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死,我要出去。
“这里的回忆空间就要崩溃了,如果你要出去,那么,跟我来。”,曾经的“我”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紧紧的跟随在“我”的身后。大地和天空变成了碎片,纷纷的飘散,我们踏上了虚无,却没有掉下去。
前面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金色地带。
“那么,出去吧,去承受你现有的命运,去做你想做的事,去爱你想爱的人,今惜辰。”
当我踏上去的时候,我回头问他,“你呢,你去哪里?”
“我”淡淡的一笑,紫色的眸子熠熠生辉。“我自然也有自己的归宿,属于一段回忆的归宿,连同这个回忆的空间一
样。走吧,外面有人等着与你重逢。”于是,“我”也和天空大地一样,化作了碎片。
别了,昨非。别了,曾经的自己。
而我,是惜辰。
缓缓睁开眼睛,我的脑袋有些空白,难道还在佛光寺?
“今惜辰,该死的,你终于醒了吗?”良逸风趴下来抱住了我,竟然喜极而泣。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我看到了,有朝,有李云栖,甚至还有面带欣慰的长歌和长玥,旁边还有两个人,一人身着青
衣,一人身着白衣。
白衣之人挂在青衣人的脖子上,哭得一抽一抽的。青衣人抬起白衣人的头,帮他擦干眼泪。“我说,亲爱的,究竟哭
个什么呢?咱们徒孙醒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徒孙?说的我?”我还没反应过来,懵懂的看着良逸风。
良逸风又恢复到了平时无良的样子。“不是你还有谁?谁叫这两个老不死的太无聊跑出了药师谷,好死不死的刚好到
了京都,所以才碰巧救了你。”
听到这句话的白衣人突然由抽噎变成了嚎啕大哭,虽然有点假:“孩子他爹啊,风风怎么能这样说他的爹娘呢?老不
死的,那我现在就去死,不要拉我,千万不要拉我……”事实上,也根本没人拉他,是他紧抓这青衣人的衣袖不放。
众人还正被这个消息极度的震惊中。知道自己说错话的白衣人,忍受着众人惊诧的眼光,藏到了青衣人的身后,还可
怜兮兮的咽了咽口水。
药师谷的医仙和毒仙,居然有了孩子,最重要的是,那两个人,是男人啊~~~~!!神哪,劈死我们吧~~
良逸风一把抽出李云栖的剑就去砍,一时间房间里面鸡飞狗跳。真是有其师就有其徒啊。
就在这样轻松的场面下,我却觉得,有些不对。于是开口问到“父皇呢?”
这句话却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朝别开了脸,李云栖握紧了刀鞘,白衣人停止了哭泣,长歌带着哀伤的表情看着我,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家是这样的表情?我突然非常的害怕。
难道上天就要如此的玩弄,当我历经生死,背弃过往,终于决定珍惜一个人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不在?
眼泪夺眶而出,竟无法抑制。
第二十九章
“父皇”,我坐在他的床头,伸出手抚摸他俊俏的眉角,然后伏在他身上,静静的听心脏那若有若无的跳动。“你怎
么这么傻,总是不让我省心。”
可是,回答我的只有打着旋儿的冬风。父皇依旧在床上不言不语,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父皇,你听得到辰儿说话吗?”这几日,我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了,就算哭,也不曾在父皇的床边。
当明白了一切的原委后,一个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
“要是你知道惜辰醒来之后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伤心,不知道你会不会赶快醒来。”
人生这场追逐,到此时,也许就是真正的归途。我们终于没有人再逃,也没有人再追,有的只是无尽的等待,和希冀
。
我身上的蛊毒在完全失控的情况下,众人都已经没有回天之力。然而,父皇却坚持要用自己的血来将我的毒血换出来
,以求的一线生机。当时,一定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吧。
这是一个虎狼之法,当时要不是药师谷的医仙和毒仙刚好出现,怕是以良逸风和李云栖的能力,也不足以救下父皇。
可是现在,父皇还陷入昏迷,一直没有醒过来。
我记得那天,当我知道这事的时候,失控的拉着良逸风吼:“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你是医师不是吗?”
良逸风苦笑的的摇摇头,“惜辰,要是能师傅能这么做的话,何尝不会。但是当时,其他人的血已经没办法置换了啊
,只有直系血亲的血才能勉强的接受。谁能看着你眼睁睁的死在我们面前。”我终于无话可说。
“父皇”,我不知道除了叫他之外还能做些什么,说不定父皇听见我叫他,说不定就醒来了呢。
我捏了捏他的脸,没反应,再亲了亲他的唇,也没反应。我师傅的师傅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也许明天,
也许,永远不会醒来。
“你是医仙呐,为什么救不了他。”
白衣人终于严肃了一回“惜辰,这医者医得了病,却无法左右人的命啊。”我深深的看着这个男人一眼,无法勉强。
“今是,其实,你知道吗?我现在相信人是有命运的。不然不会让我两辈子都出现在你的面前,都爱上你。”我想起
这些晦涩的往事,淡淡的笑了“上辈子,你是我的哥哥,这辈子,你是我的父皇,可是,其实,你一直都有感觉的是
不是?还耍我,骗的我那么嫉妒昨非,到头来才发现自己跟自己开了场玩笑。”
看着窗外就要萌芽的树木,春天就要到来了吧。
梦醒十分,恍然觉得,我两世一生,做了次荒唐的轮回。
我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眼睛。“你也一直很苦,是不是?虽然你表现出来的是那么强悍,让我曾经一度以为,你是个冷
血的人呢。你不会怪我忘记了吧?谅你也不敢怪我,你知道上辈子我死的时候有多痛多恨,你居然敢娶别的女人,你
把我说的话当成什么了,你又把你的承诺当成什么了,你这个没有信用的男人,亏我还那么爱你。”
虽然没有人回答我,可是现在我却觉得我们之间有种淡淡的甜蜜。终于不再互相伤害和错过,我们都没有死,只是你
睡着了而已,我会等你醒来的,你知道吗?
这种相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朝继位的那天,我带着父皇去了皇宫,只是远远的看见,不曾靠近。我最后一次去了萧瀚殿,里面已经另一番模样了
。而柒苑的彼岸花,也许新的种子,正在萌芽。我拿起铁锹,将所有的彼岸花都换成了桃树。曼珠沙华这种花太过悲
伤,枝枝叶叶,生生不能相见,所以,我不敢再养着它们。因为现在,我正盼着重逢。
桃花夭夭,灼灼其华,桃花多好,灿烂得未见一丝的哀伤。相传折支桃花送给心爱的人,便是定情。
朝,我现在不知道,你当上帝王,是对是错,但是,惜辰为你种下满园的桃花,来年你在此地,定会遇上你爱的人。
我将影卫和日焯都交给了李云栖,如果他希望继续留在朝廷的话,朝也不会为难他。
朝继位之后的一个月,严肃的整顿了朝纲,现在新主继位,今国国内也是一片大好,天下人的愿望,也不过是有个明
主。
在京都长歌的别苑住了一月,看着朝一步一步的成为了一个成熟的帝王,我也很欣慰。
洛长玥相当的忌惮我,总是不然长歌离我太近。长歌白了他一眼,将这段时间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我。这曲折
得,简直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洛家堡的两个少爷公然的离家出走,洛家堡派出了所有的势力寻找,两人东躲西藏,最终得到了无奈的应允,期间的
生离死别,也让人相当的动容。
“那最后,你们的爹怎么会同意呢?”
长玥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他不同意的话,就一个儿子都没有了,他总不想偌大的洛家堡就这么荒废了吧。
”
“你们怎么会和我师傅的师傅他们走到一起呢?”
长歌温柔的一笑。“当时我受了重伤,那还要感谢他们两人仗义相助啊。”我想起良逸风的描述,总觉得不会是他们
做出来的事情。
洛长玥没好气的说:“什么好心,他的条件是以后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在洛家堡的产业中白吃白喝,要不然他们两个
铁石心肠的人才不会出手呢?”
总之,这两人是好好的在一起了,虽然其中诸多的曲折……
现在,两国之间的战争也没有停止,但是我不想再管这么多。听说李云栖去了战场,而良逸风呢?
“师傅,你今天就要走了啊。”
“嗯嗯。”良逸风扒这饭一副悲愤的样子。“谁叫他那个人一副死脑经,我要是不去看着他,战场刀剑无眼的,伤着
怎么办?”
此时,我白衣人和青衣人出现了。良逸风躲到我的背后。
“风风,你真的不跟我们回药师谷?”眼泪汪汪的白衣人说道。
良逸风小鸡啄米似的猛的点头。
白衣人转而看向我。“惜辰呢?”
我坚决的摇摇头。
白衣人还想说什么,被青衣人扛出来门,临走丢了瓶东西给我。嘴里对白衣人说道“你呀,就是管得太宽,你总是不
让逸风出去,现在一出去就遇到了死对头,真是少了锻炼,年轻人,随他们吧。”
第三十章
“真的不留下来吗?毕竟这里的环境更适合修养。”长歌掀开车帘,最后一次问我。温柔的话语,带着让人动容的真
诚。
我一边帮还在沉睡的父皇整理了一下衣服,一面头起头来微笑。“不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你还会回来吗?”长歌有些遗憾。
我看向长歌的眼睛,“会的。”我会回来的,因为我相信父皇一定会醒来。
长歌本来带着淡淡遗憾的神色顿时消弭。也笑了。
“来年我定要酿上两坛上好的桃花酒,等惜辰回来喝,可别忘了。”
马车缓缓的行进了,挑开窗口的流苏,我朝着长歌挥手。
“其实,谢谢你,长歌。”我不知道这句话他有没有听见,但是,我出自真心。
终有一天,温暖代替了寒冷,我无论在哪里都会为你祝福。
哒哒的马蹄溜过繁华的街道,直奔城门。没有人知道,这辆马车里面就是这个国家曾经的主人,如今还在沉睡的今是
。
“吁——”一个刹车,我抱住父皇,怕他受到一点损伤。我不悦的出声问到,“怎么回事?”
赶车人说道:“外面有官兵包围了马车,不知何事。”
我心中一紧,难道说朝还是不肯放过父皇?
我面如冰霜,站在马车前,大有谁要敢动,我就跟谁拼命的架势。
马上的人迅速的下马,单膝跪在我的面前。“末将参森,奉皇命前来给大人送一样东西。”说着,连同丹青和一面金
牌放到我的面前。
看着他手上的东西,我承认,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丹青我就收下了,但是金牌,就算了,反正以后也是老百姓了,拿着这个东西不好处理。”
见我不收这东西,叫参森的人额头直冒汗,“大人,您就收下吧,不然末将没法交代啊”说着,眼角还往不远的地方
飘~
我顺着他的斜瞟的方向看过去。
回暖的风擦过眼角,我抬起手,理了理吹乱的鬓发,突然发笑了。
那抹依旧雪白的身影,在朝霞落下的地方,静静的看着我。我们就这样分别吧,不再见了,这次是真的。
朝,你会给这个古旧的今国带来朝阳吧,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您还是收下吧。”参森再次将金牌放到我的手边。我收回目光,终于伸手拿起这那一面其实也许用不着的东西。
“等一下,我也送你们主人一样东西吧。”我拿出那一面墨绿的玉诀。也许我都快忘了,这面玉诀的存在。“告诉他
,去找摩奴族的努西,我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谁都不知道,这面墨绿的玉诀中隐藏的秘密,这是风源的秘密,若是有了他,跟青国的战争也许会容易一些,这已然
是后话了。既然是秘密,就让该知道的人知道就算了,我就不瞎参和了。
再次登上马车,我没有再掀开帘子,但是那种被深深注视的感觉,却伴随了一路。
毕竟我们一场情事,没有以生死句读,已是幸运。我会永远的记得,朝是我爱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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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飘了老高,歪歪斜斜作鸟兽散了。农家的饭香穿过原野,飘到了我的马车里。
“父皇,我知道你是累着了,所以我现在允许你睡,要是哪一天你不想睡了,就起来,好不好,惜辰一直在等你。”
就像你等了我十六年一样。
冬天就要过去,樱桃树上都有了很多的花骨朵儿,杂草中也出现了绿色的草头。生命就是这样一季一季的轮回。
兴义村和我走的时候也没怎么变,无非哪家的屋脊多添了一些瓦或者修了个院坝而已。
豪华的马车到了李婆婆家的时候,老两口已经回来了。见着是我,当时愣在门口,直到我跳下车拉着李婆婆的手时,
他才缓过神来。
“你,是惜辰?”那语调,怎么完全不信的样子。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和以前也没什么两样啊。我坚定的点点头。
李婆婆不禁泪眼盈眶的。“可回来了,我今早还和老头子说,昨儿个梦见你回来了,他还不信。饿了吧?”说着关切
的看着我,“老头子,赶快去去准备点吃的~~“
安顿好父皇。这天晚上,村里很多人都来了。知道我回来,来得最多的就是孩子们。
“惜辰哥哥,抱抱~~”小洛洛扑到我的怀里,热情的蹭了蹭。
“小洛洛,这段时间乖不乖啊?”我捏着他的红脸蛋,笑盈盈的说。
“有啊,有啊,我乖乖的照顾小马驹,让他长得健健康康的。”说道这里,又伤心下来,“你都不知道,你走了几个
月之后,有个人带走了小马驹的妈妈,我打不过他,所以,小马好可怜。”
看着洛洛伤心的样子,我想起了黑骏马和枣红马。“现在小红和小黑在一起了,他们很幸福。所以洛洛不要哭了好吗
?”
“真的吗?”洛洛确认道。
昂扬的马嘶传到耳朵里面,我突然觉得,其实小黑和小红真的没有走远,他们守护着自己的孩子。也许什么时候出去
,可以看到夕阳下的奔跑的骏马。
“嗯,真的。”
“小马是我的了吗?”
“对,你这个贪心的孩子。”洛洛破啼为笑,在场的人都笑了。
******
“父皇,今天我去佛光寺为你祈福,那个小沙弥还是那么骄傲。我去祖祠,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我理了理他的
鬓角,“就是那个害我们很惨的那个今雪衣啊,残了,本来想好好羞辱他一番,结果他说自己的法号叫百悔。但是,
”我迟疑了一下“好像戒空皇叔不在了,你说,他会到所谓的极乐世界去吗?”
我在兴义村的后山坡上开辟了一个小苑子,老住在李老家也不好。修房子那天,全村的人都来帮忙了。