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蒜头皮?给绑着还如此放肆?敢情你是皮肉在痒吗?」他嘴角仍是跃起的,说出的话却令人不敢领教。
大胡子硬是吃下一拳,重重的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痛苦表情。
「你!」
「什么「你」?本大将军有名有姓,称呼燕端大少。」
守娆争看不过眼,以一手压了压他肩膀。燕端望这个样子就完完全全像个迫害忠良的奸角。
菱扇搜括了其它茔凄军的银子粮水,听到骚动时,赶到他们身边凑热闹。「有什么好玩的吗?两个人都搞不定喔?」
他溜进两人中间,看到了那大胡子,他有一刹愕然了,然后涌上的是复杂的表情。
明显的,那个被迫逼不得不睁开眼的大胡子,也看到了面前的菱扇。
他先是闪过一下惊讶,接着开口道「唷唷,我说怎会在此看到茔凄第一男宠啊?」
菱扇冷下脸来,两眼狠狠的瞪视他,警视他最好现在住嘴。
「怎么了?都是旧识了,摆出一副生疏的样子。装什么装!?」那个大胡子扯出淫邪的笑,一脸无赖的嚣张样子「菱
扇嘛…大名可响亮了,玩男妓的谁不知这名儿?身价他妈的高,可是那贱味儿呀可真销魂,回味再三啊!」
菱扇面上的血色渐渐褪去。他知道这个人…这满脸胡子的将军是异姓王叛军一党的,未送到茔凄婉那里前,他的确给
送到这个人的府中。
想不到会在这儿见到这变态的混蛋。
「果真什么样的主人养出怎么样的狗,茔凄婉是亲娆罗的叛徒,他的妓又勾上了娆罗国的人,真是他妈的绝!」大胡
子不屑且厌恶至极的看向菱扇「真有你的,娆罗皇军和嚣狄军全搭上了!」他瞄向燕端顾身上的墨黑色军服,以为守
娆争身穿着娆罗皇军服。
「说不出话来吗?我还记着,你那晚浪叫得可淫荡了,不停扭腰摆臀的…」
燕端望一巴掌掴过去,用度大得他整块脸都撇向一边!「你的口气好臭。」
那个大胡子抓到攻击他们的要点,当然不会放过,他的脸已红肿一大片还继续说「哈哈…给我说中了吗?装出正经的
样子以为骗倒人吗?早给人上遍了!骨子里就是他妈的贱!就是他妈的骚!」
「啪」的一声,燕端望刮过他另一边脸。「你给我他妈的闭嘴。」他虽然语调平板,却已眯起簿怒的眼。
「好东西就是要大家分…」他话未说完整,脸上先传来一阵麻痛。燕端望反手,又给他一记耳光。
「向菱大少道歉。」并附加了这要求。
守娆争担心的说了句「菱扇,别管他。」这种无耻下流的人不值得伤心。
听到那大胡子极屈辱的言词,菱扇抑制不住的全身发颤,却是气到发颤!他要管,他怎么可能不管!
给人放肆羞辱到这个地步还能无动于衷,一个人自怜饮泣的话,他就不是菱扇!
「我不要他道歉……」菱扇用力的吸吐着平复自己激动的呼息。
「我要他的命!」却宣告徒劳无功,他气得快爆炸!
他冲上前去,又抓又踢又打又扑又敲又掴「你有种再说一次,我把你脱光埋在雪里!」
「你他妈的说谁贱了!?谁又淫荡了!说啊说啊!」菱扇每一下攻击都又快又狠又准,那人只差没吐血,再下去会搞
出人命。
「本大少有什么事不能对人说的!?你倒是在这说个清楚明白啊!!」
「好了、好了…菱扇,够了!」守娆争伸出两手,架走非常激动的菱扇。他可不想菱扇年纪轻轻就犯下杀人罪。
「不够的话,有我啊。」燕端望松了松颈节,转了转手臂。他可是非常热衷于警恶惩奸的善人。「这种事小的来做就
好了,菱少。」
他很乐意,让一脸蠢相的人吃不完他的拳头兜着走。
第四十章
「我不像你含着金匙出世!可以任意糟蹋别人……」菱扇一边喘着气,一边悲恸的大喊着。守娆争拉他不住。
「可恶……」他跌坐在雪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双眼渐渐朦胧。
他很快的骨碌一声吞下感伤,以杀人的冷芒眼神直直瞪着那始作俑者。
即使他被打得满脸红肿是伤,菱扇还想扑上去再给一顿好打。
守娆争没让他冷着,从雪地上扶起他。
「舒服点了吗?」这样大疯大叫一番,会好过一点吧…
菱扇起来后,重重的提起脚步向大胡子走去,居高临下的瞪视他「你刚才说茔凄婉什么?再说一次!」
「若果你让我上一…」突来的一阵不寻常冷意袭上颈边,他噤了声。
燕端望看着拿着匕首却一点也不犹豫颤抖的菱扇,吹了声口哨。真佩服,一个不要命般口不择言,一个疯了般气红双
眸。
「说还是不说?」菱扇把匕首切入了几分,有血丝从刃口渗出。
「说…我说、我说。」那大胡子终于屈服,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真的会割下去…因为他的眼神认真得不得了,
那是豁出一切的无畏戾气。
完全不像是夜里谄媚奉承,百般灵活讨好的老练男宠。这才是真正的他。
「上级下令,要赶在皇军来之前护送茔凄婉到歌邑,但我们只下到凝洛,就给潭字青衣军发现。」怎知茔凄婉那臭小
子竟然背叛他们,特意跑出去被娆罗军发现兼抓住。
他早知这茔凄二皇子有古怪,不是真心想反长皇子,他果然和太子派是同一伙的!那不知好歹的小子一出卖他们,就
什么都完了!
「那茔凄婉在那?」菱扇心下一惊,匕首就松懈滑落下来。那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一定给人抓去了!
「他?给青衣军捉走了,打得浑身是伤。哼,凶多吉少。」他们是绝不会救那个茔凄婉,他不知那条神经不对劲,自
个儿给娆罗人捉去浚辱,也害得他们惨兮兮。
失职的他们不可回茔凄,怎样也是死路一条,只好继续南下到歌邑,中途却在雪林给逮住了。
「青衣军?」菱扇皱起了眉心,这是什么玩意儿?他只听过嚣狄的黑衣军和娆罗皇室御用的白军。
燕端望立刻明了了「是潭库。」
落入那老头手中,的确…凶多吉少,一是软禁回娆罗领赏,一是浚虐至死,也没人敢说他不是。
在他们松弛下来的一刹那,那大胡子用颈夹紧匕首,以头顶开菱扇!
菱扇给撞倒在雪地。
他快速咬住匕首,往前方低头狠狠一插!菱扇的脚踝给插进利刃!「啊---」
守娆争只来得及伸出双手,把他拉出一点点,温热的鲜血快速染红了白雪。「菱扇!」
剧痛令菱扇两眼瞪得老大,他浑身上不住的涌上一阵又一阵颤抖,他惊吓得回不过神来,只能死抓着守娆争的衣襟。
「守哥……」他因极大的锥心疼痛而双眸泛红,感到一腿没办法动,身下好湿。他知道是血。「守哥…我好痛!好痛
!」
他不敢向下望,他隐约知道是什么回事。太过恐怖了,怕血的他压根儿不敢看。「有血……」他怕血!
菱扇紧紧闭上双眼,往他的怀里拼命钻,咬破了自个儿的唇。只差没痛昏过去。「菱扇!」
「守娆争,弄昏他!」还等什么!?燕端望心焦的大吼,一边贴近察看脚踝的伤势。菱扇要痛得发狂了!「快!」
守娆争提起手背,在菱扇的颈背一击!菱扇在他怀内失去意识。
「混蛋!」燕端望咬牙切齿的捧了那大胡子正面一拳,他头破血流,昏死过去。燕端望的气还没消半点!
「疗伤要紧!」守娆争喝止了他的暴行,现在没什么重要过菱扇的伤势。
「我抱着他。」守娆争将菱扇的头压进胸口,伸直两腿,鲜血如火焰扑上他的雪白裤管,触目惊心。再不止血,菱扇
就失血过多!
燕端望有基本的急救本领,他咬唇分析伤势,这是要人负荷不了的残忍画面。「很深,差不多穿透了…」近乎钉在雪
地上…
「要现在拔出来。」眼前,无第二个选择。但这会令伤口大量出血…
「好。」守娆争抱得更紧,绝不令菱扇看到这血腥可怖的情境,现在也没时间让他们作心理准备。「拔吧!」
拖得越久,痛苦越久。
燕端望深吸一口气,以双手握牢刃柄。他用尽全力,一口气的把刃口拔出来!
菱扇立刻给痛醒过来,那撕裂心脾的剧烈疼痛让他发狂挣扎、失声尖叫,他耗尽心力的凄楚惨叫声,
在空旷的雪原中回荡,令人不忍的叫喊围绕着每个人的心头,久久不散……
第四十一章
茔凄婉以一手按着额角,眉心微微皱起,额角发痛。
「二皇子殿下,喝点热茶。」阑雪奉上一杯刚冲泡好,茶汤颜色很淡的热茶。没办法,行军就是要将就点。
茔凄婉接过后,啜了一小口。他透过茶杯边缘,不避讳地看着阑雪的侧脸。
放下茶汤后,他慢条斯理的道「你跟着嚣狄主帅多少年了?」
阑雪也抬起头来。「八年了。」
茔凄婉挂着令人舒心的微笑「可以伴我谈谈话吗?」
其实,这根本不容拒绝。
兰雪发现,即使眼前这个人温文懦雅,和狂妄的娆罗緁有一大距离,但说话同样锐利且有高尊气势。
阑雪坐在茔凄婉身侧,陪他消磨这亢长无聊的车程。
「婳媚…茔凄三公主,你知道吧?和娆罗皇订下婚约。」茔凄婉想起了那个柔弱娇美的妹妹,他和皇兄总是放心不下
她。
幸好这次内战发生前,他就把婳媚安置好了,不然一定被捉作筹码。
但就未来而言,他挂心的还有…「娆罗緁是个怎样的人?」
阑雪对这问题并不意外,他早料到了。他身边碰巧有个疼弟弟到疯掉的嚣狄长袖,还有恋妹情结的绂雯说。
「娆罗皇是前朝皇七子,行事作风出奇不意。」
他不要这些基本资料。担忧妹妹未来幸福的茔凄婉直接了当的问道「大概一年前,听说娆罗緁与八座闹出丑闻,满城
风雨,连茔凄皇宫内都讨论得沸扬。是或不是?」
要不是两国结盟,考量到皇兄的难处,他绝不让婳媚和亲到娆罗。
「没错。」阑雪的答案简洁「但,那八座被处死了。」
「这早有听说,被谁处死?」
「当时仍是皇七子的娆罗緁。」
「这叫本皇子怎放心得下?」茔凄婉轻轻的叹一口气「伴他身边五年的贴身侍卫尚可狠得下心,会待和亲嫁娘真心吗
?」
阑雪无语。这个茔凄婉果真观察入微,他说的一点没错。
「不说了。」茔凄婉自嘲般一笑。和亲结盟是既定事实,他又何苦自寻担忧?
然后,他抬头好好把阑雪看个真切,他弯唇道「跟了嚣狄主帅八年的阑将军,本皇子赏识你,要转投茔凄吗?」
这人的确是个人材。再加机会培训吧,或许不及嚣狄长袖,但一定能成就大业,为茔凄国打天下。
「没办法。」阑雪微微垂下头,连想也没想就快速回答。
茔凄婉知道自己绝不是第一个请他转投的人,也料到阑雪的答案,只不过他向来是爱材之人。「为什么?」
「只因为我是嚣狄阑雪。」阑雪不愠不淡的给予无菱两可的答复。只是,拒绝意思够听得清明了。
茔凄婉的笑跃上嘴角,心情愉悦「嚣狄主帅不放开你?」
这样的难得武将,没人舍得割爱吧。
「不。」但阑雪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是未将放不下他。」阑雪也像妥协般自嘲的弯唇。嚣狄长袖可能迫不及待的、三跪九磕的将他丢出去哩。
但他放心不下那个大事精明,小事却糊涂得很,一喝醉酒就发酒疯的狂人。
「好,那本皇子也不勉强。」也是他勉强不来的。茔凄婉发觉这人虽然外表冷漠,但有性格得紧。
「也好…将如此俊的人置于身边,菱扇可会饿狼扑羊。」他像自说自话般径自笑得畅怀「那本皇子要被遗弃冷落了。
」
「菱扇是…」茔凄婉站了起来踱步,把双手反于背后,嘴角放下,神情添了些愁绪。
然后静了一回儿,再开口「真可笑,我又有什么资格批评娆罗緁?」
阑雪静静的在旁等待他的故事,他最擅长当聆听者。
「菱扇是宫中男宠。身份也许更低一点,他不是从小就养于宫中,是被异姓王一党送至我面前的礼。」呵,竟可将活
生生的人比喻成一件东西,极尽侮辱贬抑。
「我没碰过他。直到现在…我都搞不清两个男子如何欢爱。」
说到这儿,从不将叛礼赫俗的事儿宣之于口的茔凄二皇子,俊颜微微羞赧。
阑雪反而自若非常,也不打扰这个困窘的人。
茔凄婉感激这个聆听者的耐心,没追问下去。「即使如此…我爱他。」
将一直压抑心底的话说出来后,反而松了口气。
「我没跟他说。我怕…」堂堂一个千呼百诺的茔凄皇二子,对情爱这事反而成了呆头鹅。
「菱扇这个人,你永远猜不透他。他像猫儿般狡黠多变,吸引了我全部视线。但任何人都不会捕捉到他。」
「我只是每晚找他聊聊天,从不做些越轨之事。他也不怕我,常跺脚对着我大呼小叫。」彷似身处茔凄宫中,每晚挑
灯促膝的房间。茔凄婉笑得非常温柔,眼中载满的是眷恋。「我知道这样不行,皇子和男宠。我总以娆罗緁的丑闻结
果为戒…但我更清楚,我陷下去了。可,菱扇灵活聪明,随时都离这失权落魄的二皇子远去,我不敢说出来让他笑话
。」
茔凄婉无奈的苦笑着,还摆什么皇子架势?他很快就沦为叛离乱臣,一无所有,跟了他是自找苦吃。「为免祸及他,
我派人将他送出边境安置。」
「擅作主张,他现在应该气得快爆炸了吧,他一生气就会吐出一连串粗俗话。」初初听到的时候他被吓得目瞪口呆,
现在竟然怀念起来了「我明明知道…这一分离可能就是永别。但其实我在作俘虏,被虐打屈辱的那段日子,是想着和
他的重逢,和他未来的美好日子…我才撑得下去。」
「忘不了他为我着急跳脚,破口大骂我是大笨蛋的样子。」他根本没法放弃他,每隔几秒便自动浮现起他的模样。
「要是能逃出去,一定要找回他,对他说想厮守的话。不管他爱不爱我…没什么比失去他更糟了。」茔凄婉像倾吐了
心中收藏长久的心意,整个人都自信精神起来了「虽然,很可能先被他打一顿…」
他低首露出灿烂的笑容。唉…他到底有没有自虐倾向……
阑雪听着听着,眼神也缓温起来。这是一段有无限寄望的故事,要是可以的话,他会想知道后续。
「也许,我真是大笨蛋…」茔凄婉呼了一大口气,菱扇说得没错。「如此傻的人,世上没几人吧!」
阑雪稍为停顿,然后眸子中添了丝丝温暖。「在我身边的,却比比皆是。」
要是他们能听一段如此满怀希望的说话,也会像他一般,增加些力量吧…毕竟,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第四十二章
守娆争的指尖轻细整理被汗湿得贴在额前的发。
这举动却令那怀中的人儿睁开双眸,有些许呆滞的盯着他瞧。眼底下是连日来积聚的黑痕。
守娆争勾起微笑,即使他不知道菱扇能不能看到。
菱扇的情况,很糟。
这是经历过战难的守娆争和燕端望都清楚的事。但没人敢说出来,怕吓着菱扇。
菱扇的伤很深,差不多穿透脚踝,失血过多令他异常虚弱。平日彷佛用不完的精力随着血液抽离菱扇体内。
他不能走,更不能活蹦活跳。他和燕端望勉强并凑出布带,加上之前有的绷带,稍为他伤口作清理就绑在脚踝上。
血快速的染红整条裹带,还往下绽出血花。没人料到他的伤口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