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苦,辛辛苦苦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就这样没了,心里头那个气啊。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天没亮就守在了皇宫门口等着上朝,他要告御状。告南宫辰目无法纪,侮辱朝廷一品大员,纵容
属下行凶,抢了他的钱不说,还伤了他的宝贝儿子。
“诸位爱卿,可有本奏?”
夏清茗端坐在龙椅上,说着千篇一律的话,目光扫视了下面的一群官员。
一看到朱明强那一脸急切的模样,脸上‘臣有本奏’四个大字分外明显,夏清茗就觉得格外的头疼。
果然这话一出口,朱明强就站了出来。
“秉圣上,臣有本奏。”
南宫辰却先一步站了出来,毕恭毕敬的道。
朱明强憋了一晚上,今天早晨满腔都想着告南宫辰的黑状,才张了个嘴,后话都没有呢,就被南宫辰那一句臣有本奏
卡在了嗓子眼。
一张老脸铁青铁青的,站在那里,干杵着。
“秉圣上,臣要禀奏的事情与左相有关。”
“呃?”
夏清茗故作一脸疑惑道“与左相有关,朕倒好奇了,南宫将军所要禀奏的事与左相有何关系。”
“圣上。”
朱明强站不住了,南宫辰这小子颠倒黑白的本事厉害的很,仗着南宫世家曾经为夏国打下了大好江山,辅佐五代帝王
,在夏国可谓是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嚣张的很,几乎没把什么人放在眼里过,他可不能被人占了先机。
赶紧上前一步,“臣也有本奏。”
“左相,何必着急,何不听听南宫将军所奏何事。”
夏清茗端坐在龙椅上,缓缓开口道。
“秉圣上,臣所要奏的事的确与左相有关,这是从边关送来的奏章,上面是我边关将士的朕名书。”
南宫辰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本黄色的小札。
恭敬的举过头顶。
小太监玉荣,赶紧几步下去,从南宫辰手里接过奏章递给夏清茗。
朱明强心里头一阵咯噔,身上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边关将士的朕名书,该不会是他贪污了运往边关的军饷银两的事
情,被南宫辰给发现了吧。
夏清茗看了眼奏章,然后抬眼,神情肃穆的看着朱明强。
“左相,这奏章上面的事,可属实情。”
朱明强吓得推动子一抖,噗通跪倒在地,连连叩了两个响头,“圣上啊,老臣没有……”
夏清茗却截住了他的话。
“左相这是何必呢,快快请起,朕正要问你,这奏章上说左相慷慨解囊,为边关将领募捐了二十五万两白银,可否属
实,南宫将军送来的是表彰书,上面可句句都在称赞左相你,不知左相因何下跪?”
夏清茗强忍住笑意,脸上一本正经道。
南宫辰这小子,这招可真够损的,明明占尽了便宜,还要将上朱明强一军,而且还将的人家提心吊胆的。
呃?
表彰书?句句都在称赞他。
朱明强有点莫名其妙的,试探着问道“不知圣上是何意?”
“我大夏能有左相你这样的良相,真乃是国家之福,左相位居高位,依然忧国忧民,甚至不惜慷慨解囊,变卖了丞相
府中的家当来募捐给边关将领,左相之举,实乃我夏国群臣之表率。”
夏清茗说着昨晚就准备好的说辞,掷地有声的说道。
眼角的余光,扫了坐下的诸位大臣一眼。
“诸位爱卿,你们说呢。”
朱丞相一党,此时也有点糊涂,朱丞相做了这么大一件义举,为什么之前没有通知他们。可是现在是圣上在表彰
他们的朱丞相,这个顺水人情自然要做得。
既讨好了当今皇上,又能得到朱明强的欢心,何乐而不为。
于是乎,群臣激昂的站了出来“秉圣上,朱相此举,义薄云天,大义凛然,我大夏能有朱相此等良相、忠臣,实乃是
我大夏之福啊。”
“是啊,是啊,朱相此举,实在是让我等有愧啊。”
……
总之现在的朱明强被一句句恭维的话,简直快要捧上天了。
“是啊,朱相此举,实乃是我群臣之表率,朕也不知道该赏赐朱相些什么东西了,钱财这些东西,朕想朱相既然这么
慷慨大方,就算朕赏给了你黄金百两,怕也是要捐出去的,而且这些身外之物,也贬低了朱相的身价。”
谁说的,他现在穷的都快要揭不开锅了,朱明强在心底呐喊。
黄金,黄金,他真的想要啊,如果能直接赏赐下来最好。
可惜面对群臣的恭维和皇上的夸奖,朱明强只能硬着头皮“此等身外之物,微臣的确不屑。”
“朱相果然高风亮节。”
许久不曾开口的南宫辰忽然接过话茬道。
一听到南宫辰说话,朱明强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他是真的怕了啊,生怕这小子再挖个什么陷阱等着他跳。
“既然朱相这么慷慨,作为同僚,本将军也不能太让人瞧不起,这样吧,本将军代表兵部募捐十万两,全部送到边关
。”
然后眉眼一扫朝堂上的各个官员:“诸位觉得呢?”
南宫辰缺钱花的时候,上他家打劫他儿子就是这种眼神。
别人不清楚,右相殷宁可是清楚的很。南宫辰想要钱,你就是不给也得给,否则后果相当严重。
所以被称为老狐狸的右相非常识时务的上前一步,“既然南宫将军都能做到如此,老臣也不能太吝啬,臣愿意捐上全
部的家当,只愿我夏国士兵能击退贼人。”
朝中的三位大人物都这么慷慨大方了,他们要是不出点血本,那是不是太对不起这官帽了?
于是这一天,朝堂上的诸位大臣前所未有的齐心,眼巴巴的往上捐钱,生怕捐的少了,被人比下去。
某人挖个大坑,群臣们却还不知道,一个个乐呵呵的往下跳。
数钱数到手酸的夏清茗,忍不住想,其实南宫辰那小子还是挺有用处的,他的眼光果然没错,真的没看错人。
第六十章:残酷的真相
朱明强此时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古人有云,祸从口出,果然是,古人诚不我欺啊。
可是要他咽下这口气,他就不是朱明强。
被一个二十多岁的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给整治了,他朱明强一定要报复回来。
他打劫了这些银两,不就是为了购买军饷吗,他朱明强偏不让他得逞,反正全国各大粮商控制在他手里。
只不过是私人账户,朝堂命官不得与粮商、盐商有所勾结,否则罪当论斩。
你有钱,可以。
我这粮食也可以变成黄金的价格。
南宫辰这会儿正风风火火的把打劫来的银两,忙着分配,购买军粮。
却不想,朱明强这个老东西正谋算着怎么挖他墙角。
这厢,夏清茗也忙得够呛,朝廷官员们捐的银两也只够燃眉之急,虽然暂时安抚下了各地灾民,可是这并非长久之计
。
可恨的老太婆,夏清茗一想起朱太后,心里止不住的忿恨。
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那次在后宫废弃的宅院看见的那个疯子。
那个疯女人的疯言疯语,让夏清茗不得不胡思乱想。
他也派暗卫着手调查过,都说当年他的母妃因为产下他之后不久,身体虚弱,病死的。
可是暗卫得来的情报,当年丽妃诞下他之后,身体康健,并无任何病症。
而且,自从丽妃逝去后,先皇和圣祖爷之间不知为何,父子间关系恶化,丽妃去后不久,先祖爷也撒手而归。
这一切的一切太过巧合,朕想起父皇醉酒时搂抱着自己,一脸痛苦神伤,喃喃自语的模样。
夏清茗觉得那个疯女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而且这件事和朱太后绝对脱不了关系。
这样想着,夏清茗就有些坐不住,起了身,随意披上一件黄莽金边的外套走出了景阳殿。“圣上,圣上,你这是
要去哪?”
小太监玉荣赶紧一路小跑的跟上。
夏清茗顿住脚步“你在这景阳殿候着,任何人来打搅,都说朕正在批阅奏章,一律不见。”
玉荣应了声,毕恭毕敬的告了退。
夏清茗抬脚,向着记忆的那个地方走去。
夜刚刚才黑,月被乌云遮住了半边。
荒废的宅院里诡异的安静。
这曾经也是门庭落实,繁华一代的帝王宠妃居住过的地方,如今破败成这样,多少让人有些睹物伤人。
夏清茗在荒废的宅院里走了一圈,没有再见到那个疯女人,不由得有些失望。
他幼年丧母,几乎不知道母亲的样貌。
年少登基,却还要面对如狼似虎的朱氏一党。
骨子里,其实是很盼望那一点点可怜的温情的,从小他被过继给朱太后,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极为忿恨怨毒。
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自己心里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过,如果母妃还在世,一定很温柔,他伤心的时候抱着他安慰他
。
脚下的枯叶,被靴子踩得咯吱作响,睹物伤怀,夏清茗也没有了再呆下去的心思。
此时,如果可能,他真的很想找个人的肩膀来靠靠。
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南宫辰。
记得小时候,实在受不了朱太后的恶毒,自己躲在这里偷偷的哭泣,恰好被南宫辰给撞见,那小子二话不说,拉着自
己出去,上来就把自己撂倒,夏清茗也急了,扑上去,和南宫辰厮打起来,两人狠狠的打了一架。
一架打完了,那阴郁的心情也得到了发泄。
正沉浸在回忆中,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夏清茗的思绪。
“你来了?”
夏清茗回身望去,在那荒废的宅院处,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幽幽开口。
那不就是上次的那个疯女人么。
夏清茗抬眸看去,那个疯女人除了身上穿的破烂些,一双眸子却格外的清明,这哪里是一个疯子应该有的眼神。
不由得心里一咯噔。
“你是谁,为何要在此装疯作傻?”
那个女人咯咯一笑,走上前来,盯着夏清茗看了半晌,噗通跪倒在地“奴婢然儿见过小主子,不,小主子已经是皇上
了,奴婢见过皇上。”
夏清茗一脸的狐疑“你叫我什么?”
“皇上,你不知道吗,我曾经是丽妃娘娘的贴身婢女,而你自然是我的小主子。”
“丽妃,你是说我的母妃。”
夏清茗警惕的盯着这个跪在他面前的女人,略带怀疑的问道。
“是,我叫然儿,二十年前是丽妃娘娘的贴身婢女。”
如果没记错,听宫里人说,丽妃娘娘逝去,先帝伤心之余,将所有服侍丽妃娘娘的奴婢全都殉了葬,这个突然出现,
自称是丽妃的贴身婢女的疯女人,身上有太多的疑点。
“如果朕没记错,当初我母妃病逝,服侍她的奴婢全都被殉葬,你又是谁派来的?说。”
夏清茗冷笑一声,一把扣住了那个叫然儿的女人的脖子,一脸威胁道“是不是朱太后那个老女人派你来的?嗯?你说
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个叫然儿的女人被卡住脖子,都也不挣扎。
咧开嘴,露出嘲讽的笑“亏你还是做了这么些年皇帝的人,也居然这么单纯,呵呵,殉葬?那些服侍丽妃娘娘的人都
被先皇给毒杀了。”
这个消息,对于夏清茗来说,无疑是震惊的。
“你说什么?”夏清茗掐着那个疯女人脖子的手微微松开。
一脸震惊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丽妃不洁,与先祖爷有染,淫乱后宫。”
“大胆疯妇,朕的母妃,父皇还有皇爷爷,岂是你一个疯女人可以肆意诋毁的。”夏清茗脸色微微一变,大声喝斥道
。
“奴婢哪里有说错,还是皇上你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事实。”
那个叫然儿的女人无视夏清茗一脸的惨白,继续道“你的母妃是被你父皇给毒死的,而那些服侍你母妃的奴婢都被杀
了灭口。”
“住口。”夏清茗踉跄后退一步“你这个疯女人,你在胡说什么,我父皇与我母妃真心相爱,自我母妃去后,他就不
再临幸过任何一位妃子。”
“那是他在自责,知道杀错了人,其实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太子妃,不,现在应该叫她太后,朱太后。”
他最敬爱的父皇毒杀了他的母妃?
不,这不可能。无数个夜里,父皇醉酒胡言叫的都是母妃的名字。
那样深情,深情到近乎绝望。
每每听到父皇心碎的呼唤声,夏清茗就觉得心痛。
为了早逝的母妃,也为了不能与爱人长相厮守的父皇。
可是如今有人告诉他,他的母妃是死于他父皇之手。夏清茗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大胆疯妇,你再胡说,朕就杀了你。”
“陛下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寻找一个真相么?否则你又怎么会再次踏入这里,这些年陛下就没有过任何怀疑吗?”
那个疯女人嗤笑一声,继续:
“当年,先皇娶朱太后完全是政治联姻,那是一场无爱的婚礼,注定了他们今后不会幸福,而先皇早在这之前就认识
了你的母妃,在纳了太子妃后,先皇就娶了你的母妃,而我就是你母妃的贴身丫鬟,你母妃入宫后,当时还是太子的
先皇一心都扑在你母妃身上,这引来了朱太后的妒忌。”
“我有个哥哥,好赌成性,记的那一天我的哥哥托人捎了封信给我,说他在赌场欠了人一万两银子,要是还不上人家
就要剁了他的手脚,一万两,我一个做宫女的省吃俭用,就是大半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我一时慌乱,也没了主意。
朱太后却不知是怎么知道的,她找到我说只要我将丽妃骗到承德宫,她就给我两万两,我当时不知是怎么了,或许是
财迷心窍,明知道她约丽妃娘娘出去,绝对不会有好事,还是照着她的话做了。”
讲到这里,那个然儿的女人忍不住愧疚的哭出声。
“半个时辰后,我看见朱太后和先祖爷一起进了承德殿。陪着先祖爷下了会儿棋,朱太后就走了。然后先祖爷也不知
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将娘娘推倒在地上,发疯似地撕扯娘娘的衣裳。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吓得跪倒在地
上,大气也不敢出,那一次,先祖爷占有了丽妃娘娘。不大功夫儿,先帝也到了承德殿,看到里面的场景,气的脸色
发白,一句话也没有说,甩袖而去。
我没想到,那一次会害死了丽妃娘娘,那一次承德殿里所有的侍卫婢女全部被处死。事后,我才知道朱太后给先祖爷
敬的茶里有燃情散。”
“而没有多久,丽妃娘娘就怀了身孕,太子爷对丽妃娘娘也没有了往日的热情,甚至是弃之冷宫。”
“这不可能,你,你胡说。”
第六十一章:假山之后
夏清茗忽然不敢去相信这一切,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他的皇爷爷侮辱了他的母妃,而他的父皇又毒杀了他的母妃。
夏清茗忽然后悔去发掘真相,当一切的虚伪被撕开,剩下的只有血淋淋的事实,而这个事实他几乎不敢去接受。
不,不对。
如果说是和先祖爷那次之后才怀上的他,那么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那个他叫父皇的人,到底是他的兄长还是他的父皇?
夏清茗只觉得大脑混沌一片,心肺都被绞在了一块儿,疼的他连吸气都不敢。
不,这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