子不想在朝廷鹰犬的追猎之下枉度就给我收手。用你的时候快要到了,你去给我养精蓄锐去!”

言罢此言,方腊便又把目光投到了辛谊芷的脸上:“谊芷……这一次,你就算是用绑的,也要把他绑在帐中,不可再让宋军见识到他的威风了。明白了么?”

“明白!”

辛谊芷在爽朗地应答过了方腊的吩咐之后,便目光坚定地瞪住了陈若虚那一张不安分的面孔。

第五章:红绡伊人

方腊的主力军在日夜兼程地赶了六天路之后,终于和方百花的部队会和到了一处。

即日,突破涌金门的激战开始了。陈若虚闲坐在参天古树的枝丫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那如潮起潮落一般的人头在涌动着,耳沐着那仅仅用了一个“杀”字便谱写而成的天地战歌,心下竟然开始觉得无聊了起来:“为什么那赵佶就不能听听人言呢?不过就是民生疾苦,苛捐杂税过重而已,他只要少建几座道观,少食几顿珍馐不就可以减轻这加于万民头上的重赋了么?哎……竟然为了这般简单的一件事情,便要闹得刀枪相向,岂不可笑乎?”

同样栖身于古树之上的辛谊芷微微地动了一下眉毛后,便轻嗔到:“你只会说那狗皇帝听不进人言,你自己难道就听得进了?圣公对你说的话,你几时听过了?而且,你的身边还有人会和你说人言,可是那狗皇帝身边却没有人会对他说‘人’言,他的耳朵每日里能听到的无非都是谄谀逢迎、溜须拍马的混话。哼哼……我敢和你打赌,那狗皇帝现在恐怕还以为天下太平的不得了呢!哼哼……”

闲来无事的陈若虚转了转眸子之后,竟然精神抖擞地坐起了身来,他笑望着辛谊芷央到:“反正你我现在也无事可作,不如我们到皇宫里去看看好了!顺便还可以验证一下你说的话对与不对?你说那个风流皇帝现在会在做什么呢?”

“哼……十有八九又从地道里逃出皇宫了……”

“逃出皇宫?”

“对呀!连大臣们都不知道呢!那佞党高俅夜夜皆在狗皇帝的枕边吹风,说是‘陛下贵为天子,何事不可为!正可及时行乐,以期不负韶华,况人生如白驹过隙,若不自寻欢乐,未免老大徒伤。’所以这两人经常是一同去幽会那金环巷中的名妓‘李师师’呢!哼……不过他那条密道到是帮了我不少忙,我经常可以从那条密道潜进宫中呢!”

“密道?这听来到是满有趣,今日我到要去见识见识了!”

此言一毕,陈若虚便已然是飞移着身影来到了密道的一端。

悬挂于梁下的陈若虚真真切切地打量了一会儿那红绡深处的伊人后,不禁暗暗赞到:“这当真无愧是:‘嚲眉鸾髻垂云碧,眼入明眸秋水溢。 凤鞋半折小弓弓,莺语一声娇滴滴。裁云剪雾制衫穿,束素纤腰恰一搦。 桃花为脸玉为肌,费尽丹青描不得。’”

观罢了花场上伊人“李师师”之后,陈若虚一个转眸之后,便又把目光定在了墙上的字画之上,且看那笔法俊秀的笔墨不正是那赵佶的“瘦金体”么?

在那以流云为纸,以夜色为墨的字画上好不端正地书写着:“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忒颠犯,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看罢此一首淫艳之词,陈若虚的满口牙齿险些被酸倒了一排,麻倒了一片。当他刚刚想要潜到那密道之中去游玩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响起了,那个声音正是他曾在皇宫之中听过的声音,赵佶的声音,当今被万民称作“狗皇帝”的那个人的声音。

红绡深处的酒香在淡淡地飘逸着,沁心润耳的丝竹之声在若有似无地轻弹着,满脸郁色的赵佶则是身形挺拔地立在了那胭落脂泪的红烛旁侧,轻声哀叹到:“这次可如何是好呢?”

心思聪颖的李师师一边玉指撩拨地把玩着丝竹妙韵,一边淡淡地问到:“这次又是什么事情难住了圣上了?莫不是因为那高太尉挂帅亲征之事?圣上是在担心高太尉的安慰吧?”

“哎……俅俅此行若是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往日里他组织军队多次进剿梁山,虽未成功过一次,还空费了许多兵马钱粮。但是终归他的性命无忧……但是这一次他却为了要让我安心而挂帅亲征了。饶是他率十节度一同讨伐,却还是被宋江的乌合之众杀了一个片甲不留。而俅俅他还被那张顺捉上了山去……呜……”

话到此处,赵佶那好似薄玉一般的面容之上已然是布满了风霜雨雪之色,滚烫的泪珠也开始零零落落地碎落在了玉阶之上。

身为赵佶的红颜知己,李师师自然知道这当今的圣上与高太尉之间的关系是何等的不同寻常,她也再明白不过高太尉把自己介绍给圣上认识是何等的用心良苦,他不过是怕他哪日里若是离开了这个害怕孤单寂寞的圣上,圣上便会这般的食不知味,夜不知寝。虽然她可以陪在他的身边,但是她却终究还是无法站在他的心里。

李师师缓转着柔指,轻声地言到:“只要高太尉人还活着,那么就一定有办法救得他出来。圣上可信得过师师所言?”

“师师有办法?”

“圣上可听过那一首词‘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奴?借得山东烟水寨,来买凤城春色。翠袖围香,绞绡笼玉,一笑千金值。神仙体态,薄幸如何消得?    回想芦草滩头,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六六雁行八九,只待金鸡消息!义胆包天,忠肝盖地,四海无人识,闲想万极,醉乡一夜头白。’?”

赵佶万分好奇地问到:“这是何人所作?”

“呵呵……这便是那梁山上的头目宋江写与师师的,高太尉若是在他的手中,师师愿意去和那宋江商议一下放归高太尉之事。”

“好呀!这可当真是天助我也!师师若是可以救得回俅俅,我定当迎接师师入宫,册封瀛国夫人!”

“谢主隆恩!”

……

……

招安宋江的计划开始在红绡暖帐之中孕育了,而倒挂与梁上的陈若虚却也开始兀自烦恼了起来:“这赵佶虽说是治国无能,与民无用,但是他却也算得上是一个重情重义之辈,人人皆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那不过是未到伤心处而已……他与那高俅之间的感情当真是羡煞本人呀!哎……若是谊芷哪日里可以这般牵挂于我就好了……”

他的烦恼才刚刚萌发出了一粒小小的种子,便已然是被他身后的一声轻呼扼杀在了土壤之中:“你跑得当真够快,竟然害我追了这么久才追到。在这种时候,你竟然还有心来看这种春宫活戏么?”

陈若虚微转了一下脸庞,便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谊芷?你也来了?”

“当然!圣公的命令就是让我盯着你,所以你到哪里我就要到哪里,若是把你跟丢了,你让我怎么向圣公复命?”

“圣公比我重要对不对?”

“自然!圣公高举义旗,以拯救万民为己任,每日里都在阵前帐后忙碌,他难道还比不上你这个只会到处乱跑的黄毛小子重要?”

“那么说来,你难道是喜欢圣公?”

第六章:爱欲追击

辛谊芷僵着一张哭笑不得的面容,疑问到:“对圣公若不过只是‘喜欢’的话,未免有一些亵渎圣公了吧?圣公是用来敬佩的!你懂不懂?”

“那我是用来做什么的?我对于谊芷来说难道不过那泱泱人海中的一泛清波而已么?”

“你是我的……战友……”

诚然一股少年心性的陈若虚生来便是学什么会什么,求什么得什么,他过目不忘、举一反三的天纵之才更是成就了昔日的‘偷师顽童’与今日的少年英雄,未尝品味过‘失败’为何滋味的人,在初尝此味之时难免会情绪暴戾、行为乖张。陈若虚暗发着强凌的“气剑”狠狠地刺向了辛谊芷一记之后,便兀自愤愤到:“我不要只做你的战友,我要和你长相厮守、如胶似漆、形影不离……难道就不可以么?”

辛谊芷在煞费功力地躲开了陈若虚的“气剑”攻击之后,立时便开始匆忙地奔逃了起来,他一边飞速地在高檐与树叉上飞移着,一边淡怒到:“你刚才难道是想要杀了我不成?”

“我才不会杀掉你,我不过是想要打败你,然后就可以抱着你、拥着你、缠着你、吻着你……”

陈若虚每说出一句话语,辛谊芷的凝脂玉颜之上便会愈加绯色醉人地平添几分羞色。一路上,他的身体越是想要逃离陈若虚的身边,他的心却会被他抓得更紧几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听到那些淫靡的词汇之时,心中不但没有一丝的愤意,反而却还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动情。

辛谊芷紧抓着自己心脏前方的衣角自语到:“我未入江湖之时,便早已得知天下有一个陈若虚,一个赢遍天下无敌手的陈若虚,一个不过是风流少年的陈若虚……多少的江湖豪杰想要结识他、谄媚他,但是这样的他今日里却这样近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睁开眼睛,他就会在自己的眼前,而闭上眼睛他却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这样的一个天下至宝,会真的喜爱自己么?或许这不过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梦而已?”

当辛谊芷的神思有些飘忽之时,陈若虚立时飞出了自己的衣衫,以衣为网,把那上天入地胡乱逃窜的辛谊芷稳稳地抓在了自己的手中。

辛谊芷望着眼前这个内力雄厚的武学天才不禁好奇到:“这不可能……对于你这般内功雄浑之人而言,我的体香应当是封印的。可是你怎么会安然无恙?”

陈若虚微微一笑,便开始诡异地用腹语答到:“既然是你的体香在作怪,我只要不闻到你的体香不就可以了?所以我在靠近你身体的一霎那之中便已然是开始闭气了!呵呵……你没有想到我会用这一招来封杀你的致命体香吧?”

辛谊芷奋力地挣扎了一番之后淡怒到:“快点放开我!”

“可以,但是那要等我封了你的穴道再说!呵呵……”

陈若虚妙指翻飞地在辛谊芷的身上轻点了几下之后,他便终于开始自由地呼吸了起来,他轻轻地贴到了辛谊芷的鼻前,轻轻地嗅了一下那种独特的体香之后,他那一双不受控的手脚终于是停止那无休无止地自动出击状态,现在的他就算是靠近到了辛谊芷的咫尺之距,他也不会出手来攻击他。

陈若虚甜美地笑了笑,言到:“普天之下的武林高手全都怕你的这一席体香,但是却唯独我离了你的体香便无法快活。你说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天作之合?呵呵……”

“陈若虚……你可是当世的少侠,你怎么可以学那种狗皇帝,做这种龌龊的事情?”

“不过是人世间很美好的一件事情而已,为什么要被你说得这么不堪呢?而且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这件事情好还是不好呢?而且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要试一试了?但是却根本不可能近得了谁的身体,今日里,我好不容易可以如愿以偿了!我是不会停手的,呵呵……”

“等一下……”

“等什么?”

辛谊芷努力地遏制着自己眼眸之中的清泪,颤言到:“既然你不会停手,那么再听我多说几句话也无所谓了吧?”

“请讲!”

“如果我们两个人是两情相悦的话,在一起亲昵自然是美好的事情没有错。但是如果只是单方面的,一方强加到另一方身上的话,那是一种侮辱你懂不懂?如果你在这种状况下来和我亲近,那根本就与视我为烟花中人无异……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尽可夫的人么?”

陈若虚淡望着辛谊芷眼中的火色,应到:“你在我的心里不会和那些人一样的,我是因为太过喜爱你,所以才想和你贴在一起,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

须臾的沉默之后,一个很低的声音从辛谊芷的口中偷偷地溜了出来:“我明白……”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我明白!你听不懂么?也就是说我们应该是两情相悦地在一起亲昵,这样才是美好的事情,你懂了么?所以……放开我!解开我的穴道,这样我们才算是真正的两情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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