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迷攻计(生子)下+番外——冷倾衣
冷倾衣  发于:2012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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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把我哥找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可听上去还是那么坚强。

杨岄低头,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顾慎之,默默点头。这时家丁已经带着魏卓然向这边走来,杨岄抱紧了顾慎之,将他

送入房中,可是眼前的一切却又让他陷入再一次的绝望之中。

满地的血脚印,白色床单上一滩滩怵目惊心的血迹,扔在一旁湿透的亵衣裤,顾慎之刚刚经历过的那一番九死一生,

一幕幕都仿佛在他眼前重演着。那一声好似气绝的哀唤,他是听见的,可是……他没有来看一眼,杀父之仇啊!怀中

抱着的这个人,是他让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可为什么自己的心还会为他这么痛。

“快……找一个干净的地方把他放下。”魏卓然从人群中站出来,指着软榻让杨岄把人放下。

“你们先出去。”他拦住了门外的下人,关上门。随即从柜子拿出干净的衣物,“先把身子擦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

,他刚刚生产,现在虚弱的很。”

杨岄依言将顾慎之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他记得这批料子,光手摸一下就知道是上好的绸缎,织工精细,只有夙京的

七色坊才有这种手工,如今穿在了他的身上,真是好看的紧,可是,送他料子的时候,从来不知道顾慎之会在这个时

候穿上它。

“糟了……脉搏时有时无,只怕不成了……”魏卓然的眼睛红了,纵使这么多年看惯了生死,可是,面对自己心爱的

弟子,他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我先用药护住他的心脉,然后去找苏神医……”他有些语无伦次,从腰间的囊带中拿出一颗药丸,放入顾慎之的口

中,样子一下子老了许多:“慕楚……我出去找苏神医……她应该在滇阳,几天前我曾看见她在滇阳城出现过。只要

找到她,慎之就有希望了。”

杨岄愣怔怔的点了点头,复又抬起头,目光空洞的看着魏卓然道:“先生,父王没了。”

魏卓然的脚步顿了顿,可脸上却并没有预计中的震惊,只是皱了皱眉头道:“我先让管事去处理一下,慕楚……你是

要留在慎之这边,还是……”

杨岄身上也已浑身湿透,他正用一条干净的毯子,擦着顾慎之冰冷的身体,嗓子有些沙哑道:“先生,我在这边陪着

慎之……”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疼痛,终是一滴泪落在顾慎之白皙的脖颈,咬牙切齿道:“我已经没有了父王,

我不能再没有慎之。”

魏卓然正要开门,忽然听见门口急促的敲门声:“公子……不好了……阿宝被千骄公子抢走了。”

“你说什么?”杨岄拿起锦被盖住顾慎之的身体,转身开门,清波趴跪在地上,一脸颓然:“小王爷,千骄公子说,

他要自己把孩子送给大王子……”

“罢了,清波,你起来吧,你家公子现在听不见。”魏卓然叹了一口气,弯腰拉起清波,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好好

照顾你家公子,若是熬不过去,也要让他走的舒坦一些。”

清波茫然的抬头,看着软榻上安睡的顾慎之,脚步一下子就定住了。

五六个暖炉一起放在房中,清波一边整理着凌乱的床铺,一边将顾慎之换下来的衣服抱走,那人终于安睡了下来,只

是嘴唇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身体依然冰冷。杨岄也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他将顾慎之扶起来,一股股真气输进

去,可是顾慎之的身体却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他就想是一个累极了的孩子,贪婪的享受着每一秒能够安睡的时间,

无关整个世界。

“慎之……你醒醒……你醒醒好吗?”杨岄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一句话,沙哑的嗓音在没有其他语言。

“小王爷,王爷的灵堂已经布置好了,魏先生临走吩咐,先不要发丧,等慎之公子身体稳定一点了再说,如果熬不过

去,就一起办了,也不用再发两次讣告。”老管家在门口汇报着王府的现状,一抹老泪在眼角闪闪发亮,进王府到现

在十几个年头,看着王妃待顾慎之视如己出,听着小王爷第一声啼哭,看着两人一起长大,到最后反目成仇。如今谁

也没有得到善终,造化最是弄人啊。

“好……先不发丧,朝廷那边,也先瞒着,军营那边,也先都不要说,谁要是把这事儿透露出半句,就逐出王府。”

杨岄搂着怀中的人,在屏风后答道:“派人去把郑二叔请过来,另外去军营,把他的儿子也叫到王府,我有事吩咐。

“是……”老管家略略退后了几步,又接着说道:“王妃那边,虽然已经拜过了天地,奈何礼数还没有成,您看……

“这事儿就先搁着吧,我会自己跟她解释,多派些人照顾着就好。”杨岄低头,凝视着手中握着的那一块凝脂白玉,

龙凤图案依然在,只可惜背后的字已经被磨去了,虽然是细微的凹陷,却没有原来的光滑。

杨岄悔恨的握紧了手中的玉牌,却不曾想力道一重,那快玉牌一折为二,尽然是龙归龙,凤归凤。龙断去了一尾,再

也无法腾云驾雾,凤折去了一翅,再也无法翱翔九天,龙凤呈祥乃是祥瑞,而如今龙伤凤毁,谁还能将这一场悲剧化

为喜剧。

杨岄想起了顾慎之的身世,出生高贵如斯,却落得如此凄惨境遇,抱住了他,贴着耳朵说道:“慎之……我知错了…

…为什么当我知错的时候,你再也不给我任何机会了?慎之……慎之……我瞒了你好多事,我庆幸我没告诉你……你

有一个怎样的身世啊。”

清波蹲在墙角,抱着头痛哭:“为什么……为什么……公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公子为什么要死。”

他抹了抹眼泪,忽然从袖中掉出一封信来。

“遭了!这信忘了给千骄公子了。”清波一拍脑门,白天孩子被抢走时,一时心慌意乱,尽然忘了将信给千骄公子。

“什么信?给我看看?”杨岄放下顾慎之,视线落到清波手中的那封信上。棕黄色牛皮纸,火漆密封,想来是一封密

函。杨岄拿在手中,只觉得似有千金中,一瞬间只觉得心头从来没有这般心虚过,尽然抖抖忽忽的不敢打开。

这信上会写些什么呢?会写着一别多日相思之苦?

还是会写着点滴往事却上心头?

亦或是给阿宝取的几个小名,让作为父亲的时岱山好好挑选一番?

无论写的是哪一种,都是会让杨岄心痛的那一种,他有些认命的把信封撕开一条窄窄的口子,一页信纸躺在里面,淡

黄的信笺,工整的蝇头小楷:

子规兄:

启信安好,见此信,弟已化作一缕清风,越国天阴山,跨过天阴泉,长伴兄侧。弟身世多舛,多蒙兄不弃,得以乱世

安身,不弃弟浮萍命,堪容弟污泥身,惜之爱之,此恩滋是永世难报,弟之子,烦请兄代为养育,不求视同己出,只

求能让他安生立命。国仇家恨,一人之力,难以回天,弟一生二十余载,唯药师谷与青阳短短数余,避世修身,能得

以安然度日。兄宅心仁厚,若能用高人,出高段,听高见,必定能登高位。

他日若有战端,可用犬子牵制杨岄,其性直爽,却不是大恶之辈,弟至今仍隐瞒其真相,其更不知已有一子,必定大

喜过望。

子规兄,弟去也,上穷碧落下黄泉,只望生生世世不再生于帝王家。

绝笔之言,勿劳赐复。

弟:慎之

第五十八章

杨岄的手指一抖,信笺滑落手中,却不想飘到了正放在一旁的暖炉上,镂空的铜盖子串出火苗,一下子烧着了信纸的

一角,杨岄猛然回过神来,不过纸上迅速蔓延的火舌,将那信笺抢了下来,牢牢的护在胸口,将那火苗按熄了。淡淡

的焦味刺激着他的嗅觉,掌心的刺痛刺激着他的感觉,可是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是麻木的,是已经失去了任何喜怒哀乐

的能力的。

重新展开被烧焦的信纸,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焦黄的信纸上,将那精巧的小楷字化成一团一团模糊的墨迹。

“慎之……慎之……你尽然已经如此恨我了?你用你的性命恨我,你还用我们儿子的一生来恨我?”收起信笺,转身

至床前,将那个毫无知觉的躯体抱在怀中。杨岄只想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用自己身上的体温,一寸寸的把他温暖起

来。可是怀中顾慎之的身体,却再一分分的冷却,人间纵有千般好,不敌赴死一条心,他已经不想活了,他安排好了

孩子的下半身,穿上了自以为最华丽的衣裳,梳了自己觉得最俊美的发型,想用荷花池的清水,洗净他这一身污秽,

还他一个清清白白的尸身,也总算是来的淡薄,去的干净了。

杨岄握住顾慎之纤细的手掌,浑厚的内力在输入顾慎之体内的时候化成杂乱无章的逆流,串入他的五脏六腑,然后消

失不见。顾慎之一直很安静的靠在他的肩上,青丝寸缕,白皙脖颈,那摸样安然的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可是……为什么他的睫羽不再翕动。

可是……为什么他的呼吸已经若隐若现。

可是……为什么他会睡的这么沉……这么沉……

杨岄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他还是没有相同为什么。他只能抱着他,手掌来回的安抚着顾慎之的背心,嗅着他长发散发

出来的那安胎药的味道,忍受着他的冰冷,一寸寸的蔓延至整个身体。

“外面出了什么事?”杨岄皱了皱眉头,天才亮不久,外面这么吵,会把慎之吵醒的,他的眼中有着点燃的怒意。清

波连忙起身,打开门,在廊上远远的看了一眼。

“回小王爷,不知道是那里飞来一个风筝,挂在花园里的泡桐树上,几个家丁正打算把它捡下来。”

杨岄抱着顾慎之的手忽然紧了一下,空洞的眸子闪了一下,闭上眼睛,不期然落下两道泪痕:“慎之……你真的要走

了吗?你真的要走了……是不是……就连风筝都跑来向你送行了……”

那一年,若不是那个风筝,两人之间的境遇是否就不会想现在这样,缘起于一个风筝,没想到今日缘灭,居然也有一

只风筝。

杨岄叹了口气道:“清波……告诉门外的人,把风筝取下来,然后……烧了吧。”

清波愣了愣,他转头,看见顾慎之仰在杨岄臂弯中的头,那样安宁的神情,他伺候顾慎之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会

有这样的神色,在他心目中,公子就算是睡着的时候,都是蹙着眉的……可是……可是……清波忽然间就不敢想了,

他觉得自己长久以来心中最美好的愿望,已经一片片的碎掉了。他忍不住呜咽了一声,开口道:“好……除了风筝,

公子还喜欢画画,我这就去写意斋买最上好的宣纸,他刚回来那几天就唠叨……说是好久没握画笔……手指都不灵活

了。”

可他的脚步却一动也没有动,视线一直盯着杨岄怀中的顾慎之,终于忍不住扑了过去,抓住顾慎之的一片衣襟道:“

小王爷……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不让我送送公子……”

“他累了……所以我不忍心叫醒他。”杨岄闭上了眼睛,一夜之间,风华正茂的他,鬓边却无端生出几丝华发,原本

略显稚气的脸颊,顿时显出刀削似的英气。

“他每次睡觉,总是皱着眉头……好不容易舒展开了……我怎么舍得就这样叫醒他。”杨岄低下头,手指卷起顾慎之

的一丝长发,放到自己的耳侧,随即自己也挑出一丝长发,两缕合一,结成一股。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杨岄拿起顾慎之床头的剪刀,咔嚓一剪,将束成一缕的长发剪了下来,卷起手中断裂的那一块龙凤环佩,放在顾慎之

的胸口,手指捋过顾慎之的长发,如此的出尘之姿,恍若仙人。他叹了叹气,推开门,春寒料峭的风顿时灌入了顾慎

之的房中,管事早已经侯在门口。

“郑言,这里有我带给赵三叔的一封密函,务必要亲自交到他本人手中,至于信中的内容,不得向第三人以外提起,

一切都要在暗中进行,不得有误。”大悲之后,杨岄仿佛在一朝一夕中成熟了起来,将手中的信交到了郑言手上,脸

上那种悲戚的神色也似乎在缓缓淡去。他转身,将另外一封信交给郑离,眸中冷冽一闪而过。“二叔,这封信是要麻

烦你交给四叔的,朝廷那边,一直都是他在打点,如今父王仙去,萧离早就打算要削藩,只怕是会有行动,我会借守

孝之故,三年之内不离开云州半步,还要请四叔代为周旋。”

郑离接过信,中年的将士脸上忽然出现一种壮士断腕般浓烈的悲壮,“慕楚……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云州这片净土

,是当年王爷带着我们一起北上打出来的,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保住这里,二叔替云州的老百姓谢你了。”他单腿跪地

,行了一个对于长辈来说,最沉重的礼节。

杨岄扶起郑离,原本一直徘徊在心上的那一丝死去的念头,忽然间慢慢的蒸发了,只余下责任两个字,抗在自己的肩

上。

杨岄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再回到顾慎之房中的时候,清波已经为顾慎之擦洗过了身子,烘干了的白底紫锻纹袍子穿在

他的身上,杨岄只觉得顾慎之似乎并没有离开,他只是睡在那里,随时都会睁开眼睛,叫自己一声慕楚……他想着,

眼泪就又这样落了下来,这一次他都懒得伸手自己擦眼泪,他觉得面前的人会醒过来,然后含笑看着他,为他擦眼泪

哦……我的慕楚啊……原来你已经喜欢我这么久了……

慕楚,傻孩子,你又做春梦了……”

我杨岄在下作,也不会去和自己的父亲抢一个男宠……

杨岄跪在了顾慎之的床前,他默默体味着这一路而来的辛酸,可是这一刻,人已死,纵是豪情感天动地,也只化作了

一缕清魂。

“你真的……随着我们的儿子,去了青阳了吗?”他艰难的开口。

门口哐当一声,叶千姿跌倒在地上,她甚至没有眨一下眼睛,眼泪就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了下来,她的眼中有着比绝望

更让人惶惑不安的神情——迷惘。

清波找了顾慎之身前最喜欢的一个锦袋,红绸为底,金丝绣线,明黄色的彩绸收口,这是顾慎之身前用来放那玉石头

魔方的锦袋,虽然里面空了,但是顾慎之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他将那一块用碎发卷住的玉牌放入了锦袋中,手中的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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